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十幾兩銀子的購買力是巨大的,一驢車的東西便是最好的證明。趁著天還早,方立安讓腳夫趕緊出城,希望能在天黑前趕到驛站。 年底,朝廷有不少地方官員要回京述職,大多數人都帶著家眷仆從。因此驛站早就被這些朝廷命官給包圓了,別說正經八百的房間了,就是驛站的大堂都擠滿了官老爺家的下人。像方立安這種小人物,只能跟看馬的小斯一起在邊上的柴房將就下,好歹有個遮擋。 入夜,北風呼嘯,寒風凜冽,方立安卻在柴房睡得噴香,因為她有天師大人給的“暖寶寶”。雖然做法和材質不同,但功能和現代的暖寶寶一模一樣,只不過更加輕便、持久,受熱面積也更大更均勻。 第二天一早,方立安和腳夫一起去驛站討了口熱水,嚼了幾口干糧便開始趕路,在未時三刻到了全福鎮。 全福鎮是個小鎮子,每天在鎮上來回的大多是熟面孔,因此,方立安剛到鎮上,就有來來往往的熟人跟她打招呼。 大嬸甲:“喲!這不是大勇家的妞妞嘛!” 大嬸乙:“妞妞這是發達了,這一車的東西都是你的?” 大嬸丙:“這才幾個月不見,妞妞變俊俏了,我都要認不得了!” 大叔甲:“妞妞這是出息了,大勇以后要享清福嘍!” 大叔乙:“瞧這一車物件,沒個十兩八兩拿不下來!” 大叔丙:“這可都是寧京城的東西,比咱鄉下的不知要貴上多少!” …… 左一個嬸子右一個叔的,紛紛圍上來,害的驢車差點趕不動。好在大家小心慣了,怕被驢踢,都離驢子遠遠地。驢子得了自由,車就緩緩地向前挪著。鎮上短短幾百米的路,硬是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 李屠戶在豬rou鋪里遠遠就瞧見一群人圍著輛驢車緩慢移動,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熱鬧。突地腦海中火花乍現,女婿這幾天一直念叨著外孫女要回來了,每天都要跑到小鎮入口瞧上好幾遍。所以這車上的人會不會是……? 他放下手里的活計想過去看看,結果兩只腳還沒邁出豬rou鋪,人群中就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外祖,我是妞妞,我回來了!” 這歡快的聲音不是妞妞是誰?李屠戶心下高興,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還沒到跟前,就見少女從驢車上跳了下來。祖孫倆互相噓寒問暖一番,李屠戶便讓周圍看熱鬧的人散了,跟方立安和腳夫三個人一起把東西搬到豬rou鋪里,然后幫“身無分文”的外孫女結了腳夫的另一半行腳費。 “我爹呢?”在方立安的想象中,她爹這幾天肯定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家門口等著她呢,怎么到現在都沒見到人?難道她失寵了? “你爹一直在店里守著你回來,剛剛被我趕去學堂那邊買對聯了,明兒三十,豬rou鋪和山上都要貼對聯。”李屠戶笑瞇瞇地解釋道,“你娘和你外祖母都在里頭,你弟弟將將會走路,磕磕絆絆的,身邊離不得人,你外祖母天天不錯眼地盯著。你娘前些天不舒服,看了大夫,說是又懷了一個。這胎懷相不好,竟是聞不得葷腥,豬rou鋪沾都不敢沾,一聞就吐得厲害,連飯都吃不下。” 李屠戶深怕外孫女覺得沒人關心她,受了冷落,所以仔仔細細解釋了一通。方立安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高高興興地拉著他把東西搬去后院,免得在鋪子里放久了,沾上豬rou味兒,里頭有不少東西是買給她娘的。 第107章 “大勇回來啦,妞妞在后院,快去看看。”李屠戶還在鋪子里忙碌,這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離不得豬rou,所以這幾天他從早到晚都不得閑。不過今天二十九,忙完今天,明兒三十就不開門了。 “好嘞!您先忙著,等我瞧過妞妞再來給您搭把手!”方大勇買完對聯回來的路上就得了消息,一路狂奔,氣都沒喘勻就往后頭鉆。 俗話說,一個女人等于三十八只鴨子。這邊還沒進門,那邊就聽見堂屋里傳來丈母娘、他媳婦和自家閨女三個人的說話聲,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聽到方立安嬉笑的聲音,方大勇心中懸了三個月的大石頭終于得以平穩落地,雖然天師大人帶了口信,但沒親眼見著孩子,他哪能真的放心。父女倆見面少不得又是一頓親親抱抱舉高高,把旁邊一歲大的奶娃娃饞的哇哇叫。 方立安帶方大勇看她買回來的東西,除了尚在娘胎的meimei,家里人人有份。先是一人一匹布,李屠戶的是鴉青色的,李趙氏的是絳紫色,李寶花的是海棠紅,方大勇的是藏青色,最后小壯壯的是靛青色。 李趙氏摸著幾匹布愛不釋手道:“瞧這料子和花色,多稀罕,咱們這兒根本沒得賣,還是妞妞眼光好,會買。” 此外,方立安還給每人買了套成衣,布以后留著慢慢做,成衣過年就能穿上了,連一歲大的壯壯都沒落下。 惹得李寶花rou痛不已,心疼道:“壯壯長得快,這么好的衣服,只能穿幾個月,太可惜了。他現在正學走路,一個不小心就要抹一身泥,你別說,我還真有點舍不得給他穿。”這種成衣不好改,家里沒有相似的布料不說,以他們鄉下人的手藝,只怕會越改越丑。 壯壯是李趙氏的心肝寶貝,她雖然覺得閨女說的有道理,但買都買了,不穿豈不是更可惜?想到這么好的衣裳只能穿幾個月,便當場給他換上了,能多穿一會兒是一會兒。 “沒事兒,他穿小了再給后面的弟弟meimei穿,一人穿幾個月,虧不了。”方立安笑著開解道。 李趙氏聽了她的話立刻眉開眼笑起來,覺得外孫女出去一趟不僅眼界寬了,小嘴也越來越甜,瞧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可不就是多子多孫嘛! 除了成衣和布料,方立安還給大家買了點小玩意兒。給李屠戶買了一對文玩核桃,寧京城好多老大爺都在玩這個,放在手中揉搓,做一些手部運動,同時還能鍛煉大腦,降低老化速度。 給李趙氏買了把牛角梳,做工精細,手柄處有漂亮的雕花,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材料做的。 給李寶花買了面巴掌大的銅鏡,小巧玲瓏,背面刻有一朵月季花,女兒家都喜歡。 給方大勇買的東西最便宜,但也最費心思——糖人,是她逛遍了街上所有賣糖人的攤位一個一個挑出來的,都是全福鎮上沒有的樣式。 最后,給壯壯買了些小玩具,有撥浪鼓、不倒翁、陶響球、泥叫叫、花燈,聽說寧京城的小孩子都愛玩這些。 剩下的東西都是些吃食,寧京城著名的點心小吃,比如京糕、蜜餞、豬rou酥……既是土特產,也算年貨,反正天氣冷,放家里一時半會兒壞不了。 一大堆東西細細看下來,誰都沒落,唯獨沒有她自己的,別說方大勇了,就是李趙氏都忍不住念叨兩句:“妞妞,怎么沒給你自己買點什么?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容易,缺點什么家里也照顧不到,以后有錢就攢著自己花,別惦記我們,家里啥也不缺。” “你外祖母說的對,以后別給家里買東西了,你的心意咱們一家人哪有不知道的。女兒家得學會精打細算地過日子,多攢些銀子傍身,你這大手大腳的只怕要嚇跑不少人家的男兒。”李寶花跟著應和道。 方大勇:我的臺詞都被搶了…… 幾個人忙著將東西歸置好后,李趙氏和李寶花就開始張羅晚飯,孩子剛回來,得做頓豐盛的給她接風,只留方大勇和兩個孩子在堂屋,然后在壯壯的強烈要求下,跟jiejie輪番玩起親親抱抱舉高高。 晚上,李屠戶聞著飯香早早收了攤兒,關門打烊。一家六口人圍著飯桌推杯換盞,其樂融融。 大年三十清早,天蒙蒙亮,方大勇帶著方立安回到沂源山,過年了,要把家里好好打掃一番,再給門上貼新對子。去年是三個人一起做的,今年李寶花懷孕了,不好再讓她山上山下地跑。 父女倆動作迅速,再加上對山中茅屋的要求并不高,很快便完成任務,將門聯貼好后,就往鎮上趕,家里說好等他們一起吃午飯。 父女倆難得有時間單獨相處,方立安便趁機會跟方大勇好好聊了聊她在國師府的生活,重點在于突出她課業繁多,任重道遠,下次回來說不得就要等到明年過年了。 還有就是交代清楚天師大人是個大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去國師府找她,要是被天師大人的敵人知道了他們的關系,必定會從他們身上下手,畢竟柿子專挑軟的捏。至于她自己,在沒有學有所成之前,是絕對不會暴露自己蒼玄門傳人的身份的。 方大勇對這個閨女一向是言聽計從,閨女說啥他就聽啥,絕不給閨女添亂。方立安也擔心家里有事聯系不上她,私底下偷偷塞給他幾張符紙,叮囑若是有事解決不了,就撕碎符紙,她感應到后必會讓天師大人親自過來一趟。(天師大人:聽說你又隨便給我安排活計,經過我同意了嗎?) 過完年,初四一早,方立安便背著包袱回京了,包袱里頭是李趙氏和李寶花這兩天專門為她趕制出來的幾件里衣里褲。 這回沒有租驢車,只憑兩條腿走,到最后天黑透了也沒能瞧見寧京城城墻的影子。而驛站早就過了,眼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方立安并無他法,只好找了棵枝干粗壯的大樹竄了上去。 她并不敢進自己的空間,天知道師父有沒有為了防止她被賊人擄走,進而在她身上動什么手腳。天師大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變幻莫測,她到現在連個皮毛都沒學到,還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老老實實做人才對。 她蹲在樹上,掏出一張“暖寶寶”往自己懷里一貼,整個人倚靠著樹干,兩手交叉著插進袖口,開始神游天外。 在國師府的幾個月里,她的一應吃穿都是極好的,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主要是由阿喜負責。 阿喜是師父在乞丐窩里撿來的孩子,據說當年瘦骨嶙峋,被其他乞丐欺負地不成樣子。師父大發善心把人帶了回來,身體養好后,就讓他在國師府里隨便干點活計,供吃供喝,每個月還發月錢給他。 阿喜對此感激不已,對天師大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心里更是下定決心要為天師大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他忠心耿耿,做事認真可靠,很快便得了天師大人的青眼,十八歲那年被提拔成了整個國師府的管事,管理府上所有的雜事。 別看他年紀小,但管起事來井井有條,整個寧京城的達官顯貴,誰人不知國師府的伍管事。阿喜姓伍,叫伍喜,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可能是從小到大就沒遇上過什么好事,所以才起了這個名字,想給自己帶點喜氣。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本來起這個名字只是為了多混兩口飯吃,結果飯越討越少,后來更是險些餓死。就在他覺得此生無望的時候,老天爺開恩,讓他遇上了天師大人,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阿喜今年二十二歲,古代大齡單身狗一只,無父無母無妻無兒,孑然一身,跟十年前的方大勇有的一拼。不過不一樣的是,阿喜有錢有權有勢有人追捧,走到哪里都會被人奉若上賓,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滿朝文武,沒幾個不想巴結討好他的。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他是地位超然的國師府的大管家。但阿喜心心念念的都是天師大人,誰都不理,任誰來說都是冷眼相向,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即便如此,那些達官顯貴當面也只能捧著他,笑臉相迎。 阿喜對天師大人的忠誠毋庸置疑,因此國師府的前院,只有他一個人能進去,整個前院的一應事務都由他一人負責。好在天師大人不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子,平時只需要給他端個飯和做好前院的灑掃清潔就可以了。 自從方立安來了之后,阿喜多了一個小主子。小主子比老主子還要好伺候,除了不能暴露小主子的存在,需要他幫著洗衣服外,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他伸手。 唯一讓他好奇的是,小主子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天師大人交代過,不能讓外人察覺前院多了一個人,所以每天的飯食都是按老規矩上的,每天吃剩下的飯菜也都跟以前差不多的量。前院沒有開火做飯的地方,所以……嗯? 想到阿喜問她的這個問題,方立安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傻子難道沒有發覺以前三天兩頭要點盛興居招牌菜的天師大人,自從她來了之后再也沒叫過一次嗎? 第108章 方立安還在神游天外地想著國師府里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南邊她剛剛走過的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她的閑思遐想。 方立安暗忖:大半夜趕路,連個火把都沒有,也不怕掉溝里去。 馬兒跑的飛快,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在黑夜里掀起一段看不見的揚塵。方立安屏住呼吸,想等這波人走遠了,空氣中的灰塵浮土落地后再呼吸新鮮空氣。結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頭又來了一隊人馬。 “主子,不行了,他們追上來了。”黑暗中想起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不要往后看,寧京城就在前頭,馬上就要到了。”另一個聲音響起,公鴨嗓子昭示著此人尚在青春期。方立安不厚道地笑了笑。 后頭那隊人馬,從火把的數量上來看,人數是前頭這波的三倍不止。而且光聽馬蹄聲就知道,前面這波人的馬匹已經疲憊不堪,說不定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地。 事情時常如此,好的不靈壞的靈。 寧京城還沒有到,隊伍中的一匹馬反而力竭而亡,連人帶馬摔倒在地,本來黑暗中不易保持的隊形就這么散了,接二連三地上演著人仰馬翻的場景。 方立安:要不要這么倒霉,怎么不跑遠點再摔……等后面那波人追上來,豈不是要在她旁邊開打?冬天的樹光禿禿的,根本沒個遮擋,眼一抬就能瞧見樹上躺著個人…… 為了避免成為被殃及的池魚,方立安當機立斷,三下兩下從樹上跳下來,往西邊溜。雖然她已經盡可能放輕了動作,但黑夜中任何不屬于己方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什么人!”即便遭遇了逃命中的最倒霉催的事情,公鴨嗓子還是機警地發現了這點不和諧的聲音。有什么人躡手躡腳地從樹上下來,然后輕輕地、不急不緩地往西邊去了。 這人定是沒趕上進城,在樹上休息,結果碰上了被追殺的他們。本來只要在樹上待著就沒事,等他們離開他就徹底安全了。誰知天有不測風云,他們在這里摔了個人仰馬翻,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來,樹上也不再安全,這人便跳下樹跑了,只看他選擇離開的方向就知道,此人是個不愿招惹麻煩事的路人甲。 電光火石之間,公鴨嗓子便分析出路人甲方立安的來龍去脈,因此在第一聲條件反射的發問后,攔下了想要上前查探的隨從:“罷了,不相干的路人而已,沒必要將人牽扯進來。”說完,牽起完好無損的馬,準備繼續向寧京城奔逃。 “殿下別騎馬,往西邊或者東邊逃,屬下還可以阻攔一段時間。稍后他們必會繼續往北追,到時您還能有一線生機。” 公鴨嗓子心知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但是他們口中說的稍后,必定是與賊人決一死戰之后。他拋去心頭略過的一絲不忍,是的,本來就是必死之局,如果他能活下來,定會讓這幫jian臣賊子付出應有的代價。但若是他也死了,那就真的徹底輸了,任何意義都無從談起。 “好!”公鴨嗓子啞著嗓子決斷道,“你們保重!”說完,一刻也不耽誤,拔腿就往西邊跑去。對不住了,路人甲!還是要拖你下水了。他的想法很簡單,路人甲是個身手不錯的人,說不定能夠收為己用,自己成功逃脫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一點,雖然更多的可能是一起死無葬身之地。但他也沒辦法,他背負的責任,讓他不得不從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路人甲方立安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后傳來清晰的腳步聲,聲音單一急促,說明對方只有一個人。不用猜就知道必定是那公鴨嗓子,之前還說什么沒必要將不相干的路人牽扯進來,現在呢?不是牽扯是什么?虧自己剛剛還對他產生了那么一丟丟好感,以為他是個好人,我呸! 她腳下不停,加快速度,結果黑燈瞎火的,一不小心就被石頭絆了個狗吃屎。后面的人聽到聲音趁機追上來,悄聲問道:“你沒事吧?”一邊問著,一邊在黑夜里摸索著,試圖將摔倒的人扶起來。卻不想方立安正兩手撐地想要爬起來,呈屁股撅起狀,公鴨嗓子一把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竟然敢猥褻老娘!方立安一蹦三尺高,壓低聲音怒道。 “……”公鴨嗓子徹底懵了,此時他終于明白剛剛他摸到的那個大大的、圓圓的、軟軟的是什么了。可是誰來告訴他,為什么路人甲是個女人?為什么女人大晚上不在家待著,跑出來爬樹?還有,他剛剛……是不是……摸了人家的屁股……可憐公鴨嗓子還是個沒吃過rou的雛兒,被她嚇得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一樣。 方立安也發覺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主要是第一次被人……摸了屁股……這種心情……唉……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這種情況下還計較什么,逃命要緊。于是也不停留,提起步子就跑。 公鴨嗓子被她離開的腳步聲驚醒,對呀,自己還在逃命呢,發什么呆!怎么還不如前頭那個女人?把屁股什么的拋到一邊,邁開兩腿,跟在路人甲身后跑了起來。 方立安跑的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過公鴨嗓子。公鴨嗓子大概十四五歲的年齡,個子可能在一米六到一米七幾之間,腿長一米往上。而她才七歲多,不到八歲,雖然比正常七歲的女孩高上許多,但也只有一米四幾。這種硬傷是無法用頻率彌補的,更何況這只“公鴨子”兩腿頻率也不低。 公鴨嗓子也很快意識到路人甲是個小短腿,心中后悔不迭,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往東邊跑,她幫不上一點忙不說,萬一被自己連累了……這么一想,心中到底不忍,手一伸,拉著她一起跑起來。 方立安:……勉強算個好人。但是誰要你拉啊,我一個人不知道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少,我還有師父給了符紙呢。 想到符紙,她不禁有些懊惱,當初就不該跑,隱身符往身上一貼,誰還看得見她?安安穩穩地在樹上躲到天亮不好嗎?何至于淪落到跟一個“危險分子”一起半夜奔逃? 被人拉著跑的那個完全不用動腦子,也不用考慮方向,只貢獻出兩條腿就好了,因此方立安在逃命的過程中還有閑工夫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內心戲異常豐富。 公鴨子,你別拉著我跑了,我跑不動了,你讓我踹口氣,回頭我回空間躲起來就好了,師父未必發現得了。 公鴨子,你一個人逃命去吧,別捎上我,本姑娘有師父給的隱身符呢,不只有隱身符,還有輕羽符、神行符呢,你只要不跟我一塊兒,我總能平安無事的。 公鴨子,你咋這么能跑?說好的貴公子呢?不應該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弱雞嗎?怎么比我這種山里出來的還能蹦跶? 公鴨子,我要熱死了,我“暖寶寶”還沒揭下來呢,里衣都浸濕了。 …… 兩人在烏漆墨黑的夜里不停地跑著,一刻不曾停歇,即便偶爾磕磕絆絆,也是下一秒爬起來繼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