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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世界穿梭在線閱讀 - 第48節

第48節

    “是。”石橋領命而去。老爺終于有幾分侯府家主的氣勢了,這個想法在他的腦子里一閃而過。

    “夫君!”丁善街王宅是沈王氏的娘家,這些年沈序斌一直客客氣氣地稱呼王老爺和王夫人為岳父岳母,現在竟是毫不留情地命侯府下人將二人綁來,這讓她日后在侯府如何立足?

    “你最好還是祈禱他們沒在里頭動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否則,哼!”沈序斌從前有多愛重她如今就有多恨她。

    以前覺得她溫柔、善良、懂事、孝順,在自己心目中幾乎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人。不曾想都是假象,為了一些莫須有的話,連親身骨rou都可以拋棄,虎毒不食子,說她心如蛇蝎也不為過。

    “來人,扶夫人去前院正廳。”沈序斌走到廳門口吩咐道。

    “父……侯爺。”沈靜秋從一旁的廂房走了出來,面色慘白地對站在院中的沈序斌行禮道。

    大人造的孽與孩子無關,沈序斌這樣對自己說。而且,這些年,他也是真心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的。

    他竭力壓制胸腔里的怒火,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些:“你先回欣芳院,這些事情與你無關。”

    “怎會與我無關?我平白無故當了十幾年的侯府小姐,占了您女兒的位置,享受了威遠侯府上上下下的寵愛,這一切怎會與我無關呢?”沈靜秋失魂落魄道,“我這就去把欣芳院重新收拾一番,恭迎小姐回來。”

    一招以退為進,硬是讓怒火中燒的沈序斌生出一絲不忍,他輕聲安撫道:“父親說了與你無關就與你無關,你還是我與你母親的女兒,安心住著便是。至于小姐……她是不會回來的。”

    沈靜秋心下大定,父親還是愿意認她的,這無疑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至于父親的親生女兒為什么不回來……說不定流落在外這些年,早早就嫁人了呢?

    沈靜秋來晚了一步,恰好錯過了沈序斌揭開新國師身份的那一段。因此,慶幸的同時,免不了一頓沾沾自喜。

    就算沒嫁人也沒關系,即便是真小姐,有著父親與母親的血脈,也不會像她這般才貌雙全、知書達理。

    寧京城里但凡有點家世底蘊的官宦人家,再如何也不會愿意聘一個空有侯府血脈,卻無侯府教養的女子為妻。

    除非是一心想與侯府拉上關系,不過那樣的人家,就是她自己也是瞧不上的。

    “meimei她……”沈靜秋當即換了稱呼,對著沈序斌欲言又止道,似是怕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你回去吧,為父還有事情要辦。”然而沈侯爺的耐心早已告罄,能溫言相待已是極限了,哪里還有心思在這里聽她磨磨唧唧。

    “是,秋兒告退。”沈靜秋察覺到他的不耐,忍下心頭的探究,順從退下,只等日后有機會再徐徐圖之。

    她離開后,沈序斌讓下人帶著沈王氏一起來到前院,在正廳等著王老爺和王夫人上門。結果王老爺和王夫人還沒到,威遠侯世子與二少爺兩人倒是一起回來了。

    “怎么?我怎不知衙門今日休沐?”沈序斌心情不好,對誰都要刺上一刺。

    “父親,meimei派人帶話,說家中有事,讓我二人速歸。”威遠侯世子沈靜軒鎮定自若道。

    他與同胞弟弟沈靜驍都在御林軍中當差,接到家中小廝的口信,便立馬跟上峰請假回來了。

    一進門就知道meimei所言不假,父親與母親之間何曾有過這樣怪異的氛圍?一個橫眉立目,一個驚惶不安。

    “父親,出了什么事了?”老二沈靜驍性子急躁,直接開口問道。

    “哼,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吧!你們都是當父親的人,來聽聽你們這位好母親干下的好事。”沈序斌陰著臉道。

    “母親,您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父親這般生氣?”沈靜驍心中咯噔一下,面帶焦急道。

    “我的兒啊!”沈王氏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般,對著兩個引以為傲的兒子哭訴起來,“為娘的也是為了我們侯府啊,靜善大師說了那樣的話,叫我如何放心的下。我也不知她會有今日這般造化,我若知曉,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沈王氏失了心神,說起話來顛三倒四,又是靜善大師,又是為了侯府,就是沒說到底做了什么事。她又是誰?她又有什么樣的造化?母親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她?

    這一連串的問題,兄弟兩人還沒來得及細問,便見一直跟在父親身邊貼身伺候的石橋上前稟告:“老爺,王老爺和王夫人帶到了。”

    石橋這番語氣和用詞讓他們兄弟二人俱是一驚,這奴才竟是用的“帶”字!以父親對外祖父與外祖母的尊敬,往常哪次不是用的敬語,現在連個“請”字都不用了!

    二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意識到,母親定是與外祖一家闖下大禍了。

    “帶上來。”沈序斌面無表情道。

    “是。”石橋領命。

    “賢婿,今日此番又是為何?可是慧兒做了什么不妥當的事?”王老爺這些年做了侯爺的老丈人,到哪兒不是被奉若上賓,如今被幾個侯府的下人輕慢對待,心中已是不爽至極。此時見女兒、外孫都在,更是擺足了長輩的譜。

    沈序斌正要與他嗆聲,又有下人來報:“老爺,祈安寺靜善大師到訪。”

    “來的正好,一并請過來吧。”出了這檔子事兒,沈序斌很難對靜善大師產生任何好感。雖不知他為何來得這樣趕巧,但既然當事人都到齊了,那大家就當面對質一番,免得日后互相推諉。

    王老爺心頭一跳,但愿是他想多了。自從十五年前設計做了那事,他就再沒去過祈安寺,生怕一個疏漏,自己的瞞天過海之計就被戳穿。

    今日這陣仗……難道是事情敗露了?思及此,他已經開始考慮脫身的計策。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靜善大師如今年事已高,實實在在七十歲往上的高齡,一臉白眉白須,看起來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一進廳堂就直奔身居主位的沈序斌而去,到他跟前,方停下腳步,深深一拜,面上滿是歉意道:“貧僧此次下山只為了結十五年前的一樁塵緣。當年這位王施主拿了一張碧玉棋盤,請貧僧幫他測算其女何日何時產子。貧僧因一念之差犯了貪戒,泄露了天機。枉費數十載佛門苦修,佛心盡毀,特來告罪。”

    “大師當年可曾說過,我女兒日后會成為亂家之源?”

    “不曾,出家人不打誑語。”靜善大師否認道。

    “那你們又怎么解釋?”沈序斌矛頭一轉對準沈王氏。

    沈王氏大驚失色,對著王夫人急聲道:“母親!你當日確實是這樣對我說的!”

    “我……”王夫人慌忙看向自家老爺,“老爺,這……這……”

    “許是我一時聽岔了。”王老爺老神在在道,好像他也不想如此,只是好心辦了壞事而已。

    “王老爺以為一句聽岔了就能掩蓋你故意混淆威遠侯府血脈的事實了?”沈序斌簡直要被老丈人的厚顏無恥氣笑了。

    “混肴侯府血脈?!”一旁的侯府世子沈靜軒驚呼道。在老侯爺的悉心教導下,他已經有了將整個侯府擔負到自己肩上的覺悟。

    此時聽到父親說外祖父故意混淆侯府血脈,猶如晴天霹靂。稍后才驚覺:被混淆的血脈是靜秋嗎?

    “阿彌陀佛,可否讓貧僧見見那位長在侯府的姑娘?”靜善大師對沈序斌道。

    “可是她有不妥之處?”沈序斌忍不住猜疑,莫非此事真的與秋兒有關?

    “其中緣由,貧僧見了自會知曉。”

    王老爺這時才真的有些慌亂,可他實在不好出言阻攔。一旦開口阻撓,便是徹底落了下乘,讓事情變得更加可疑。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人叫來。

    “父親,母親,大哥,二哥。”沈靜秋此時被叫來前院,一顆才放下不久的心再次被高高提起。

    父親剛剛明明已經說沒有她的事了,現在卻喚她來前院……希望事情不要往更壞的地方發展。

    “秋兒,怎么不叫外祖父?”王老爺見到沈靜秋,心中的不快立馬散了七分,結果沈靜秋對他不復往昔的親熱不說,更是對他視而不見,剩下的三分郁悶也變成了九分。

    沈靜秋一身看人下菜碟的本事深得沈王氏真傳,此刻沈王氏娘家已經完全失了侯爺的歡心,她怎會不長眼地靠上去?再說,她已知曉王老爺并不是她的親外祖父,又怎能像往常那樣親近?該避嫌才對。

    沈靜秋對王老爺的問話置若罔聞,只兩眼望著沈序斌,似是在問:父親,女兒該如何回答?

    靜善大師一直在旁端詳她的面容,不等旁人發話,便語出驚人道:“這位女施主是王施主的親生女兒,如何能叫王施主外祖父?”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鴉雀無聲。

    沈序斌:……所以,我把小姨子當成親閨女養了十五年?好生荒唐!

    沈王氏:怎么會這樣?她養了十五年的“女兒”竟然是她的親meimei?

    王老爺:糟糕!還是被這老禿驢看出來了。

    王夫人:什么?!“外孫女”是老爺在外頭生的野種?

    沈靜軒:他從小看著長大的meimei竟然是母親的親meimei?他的親姨母?

    沈靜驍:所以,我meimei呢?你們把我meimei弄哪兒去了?

    沈靜秋:這不可能!怎么可能?她怎么會是“外祖父”的親生女兒?怎么會是“母親”的親meimei!

    “大師,是不是哪里弄錯了?”無聲的世界被打破,沈序斌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響起。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靜善大師雙手合十道,“這位女施主與王施主的的確確是血脈相連的父女。”

    第116章

    “王老爺真的拿自己女兒換了侯府的千金?”

    “這還有假?我白日里親眼看到威遠侯讓家丁把王老爺和王太太從侯府正門丟了出去,連那個假千金也被‘客客氣氣’請出去了。”

    “這假千金說來何其無辜……”

    “假千金確實無辜,但是威遠侯府豈不更是無辜?錦衣玉食替別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自家女兒卻被扔去了亂葬崗。要不是清辰大師神機妙算,咱們國師大人一條貴命就要這么交代了。”

    “就是!威遠侯多可憐,捧在心尖尖上寵愛的女兒,搖身一變成了小姨子,怕是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吧。”

    “那確實,你是沒看到,威遠侯和兩位少爺白天的臉色那叫一個臭,真是又黑又臭。人家當場就說了,以后他們威遠侯府和丁善街王府從此恩斷義絕,一刀兩斷,再也沒有這門親戚了。”

    “侯爺還是大方的,要是我,定要拉他們去見官,讓他們把侯府這些年的花費全部吐出來。”

    “還見官?老弟你是說笑吧,這事連皇上都知道了,還需要見什么官?再說了,總歸是兩位少爺的親外祖,難不成真要綁著姓王的去坐牢才行?”

    ……

    方立安坐在寧京城大街上某茶樓里,喝著茶水,嗑著瓜子,津津有味地聽大家分享“威遠侯府門口一日游”。

    感嘆大周百姓傳播八卦的速度,并不遜色于二十一世紀的某博。

    身為風暴中心的侯府千金、國師大人本人,方立安卻是有幾個關鍵點沒弄明白。

    便問一旁的“祖父”:“靜善大師怎么這么巧,今個兒去了侯府?是不是?嗯?”是不是您老人家做的手腳?只見某人易容后的綠豆眼都要擠沒了。

    “行了,別做這幅怪樣子,瘆得慌。”清辰很是受不了徒弟的重口味,恨不得一巴掌把她的臉糊起來,“是又怎樣?我又沒叫他說假話,只是讓他把當年的實情說出來而已。話說你下次能不能把痦子整小點,毛弄短點?這么大這么長,也不怕一不小心吃嘴里去。”

    “很難看嗎?我覺得還不錯啊?尤其是痦子上這根細毛,那可是精髓所在。”方立安猥瑣一笑,用手捻了捻痦子上的長毛道。

    “我不管,下次你再打扮的這么丑,我就不跟你一起出來了。”清辰瞟了她一眼,明明是個嬌俏明艷的小娘子,就算是為了出行方便,也不至于把自己抹成一副龜公樣啊。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傳位慶典之后,你就要遠走高飛了。”方立安不以為意道。

    “我在寧京城呆的太久了,久到已經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樣。”清辰語帶懷念道,“讓我去外面走走看看,探訪幾個故交舊友,等我回來,祖父給你帶各個地方的土特產。”

    “知道啦,我又沒攔著你,你玩你的,這邊交給我就行了,有什么事我會盡量解決的,解決不了再給你傳信。”方立安為了讓師父走的安心,大包大攬道。

    “哈哈,祖父就喜歡你這副謙虛的樣子,明明實力與我不相上下,還偏要裝作自己不行。”

    “哼,你每次打扮地這么老,其實是為了占我和我爹的便宜吧?”方立安拒絕一切商業互吹。

    “被你看出來啦,誰讓你爹是你心里頂頂重要的人呢,祖父只能排在后面了。”清辰佯裝傷心,抹淚道。

    “嘴這么賤,還怪自己不討喜?”方立安才不上當,又想起來,“王老爺家有個家仆也是知情人,你處理了?”

    “你是說送你出城的那個嗎?”清辰回想了一下,“本來是打算給他下個暗示什么的,這不還沒來得及下手,他自己就喝花酒摔死了。”

    “好巧。”方立安干巴巴道。

    “不巧,他那種人,吃棗藥丸。”清辰擺手道,“我看過他的面相,眉惡虛眼,眼皮線條凌厲,三角帶煞氣,主刑克。手上不只一條人命,報應不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