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翁季濃忍不住悄悄瞇眼偷看,她沒有見過別的男子的身體,不過她認為,像元琛這樣的體格身材,是極好看的。 寬肩窄腰,肌rou結實蓬勃,而比這更引人注意的是他后背上的一道六寸長的刀疤,從他右肩一直劃到肩胛骨下方。 與這道傷疤相比,他胸前的傷口已經不算什么了。 翁季濃伸手捂住嘴巴,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滿滿的全是震驚。 元琛剛抖開衣服,就感覺有一道輕柔的觸摸慢慢碰著他的背脊。 身體一僵,假裝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匆匆套上衣服,轉身漫不經心的說:“剛還不不好意思看,這會兒倒是大膽了,還敢摸?嗯?” 一邊說著一邊系著衣帶。 深怕晚了一步,她又會看到那些猙獰的傷疤,若是沒有這些傷疤,讓她摸個夠都是愿意的,現在他只怕會嚇著她。 翁季濃柔軟的小手忽然搭在他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動作。 元琛微楞。 翁季濃從來都不知道她膽子這么大,她竟做了個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動作。 翁季濃輕緩地拿開他的手掌,接著便扯開了他的衣襟。 那幾道散落在他胸口的刀疤,重新映入她眼簾。 她方才只顧著看他的好身材引,都沒有仔細看這些傷口。原來除了那幾道凸起的刀疤外,他身上還有許多其他的傷口。 不過那些傷口隱藏的好,長起新rou,顏色只比他自身的膚色淺一些,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疼不疼啊?”翁季濃咽了咽喉嚨,聲音有些顫抖。 元琛有一陣失神,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出身寒微,走到如今這個位置,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拿命換來的,已經不知受了多少大傷小傷了。 每次從生死線掙扎回來,收到的都是各種他又可以加官進爵的賀詞,好像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而他身邊的這個小娘子不一樣,她只是單純的關心他。 一道暖流注入心口。 元琛手指微動,寬厚的大掌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 “好幾年前的傷口了,早就忘了。” 翁季濃抬頭看他,眼眶微紅:“你騙人。” 元琛說:“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翁季濃卻格外心疼,她不敢想他當初是在何等險惡情形下,才會受這么多傷。 “我都情愿哥哥你少厲害一點了。”翁季濃吸吸鼻子,輕聲說。 如此孩子氣的話,元琛卻聽得心臟酸脹。 “我不這么厲害,如何能娶得到你。” 元琛知道翁氏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 心里又朝建元帝道了聲謝,幸而是他是河西大都督,也幸而賜婚旨上寫的是她的名字。 翁季濃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小臉貼到他的胸口。 以后她會對他好的。 翁季濃軟得像豆腐的小臉靠著他堅硬的胸口,隨之而來的是她淺淺的,溫熱的鼻息,帳內的氣氛陡然由溫馨變得曖昧。 元琛怕她再靠著會出事,大掌握著她的肩,不舍的推開她:“上榻給你講故事。” 翁季濃睫毛忽閃忽閃地,疑惑地看他。 “想不想聽這些刀疤的故事?”元琛控制住想要捂她眼睛的手,啞聲問。 翁季濃小腦袋點得像個撥浪鼓。 元琛失笑,朝臥榻揚了揚下顎:“先上去。” 翁季濃十分聽話:“那我先去拿條干凈的巾子幫哥哥擦頭發。” 她拿了干巾子,爬上榻,乖巧地坐在那兒等他。 元琛把她扯開的系帶系好,再把她玩的金元寶收拾到柜子里才坐到塌邊上。 翁季濃跪在他身后,拿著巾子輕輕搓他的頭發,許是見過了那些傷疤,心生憐惜,動作雖然生疏卻溫柔極了。 “不用這么小心翼翼的。”元琛嗓子干澀,拳頭虛握的擺在膝蓋上。 翁季濃應聲,不過手中動作沒有任何變化。 元琛又道:“快干了,這樣就可以了。” “不行的,這才到哪兒。”翁季濃騰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元琛彎了彎唇角,以前處理軍務晚了,濕著頭發睡覺也是常有的事。 “濕著頭發睡覺,對身體不好的,翁家有位嬤嬤,就是洗了頭,沒有擦干就睡覺了,結果第二天起來,臉都僵掉了呀!不能笑不能哭,多可怕!” 翁季濃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像只小黃鸝鳥兒,元琛怎么聽都聽不夠。 等元琛頭發干了,翁季濃已經在打哈欠了。 元琛歉疚的幫她揉著手腕:“明天再聽故事?” 翁季濃一聽就不樂意了,瞪圓眼睛表示自己不困:“我就想今天聽。” “好,好,好,”元琛把她塞到被子里,“今晚我們阿濃想聽哪道傷疤的故事?” 翁季濃被他的說辭哄笑,嬌嗔道:“哪有哥哥這樣說話的?” 元琛摸摸鼻子,熄了燈,上了榻。 安穩下來,翁季濃鉆到他懷里,小聲說:“想聽哥哥講背后那道刀疤是怎么弄的。” 那道長長的刀疤給她的震撼她怕是永遠都忘不了了。 元琛攬緊她:“那是五年前在焉支山留下的,就是山丹馬場那兒,不過那時還沒有馬場,當時是先帝當政,時局不穩,西北也是動蕩不安……” 元琛刻意壓低的聲音,哄她睡覺,她還小,晚睡不好,他們以后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慢慢說,不差這一晚。 翁季濃一開始還能清醒著,不過不多時她就在元琛低沉溫柔的聲音中睡著了。 元琛探出手臂幫她掖好被子,翁季濃卻忽然說起夢話。 元琛一愣,側耳細聽。 只聽見她含糊地說著:“哥哥,以后有我保護你……” 元琛眼眶一熱,撐在她臉龐的手臂微僵,半響,忍不住在她唇畔落下輕吻。 “好。” 第22章 “夫人怎么了?”秋梨悄聲問春蕪。 春蕪看了眼坐在軟塌上,鼓著小臉生悶氣的翁季濃,搖搖頭:“夫人起來就這樣了。” 但是早上阿郎出去前,臉色好好的,也不像是兩人吵架了呀! 秋梨心思直,以為翁季濃只是犯了起床氣,將手里的小托盤放到食案上:“夫人快來用早膳吧!今日吃的是牛rou面,是我前兒才同香柳學的。” 香柳是奚少君的侍女,也是個地地道道的西北人,做得一手好面。 草原上旁的不多,就屬牛rou羊rou最多了,不過翁季濃不喜食羊rou,秋梨便尋了空閑找香柳學了牛rou面。 翁季濃蔫噠噠的應了一聲,她也不是生旁人的氣,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昨晚是她說要聽元琛講他以前的事情的,結果聽著聽著自己竟然先睡著了,而且早上元琛走的時候她都還沒有醒。 她醒來的時候是巳時一刻,等她洗漱裝扮完更是日上三竿了,這會兒耳邊盡是帳內外孩童們的嬉笑聲和遠方士兵們的傳來的演練聲。 翁季濃氣極了自己的不爭氣,少睡一會兒怎么啦! 翁季濃扁扁嘴,只盼著哥哥不要惱,以后還會給她講那些事。 “夫人快來吃啊,再晚一會兒,面就要漲開了。”秋梨又喊道。 翁季濃搖搖頭,她沒有心情用膳:“算了,我不餓,撤下去,你們吃吧!” 結果剛說完她的肚子就響起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翁季濃眨眨眼,面上緋紅,有些尷尬。 不理侍女們調笑的眼神,起身來到食案前。 案上擺了一只四寸大湯碗,里面湯多面少,熱氣騰騰的面湯清淡,面條細長,上面碼了大半碗的牛rou片,湯上還浮著白蘿卜片和綠色的蔥花。 翁季濃不由得咽了咽喉嚨,提著裙擺坐到軟墊上。 秋梨隨即將筷子遞給她。 翁季濃嗔了她一眼:“我現在才餓的。” 秋梨點點頭:“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面前是香噴噴的牛rou面,翁季濃哪里還有心思再想別的。 秋梨知道她的胃口,面的分拿捏的好,再喝幾口湯,正好能填飽她的肚子。 用完早膳,翁季濃靠在軟墊上滿足的嘆了口氣,像只嬌懶的小貓兒。 休息了小半個時辰,翁季濃讓春蕪準備出門的東西。 秋梨問道:“那婢子要去找石楓嗎?” 翁季濃出門,一向是石楓負責護送。 “這次不用,咱們是去后面找阿奚。”翁季濃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