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是太傅的人,奉的命令就是拉攏夏淵。至于臻王那邊怎么打算的,跟他關系不大!既然現在強逼的辦法失敗了,就只能利用毛知縣來進行懷柔策略了。 從高臨去夏淵府上拜訪的那一次就可以看出,他本來就沒想過得罪夏淵,只是想拉攏他。奈何夏淵不肯見人,只能出此下策:跟臻王合作,利用臻王的人引出夏淵,拉攏成功后,然后再想辦法把這次的恩怨甩鍋到臻王頭上。 現在,他的打算被左僉都御史給破壞了,只能盡量把影響降到最低,及時止損。 “御史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既然有您為夏淵作保,下官當然要賣您個面子。”高臨的話風立即就改了,絲毫沒有一點被打臉的尷尬:“御史大人請跟我來。” “看在太傅的面子上,本官就不去了。”關越用一種了然一切的目光望向高臨,然后故作有些忌憚太傅的樣子:“自己處理好收尾工作便好,切勿得罪了夏淵。” 高臨立即明白,用一副心照不宣的的表情跟關越相視一笑。看吧,我就說你惹不起我上邊的人。 而關越心里想的是:笑話,我要是跟你一起去,那還不是分分鐘露餡?到時候萬一夏淵嗅出些什么味道,躲了。主子能掐死我。 就這樣,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雖說想法千差萬別,卻笑的異常和諧。 * 如果說,此刻用一個詞來形容夏淵的心情的話,那就是:詭異。 沒錯,夏淵覺得這件事非常詭異。 從她被抓,到毛知縣來訪,到高知府放人;這件事情中,處處透著詭異。 第一,太傅和臻王的聯手,詭異程度一顆星,她還可以理解。 第二,毛知縣的一番話,詭異程度三顆星,她似懂非懂。 第三,高知府笑瞇瞇的放人,詭異程度五顆星!完全無法理解好嗎! “媳婦兒,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還在夢里?” 夏淵從揚州大牢出來之后,一直都是懵懵的,江南的這些官員是不是腦回路都有問題?費那么大勁抓了她,就這么輕易的放她了? 漳州的宣撫使呢?臻王的那些精兵呢?人都去哪了? 成玉淑疑惑地看著她,問道:“從牢里出來還不好嗎?相公你到底怎么了?” 好,能逃過一劫當然好! 可是,她心里總覺得毛毛的,好像有種快倒大霉的預感。這件事情里處處透著不尋常。 此時她的智囊常宇青不在,錢龍和錢鷹又是腦子一根筋的武夫,像這種私事又不能說與外人,夏淵想找一個可以替她分析分析的人都找不到。 夏淵苦惱地搖搖頭,得想辦法早點把常宇青從臻王府里撈出來。“媽.的,最好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后搗鬼!” 她通過現有的信息,分析了一下現狀。 毫無疑問,太傅和臻王的這次合作,是各懷鬼胎。臻王的目的很明確,不就是她的屁.股嘛!她心知肚明,這沒什么好說的。但太傅的舉動卻是值得深思。 太傅透過高知府和毛知縣傳遞出了拉攏的意思,也變相的告訴自己,如果投靠他,臻王這邊他可以幫自己攔一下。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自己現在不再是當初那個手握重權的刑部尚書,而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布衣,又有什么拉攏價值呢? 而這次,很明顯高知府還沒開始他的拉攏大計,就把她放了。好像是有什么人施壓,讓他不得不放自己一樣。那這個人又是誰呢? 有這個能力,又有這個動機的人不多。答案呼之欲出。 “莫不是太師為了還我以前的人情,才特意救的我?”夏淵喃喃自語。好像也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算了,想不透,她也就不想了。夏淵不是那種糾結的人,那些想不通的她直接就略過了。 只是遠在京城的太師,剛教訓完自家那不聽話的孫浩楠小朋友,轉過頭就是一聲:“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中暗罵肯定是哪個官員在背后說他壞話了。然后耷拉著眼皮,老神在在的揣著手往前走。現在新皇勢盛,他還是收斂點好。 講真的,夏淵從來沒把這些事情跟小皇帝趙迎聯系在一起過。 在她看來,就趙迎那點道行,現在肯定還在御書房里焦頭爛額的和那些老臣斗智斗勇呢,哪里顧得上江南的事? 所以說,這人吶,不能太自大。不然就容易跌跟頭。 這跟頭,可能來自遙遠的京城,也可能來自旁邊的漳州。關越會出手救她,可不見得會救她手下的人,夏淵勢必面臨著一場艱難的斗爭。 漳州臻王府,現在全府都是低氣壓。 烏宴摔了無數個杯子、瓷器,指著京城的方向,先是罵了一頓太傅那個老匹夫不守信用!又開始罵小皇帝多管閑事! 本來呢,臻王烏宴已經磨刀霍霍,打算享受勝利果實了。結果,被人橫插一杠子,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能不惱嗎?! “趙迎小兒,你父在時,本王尚能忍著一時之氣。現在,你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還妄圖虎口奪食,與本王搶人?!做夢!” 臻王發泄完之后,滿腔怒氣的說道:“夏淵,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第64章 番外 小冤家 清風徐來, 楊柳依依。 內心住著一個怪阿姨的夏小淵同學,背著一個折疊梯子,暗搓搓地來到了九王府內院圍墻處。 八歲的她吭哧吭哧廢了老大勁,才搭好梯子, 爬上墻頭。將雙手扒在墻上往里瞅。 只見花紅柳綠的院墻內有一株醒目柏樹,八歲的世子趙迎正依坐在樹下,捧著一卷書看的認真。 夏小淵臉上露出癡漢的猥.瑣笑容, 小世子今天也是非常可愛鴨! 她掏出準備好的彈弓, 瞇著眼對準趙迎手中的書本, “biu~”的一聲打了過去, 立即飛快的縮頭躲好。 “誰?!” 正在認真看書的趙小迎被嚇的猛然跳了起來,睜著兩只水汪汪的鳳眸警惕的望向四周。結果, 看了半天, 也沒發現什么可疑的人物。 趙小迎有些狐疑, 莫不是剛剛是只鳥飛過,拉了一坨糞便?可是, 糞便呢?他仰頭望著天空, 然后慢慢坐下,準備繼續看書。 “嘿嘿嘿嘿.......”墻外干了壞事的怪阿姨夏小淵, 用力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緩了一會兒, 才又悄咪咪地探出了頭, 看到趙小迎又開始埋頭苦讀了。 掏出彈弓, 夏淵拿出一小包胡椒面搭在彈弓弦上, 一只眼睜著, 一只眼閉著,瞄準趙小迎手中的書。“biu~”的一聲又發射出去了! “阿~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一包胡椒面猛然在趙迎面前炸開,他連忙起身,跳得遠遠的。卻難以抑制鼻子發癢,連續不斷的打噴嚏,眼淚都被嗆出來了。 “阿嚏!阿嚏!阿.....夏.....嚏......淵!阿嚏!阿嚏!” 這下趙小迎再不知道是誰,就是傻子了!整個九王府,除了夏淵那個小混混還有誰敢這么做?! “哈哈哈哈哈.......”夏淵坐到墻頭上,晃動著兩只小短腿,指著趙迎笑的前伏后仰:哈哈哈哈......小世子,你太好玩兒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玩兒?!趙迎可一點都不覺得哪里好玩!他看向夏淵的目光就好像是分分鐘想撲上來咬她一口! 夏淵弄的胡椒面是拌面稀釋過的,趙迎打了一會兒噴嚏便緩過來了。但就這也把嬌生慣養的趙迎折騰的夠嗆,眼睛鼻頭都紅紅的,看起來好不可憐。 “夏淵!!!!!” “哎~~~~~~”夏淵的語調拉的那叫一個長:“我在呢~~~~~~小世子叫我有事?” 仿佛玉童一般的趙迎,被夏淵這種表現氣了一個仰倒,從小到大,哪里敢有人這么對他?!身邊哪一個不是把他當祖宗一樣給供著?他那些堂兄弟自持身份,更干不出這么不要臉的事! “你!你大膽!我要讓父王砍了你!誅你九族!”趙迎喊完之后,夏淵笑的更歡實了:“哈哈哈哈.....好啊~~~我等著~~~” 一句話噎的趙迎無話可說,更憋屈。因為那么多前車之鑒表示,他父王才不會怪夏淵呢! 趙小迎可不是那種受了氣不敢說的受氣包,皇家的孩子肚子里有幾個是潔白無瑕的?所以,一開始夏淵惹了他之后,他不能直接去前院逮人把夏淵揍一頓,就想法兒捅到了他父王那里。 在趙小迎看來,自己可是世子!世子哎!教訓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小混混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結果,他父王知道后就哈哈一笑,來了句:“小孩子嘛,哪有不調皮的?就是要有點活力才好!” 當時,趙小迎就藍瘦、香菇:父王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不是很重規矩嗎?這個奴才欺負你嫡子你竟然不管?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大兒子了? 趙小迎失落了,吃醋了。開始反過來找夏小淵的茬。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想了,他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么跟夏淵這個上輩子活了二十八年的怪阿姨斗?送人頭的好嗎? “你厚顏無恥!”趙小迎望著墻頭上的夏淵,咬牙切齒:“你別得意!我才是父王的嫡子!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后悔得罪我的!” 小小的趙迎,挺直腰板,狠話放的那叫一個有氣勢!但是到了夏淵眼里,卻變了令一種感覺。萌萌萌萌φ( ̄ ̄o)太萌惹~~~~ 沒等夏淵再調戲幾句,小世子就抱著書氣鼓鼓的走了。只留夏淵一個人坐在墻頭上伸著爾康手:“小世子.....別走啊......再玩會兒唄!” 聽到背后的話,趙小迎的步子邁的更快了。直到看不到趙迎的背影,夏淵才戀戀不舍地爬下墻頭,扛著梯子愁眉苦臉的往訓練房去。 啊啊啊啊啊,又快到了錢公公監督她練功的時間,好想逃課腫么破o(╥﹏╥)o......... 第65章 鵝毛大雪以群鷹盤旋的姿態飄落與大地, 暗沉沉的天空讓人心情壓抑。夏淵帶著錢龍錢鷹、夏一夏二等人, 步履急促地趕往春人樓。 年關將至,秦淮河沿岸妓館的生意并沒有因此而受影響,依舊客似云來。但,今日一大早, 春人樓內便有人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尖叫,驚醒了無數夢中人。 不過一刻鐘, 便見春人樓的龜公阿蒙急沖沖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領了一大隊衙役回來。 “春人樓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明所以的人爭相提問, 卻無人能夠回答。因為現在整個春人樓都被官差封鎖了起來。無論是恩客還是姑娘,都無一人能出來。 夏淵到時,毛知縣也已經到了。她解下積滿雪花的斗篷披風遞給迎上來的梅若, 皺眉不發一言的快步上樓。 梅若一身白裙,紅著眼睛跟在夏淵身后, 淚珠兒不時的滾落。 “夏老爺, 您來了啊。”一看到夏淵上了樓, 毛知縣立即殷勤地見禮,眼睛卻不時的瞄向梅若。夏淵點了點頭, 便走向老鴇蘇娘的房間。 “阿媽.......”一到房間門口, 梅若便別過頭捂住嘴輕聲哭泣。一旁的錢鷹有些不忍, 便遞給她一張手帕, 扶住她走到一邊。 夏淵少見的面無表情, 加厚加高的黑靴邁進房門走到屋子正中央。那里有一具死狀凄慘的女尸, 正是春人樓的老鴇蘇娘。血泊中的她絲毫沒有了平時風情萬種的模樣, 靜謐的讓人止不住心中發涼。 “你們都出去!”夏淵跟屋子里的衙役和仵作說道。那幾人被夏淵命令式的口吻弄的心里不舒服,正想反駁一句:你算哪根蔥?!就看到他們老爺在房間外給自己使眼色。只能乖乖的退了出去。 夏淵邁著沉重的步子靠近蘇娘,憑著多年的辦案經驗,一眼就看出了蘇娘是先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再用劍割了喉嚨。 “老爺......”錢龍關了門,有些擔憂地望著夏淵:“您應該猜到了是誰吧?” 夏淵沒有回答錢龍的話,只是蹲下身湊到蘇娘的頭邊喃喃道:“蘇娘,你安心的走吧。主人會替你報仇的。”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抱起蘇娘的尸體,絲毫不顧這些粘稠的血液會沾到身上。 “既然戰斗已經打響,那我們就不能坐以待斃!這一次,沒有妥協的余地,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這個他,毫無疑問就是臻王。也就是殺了蘇娘的兇手。 為什么夏淵這么肯定是臻王?因為就在不久前,一支染血的匕首帶著一張紙射到了夏淵門口。紙上只有一個字:宴。 尚未等她回過神來,就有春人樓的人來稟報說出事了!這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臻王給她的警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