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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小結(jié)巴的彪悍人生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銀九又說:“去把架子上的那只罐子拿來。”

    這一聲簡直就是天籟,杜泉如蒙大赦般跑到架子旁大大呼了幾口氣,隨后又抱起角落里那只玻璃罐子,那罐子并不怎么透亮,但依舊能看出罐子底下沉著幾塊骨頭,掃了一眼就連忙遞給銀九。

    銀九將那瓷白的碟子收起來,見她過來,也不接那罐子,抬手就把木塞掀了,杜泉離得最近,被那味道一激差點(diǎn)吐出來,使勁扭頭屏住呼吸。

    “還記得味道?”

    “是……是成衣鋪……鏡子。”

    銀九罕見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揚(yáng),似乎眉尾也跟著歡快起來,顯得不那么銳利,漫不經(jīng)心道:“記性尚可,沒錯(cuò),就是鏡中邪物,而你現(xiàn)在拿著的就是你那位老板的肋骨。”他聲音比平日柔和甚至帶著些不懷好意。

    杜泉手上一抖,差點(diǎn)把那罐子扔開。

    “害怕?”銀九問。

    “不?我不……怕的。”

    “那好,撈出來洗干凈。”銀步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下巴往罐子抬了抬,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更不管她一副要死了的樣子,始終盯著她,似乎很想看到她驚慌的樣子。

    這個(gè)人,真是魔鬼啊……

    杜泉沒動,她不想洗骨頭。

    銀九逐漸不耐煩,說:“你在磨蹭什么?”

    杜泉猶豫了一下,嗡嗡道:“您這里沒有旁的藥材了么?虎骨、鹿骨不行嗎?”

    銀九看著她的眼睛,忽然說:“那不然,把你的骨頭碾碎。”

    徐慶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插嘴道:“陳璜不在么?大人為何逗弄一個(gè)小姑娘。”

    銀九臉色陡然嚴(yán)肅,瞥了他一眼,冷聲道:“逗弄?你覺得我很有閑工夫?”

    他似乎根本沒聽過這個(gè)詞,從骨子里透出厭煩。

    徐慶也不知自己觸了什么霉頭,恨不得立刻將剛才的話吞回去,干咳了一聲后不再說話。

    銀九又側(cè)頭看向杜泉,不客氣道:“銀公館,不養(yǎng)閑人,去做事。”

    “我每日……都干活,真的……九爺。”

    銀九又開始為徐慶看病,淡聲道:“去洗,難道要一屋子人等你?”

    杜泉求救似的看向樓月生,卻聽著銀九陰惻惻地喊了她的名字,連忙抱起罐子跑下樓,她在樓梯口看到澤秋,她正在和那芒星說著話,見她過來便笑著問:“去哪兒,要我?guī)兔γ矗俊?/br>
    “不……用。”

    “我知道。”那個(gè)叫做星芒的男子走過來笑著走用手指敲了敲罐子,說道:“杜泉,九爺這是讓你去洗骨頭吧。”

    杜泉還是頭一回和他說話,見這人笑容明朗,眼底清澈,說話又和氣便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要……洗干凈”。

    芒星露出虎牙,指了指小白樓方向,“陳璜樓側(cè)有井,草堆里有我藏的工具,那東西我當(dāng)年可沒少洗,放心吧,不咬人的。對了,給你一瓶好東西,只需一滴,你想搗碎石頭都毫不費(fèi)力。”

    “謝……謝了。這個(gè)我會……存起來。”杜泉勉強(qiáng)笑了笑。

    芒星聳聳肩,指著那罐子說道:“或許,你很快能用得上。”說罷就搭著澤秋離開了。

    杜泉按著芒星指引往小紅樓那邊快步走去,剛跑了兩步就聽到澤秋調(diào)侃道:“芒星,你何時(shí)這么好心了?看著人家漂亮就獻(xiàn)殷勤!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一個(gè)德行。”

    而那芒星卻笑著哄道:“大小姐,你最漂亮了!杜泉也是九爺帶回來的,又不是外人。”

    “來歷不明的東西,你還要當(dāng)自家人么?九哥哥帶她回來一定是為了那件事,你走著瞧!”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杜泉轉(zhuǎn)身看了一眼。

    奇怪他們口中的……那件事?

    會是研制新藥的事么?澤秋回來還說自己找到了那味藥材,她真的只是其中一味藥材么?

    她真的會被奪舍么?

    木樓離歸墟堂很近,杜泉很快就找到地兒,跑過去提了清水上來。

    就這樣,她在這銀公館做的第一個(gè)正經(jīng)工作竟然是徒手洗人骨。

    水中的骨頭搖搖晃晃,時(shí)而飄起來,時(shí)而又被按在桶底,起起伏伏,沒了根基。芒星留著的刷子和軟布很齊全,杜泉抓著濕涼的骨頭在那里奮力刷著,觸感讓她幾近崩潰。

    不僅如此,當(dāng)她將精神之力探入尸骨深處后還聽到尖利的叫聲,那是驚恐至極才能發(fā)出來的聲音。七月十五傍晚,暴雨磅礴的雨夜,鬼木頭把老板拖入深淵,剝皮拆骨,吃的只剩下這么一點(diǎn)……

    所以,他臨死前定然十分恐怖。

    “噗通……”肥仔不明所以地掉到盆里,兩只貓爪子按著那塊骨頭撲騰了幾下最后跳出來蹲在杜泉的肩膀上。

    杜泉被水濺了一頭一臉,又被肥仔蹬著肩膀,半身不遂似的愣了一會兒,才忽然清醒過來,趕緊繼續(xù)沖洗。

    屋內(nèi)徐慶上身□□被插著許多銀針,細(xì)針三棱從針口流出黑血,銀九手中紅線像縫合布片似的從他身體內(nèi)來回穿梭,線身每從她身體里抽離就會帶出黑霧,那黑霧悉數(shù)沒入銀九體內(nèi),他的臉色越發(fā)白了。

    整個(gè)屋內(nèi)寒氣森森,呼呼風(fēng)聲夾帶著尖利的哭泣,樓月生不斷地?zé)垼旖堑鹬难┣丫蜎]斷過。

    好一陣,風(fēng)聲漸止,徐慶虛脫的靠在椅背上,強(qiáng)忍著痛說:“多謝九爺。”

    “不必,把這個(gè)喝了。”

    “好”徐慶接過一粒藥丸看也沒看就吞下,待恢復(fù)些體力后,說道:“九爺,您的這位小結(jié)巴……”

    “杜泉。”

    “嗯?”

    銀九挑了下眉,又強(qiáng)調(diào)了句:“她叫杜泉。”

    徐慶面色蒼白地笑了笑,說道:“杜姑娘著實(shí)不簡單,只一個(gè)照面就知道我血脈被陰氣浸染,竟叫我女士。”

    “我說過,銀公館不養(yǎng)閑人。”

    銀九面色蒼白,眼睛卻黑的像墨,嘴唇上殷紅,整個(gè)人妖冶森然,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楓葉,心念一動便燃起火來,葉灰四散落在徐慶的針口處變成細(xì)小的蟲子鉆入他的體內(nèi)。

    “這是……”

    銀九抬手打斷他說話,“我的規(guī)矩,不多問。”隨后看向雙手捧著骨頭進(jìn)來的杜泉,輕輕蹙了下眉。

    杜泉拘謹(jǐn)?shù)刈哌M(jìn)來,身上被濺了水,倒像是自己去了臉,見銀九盯著自己,就抬起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水,呈上那泛著白的骨頭,“洗……洗好了。”

    “碾成粉末。”

    杜泉一想到那骨頭里的悲哀,又大著膽子勸說道:“他都……不在了,還要碎……他的骨嗎?九爺,您能……不能……”

    “不能。”

    “九爺,九……”

    銀九似乎吃驚她敢反駁自己的命令,眉心皺得很緊,冷聲道:“身前作惡無數(shù),死后救人一命,也為自己積德。杜泉,收起你的爛好心,我這里可不是慈善堂!”

    “是……”杜泉沉默地點(diǎn)頭,轉(zhuǎn)身又去碾粉,過了會兒拿過來放到銀九手邊,整個(gè)人像霜打了的茄子。

    銀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見她眼角微紅,嘴角還有被咬的血痕,看來真是嚇得不輕。

    于是沒再指揮她做事,起身從架子上取出一盞青銅油燈,上面攀著長龍,龍頭高昂做成了手柄。銀九手起刀落從自己腕間取血,和著那塊骨頭碾成的粉末,又加入一些不識名的丸藥,最后從一個(gè)瓷瓶中倒出兩滴白色的液體。

    芬香四溢,令人頓時(shí)心曠神怡,杜泉仔細(xì)嗅著,感覺……無比熟悉,好像花田的味道。

    油燈點(diǎn)燃,頓時(shí)發(fā)出柔和的光澤,光亮竟像珍珠般柔和,杜泉看著看著竟入了迷。

    隨著燭火漸亮,有一縷幽蘭煙氣順著徐慶的口鼻進(jìn)入他的體內(nèi),杜泉被招來舉著燈,這般整整持續(xù)了半個(gè)小時(shí),那火燭才滅,等煙都被徐慶吸盡后,銀九便去開了個(gè)方子。

    “按方服用,按時(shí)服藥。辟谷三月,每日清晨飲露,午間藥浴暴曬,落日后不得外出,可食青果一二。三年內(nèi)不得近女色,不得大喜大怒,若調(diào)養(yǎng)得當(dāng),一年后會漸有起色。”

    徐慶深吸一口,說:“好。”隨后問:“那……診金?”

    銀九若有似無的瞥了身側(cè)的杜泉一眼,說道:“我要你老宅屋后的兩株佛蓮和池中的三尾銀龍。”

    徐慶驚訝不已,為難道:“那可是祖上……幾代人骨灰養(yǎng)出來的圣物,唯有兩株,九爺您可否高抬貴手,換些其他的東西,金銀財(cái)寶……”

    “不缺。”銀九盯著他,不客氣道:“徐慶,徐家五百年家業(yè),繁盛至今,早已風(fēng)光夠了。你與其擔(dān)心那兩租花草,還不如好生整頓家風(fēng),莫要再惹邪魅。否則,不出十年,徐氏一門必定衰敗不堪。”

    徐慶無奈的行了一禮,捂著胸口咳了幾聲,苦笑道:“您的診金,果真是比割rou剜心還狠。”

    “我只拿我該拿的,而你們……只會費(fèi)盡心思謀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確實(shí)……”徐慶笑了一聲,整個(gè)人雖氣力不濟(jì),但總算是沒了那古怪的陰柔之氣,站得筆直承諾道:“明日我給老宅送信,讓他們盡快把佛蓮和銀龍送來。”

    銀九點(diǎn)點(diǎn)頭,淡聲道:“送客。”

    杜泉連忙上前給徐慶引路,待他們二人出去后,樓月生一邊擦拭銀針一邊奇怪道:“蓮花?那東西有何用,驅(qū)邪鎮(zhèn)宅?鳳陽徐家,家財(cái)無數(shù),為何不要些真金白銀?”

    “庸俗。”

    “我庸俗?那行,你要回來種哪里?染墨湖嗎?那里頭養(yǎng)著什么東西你最清楚,將佛蓮種進(jìn)去……不出幾日就得被啃食干凈。”

    銀九起身走到窗口,看著天際回答:“缸里。”

    “缸?九爺你這豈不是暴殄天物……挖人佛蓮好比挖祖墳!你也太……”

    “我樂意。”說完轉(zhuǎn)身出去了。

    樓月生若有所思的走到窗口,探頭看了一眼,這個(gè)位置恰好能看到天井處的魚缸和送完人剛回來的杜泉。

    她此刻正探著身子從缸里撈魚,利索地抓住兩條甩在自己的小推車上,又折了一只蓮花,隨后開開心心離開了。

    那道纖細(xì)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樓月生撐著窗欞忽然笑起來,笑聲在木樓回蕩,連桌上的油燈都?xì)g快地跳動起來。

    杜泉?jiǎng)偝隽藲w墟堂,隱約聽到木樓上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見木樓一片黑漆又聳聳肩往自己院子走去。

    三日后,她早早爬起來燉魚湯,正和面包餃子就聽到徐家來人了。

    四個(gè)足有成人高的大鐵箱,被放到了銀公館門口,陳璜和芒星將鐵箱子搬進(jìn)來又手腳利索的將蓮花種在大魚缸里,半人高的佛蓮頓時(shí)讓那大魚缸顯得逼仄起來。

    陳璜并不是個(gè)溫柔的人,掐著銀龍魚的頭便“噗通噗通”的扔到缸里,杜泉看著心疼卻也不敢吱聲。

    “這佛蓮日后便交給你了,好生打理。”扔完嫌惡的看著手心,躲到了遠(yuǎn)處。

    杜泉疑惑地看著那大缸,又指了指染墨湖,奇怪地問道:“那湖里……水寬,被我挖了一……片空地,為何不把這些種進(jìn)……去。”

    說完抬頭就見陳璜和芒星一臉看見鬼似的看著她,尤其芒星,他夸張的瞪大眼上來就在她肩上拍了一掌,說道:“杜泉,你挖了九爺?shù)纳徎ǎ ?/br>
    杜泉無辜地點(diǎn)點(diǎn)頭,“蓮藕都……長大了,再不吃會……老的,蓮子……配著紅……棗、枸杞熬……粥對身子……好,藕帶也能做菜……脆甜爽口,……我之……前燉湯……就是挖了湖里……的蓮藕,樓老板和……牡丹姐都說……味道不錯(cuò)。”

    “你有病吧!”

    “原來,你才是藝高人膽大啊杜泉!真不怕九爺將你給燉了!”

    芒星和陳璜幾乎是同時(shí)開口說她,芒星更是煞有介事地附到她耳邊小聲地問:“你挖藕時(shí)……沒發(fā)現(xiàn)水里有什么奇怪的東西?”

    杜泉搖搖頭,茫然問:“有什么?”

    芒星聳聳肩,瞥了陳璜一眼,提醒道:“哦,也沒什么,只是你往后啊,那個(gè),下水時(shí)得留心些,水底有淤泥,若陷進(jìn)去可就出不來了。”

    原來是這個(gè),杜泉感謝地笑笑,無所謂道:“我生在海島,漁村的……孩子們水性……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