第68節
付少爺:災厄之花到底是什么花?說的這么恐怖…… 方立安:“災厄之花是我們師門的叫法,說白了,其實就是短命鬼的意思。這種命格破解起來非常麻煩,不像一般人的死劫,破了也就破了。災厄之花的死劫是破不掉的,破了這個死劫,還有下一個死劫,源源不斷,沒完沒了,直到你應劫身亡。” 付少爺:我為什么這么倒霉?是這種命格? “這我怎么回答,我也想知道為什么我生來是個瞎子。”方立安最后又強調一遍,“好了,事情就是這樣,千萬千萬記住了,錦囊不能打開,更不能掉了。洗澡時候不用摘,防水的。” 說完,大門處傳來指紋鎖被打開的聲音,方老太太拎著一個菜籃子走了進來。看到方立安跟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客廳,立馬警惕道:“囡囡,這是誰?怎么放陌生人進來了?” 方立安手往付少爺身上一拍:“奶,你說什么呢?這是長生哥哥,你不認識他了? ”長生是付少爺的名字,以前他還總是跟爹媽抱怨這個名字起得太土,吵著要換個好聽的,現在想來,“長生”十有八九是爹媽一直以來的期盼…… 付長生的身體終于得到了解放,只是他之前的姿勢擺的不太好,正要起身的時候被方小囡囡貼了符,人看似是坐在沙發上的,其實屁股和大腿已經和沙發沒有接觸了,相當于扎了二十幾分鐘的馬步。 他哎喲一聲跌倒在沙發上,嘴里嚷嚷道:“奶奶,是我啊,長生,我去整容啦。” 聲音沒錯,語氣也沒錯,方老太太將信將疑:“現在的整容技術這么厲害?一晚上就能大變活人了?你說,我們第二次見面是在什么地方?我是干什么去的?”他們昨天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是老樣子呢! 付長生一邊揉屁股揉腿,一邊回答:“在房產中介,奶奶是去應聘的,被我勸回去了。” 方老太太拍手歡喜道:“哎呀!真的是長生啊,這小臉整的真俊!這下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了!” 付長生:“我照著我爸我媽整的,外頭老有人說我不是親生的,煩死了。” 方老太太:“嗨!你別在意,那些人都是沒腦子的,誰家撿孩子按丑的撿,丑的肯定都是親生的,只有親爹親媽才不嫌。” 丑了二十九年的付長生: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方立安背對著他,給他打了個手勢:可以滾了。 付少爺心領神會,跟方老太太告辭:“奶奶,我走啦,我就是來讓你們看看,混個臉熟的。” “走吧走吧,別去禍害小姑娘啊!” “……”付少爺,“哎,好……” “帶個口罩,防止花粉過敏。”方立安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翻出一個口罩。 付少爺小心翼翼接過,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后……然后他就“陷”在電梯里出不來了,因為……因為電梯里有面好大好大的鏡子。 付少爺膽戰心驚地照著鏡子,摸了摸自己的型眉鳳眼,捏了捏高挺的鼻梁,一會兒嘟著嘴,一會兒咧嘴笑。心路歷程從心驚rou跳到心滿意足,想著不管是雞蛋崽兒破殼而出還是被“樓上的妖怪”失了妖法,他都認了。誰叫他現在是個超級無敵大帥比呢! 付少爺被電梯“困”了半個小時,直到有人來了,他才帶上口罩施施然離開。 離開后的第一件事——小蝌蚪找爸爸。 他驅車來到自家公司,停好車,口罩不摘,經過大堂,直奔高層專用電梯。 前臺小妹看他的身型,是總經理無疑,衣服也是總經理上午穿的,但是臉……好好的戴口罩做什么?眼睛眉毛完全不對好嗎?真的好像董事長…… 嚇! 難道是董事長在外面生的兒子!前臺小妹覺得自己真相了,董事長一定是嫌總經理太丑了,子不肖父,所以才生了個小的。現在小的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滿意公司大權旁落,逼宮來了!十幾秒的時間里硬是讓她腦補出一部長達八十集的大陸升級版《溏心風暴》。 看“老二”使用高層專用電梯的熟練架勢,董事長私底下肯定給他開過不少小灶,自己還是老實點,別攔了,就當沒看見好了,不然卷進這種級別的爭斗中,分分鐘化成炮灰…… 大樓頂層,董事長辦公室外,好歹有個辦事靠譜的把他攔下了。 “先生您有預約嗎?”董事長秘書邱成期公事公辦道。 “我啊,成期哥,我來找我爸。” “您是……總經理?”邱成期不確定道。 “對啊,我爸在里面忙嗎,我找他有點事。”說著就旁若無人地往里走。 “哎……等……等等……”邱成期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這時,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年逾五十卻風采依舊、英俊帥氣不減當年的董事長眼尾一挑:“怎么回事?” “爸,我找你有事,進去說。”付長生搶答,兩步上前抓著付爸爸的胳膊往里拽。 付爸爸沒有拒絕,回頭吩咐邱成期把門關上,這才問道:“你帶個口罩做什么?感冒了?破相了?” “應該不算破相吧……”付長生不確定道,正對著他爸摘下口罩。 “你!你……這是怎么回事!”付爸爸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嚇停了,兒子這是動刀子了還是……不敢想…… “爸,這才是我天生的長相是不是?”付長生兩眼一錯不錯地盯著付爸爸,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誰跟你說什么了?你這不是整容整的嗎?”付爸爸眼神微閃,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還是被付長生捕捉到了。 “爸,有人告訴我,我是天生的短命鬼,改不了的那種。”付長生兩手撐著辦公桌,一字一句道,“是你跟媽找人幫我改的長相,改的命,想讓我活的久一點,是不是?” 兒子都知道了! 付爸爸從老板椅上一躍而起,因為動作太大把椅子掀翻在地,然而此時他再也顧不得別的,只一個勁的晃著兒子的肩膀:“跟你說這話的人有沒有說別的?” 付長生嚇了一跳,他爸從來都是儒雅和藹的形象,什么時候這么面目猙獰過。他愣了愣,點頭道:“她說,我的災厄之花花期要到了……之前的封印已經沒有用了……” 付爸爸只覺得自己兩腿軟綿無力,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往下滑去。 付長生借力托著他,急忙道:“她給了我一個錦囊,說只要不摘下來就可以一直平安無事。” 付爸爸如在云端,一顆心飄忽不定,面露乞色:“真的嗎?” 付長生:“真的!真的!我發誓!絕對是真的,我還能騙你嗎?”說著,騰出一只手從領口掏出錦囊,“爸,你看,就是這個,她說只要帶著這個,災厄之花就永遠不會開。要隨身攜帶,不能摘下來,不然我活不過兩小時。” 兒子有救了?!付爸爸:“那你的臉……也是大師給你弄的?” 付長生:“嗯啊,她說,我剛出生的時候,你和媽找了高人,犧牲了我的相貌封印的災厄之花。不過這種法子只能延緩花期的到來,讓我多活二三十年。等花期到了,我還是要死的。她還說,她的錦囊比封印更管用,算是治標了,只要帶著就不會有事。” “沒錯沒錯,當初嚴大師就是這么說的,封印只能讓你多活一些年頭,時辰到了,災禍還是要來的,躲不過的!”付爸爸忙不迭點頭道,“只是這在當時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我和你媽別無他法,為了你的小命只能答應放棄你的外貌。眼看著你就要三十了,這兩年都沒法睡個安穩覺,生怕一覺醒來,你就沒了。嗚~~” 許是這些年壓力實在太大,如今跟兒子全盤托出,付爸爸終于暴露出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撲在兒子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付長生何曾見過掉金豆子的父親,記憶里的父親從來都是高大威嚴、不動如山的樣子。他心疼不已,安靜地陪付爸爸哭完。 心中的郁結得以抒發,付爸爸終于想起某個重要人物:“兒子,你認識的大師可靠嗎?他真的能幫你解了災厄嗎?嚴大師可是全國上下首屈一指的大師,他都做不到,你可不要被人騙了。” 付長生:可靠嗎?剛滿十二歲,你覺得可靠嗎?但是……囡囡不會騙我的,她說的都是真的,就像她說的,她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的。 想了想,他還是沒有把方立安供出來。反正他已經沒事了,沒必要再給付爸付媽平添煩惱,這些年他們為了自己已經夠辛苦了,以后還是安安心心享福的好。 “靠譜,絕對靠譜,我跟你講,這個大師可厲害了,我一開始不相信她,不想聽她胡言亂語,結果她一氣之下在我身上‘啪’地一拍,你猜后來怎么著?”說書人付長生上線,“我就不能動了!四肢動彈不得,口不能言,只有眼珠子能轉,我當時差點就給嚇尿了!” 付爸爸揚手揍他:“你個死孩子!對待大師要尊重懂不懂,那都是高人,一個不高興,能讓你祖祖輩輩子孫后代都跟著倒霉!” 付長生抱頭逃竄:“知道了,知道了,爸,別打了。” 付爸爸收手:“我不打,我問你,你怎么報答大師的?給了什么報酬?做他們這行的,只要出手,都是要收報酬的,不然事情可不算完。這是規矩。” “……”付長生,“我……我什么都沒給,就來找你了。” “孽障!”付爸爸暴怒,食指點著他的腦門,“你就不怕大師轉手把你的命收回去嗎?走,立刻帶我去找大師,我們去給大師磕頭認錯,賠禮道歉。” “……”付長生:磕頭……認錯……賠禮……道歉…… “爸,你是認真的嗎?”付長生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道。 付爸爸肅穆相對:“當然是認真的,對待大師,必須放下身段,恭謹有禮。你這小子不懂規矩,我這個當爸的可不能也不懂事。走,別啰嗦,趕緊的。” 路上,付長生問:“爸,你打算給大師什么報酬?” 付爸爸:“我帶了十張十億的支票,就是不知道夠不夠。當年嚴大師給你做封印術,咱們給了一個億。三十年下來,通貨膨脹的厲害,再加上你這小命算是撈回來了,肯定比當年要費事得多。哎,也不知道一百億大師能不能看得上眼。” 付長生:…… 到了江灣城,付少爺磨磨蹭蹭地帶路,付爸爸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樣子,一腳踹他屁股上,罵道:“瞧你那點出息!不就一百億嗎?老子辛辛苦苦掙來的都沒說舍不得,你小氣個什么勁兒!能救回我兒子,別說一百億了,傾家蕩產我也認了!” “……”付長生心下感動,“爸,不是錢的事,咱們真要磕頭認錯賠禮道歉嗎?” “廢話!你這事兒做的忒不講究了,咱們得拿出誠意!”付爸爸理所當然道。 “……”付長生心虛道,“大師她……說不定……不介意呢?” “我跟你講,你少在這兒給我蹬鼻子上臉,一會兒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利索點!不然老子親手了結了你!” 叮咚,叮咚。 方老太太趴在門上瞄了瞄貓眼,兩個俊俏的后生,打開門:“長生啊,怎么又來了。這是……?跟你一起整容的?” 付長生硬著頭皮介紹道:“奶奶,這是我爸。” 方老太太熱情道:“啊……是付先生,您好,您好,進來坐,進來坐,我去給你們泡茶。” 付爸爸厚著臉皮跟著兒子叫:“阿姨,您別忙,您坐,一起坐。”心中陡然升起一絲疑惑,整容?莫非他被這臭小子給涮了?這兒哪里像玄學大師住的地方? 付長生舔著臉道:“奶奶,我是來找囡囡的。” 方老太太剛坐下,又要起身:“她在屋里,我去叫她。” 付長生立馬按住她:“別,別,我去叫,您在這兒坐著。”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刷的沒了人影,留下方老太太跟付爸爸相對無言,大眼瞪小眼。 付少爺沖進方立安的房間:“囡囡,大事不好了,我爸找上門了!” 方立安:“我打你了?” 付少爺意識到她在開玩笑——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可是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只好飛速解釋道:“我回去問我爸了,他都承認了,可是聽說我拿了你的錦囊沒給你報酬,就把我拎回來了,說要帶我給你磕頭認錯,賠禮道歉。囡囡,咱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了,你不會真的要我和我爸給你磕頭認錯吧?” 方立安看到他跟二哈闖禍之后別無二致的眼神,頗為無奈:“你把你爸丟在客廳,也不怕他套我奶的話,回頭咱倆再說什么他只怕都不會相信了。” “啊!我怎么沒想到這茬!”付長生痛拍腦門,拉著方立安就往客廳跑。 來到客廳的時候,付爸爸和方老太太相談正歡,在方老太太看不到的角度,眼睛對著混小子一瞇一挑。 付長生心里咯噔,完了!他爸鐵定以為自己是騙他的了,他求救似的看向方立安,無聲道:囡囡,救命…… 方立安嘆了口氣,真是欠了他的。她沒有和付爸爸打招呼,而是“看”向方老太太:“奶,有件事一直沒能跟你坦白,你聽了不要生氣。” 方老太太見孫女睜開眼睛,一雙黑亮的眼珠子炯炯有神,激動地站了起來:“囡囡,你能看見了?” “差不多吧。奶,這件事說來話長,你慢慢聽我說。”說著,“看”向付爸爸,聲音清冷道,“付先生也一起聽吧,我就不解釋第二遍了。” 接下來就是方立安講故事的時間,她把中午糊弄付長生的那套說辭又拿出來說了一遍,說完,讓方老太太靜靜消化。 另一邊,付長生他爸卻是沒有那么容易相信,因為這中間涉及到他兒子的性命,他必須小心求證,以保千真萬確。再一點就是,方立安和他心目中的大師形象相去甚遠,他真的無法勸說自己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擁有嚴大師都不曾有的能力。 他斟酌著開口,努力讓自己接下來要問的話顯得不那么具有攻擊性:“囡囡,我可以這么叫你嗎?” “付先生隨意。” “長生身上的問題困擾我們夫妻兩很多年了,當年我們請了玉虛門掌教嚴從義嚴大師,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災厄之花封印住。不過,這也僅僅能讓長生多活二十幾年。所以,我想冒昧問一句,囡囡你是怎么做到的?” “付先生說的不錯,想封印災厄之花確實很難,想要永久壓制災厄之花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方立安頓了頓,漆黑的雙眼“盯”著他,嘴角微翹,慢慢吐出幾個字,“我付出了你無法想象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