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皇上:“攝政王,你覺得如何?” 笪御的目光在時庭深身上頓住:“不如何。” 祁博文的神色瞬間陰沉下來:“攝政王此話何意,難道是看不起我們莊朝嗎?” 笪御的語氣依舊平淡:“看不起,你又能如何?” “你!”祁博文刷得站起身,莊朝人個個面露怒色,大渝的朝臣聽見他這般狂言,也是一臉震驚。 時庭深舉杯的動作頓了頓,他看了笪御一眼,戚眉。 有些不對勁。 祁博文余光看向他,他斂下眸子不動聲色。 場面僵持不下,時庭深右邊坐著時南昌,左下角坐著李尚書。他狀做迷茫,低聲詢問身旁的時南昌:“父親,這攝政王究竟是何人,如此狂妄。” 時南昌雙目死死瞪住對面的莊朝將軍,不上心的回道:“你別問,反正他有這資本。” 時庭深:“可是此時就與莊朝撕破臉的話……” “呵……”時南昌難得露出嘲諷,“早晚都要撕破臉,何必委屈咱們大渝的好男子娶了那公主。對了,稍后若是亂起來,你記得跟緊爹爹。” 亂起來? 時庭深狹長的眸子一瞇,望向李尚書,將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 李尚書雙手微微顫抖,他哆哆嗦嗦的舉起酒盞,手一滑,“啪”得一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笪御周遭的氣勢乍然一寒,就連離他稍遠的時眠都察覺到了,下一刻,他厲聲一喝:“動手!” 同一時間,殿中從四面八方涌出舉戈披甲的士兵,在笪御厲聲過后,另一批身披濯鐵重甲的將士將方才涌出的人猛地捉住! 這場暗無聲息的硝煙幾乎在兩息之間便結束了!, 長孫彬此刻終于沒了笑容:“將李尚書拿下!” 禁衛軍:“是!” 李道臉色煞白,他慌亂的起身,腳尖不小心勾住案幾一下狼狽摔倒在地! “皇上!為何要捉老臣!今日之事與臣無關啊!” “拉下去!”長孫彬神色冷硬,他掃了一眼下方,在長孫士衿身上頓了頓:“尚書府其余人等全部關押,給我嚴刑拷問!” “皇上!皇上!臣冤枉!冤枉啊!” 長孫彬宛若沒聽見,他重新笑起來,連語調都一如既往:“讓諸位看笑話了,大渝少不了幾只蛀蟲,遲早有一天可以拔干凈。” 祁博文倒上酒水:“渝帝的手腕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博文佩服!” 長孫彬未答,只是輕輕抿了一口酒。 祁博文嘴角一僵,他眼底暗沉,仰頭飲下酒水! 這場暗潮洶涌的宴會持續到戌時才散去,夜色之下,那已經腐爛的諸人往事才漸漸浮現。 長孫士衿坐立不安,他眼底一片青黑,在空無一人的密室之中來來回回的走動。終于石門被人打開,他眼底一亮,幾乎撲了上去:“庭深!庭深!怎么辦尚書被抓了!” 時庭深拂了拂袖上的露水,輕抬眼皮:“莫急。” 長孫士衿:“我怎么能不急!萬一李尚書說了什么……不,你答應過我會推舉我上位!不然……” 興許長年假裝懦弱,兩肩緊縮,后背微僂的模樣已經刻進他的骨子里,惶恐之下長孫士衿極其依賴時庭深,又對此人充滿嫉妒和戒心。 他此時神色陰鷙,宛如一條惡狗。 時庭深看著他這幅模樣,滿意的挑眉。 陰暗的燭火下,長孫士衿什么都瞧不見。 時庭深尋了個地方坐下,低聲的聲音懸在他的頭頂:“不用擔心,李家所有知情者,都活不過明晚。” 長孫士衿松了一口氣:“可若是明晚之前……” “呵……”時庭深饒有興趣的笑了笑,“那家人指望著七皇子去就他們呢,不過一天,又怎會招供?” 長孫士衿猶不放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能讓他們今夜就……”他順著話做了一個割脖的動作。 “你可以自己派人過去解決。” 長孫士衿頓時沒了聲音,他手中的人就在今日全軍覆沒了。 時庭深嘲諷的瞟他一眼:“大理寺那種地方只能送藥,我已經叫人安撫過李道,他自會閉緊嘴巴。” 長孫士衿這才稍稍放心下來,轉念想到今日損失的兵力,咬牙恨道:“都怪那該死的攝政王!父皇定是聽了他的話才在殿中設了那么多的禁衛軍!” 提起笪御,時庭深問道:“你可是他是誰?” “不知道,今日突然冒出來的人,之前一點消息也沒有。” 時庭深也是,在此之前,他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未收到。 今日一聽時南昌的話,他便察覺事情有變,本想讓李道他們提前行動,不料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那人究竟是誰? 最后時庭深舒展了眉頭。 也罷,不重要。 無論此人是何方神圣,都已擋不住他的步伐。 時眠半夜鉆進了笪御的房間。房里帶著一絲絲涼意,顯然笪御還沒回來。她脫了鞋子往床上一趴,漸漸有了睡意。 翌日,笪御還未歸。 時眠有些不安,不光是笪御,時南昌早早的就出了門,倒是時庭深,告了半天的假,來了時眠這兒。 “哥哥。”時眠收了手中的繡活,她喚道。 時庭深笑意融融,就像今日明媚的陽光,帶著一絲輕松和暖意,他坐下:“哥哥近來太忙,好久沒來眠兒這兒了,眠兒不會怨哥哥吧?” 時眠定定的看了他一會:“不會,朝堂煩事諸多,眠兒理解的。” “真好。”時庭深笑意深了深,“你若是我親生meimei就好了。” 時眠眼底驀地一沉:“哥哥?” 時庭深:“眠兒要加油啊,對了,賈姨娘的病怎么樣了?” 諸承煜突然從房頂跳下,劍鞘一開,蓄勢待發。東霜和之桃一左一右護在時眠身旁,神色冷峻。 “呵呵……何必那么緊張。”時庭深淺淺笑起來,“我只是想幫幫你。” 時眠緩緩上前,東霜神色一緊:“姑娘……” “無礙。”時眠推開她,和時庭深一樣輕聲一笑,“是嗎?哥哥有何指教?” 時庭深見狀微微一愣,一時間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想讓賈姨娘不瘋,你們得找到她的女兒。” 時眠雙手握拳,面上波瀾不驚:“然后?” 時庭深再次一愣,他起身,目光掃過時眠身旁的一群人:“沒了,眠兒,哥哥等你。” 說完,他眼底有星光閃爍,嘴角的弧度竟是這么長時間以來,最真實的笑意。 富闕院恢復了平靜,諸承煜收起長劍:“時眠?接下來怎么辦?” 時眠下顎一松,她扶住桌子:“去找人。” 之桃領了命,當即就去了惜春樓。 進入盛夏,老天爺不作美,時而連聲招呼都不打,便下起了暴雨。笪御未歸,他讓人給時眠遞了消息,說是身上要事纏身實在走不開,讓她莫要擔心。 時眠心里清楚他在宮中,有皇上和良妃,她不擔心他。 她擔心的是時南昌。 時南昌也沒回來,時眠根本就機會與他說時庭深的異樣,更何況時庭深走后便直進了宮。 涼安的天空黑云壓頂,城樓欲摧。 天變了。 “姑娘,宮中來信!” 東霜攥著麻良送過來的信,急急忙忙跑進院里,時眠在府中,除了四處打探消息,什么也做不了,此時一聽見來了消息,心一下便提了起來。 時眠接過信,看見淑妃二字,心里那口氣頓時一滯。 不是笪御的,也不是爹爹的。 她還是拆開了,信中崔明淑請她明日務必進宮一趟,她有要事相求,字里行間的祈求之意顯而易見。時眠猜測她是為崔明媛的事情。 崔明媛自從懷孕之后便一直在尚書府內養胎,崔夫人受了淑妃之托,將人照顧的很好,也將此事瞞的死死的。 但是昨夜尚書被炒,李府人一下子全都入了獄,包括府里的崔明媛。 且先不提未婚先孕這件事,單論崔明媛那身子在牢里也挺不過三日。 時眠早已將這號人物給忘了,經淑妃一提,她驟然想起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糾結前世的事情了。 她的內心,逐漸強大而堅硬。 沒想到晚間的時候,忠武侯府又來了一個人。 麻良:“左相大人,現在將軍和公子都在宮中,主事的不在,實在沒法招待您。” 丘姬額間有細微的汗水,他的一雙桃花眼在大堂中尋著什么:“你家姑娘呢?我是來找你家姑娘的。” 麻良猶豫道:“這……家中男人都不在,姑娘不太好招待您,要不您改日再來吧。” 丘姬丟了平時一貫漫不經心的做派,二話不說就要往里往里面闖。 麻良老臉一寒,佝僂的身子眨眼出現在丘姬面前,將人攔住,沒了方才的客氣:“這里是忠武侯府,左相還是掂量著再闖!” 丘姬:“你莫要逼我動手!” 麻良:“左相大可試試。” “好好好!”丘姬怒極反笑,“忠武侯府的人果然一個模樣,猖狂至極!” 那日時眠囂張的模樣,丘姬至今還歷歷在目! 說罷,丘姬還真就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