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你果然沒令我失望,艾蓮娜。”她大笑道,用海皇的臉做出了殘忍惡毒的神情,“時隔60年,你總算像個真正的海妖了!” 在精靈痛苦的咳嗽聲中,所有人都呆了。林溪震驚又茫然地瞪大眼睛,尼爾臉上的笑容扭曲成一種古怪的模樣,而艾蓮娜也呆呆地浮在海面,一點點機械地轉頭,怯怯地看向人類光法師。 “艾蓮娜……你做了……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中秋快樂呀小天使們!! 今天吃了兩個蓮蓉月餅,結論是:還是鮮rou好吃! 睡了~晚安~【并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斷章 咩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戰斗(3) “弗洛魚毒液的提取物,致命的劇毒,連龍族也無法抵御。歷史上撐了最久的就是一頭龍,記錄是2小時29分鐘。” “海皇”盤坐在籠中,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居然顯出幾分女性的嫵媚,格格不入又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是精靈,我想想看……”她微微一笑,口吻輕描淡寫,“大約就是個零頭吧。他活不過半小時。” 剛才還委頓在地的囚徒,此刻驟然成了腰背挺直、神情自若的一方。與之相對,執法者隊長卻狼狽地跪倒在地,一頭銀發無力地散落在周身。 尼爾勃然大怒:“解藥呢?!” 他在人前從來是天真的、無辜的、輕快地笑著的,現在卻滿臉陰狠乃至怨毒。他一把握住牢籠金色的欄桿,手背青筋暴起,目眥欲裂地盯著尤爾琴娜。 “沒有。”海后漫不經心道,“弗洛毒液是無解的。這一點你也記得吧,艾蓮娜?” 金發羽族猛然扭頭,看向同伴的神情猙獰如惡鬼。此刻他看上去終于不再是純潔陽光的天使,而真正展現出墮天使的本質——惡毒又黑暗,綠色的眼睛如毒汁沸騰。 “艾蓮娜——”他森然道。 海妖少女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她看著籠中的海后,震驚又憤怒,仿佛不敢相信她居然就這么違背約定,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她又看向伊瑟,她的學長,也是一直以來照顧她的執法者前輩。 “我、我……” “你有辦法!” 林溪呆滯一瞬,猛地醒悟過來,撲到牢籠前沖她喊:“你肯定有辦法!否則你現在說出來有什么意義?你要交換什么?放你出去?好,可以,你現在就把解藥拿出來!” 她說得急促又激動,反應之快讓尤爾琴娜都露出詫異之色。她實在沒想到,這些人里,居然是最年幼的人類立即找到了解局的關鍵。 “啊,‘愛’果然是最強力的魔藥。”她半含譏諷地感嘆一句,輕飄飄看了艾蓮娜一眼,“你說得很對,光法師。弗洛毒液是無解的——除非我愿意幫你。” “說出你的條件。”林溪直勾勾盯著她。 因為握得太用力,她的指節全都發白。 “弗洛毒液是神經毒素,而幻術也作用于神經。所以,只要我愿意,我當然能將毒素從你心愛的精靈身上剝離出來。”尤爾琴娜從容地說。 她伸出屬于海皇的手掌,輕輕碰了牢籠一下。霎時金光閃現,“嗤”一聲將她手掌腐蝕出一道青黑色的煙霧。海皇的軀體已經被暗影污染,這下立即出現一個滴血的傷口,但尤爾琴娜依舊滿不在乎,甚至笑了一聲。 “不過,前提當然是你將這座牢籠收回。否則,正如你所見,我無法施展力量。” “林、林溪……” 伊瑟勉力呼喚她,但不過幾個短促的音節,就換來他一連串更加痛苦的咳嗽。他曾經挺拔的脊背更加向下彎曲,頹然失去了過往的強大和驕傲。 林溪臉色更白,連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但她仍勉強保持鎮定,質疑道:“收回牢籠可以,但你怎么保證你會救他?” “海皇”臉上出現一絲深刻的嘲諷之意。 “你沒得選。”她輕蔑道。 林溪用力咬住嘴唇,臉上出現了一種近乎崩潰的神情。“你——”她深呼吸,再深呼吸,眼角卻仍克制不住有晶瑩閃爍,“那么至少,你先展示給我看,證明你有能力將毒素剝離出來。” 尤爾琴娜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這份猶疑只有一瞬。她仔細打量著人類光法師的神情,又瞥了一眼地上痛苦不堪的精靈,唇邊便勾起一抹舒心又自信的弧度。 “成交。”她說,“看著吧,光法師……一個幻術大師所能做到的,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多。” 海皇的軀體表面,那些隱而不發的黑氣忽然流動起來,就像什么液體;黑氣往后聚集,汩汩不斷,很快在他背后凝出一個虛影。 那是屬于尤爾琴娜的虛影。 此前在船上,在暴風雨剛剛降臨之際,他們也曾看見過這道身影,但現在籠中凝聚出的影像比那時更加清晰。她不再只是一個半透明的、朦朧的影子,而更像一個真實的存在,寄生在海皇背上,黑氣彌漫的眼睛陰測測地掃視著諸人。 她抬高下巴,好像一名驕傲的女將軍。 “所有涉及神經網絡的……” 她的話沒能說完。 作為將軍的女兒、海中的皇后,尤爾琴娜的反應并不慢,尤其她還一直密切觀察著外面的人類。當這名光法師的神色堪堪發生變化的一剎那,她就已經察覺不對,并立即聯想到什么,當機立斷就要縮回海皇的身體! 但是,有人比她更快。 有精靈比她更快。 從萬年前開始,從各個種族都還在這塊大陸上共生時開始,從諸神的光輝剛剛灑遍大地時,風中就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沒有誰能比疾風更快,除非那是一只精靈;沒有誰能比精靈更快,除非那是一只冰霜精靈。 冰霜精靈的驍勇善戰,早已深深鐫刻在歷史長卷的開端。 雕刻著藤蔓和玫瑰的金色牢籠被一道雪影沖散,化作點點星光漂浮在四周。那道雪影每前進一寸,空中就凝出一節冰晶;無數冰晶轉眼連結成為一道長長的冰橋,又像一桿銳不可當的長/槍,呼嘯著狠狠扎入敵人的血rou,將她掠向遠方。 沒有敵人的“血rou”,只有敵人的精神體。尤爾琴娜的身影被猛地擊飛,徹底脫離了海皇的身軀。 “把那家伙身上的暗影處理一下!” 精靈的聲音還在回蕩,身形卻已遙遙躍至半空,橫劍向海后斬去! 霜雪酷寒,將風也凍成了冰;微微泛藍的冰晶充斥天地,剎那間將寧靜的海面變為寒風凜冽的北境。在急凍出的冰雪里,被欺騙的海后發出了震怒的尖嘯! 紫黑色的霧氣和冰晶雪風狠/狠/碰撞在一起,瞬間彌漫出大量氣體! 迷霧遮蔽了戰斗的雙方,也遮蔽了天空;從外面看,只有火花連閃、劍氣時出,偶爾一聲凄厲的尖嘯。 林溪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么,也來不及看清;剛才伊瑟隨手把海皇給扔了下來,跟個炮/彈一樣砸下來,還是尼爾手忙腳亂地接住。幻術的影響還殘存,意識不清的海皇還要攻擊他們,被羽族死死摁住。 “快驅逐暗……嗚噗!” 海皇的魚尾重重一甩,毫不客氣地拍到了尼爾臉上;魚鰭滑落,少年臉上的紅印格外清晰。 表情也格外扭曲。 饒是不合時宜,林溪也忍不住“嗤”了一聲,趕快喚出嘉德麗雅,用“秩序之風”令海皇陷入安眠。 艾蓮娜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到這時,她才從這一連串變故中醒過神來,看著林溪的神情卻依舊有點怯怯的。 “小……小溪?”她遲疑著,“這是怎么回事?” “啊,艾蓮娜對不起!”林溪很不好意思,沖過去用力抱了抱她,“剛才的演戲是不是真的嚇到你了?不怕不怕,沒事啦!” 搞定了海皇,伊瑟也沒事,眼看海后也只是垂死掙扎,尼爾終于也能湊過來,東瞧瞧西看看,期期艾艾道:“對哦……小光法師,剛才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 看著尼爾委屈又控訴的表情,林溪也很意外,就解釋:“在船上的時候,艾蓮娜就把毒液的事情跟伊瑟說了啊。因為這東西毒性太猛,直接扔海里會造成生物大量死亡,所以要交給學院處理。真正的弗洛毒液在伊瑟那兒。” “啊?”尼爾傻了,“那剛才……” “他是故意的啦。尤爾琴娜太狡猾了,打不過就縮在海皇身體里。她知道我們有顧忌,就用這一招威脅我們,所以只能想辦法讓她自己出來。” “可你們哪兒來商量的時間?不,應該說,尤爾琴娜的幻術無處不在,你們商量的時候不怕被她聽見嗎?” “所以我們沒商量啊。剛才他突然開始演戲,我也嚇了一跳,幸好我接得快,不然就露餡了。”林溪說得理直氣壯,甚至帶點奇怪,像是在問為什么這么簡單的事還需要商量。 她笑笑,渾不在意道:“都說了,一起訓練這么久,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嘛。” 尼爾呆呆地看著她。看了一會兒,他又去看艾蓮娜,發現她也是一臉呆呆的。 “一起訓練這么久”?可是算下來,他們相處還不到一年啊?分明他們——伊瑟,他,艾蓮娜,——才是相處了60年的同伴,可為什么他和艾蓮娜都直到她解釋才明白過來? “小溪……” 艾蓮娜從海水中浮起來,化為人類的模樣,站在好友面前,神情里終于透出一絲委屈:“我真的以為,你覺得是我傷害了學長。” 從來清冷鎮定的海妖美人,后怕又依戀地抱住林溪,輕輕蹭了蹭她,臉頰晶瑩又冰涼。 “嗷嗷我錯了!因為情況緊急太不及說明……我當然相信你的!!” 兩個姑娘相互安慰了半天,總算讓艾蓮娜露出一點笑容。尼爾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們,忽然想起來自己剛才還在暴風雨里信誓旦旦說很相信艾蓮娜,不禁自嘲一笑。 “嘖,說到底我果然還是墮天使,關鍵時刻擺脫不了多疑的本性。”他揉了揉頭發,抬頭望向天空中那團迷霧,“接下來,就看老大的了嗎……” “看樣子伊瑟沒有讓我們插手的意思。” 林溪也抬起頭,臉上劃過一絲憂慮。 “不知道他要怎么辦啊……”她喃喃道,有點疑惑地皺眉,“尤爾琴娜吸收了海皇的力量,又是精神體,除了‘光之囚徒’外,我沒有法術能克制她。可‘光之囚徒’暫時用不了第二次。” “伊瑟打算怎么做呢?” 聞言,尼爾和艾蓮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心知肚明。 這一刻,他們有了同一個了悟:原來林溪還不知道啊。 ****** “你能做什么?” 迷霧如潮、暗影似水,尤爾琴娜高傲地懸于中央,滿臉嘲諷地看著精靈。 “你以為將我逼出來,就能殺死我嗎?”她冷笑道,“恰恰相反,作為精神體的我才會給你們帶來最大的威脅,因為——” 雪風霜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氣勢洶洶地穿過她的身形,卻沒能留下一絲傷害。那些繚繞著無數冰晶的霧氣只能將她環繞,更像一場美麗而無害的雪景,而非殺意凜然的攻擊。 “你根本不可能對我造成任何傷害。”她輕蔑道,“精靈,你還不如把那個人類光法師叫過來。” 伊瑟卻并不慌張。他甚至根本沒有一絲戰場上該有的凝重,連手中的維利耶爾都劍尖下垂,懶洋洋的毫無銳意。 他的神色也是淡淡的,還帶點漫不經心。如果仔細看,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還帶了點好笑。 居高臨下的那種好笑。 “你以為自己值得她費心?要不是考慮到海皇的安全,你早就魂歸大海了,尤爾琴娜。” 伊瑟站在半空,銀發高束,在冰雪襯托下越加潔凈生輝。但漸漸的,一絲黑氣染上這頭月光般的長發。 然后是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