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早上吳秀芹做好早飯吃了就帶著兩個孩子上工去了。 蘇秀蘭背著自己的背簍,去割草之前還戀戀不舍趴在外公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才走的。 家里沒人,梁淑琴趕緊從超市拎了三十來斤的rou出來。 超市她現在還可以隨意進出,而且超市冰柜的冷藏功能也是可以正常運轉的,不過她也不知道這些rou類在冰柜內到底能夠儲存多久不變質。 所以梁淑琴就想著現在能多銷一點就多銷掉一點。 這樣一來梁安秉今天的背簍就比昨天重得多了,他上手拎了拎,粗略估計這次得有八十來斤。 他背著背簍還有些犯愁: “也不知道人家一次性買不買得了這么多|rou,我還是早點去吧,要是一次賣不完,我就去黑市上賣賣看。” 梁淑琴點頭,然后道:“爸您也別勉強,賣不完也沒事,我們還是安全第一。” 說完梁淑琴又從包里拿了二十塊錢給梁安秉。 梁安秉沒有接:“你給錢給我|干啥?我身上有錢。” 梁淑琴把錢往他手里塞,嘴里道: “您拿著,您等會兒在縣里看看有沒有什么要買的東西,家里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什么都要添置,難得去縣城,您就看著買點,您和媽要買點什么的話你也別省著,該買就買。” 原本梁淑琴是打算給五十的,不過想著她父親節約了一輩子,大概是看不慣她花錢這么大手大腳的樣子。 不過自己現在正坐月子,想去哪里都不方便,等她出了月子,怎么也要自己去縣城跑一趟,添置一些東西。 畢竟現在手上有了點小錢,現在的物價又是物美價廉,多買一點沒壞處。 別的不說,就她上輩子心心念念了半輩子的細棉布,這次怎么也要多買一些囤著。 一塊二一米的細棉布,做衣服好看又耐磨,上輩子她嫌貴還只買來做了一身衣服,那身衣服她穿洗了十來年都沒掉色也沒壞。 除了那種細棉布,她可是再也沒遇到過質量那么好的布料了。 梁安秉皺眉:“不用,我帶錢了的,再說了買東西能花幾個錢?我還能要你的錢?” 說完之后梁安秉有些擔憂,他這小女兒怕不是手里有了幾個錢之后,就不知道怎么踏實過日子了吧? 像是知道梁安秉心里再想什么一樣,梁淑琴無奈嘆氣: “不是,我是說您買東西別只買一份,就比如您剛才答應秀蘭她們的糖,您也要記著給虎子他們買上一份。” 這次父親過來拿了不少糧食,梁淑琴不想嫂子們不滿,想著讓父親帶點東西回去,也讓她們稍微想得開一點不是。 除了這些,梁淑琴還打算等會兒從超市拿些rou讓父親帶回去,總之重活一世,總不能再委屈了爸媽。 梁安秉擺擺手,只覺得小女兒是在瞎cao心,都是他的孫子孫女,難道他還能忘了他們嗎? 這次他原本就是帶了錢過來的,不過女兒這下手里有錢了,這個錢也就不需要了,等到了縣城他自然是會記得給孫子孫女們買東西的。 看著父親要走,梁淑琴只能捏著手里的錢不放心的追,開口: “反正爸您看著買,千萬別舍不得,錢要是不夠的話就從賣了rou的錢里面拿。” 梁安秉擺了擺手當做沒聽到,腳下的步子邁得老大,沒幾步就走遠了。 ………… 等梁安秉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見他背著背簍出現在自家屋前,文飛白提了半上午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手頭有了這么一堆rou,今天天不亮文白飛就去市場上守著了,心里想說早一點也好賣一點,這么多|rou可別砸自己手里了。 事實證明,他實在是低估了現在的人對rou類的追捧成程度了,他帶了一半的rou去市場,豬rou他定價兩塊二、鴨rou兩塊五、雞rou兩塊八,沒一會兒就沒了。 原本他還打算賣不走的話就多賣兩天,結果早上來黑市尋摸食材的人,對于這樣的高價都不帶還價的,給起錢來那叫一個痛快,以至于讓他收錢都收得莫名心虛。 不過后來文白飛也想通了,他賣的雞鴨都是不帶內臟和雞毛、鴨毛的,雖然價格偏貴,但是沒了壓稱的活血和自己去毛的麻煩,這個價格,大家也都能接受。 文白飛早上一共帶了差不多三十幾斤的rou,沒兩個小時都被人買光了,真真是緊俏貨。 一批rou賣完之后他也沒歇著,回家取了剩下的rou之后就叫他信得過的兄弟幫著賣,而他自己就回家等梁安秉了。 這錢掙著實在是輕松,以至于讓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種想法——要是每天都有這么多的rou賣就好了。 看到文白飛,梁安秉也松了一口氣——人沒跑。 文白飛:“大哥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放下背簍之后,看著一臉喜色的文白飛,梁安秉有些底氣不足: “那什么,我有件事情想先和你說一下。” 第七章 聽了梁安秉的話,文白飛心里一咯噔,隨即艱難的扯出個笑容,語氣有些勉強: “大哥,你人都來了,不至于告訴我我們昨天談好的事情不作數了吧?” 文白飛嘗到了甜頭,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怕梁安秉知道,昨天被他買下的rou在黑市場上有多好賣。 畢竟人都愛財,這大哥說不定打算反悔不把rou賣給他了,而是要自己拿到市場上去賣。 梁安秉聞言連忙搖頭:“那倒不是,只是……” 文白飛聽后松了一口氣,追問:“只是什么?” 梁安秉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只是這個數量和我們昨天說好的有一定的差距。” 說著他還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了一小段距離。 聽他這么說,文白飛也徹底放下了心,還好,不是生意要黃就行,他問:“少了?少了多少?” 不過他就算只有二三十來斤的話也能賺不少。 梁安秉繼續擺手:“倒也不是少了,而是多了點,但是我也不是讓你必須全都賣下來,你可以只買我們昨天說好的那個數,剩下的我拿去市場慢慢賣。” 文白飛一愣:“什么?” 文白飛難以控制自己突然撥高的音量——這么緊俏的rou類物資,這小老頭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門路,還能多出來? 不過不管怎么樣,越多越好…… 從最初的怔愣中回過神,文白飛心里想的全是錢,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多了點是多少啊?大哥,我要是能買肯定是都買了,免得您還去市場上奔波。” 開玩笑,就梁安秉定的價格,他要是真去市場賣的話,以后誰還會在他哪里買rou? 梁安秉聽后掀開背簍上薄薄的一層干草把rou露給他看:“大概得有八十來斤吧,你看全部都要了嗎?” 文白飛摸著兜里早上剛剛到手的賣rou錢,再看著背簍里的rou,兩眼放光——這全是錢啊! 文白飛大手一揮,很是豪氣:“八十來斤是吧?我都買了!就按我們昨天定好的價格,咱們現在就上秤!。” 他的爽快讓梁安秉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聽白文飛說這八十多斤也全要了,他才徹底打消問他要昨天那五毛錢的攤位費的念頭了。 梁安秉今天背簍里大部分都是鴨rou,雞rou只有六只,他想著女兒應該是把‘那個地方’的雞rou拿得差不多了。 最后雞rou稱出來有二十一斤,合五十二塊五毛;六十五斤的豬、鴨rou還是一個價,合一百三十五塊五毛,共一百七十六塊整。 文白飛數遍身上所有的現金也就一百七十塊,最后他咬牙進了房間,翻遍了所有的衣兜,找遍了家里的每個角落,最后湊了六塊錢的毛票一起交給了梁安秉。 雖然一下花光了家底,文白飛心里卻美得不行,送梁安秉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反復說: “大哥我們也算是打過兩次交道了,您也還知道我是再耿直不過的了,您下次要是再有rou要賣,還來找我啊,我名字叫文白飛,您叫我小文就行。” 梁安秉倒是不覺得自己還會來縣里賣rou,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是點頭同意了,直言下次要是再有‘貨源’的話一定還找他合作。 賣完東西之后,梁安秉想著女兒的話倒是沒有急著回去,而是轉頭去了縣里的供銷大樓。 縣城里的供銷大樓比鎮上的大上許多,售貨員的態度也不錯,柜子、架子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貨品。 要是今天來供銷大樓的是個女人的話,估計很能迷得邁不動腳。 然而梁安秉作為一個老爺們,面對著各種貨物目光都不帶錯一眼的,他目標準確,直直地走向賣糖果的柜臺。 然而一問就讓梁安秉傻了眼: 鎮上的供銷社主要服務農民,里面大多的貨品都是不需要票的,像什么油鹽醬醋、毛巾、肥皂之類的,直接用錢買就行。 然而這縣里的供銷社就不一樣了,什么東西都要憑票才能買。 看著柜臺上的各色糖果,梁安秉都能想到自己要是買了這些糖果回去的話,孫子孫女和外孫女們能有多高興激動。 然而梁安秉沒有糖票,就算手里有錢也是白搭。 梁安秉強迫自己把目光從糖果上移開,打算等回到鎮上之后再繞路去買點糖果回去。 就在他背著背簍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糖果柜臺旁邊柜臺的兩個小姑娘卻抱來了兩堆花布。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其中一個小姑娘向路過的人們吆喝起來: “瑕疵布處理了啊,一塊錢一米,一塊錢一米,不要布票了。” 梁安秉現在對票這個字極度敏感,一聽不要布票,身體的條件反射戰勝了大腦往那邊走。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被人流擠到了柜臺的最前面了。 縣里的售貨員明顯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梁安秉擠在最前面,自然他第一個買,小姑娘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后,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問道:“你要多少?” 梁安秉明顯沒有經歷過這么熱烈的氛圍,尤其是排在他身后的婦女都快把他的背簍擠爛了。 秉承這么多人搶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的原則,梁安秉眼睛快速從柜臺上的布略過,就在售貨員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指了指他想要的布料,道: “水紅色、粉|白色、藍底白花和淡黃碎花的各要五米。” 話說出口的時候,梁安秉還有一些忐忑,主要是他沒有這么買過東西,一塊錢一米,算下來的話他今天光是買布就花了整整二十塊。 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了。 相比于梁安秉,售貨員表現得就很淡定了,收了他遞過去的二十塊錢之后,和身邊的人合作,兩人一人牽布,一人拿尺子,很快就把他要的布料裁好了。 看著他一口氣買走這么多,后面排隊的人都漸漸sao|動起來,紛紛瞪著眼睛數柜臺上剩下的布料,擔心輪到自己的時候會不會沒貨了。 梁安秉抱著布料好不容易才擠出人堆,他也沒在縣城多待,直接坐車回了鎮上。 繞路去鎮上花了三塊錢買了四斤水果硬糖之后,他才背著裝著布料和糖果的背簍走著回女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