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諸承煜臉上露出一抹惡意:“像采花賊。” 說完他瞬間消失在原地。 笪御青筋直跳。 第37章 時眠本想昨日就去皇宗廟的, 誰知道一大早下起了雨, 于是日子推遲了兩天。 這幾日她總是見不到時南昌和時庭深, 不光如此, 就連笪御她見得也少了。 前世的時候,他們到了涼安約莫兩個月,笪御就離開了忠武侯府。 為何離開她不知,去了哪兒她也不知,只知道爹爹是允了的。 時眠近日有些不安,這種不安感來的莫名其妙。她總覺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將上輩子的事情又梳理了一邊。 大約半年后,盧家小姐生日宴的時候, 許兒死在盧家后塘。 想到這,她看向許兒。 許兒是會武功的,她是知道的。但就是會武的許兒還是被人害死,上輩子她僅僅查到有個尚書府的婢女在許兒死前也去過那后塘,還沒來得及深究就葬身渝崖。 然后第二年三月,大戰再即,爹爹領了圣旨,作為兵馬大元帥率領十萬大兵遠赴戰場。四個月后傳來戰死的消息。 緊接著兩月之后, 敵軍直襲宣陽, 破了宣陽的城門。 哥哥那時諸事繁多,她自己培養了一些人力, 四處收集消息。 最后崔明媛約她上香。 時眠煩躁的抓了抓腦袋。 她現在寸步難行,眼下第一件事先是培養一些自己的人,還有就是, 她要學武。 有了武功,遇上些事好歹不會手足無措。 想到這,她就想到的笪御。 對于笪御的種種異樣她不是沒注意到,只是對于笪御那種根深蒂固的信任,讓她下意識忽略了那些。 許兒回來了:“姑娘,馬車備好了。” 時眠回神:“恩。” 門口笪御已經在等著她,這個時節小路上全是不知名的野花,或大或小,一團一簇的交叉纏綿在一起。 暖風撩起簾子,竄進了馬車里,笪御的發絲乘著風爬上時眠的肩頭。 時眠感覺臉頰有些癢,側頭一看,撞進了笪御瀲滟的眸中。 笪御慌亂眨了眨眼,連忙轉回頭,直視前方。 時眠:“……” 看她干嘛? 還躲得那么快。 時眠斜身湊近,兩人的臉龐迅速拉進。 笪御兩個眼珠瞬間成了斗雞眼。 他急忙往后挪了挪,提著口氣:“怎么了!” 時眠盯著他的眼睛,危險的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笪御用力搖頭:“沒有!” 只是,偷偷心悅卿算嗎? 時眠納悶的收回眼神,正好此時外面有人喚道:“姑娘到了。” 皇宗廟和普通的寺廟不同,它是由太常寺掌管的皇家宗廟,里面的佛祖渡了金身,門庭修得宏偉而莊嚴。 馬車不能上山,所以時眠她們就在山腳下了車,抬頭望去,水靈山高聳如云,青苔石板路望不到盡頭,而層巒疊嶂的后面,就是她葬身的地方。 時眠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顫栗。 今日上香的人不少,廟門前有一個巨大的香鼎,里面插著三根小臂粗的香棒,白色的煙霧裊裊升起,遠處的定山鐘被敲得聲聲作響,皇宗廟里一片祥和。 廟堂里有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佛祖閉著眼,嘴角勾起,兩耳厚垂,手掌外翻。 看起來慈悲肅穆。 佛像周圍掛滿了經幡,上面用金色絲線繡上了大氣磅礴的經文,一眼望進經海之中,只覺得神臺一片清寧。 經幡下,有個小師傅在低聲誦讀佛法,渾然忘我的敲著木魚。 “噠噠噠噠……” 時眠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 她撩起長群,跪在蒲團上,接過許兒點的香燭,閉上眼。 信女時眠。 愿以壽命為憑,換。 父親長命百歲,哥哥仕途亨通。 亡母安息,眾人圓滿。 玉jiejie一生平安。 此誓不滅。 時眠叩拜三下,插入香爐之中。 暖風襲來,香息了。 頭頂的經幡搖蕩,似有樂聲傳出。 小師傅的木魚聲戛然而止。 時眠愣住。 笪御疾步而上,站在時眠身前,擋住她的身影,目光銳利如梭的望向那尊閉眼佛像。 “怎么會……” 時眠失神的喃喃自語。 小師傅放下小木槌,娓娓站起身,拂了拂素色長袍,雙手合閉:“阿彌陀佛,兩位施主,道慈方丈有請。” 笪御微微戚眉。 這小和尚像是在等他們一樣。這件事詭異的很,笪御將時眠護在身后,不動聲色的問道:“小師傅,方丈為何要見我們。” 小師傅:“方丈有云:祈福之日,香燭息,經幡蕩,樂聲奏響,佛前木魚聲聲碎,便是有緣之人。是否前去,施主自行決定。” 時眠輕輕按下笪御攔在她腰間的長臂,抬眉看了他一眼。 笪御看懂了,退回時眠的身后。 時眠:“小師傅,煩請帶路。” 許兒和之桃被人攔下:“施主莫怪,方丈只請了那二人。” 時眠回頭:“許兒,你們在這等我們一會。” 許兒:“是,姑娘。” 跟著小師傅穿過層層經幡,她和笪御來到后院。 后院里有個滿頭銀發的老翁拿著比他還高的掃帚,從院子這頭,掃到院子那頭。 他們從老翁身旁走過,他仿佛沒見著人一樣,依舊慢條斯理的掃著地。 走到一間廂房門口,小師傅停下:“方丈就在屋里,施主進去吧。” 時眠抬手正準備推來門,笪御忽然截住,另一只手推開門,率先踏進房中。 坐塌上有個滄桑的老和尚,他的臉上溝壑遍布,眼皮耷拉下來,看不見他的眼珠。身上的袍子似乎很寬大,袖子空蕩蕩的,隱約看出來那人骨瘦如柴。 時眠不知為何,心里驀然一揪,她推開笪御,向他虔誠的一拜:“道慈方丈。” 道慈看見她,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好一會過后,道慈才緩緩開口:“姑娘請坐。” 他抬頭看向站著的笪御:“這位……也請坐。” 時眠坐上塌,盤膝正襟而坐,笪御目光沉沉,忽然抬手,將面紗摘了下來。 時眠眸光微動。 她想,玉jiejie現在一定有和她一樣的感受。 在這位面前,任何的偽裝和面具,都會不由自主的卸下。 笪御開口,說了進屋的第一句話:“方丈安好。” 道慈一怔,突然呵呵笑起來,像是欣慰:“好!好啊!” 他緩慢而笨重的給他們倒了兩杯香茶,不等他倆詢問,就說道:“姑娘,這杯明鏡之茶送與你。凡塵俗事,事事皆有定數,事事皆有變數,事事皆有因果。愿你得償所愿,莫變赤子之心。” 然后將另一杯茶推至笪御面前:“這杯甜茶贈與施主。眾生皆苦,我佛卻慈悲。有一句箴言,望施主謹記。” 笪御雙手接過,將其飲盡,茶水劃過喉嚨,舌上苦澀至極,流入胃里后,卻渾身泛著暖流。 他面不改色,謙遜道:“方丈請說。” 道慈:“紅塵三千,世道輪回,前世罪,今生還。若欲取夙愿,莫要再負天下。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話音一落,道慈腦袋輕點,沒了動靜。 時眠一驚,撲倒案幾上扯住道慈的衣袖:“道慈方丈!” 笪御巋然不動,袖中的十指卻緊緊相握。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