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頒玉:“不知你兒子在不在此山中?!?/br> “我感應不到他。”銜蒼蹙眉道,“可見他不在此門?!?/br> “……那,魔尊大人?” “不必擔憂。”銜蒼說道,“他有骨鞭在手,那骨鞭是我萬年前析出的妖骨所化,只要我離得近,骨鞭就能護他無虞?!?/br> 不錯,骨鞭畫地為牢,搭了個龍形白骨塔,鎖住了小魔君。 龍骨塔與那白鏡修的神像同高,小魔君被困在內,百般無聊,只好死死盯著白鏡修的那張臉,呸了一萬多遍。 妖皇尚桑就在龍骨塔外,幽幽道:“小孩兒,你這破骨頭也撐不了多久,你可知,在我這里,我就是神,什么瓊華白鏡修,全都無用。我叫你來,你便不用過那門,也能到我身邊來,我叫這龍骨軟掉,他就是再硬氣,也會乖乖軟掉,你可感覺到了,它正抖得厲害?!?/br> 小魔君停下呸白鏡修,先呸了他一口。 “胡說八道!”小魔君道,“你當我父親的法器跟你這癩蛤`蟆一樣無用?!你這個二皮臉雜妖,是你的死期快到了!” 妖皇尚桑也不生氣,他妖笑一陣,道:“從前我在你父親那里吃了虧,搭上了千年自由……人界有言,士別三日當……嬋嬋,后頭是什么來著?” 他額上的女面張了張口。 妖皇尚桑撫掌道:“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正是這個詞……有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如今我我把鎮妖閣千百妖的修為妖力都納為己有,修為大增,而你父親……” 尚桑抬頭,邪笑著看向坐在龍首骨陣中心的小魔君。 “經過我兩門試探,我已知曉,你父親的修為,都在你身上,他而今僅靠魔氣撐場面,而且這魔氣……”尚桑樂的手舞足蹈,哈哈狂笑道,“這魔氣是屠光魔界萬重魔后背上的,自然還有債要他還,銜蒼在過我的第二道門時,那魔債就蠢`蠢`欲`動,要反噬他了哈哈哈!” 小魔君恨到尖牙咬骨:“你放我出去,讓我抽死這蛤`?。 ?/br> 妖皇指著身后的燭臺:“小孩兒,瞧見這個了嗎?” 小魔君看過去,花花綠綠的燭臺,血色蠟燭淌著淚。 妖皇道:“這叫人蠟,待它燃干后,你們都會化為我腹中的膿水……” 小魔君被惡心到大眼睛都擠成一條縫了,齜牙嘶嘶道:“閉嘴!誰要做你腹中的什么什么水,長這么丑就不要白日做夢了!” “小孩兒你別急。”妖皇悠悠抽了口水煙,煙桿敲了敲身后的燭臺人蠟:“待它走到一半時,你這個龍骨陣就會碎成一攤,到時候,你只能進我的肚子里耍嘴?!?/br> 小魔君握著龍骨欄桿,恨聲道:“小爺就是進了肚子,也要鬧他個地覆天翻,活活疼死你!” 妖皇尚桑伸了個懶腰,慢悠悠道:“累死累活吵我,不如與本皇一同觀賞你父親被魔煞反噬,在我這第三門苦苦煎熬的美景……我這幻境,最會尋你們的軟肋,你父親萬年的仙尊,本該無欲無求,無懈可擊,沒想到,卻是個妄想褻神瀆神的邪魔,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這個心魔,好得很啊!這一門,我倒要看看他見了瓊華,敢不敢纏上去!” 小魔君一愣。 小魔君:“……喂,你,不會不知道我母親是誰吧?” “哦?”妖皇轉過臉,撇了撇嘴,“你父親情火焚身,又是至yin之物,魔界熬煞之時,自然是隨手拉到什么,就瀆什么,我瞧你那原形,細得跟條蛇似的,又什么都不會,資質奇差,你那生母,充其量是條蛇,怎么,難不成,你還幻想著這天地間還能有條母龍幫銜蒼產子?萬年前這六界的龍就被你父親斬絕了,小孩兒,莫要被你父親騙了?!?/br> 他果然不知。 對哦,又有誰敢朝上神身上想? 小魔君也知自己出生的蹊蹺,按父親所言,他是母親危機關頭,感一縷前緣后留下的希望,可…… 可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告訴他,瓊華上神千年前就斷情斷愛,無限接近于無情天,既然是斷情斷愛的神,會在應劫時與一條龍恩愛生子?天塌了也沒可能! 小魔君這下不吵了,也不呸白鏡修了,他呆呆坐在龍骨陣中,思考起人生來。 “誒……那我到底怎么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龍:爸,我到底怎么來的? 大龍:說來話長,你且記住,瓊華是你娘就好。 小龍:親生的? 大龍:千真萬確。 小龍:可,娘她怎么生的我? 大龍:當時情況復雜,你娘把我推出天劫后,朝我懷里塞了個明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兒子,至于具體怎么生的,這……稀里糊涂就有了吧……別問我了,我真的不清楚。 【瓊華:珠胎暗結唄,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第19章 【游云】神之魄 “從前,銜蒼來捉我,我只能拿幻境中的寥寥小妖招呼他,如今境況不同了?!毖噬猩V噶酥干砗罂帐幨幍逆傃w。 閣中千張妖面碎裂滿地。 他道:“我留了十二只大妖,設了十二關,陪銜蒼耗上一耗,等他熬到我面前時,本皇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戳破?!?/br> 小魔君大聲道:“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屁吃!什么十二大妖,我呸!我父親眨眼功夫就破了你兩關!” “那只是小試?!毖噬猩5?,“兩門過后,他有多少能耐,我早已摸了透。三門中的怨妖這次,會好好捏著他的痛處招待他,小孩兒,你就看著吧,看你父親丑態畢露的模樣?!?/br> 小魔君心里暗暗想,若是真的到那個地步,他就乖乖閉上眼睛,堅決不看父親。 百年來,父親從未對他展露過自己的艱辛,可他心里多少是知道的。每七年,父親就會把他關在魔界里,失蹤一段時日,再回來時,他能明顯感覺到父親的疲累,像極了大病初愈的凡人。 他知道這是代價。 魔界中有千萬大昭人需要活下去,可魔界那地方,有點像樣的水土也都被魔氣腐化,父親無法,只得將全部的魔界背在身上。雖他嘴上說是自己要靠魔氣撐場面,實則卻是為了界中的那些凡人。 魔氣蝕骨蝕心魂,尤其見仙心更是眼饞,百年來父親要是出一丁點差錯,它們就會趁虛而入,將那顆仙心蝕掉。 小魔君深吸口氣,擦了眼角的淚,握著龍骨的骨桿,悄聲說道:“咱們一定要堅持住?!?/br> 幻境中,妖皇的規矩最大,骨鞭是在與幻境規則搏斗。 原本搖搖晃晃的龍骨鞭感受到小魔君的心志,又將根基向土地中深扎了數寸,穩住護陣。 妖皇尚桑悠然吐出煙圈,說道:“嬋嬋,不必驚訝,龍就是這世上第一倔強之物,骨頭硬得很。我看這軟腳雜交的小龍蛇,有幾分龍的骨氣……只是,再硬的骨氣,也救不了什么都不會的廢物?!?/br> 小魔君嗷嗷磨牙,心中恨道:我要是能學會一招半式就好了,我要是能幫上父親就好了。 明明是神之子,明明有那么厲害要強的父親,自己卻是個什么都學不會的廢物! 金瞳中,眼淚打轉,小龍咬牙默默哭,臉上卻還是惡狠狠不肯服輸的倔強樣子。 頒玉與銜蒼落腳飛來山后,還未尋到此門中的妖。 頒玉環顧四周后,抬起頭,直直向鎮妖閣望去。 這一眼,讓妖皇尚桑心中打突,不由地坐直了身子,捏著煙袋出聲問道:“嬋嬋,她是誰?” 他額上的女妖面不知。 “看起來,也就一木系的小雜仙?!毖噬猩5?,“難道是我的錯覺?” 他只覺得,剛剛頒玉轉頭望他這個方向時,目光似乎穿透了后幾道門,盯準了他。 那雙眼眸太過純凈,凈的讓他心不安,讓他骨頭里滲出絲絲恐懼,仿佛她再多看一眼,自己就要被她凈掉。 頒玉收回了目光,抬手指著上山道,說:“魔尊大人怎么不出去?這不就是路嗎?” 身后無人回應。 頒玉回身,只見銜蒼單膝跪地,以劍支撐,垂頭不語。 頒玉:“……到底是什么妖呢?” 她那桃花瓣勞累了一大圈,甚至把后幾道門的妖們都看清了,也沒看到此門的妖。 頒玉背著手,彎著腰,把臉湊近了,再看銜蒼。 銜蒼緊閉著眼,長睫低垂著,不住地顫動。 頒玉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看來是已經中招了。那么問題來了……我怎么沒事?” 桃花瓣給了她回答。 ——無記憶者,不惑也。 “原來如此?!鳖C玉接受了這個回答,一邊拋著桃花瓣,一邊圍著銜蒼慢慢轉了起來,“那么,我怎么才能把他拉出來?” 桃花瓣答:入。 頒玉撒了全部的桃花瓣,挑眉道:“你們倒是會省事,一個入字就想打發我做事?你且說說是哪個入?怎么個入法?” 千百朵桃花瓣委屈飛回她的晶玉中,畢恭畢敬送上了答案:識入。 頒玉:“行吧?!?/br> 她坐了下來,很隨意的動作,卻是曾經的瓊華上神冥思打坐狀。 小魔君莫名覺得,她這個身姿,包括那個神情,都熟悉得很。 “她是誰?”小魔君心中也有了這樣的疑問。 頒玉的仙識鉆進了魔尊銜蒼墮入的幻覺中。 仙識進入幻海的一瞬間,頒玉就明白了,這是什么妖。 “盜取記憶,將魂識困于記憶牢籠中的怨妖。”頒玉的仙識點頭道,“嗯,如此,就看這龍,能不能識破自己被困于回憶中了?!?/br> 幻海中,一身玄衣金鱗繡,意氣風發的少年,眉目滿是戾氣,正與九龍纏斗。 他龍牙化劍,似流動的水,貼著那些龍,尋到了逆鱗所在,一劍穿心。 龍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而玄衣少年則緩緩乘風落于崖上,收劍于背,抬眸看向九重天。 “我是這天地唯一?!?/br> “九重天上是何人?還不向本座俯首!” “本座已收服三界,本座是至尊!” 九重天外亮起金光,頒玉也好奇望去,見一女神,身背光輪,天`衣裊裊,踏云而來。 “你就是瓊華?”那玄衣少年道,“本座是三界至尊。” 女神指著崖下的九龍尸首,問道:“這可是你做的?” 玄衣少年長眉一挑,擦拭長劍上的血花。 女神手指一掐,抬眸道:“倒是有幾分正道仙途的資質,可惜妖骨太盛,冥頑不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