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但是物理……他卻是還不甚清楚。 謝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那雙眼睛亮起來,歪著頭望著手機屏幕里的衛韞,“你知道物理嗎?” 見衛韞搖頭,她得意地一笑,“看吧?還總嫌我笨,我告訴你哦,物理真是的這世上最恐怖的學科!我覺得你要是學物理,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畢竟是個古代人,現代那么多發達的科技就已經足夠令他嘆為觀止了。 要是學起物理,怕是也比她學得艱難多了。 “與我相較,你竟還引以為傲?”衛韞淡淡道。 “……” 也是,她竟然和一個古代人比物理,這有什么值得驕傲的? 何況……她也只是一個文科生。 謝桃干笑了一聲,然后說,“不跟你說了哦,我要繼續復習了,明天還要考試。” 兩人通話結束后,衛韞看著手上已經恢復原狀的銅佩片刻,而后便在衛敬在門外的提醒聲中,站起身來,將銅佩隨手塞進衣襟里,而后便走出書房。 他還需往禁宮一趟。 待衛韞再回國師府時,夜幕已經降臨。 在浴房里沐浴時,他靠在浴池邊緣,靜默地閉著眼,心里思索著今日占星閣中的事情。 后來他終于起身,帶起水聲泠泠。 當他拿起被他之前隨手扔在軟塌上的單薄衣袍時,卻牽動了銅佩的穗子。 于是剎那間,銅佩移了位,壓在了他衣袍的一角。 衛韞瞳孔微縮,伸手時卻已經來不及。 他的衣袍就在他眼前轉瞬消失,而銅佩應聲掉落在了地上。 “……” 衛韞的臉色變得有點不大好。 他方才拾起那枚銅佩時,便見其間星盤微閃,光幕乍現。 謝桃抱著一件忽然掉在她腦袋上的衣服,明明想說些什么,但在看見手機屏幕里的衛韞時,卻唇口微張,杏眼瞪大,整個人都呆住了。 手機屏幕里的年輕公子披散著濕潤的烏發,白皙無暇的面龐上還透著幾分水色,在屏幕里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但那也是不著寸縷的上半身。 謝桃甚至還看見了水珠順著他的脖頸一直往下……往下滑落無痕。 “啊啊啊!!!” 謝桃一張臉驀地燙紅,手一顫,手機直接落下來打在了她的臉上。 她吃痛一聲,然后手忙腳亂地切斷了視頻通話。 謝桃把自己整個人都埋進被子里,連帶著那件衣袍也被塞進了她的被窩,她蜷縮起來,鼻尖卻觸碰到了那件衣袍的衣角,一抹冷沁的淡香襲來,她緊閉著雙眼,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回放起了剛剛那不得了的畫面。 啊啊啊啊!!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 而此刻的衛韞手里握著那枚銅佩,站在浴池邊,耳廓已經徹底紅透。 半晌,他咬牙: “衛敬!” “大人?”衛敬聽著他語氣似乎有些不太對,答話時聲音里便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衛韞緊緊地捏著那枚銅佩,此刻在水汽彌漫的浴池邊,他那張冷白的面龐竟也添上了一絲罕見的紅暈: “替我……取一件衣袍來。” 第36章 定情信物 謝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反正這一夜她的夢里總是不斷回放著睡前在手機屏幕里看到的那一幕。 年輕公子披散著濕潤的烏發,不著寸縷,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如無暇白皙的美玉,水珠順著他喉結微動的弧度一點點滑下胸膛,直至腹肌…… 再往下,再往下……謝桃忽然驚醒,臉色燙紅。 鼻子有點熱熱的。 謝桃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并沒有什么異樣。 她的鬧鐘適時地響了起來,謝桃連忙伸手去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鬧鐘按掉。 因為把窗簾拉得很嚴實,所以這會兒房間里的光線很暗。 謝桃把燈打開,打了一個哈欠,偏頭的時候,卻看見了被她昨晚慌忙扔到最里邊的那件白色的衣袍。 她一瞬呆滯。 像是有guntang的巖漿在她的腦子里綻開似的,昨夜的一幀幀畫面又都不受控制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昨天晚上她臨時抱完佛腳,多默背了幾首必備古詩詞之后,原本已經很困了。 匆匆洗漱完,她剛上床準備睡覺,一件衣服就兜頭落下來。 那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完全是古代的樣式。 衣袂間似乎還帶著一種不知名的淺淡香味。 她當時拿了手機點開視頻通話本來是想問問衛韞這件衣服的事,卻沒想到,視頻通話一接通,她就看見了…… 謝桃又把自己埋進了被子里。 但兩分鐘后,她又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跑進了洗手間里。 今天上午還有考試,她可不能遲到。 早飯也沒來得及吃,謝桃就去公交車站搭了公交車到了學校。 彼時,衛韞正身禁宮的占星閣中,手里握著一只玉色的小茶盞,僵在半空,要放未放。 “大人這是怎么了?”負責占星閣中雜事的年輕公公陶喜在廊下望著,心里一時有了疑惑,便問身旁的衛敬。 因為禁宮是不允許佩劍的,一向抱劍抱慣了的衛敬這會兒總覺得自己懷里少了點什么。 聽見陶喜問他,他也是心不在焉地答:“不知道。” 從昨夜在浴房外,他只聽房內的大人命他去取一件衣袍來,但那干凈的衣袍不是一早便由衛伯送進去了么? 衛敬心里雖疑惑,但也并未敢多言。 但自從昨夜他見大人從浴房里出來之后,便見其臉色有些不對,之后大人便在書房中坐了一夜,連帶著他也在書房外守了一夜。 時至清晨,到了上朝的時辰,他才見大人從書房里走出來。 下朝后,大人便一直坐在這里,手里雖握著一卷書,卻總歸是神不守舍的。 這一陣子,衛敬看過的他家大人顯露出的異樣還少嗎? 不少了。 且經歷過上次被那個身懷異術的神秘女人釘在墻上的事情之后,衛敬已經佛了,他開始覺得這世上已經沒什么不可能了。 就好像一向過得寡淡沉悶的大人的書房內,忽然每天都會換上一枝姿態鮮妍的花一般。 此刻的衛韞坐在案幾前,被靛藍銀線祥云紋的寬袖遮掩下的他的手里握著一枚銅佩,指腹時不時地輕輕摩挲。 彼時深秋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錦緞織就的衣袍泛著瑩潤的華光。 隔著水岸與一片樹影,隱約可見瓊樓之上有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士來來去去,人人手中執著一把拂塵,幾乎人人都留著半長的胡須,做出一副仙風道骨之態,仿佛自己便已是這世間腳不沾塵的活神仙了。 隔著一片水色光影,衛韞瞥向那高欄之上來來去去的人影,眼底泛著幾分沉冷。 占星閣雖是衛韞主理,但煉丹這種事,卻一直是吳孚清兼管著的,那是啟和帝心頭最看重的事情。 但近日煉丹房中新出的丹藥卻令啟和帝不甚滿意,為此,他已經殺了兩批道士。 此刻在那高欄上匆匆來回的,便是新來的第三批。 “大人。” 彼時,衛敬忽然從廊下走來。 “何事?” 衛韞抬眼看他。 “曄城來信。” 衛敬將自己方才收到的一封密文雙手奉上。 只聽得“曄城”二字,衛韞便正了正神色,面上多了幾分肅冷,他接過衛敬手中的信件拆開,取出信紙。 上面只寥寥數語,卻令當即衛韞皺了眉。 “大人,如何?”衛敬見他神色有變,便問。 衛韞垂眸,聲音里聽不出多余的情緒,“太子與信王,都在查我的底細。” 衛敬一聽,便道:“大人可要屬下做些什么?” “不必。” 衛韞搖頭,眼尾浮笑,卻是冷的,“便讓他們查去罷,我想讓他們知道的,他們定會知曉,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他們絕不會聽見半點風聲。” 為著兩年前的郢都之行,他一早便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便是連啟和帝,早前也暗中派人多方查探過他的過往。 太子和信王能查到的,不過也都是些啟和帝查剩下的罷了。 “以前只有一位太子便罷,怎么如今這位信王,似乎也緊盯著大人您不放?”衛敬發出了人生疑問。 “他們可不一樣。” 衛韞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端起來,“太子是一心想讓我死,而信王,是想拉攏我。” 雖是不同的作為,但到底目的卻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