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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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奉御行了個禮道:“不敢當(dāng),老仆這便告退了。” 說罷看了一眼尉遲越,一臉欲言又止。 尉遲越會意,跟著老醫(yī)官出了承恩殿,走到廊下。 陶奉御道:“殿下恕罪,有些話,老仆不便當(dāng)著娘娘講……” 尉遲越方才便覺他藏著掖著,平靜道:“陶奉御盡管直言。” 陶奉御白須抖了抖,臉上現(xiàn)出難色,不過還是一咬牙道:“娘娘體虛,年紀(jì)又小,不易成孕……” 這些尉遲越早就知道了,也不以為怪。 陶奉御又道:“一來是不易有孕,這便罷了,若是勉強懷胎,恐怕難以坐住,倒是容易反復(fù)滑胎,老仆斗膽一言,還望殿下莫怪,娘娘眼下的身子,恐怕不宜行房……” 尉遲越卻是微微一怔,上輩子林奉御卻是從未提過此節(jié),他還特地詢問過,林奉御向他確保無礙。 陶奉御見太子沉吟,以為他不快,不由冒出冷汗,但他為人耿直狷介,又見太子妃與家中最小的孫女年紀(jì)仿佛,便忍不住說出了實情。 正惶恐間,太子卻道:“多謝陶奉御據(jù)實相告,敢問奉御,此脈象難診么?” 陶奉御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不過還是一五一十道:“回稟殿下,娘娘的脈象清楚無誤,便是出師三五年的新手,也能診出。” 尉遲越臉色一沉,如此說來,當(dāng)年那些醫(yī)官便是刻意隱瞞,不告訴他行房會對沈宜秋的身體有妨礙,大約是怕他不悅。 當(dāng)初太子妃兩年沒有懷上孩子,他將尚藥局的兩位奉御和四位直長都召來診視,卻沒有一個人告訴他實話。 宮中尚藥局集合了舉國上下最高明的醫(yī)者,然而他貴為儲君,卻聽不到一句實話。 沈宜秋兩次勉強懷胎,都是林奉御負(fù)責(zé)安胎,孩子沒保住,他也沒遷怒醫(yī)官,如今想來,卻不知他們還有多少事隱瞞著。 若不是陶奉御醫(yī)者仁心,恐怕他們夫婦這輩子也被蒙在鼓里。 尉遲越按捺住怒火,鄭重地向陶奉御行禮道謝。 陶奉御仍舊不太放心,他方才一診脈便知太子和太子妃還未圓房,太子血氣方剛的年紀(jì),要忍住恐怕有些難,他想了想,便將事情往嚴(yán)重里說:“殿下請恕老仆多一句嘴,宮中多有服用避子湯藥,此方中多寒涼之物,對婦人傷害極大,長服更是貽害無窮,且此藥并非萬無一失,失效是常有之事……” 尉遲越頷首:“孤明白陶奉御的意思,有勞奉御替太子妃悉心調(diào)理身體,孤與太子妃的子嗣便托賴奉御了。” 陶奉御深深拜下:“不敢當(dāng),老仆定不負(fù)殿下所托。” 辭別了老醫(yī)官,尉遲越回到殿中,沈宜秋正靠在床邊,就著素娥的手喝參湯。 見太子回來,沈宜秋讓素娥把湯端下去,屏退宮人,便要下床,被尉遲越按回床上,扯過衾被兜頭罩住她,然后又扒開被子讓她露出臉:“給孤好好躺著。” 沈宜秋道:“妾蒲柳之身,不能為殿下誕育皇嗣,請殿下恕罪。” 尉遲越見她一臉愧疚,但語氣中分明是如釋重負(fù),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淡淡道:“太子妃多慮了,有陶奉御替你調(diào)養(yǎng),假以時日定能為孤開枝散葉。” 他乜了一眼沈宜秋,動手解腰間帶扣:“太子妃記得按時服藥,孤等著你為孤生一群皇子皇女。” 沈宜秋聽到“一群”,臉色一白。 尉遲越見她露出一絲慌張,心里舒坦了些,脫了外衫鉆進(jìn)被子里,把她往懷中一攬,溫?zé)岬氖终瓢丛谒「股希骸皠e動,孤手暖,給你揉揉。” 沈宜秋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小腹卻傳來陣陣暖意,尉遲越素日習(xí)武,手似乎也特別暖些。 饒是沈宜秋也不得不承認(rèn),腹中的疼痛似乎緩解了不少。折騰了一晚上,她已經(jīng)筋疲力盡,此時便如浸在華清宮的熱泉中,不覺昏昏欲睡。 尉遲越察覺懷中人的身體慢慢松弛,呼吸變得微沉,便放輕了手下的力道,這樣揉了半夜,方才罷手。 還未睡實,他忽地又驚醒,一看沈宜秋仍舊團(tuán)在他懷里一動不動,心下一松,又將她摟得緊些,這才終于沉入夢鄉(xiāng)。 第37章 良娣 翌日清晨,尉遲越難得不用去太極宮,一大早便去校場練箭——這是他素來的習(xí)慣,只要沒有朝會,每日清晨都要練武。 沈宜秋經(jīng)過昨夜一番折騰,睡得遲了些,直到天光大亮,方才懶懶地叫素娥和湘娥伺候起身,這時候尉遲越已經(jīng)從校場回來,去殿后沐浴更衣畢,在東軒一邊看書一邊等太子妃一起用早膳。 沈宜秋洗漱、更衣畢,正在對鏡梳妝,便有宮人入內(nèi)稟道:“啟稟娘娘,宋良娣與王良娣求見。”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當(dāng)日,良娣也一起入門,當(dāng)時便拜見過,沈宜秋免了他們的晨昏定省,兩人這段時日一直待在淑景院中足不出戶,今日忽然前來,想是有些慌了。 素娥的臉便是一落。 沈宜秋在鏡中看見,忍不住一笑,回身對那宮人道:“知道了,請兩位良娣去東側(cè)殿稍坐,上回殿下賞的陽羨茶呢?拿出來請他們用。” 她頓了頓又吩咐:“問問兩位良娣可曾用過朝食,若是不曾用過,就請他們到堂中與我們一起用。” 素娥的臉色更難看了。 沈宜秋打趣道:“素娥姊姊,你的臉都快落到地上了。” 素娥撅撅嘴,小聲嘟囔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那新茶咱們也沒幾兩,娘子自己也舍不得日日喝……” 沈宜秋明白她不過是拿茶葉說事。她介意的是兩個側(cè)妃明知到太子在承恩殿,還趕早來請安。 昨晚尚藥局的奉御替她診脈,直言她未經(jīng)調(diào)理不易懷胎,承恩殿眾人心里不免打鼓,素娥最是替她著想,自然擔(dān)心讓兩位良娣占得先機。 兩位良娣一個是宋侍中的孫女,一個是王少傅的孫女,雖然都不算世族,且都是庶女,但父祖在朝中擔(dān)任要職,自己也是才貌雙全,無論哪個誕下長子,對沈宜秋這個太子妃而言都不是好事。 不過對宋六娘和王十娘,沈宜秋卻非但沒有惡感,甚至還存著感激。 上輩子剛?cè)雽m時,他們?nèi)艘苍蛋递^過勁——都是都中數(shù)得上的貴女,都是姿容出眾,才學(xué)兼人,自是誰也不服誰。 然而后來幾年宮中陸續(xù)有新人進(jìn)來,他們?nèi)硕际菬o子又無寵,漸漸也熄了爭競的心,反倒因為一起入宮,時常走動,比旁人多了幾分親近。 彼時沈宜秋因四堂姊的事惹了尉遲越不快,不久二伯貪腐案案發(fā),朝野上下都在揣測皇帝會不會廢后,扶立淑妃上位。 后宮眾人趨利避害,都生怕與沈宜秋扯上關(guān)系,盧六娘和王十娘卻甘愿冒著得罪何婉蕙的風(fēng)險,日日去她宮中看望,陪她聽琴賞花飲茶閑談,開解寬慰她。 若不是有他們雪中送炭,沈宜秋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那段最暗無天日的日子。 到底是張皇后看中的人,品性自然不會差。 沈宜秋一早知道自己的體質(zhì)不易有孕,上輩子調(diào)理了兩年方才懷上第一胎,不出兩月便小產(chǎn),又經(jīng)過兩年才懷上第二胎,千辛萬苦地坐住,最后也成了水中月——也許她就是子女緣薄。 尉遲越是太子,不可能一年兩年地等下去,直到她生下嫡長子。 橫豎都是要生,他們生總好過別人生。 她對素娥笑了笑:“我們?nèi)艘煌雽m,自然要親近些,將來作伴的日子多著呢,一會兒切不可失禮。” 她頓了頓又道:“往后這宮里遠(yuǎn)不止這幾個人,你一一都去計較,哪里計較得過來?” 素娥經(jīng)她這么一說,頓時悵然起來,才新婚便有兩個貴妾已經(jīng)夠堵心的了,往后還要眼看著新人一個個進(jìn)門,單是想想便覺得仿佛鈍刀子割rou。 當(dāng)年在靈州,她親眼見過郎君和娘子如何恩愛,可憐小娘子自小到大吃了那么多苦,只盼她長大成人能嫁得知疼知熱的如意郎君,最后卻嫁入了天家——太子殿下算不算如意郎君不好說,但知疼知熱是不必指望了。 素娥暗暗嘆了口氣,打開奩盒,隨手取出一支纏枝石榴金釵,正要替沈宜秋插入發(fā)間,沈宜秋從鏡中看見那寓意多子多福的石榴,想起昨夜尉遲越說的“一群”,胳膊上頓時起了層雞皮疙瘩,忙道:“換一支吧。” 素娥又挑了一支瓜瓞綿綿金簪,沈宜秋一見便覺頭疼,自己從奩盒里挑出一支荷塘小景簪子才算完。 不一會兒宮人又來回話,道兩位良娣已經(jīng)用過朝食,就在東側(cè)殿等候太子妃。 素娥臉色稍霽,總算這兩位還知道些進(jìn)退。 沈宜秋便叫宮人去傳膳,不一時早膳到了,她與太子一起用過早膳,食案撤下,換成茶床,兩人相對飲了一杯茶,沈宜秋便道:“兩位良娣來承恩殿請安,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正好殿下也在,不如召他們?nèi)雰?nèi)說話。” 尉遲越一聽,撂下茶杯,越窯瓷磕在檀木案上,發(fā)出金石般的一聲響。 他站起身,冷冷道:“孤要去太極宮,太子妃自己召他們說話吧。” 說罷便朝殿外走去。他昨夜憋了一肚子火,被沈宜秋腹痛一攪和,后來便不了了之。 誰知她此時竟又打起了保媒拉纖的主意,把他往別人院子里推,她便能清清靜靜思念寧彥昭么?想得倒美。 尉遲越心中冷笑,頓住腳步,回頭道:“孤今日晚膳在承恩殿用,晚上也在此歇宿。” 沈宜秋微微睜大眼睛。 尉遲越見她這措手不及的模樣,心里的郁悶紓解些許,嘴角一揚:“對了,分開用膳多有靡費,往后孤便在承恩殿用膳,若是哪天來不了,孤遣人來告訴太子妃。” 說罷心滿意足地往門外走去。 沈宜秋只覺莫名其妙,昨晚醫(yī)官就差直說她的身子懷不上皇嗣,尉遲越還來承恩殿做什么?他不知道這是無用功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尉遲越不像是會做此等多余之事的人,難道太子真的窮到連一頓飯也要省? 她揉了揉太陽xue,按捺下心中困惑,叫宮人去請兩位良娣到堂中說話。 不一時,宮人領(lǐng)了兩位良娣到殿中,兩人垂眉斂目地下拜行禮:“妾請?zhí)渝锬锇病!?/br> 沈宜秋道:“不必多禮,以姊妹相稱便是。” 說罷敘了年齒,宋六娘是三人中年紀(jì)最小的,比沈宜秋還小了兩個月,王十娘則是十七。 不過沈宜秋是太子妃,即便年齡不是最大,兩人也都稱她為阿姊。 兩位良娣都生得花容月貌,宋六娘溫婉可人,柔順秀麗,臉蛋微圓,一雙眼睛分外動人,如江南二月的煙波春水,內(nèi)眼角卻是圓乎乎的,添了幾分憨態(tài)。 王十娘則是清冷孤傲、微有棱角的長相,身量比一般女子高些,如北地傲雪的寒梅。 兩人裝束差不多,都是窄袖褥衫石榴裙,外罩織錦半臂,宋六娘是藏報春色麒麟錦,王十娘則是水青色纏枝花紋錦。 兩人都施了淡淡的脂粉,描了眉,點了絳唇,雖不是濃妝艷抹,但顯見花了一番心思。 然而他們煞費苦心,鼓足了勇氣,滿懷忐忑和憧憬,卻得不到太子一顧。 他們竭力掩飾,但失落還是從眼角眉梢滲出來,沈宜秋看著他們,就像看著許多年前的自己。 她本來準(zhǔn)備了一篇冠冕堂皇的勉勵之語,對著這兩張春花皎月般的臉龐,她忽然一句也說不出口了,只是放下茶杯道:“早該請兩位meimei來坐坐,奈何前些時日庶務(wù)冗雜,如今倒是閑下來了,你們也別成日拘在院子里,多來走動走動才好。” 說罷叫湘娥取了些綾羅緞帛、香粉口脂、簪釵環(huán)佩之類的東西來,都是鮮亮的顏色,時新的花樣。 沈宜秋上輩子與兩人相識多年,自然深諳兩人的喜好,兩人忙下拜謝賞。 沈宜秋道:“正是豆蔻之年,愛穿什么愛戴什么盡管可著心意來,我這里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你們不必拘謹(jǐn),閑時多走動。” 沈宜秋知道僅憑三言兩語也不可能叫他們放下戒心,也沒有說什么推心置腹的話,只道:“太子殿下政務(wù)繁忙,宮中長日寂寥,喜歡什么消遣,不用拘著自己,喜歡吃什么,若是典膳所沒有的,叫人來承恩殿說一聲,我讓他們加上。” 宋六娘覷了王十娘一眼,大著膽子道:“多謝阿姊,meimei直說了阿姊莫要見怪……典膳所幾乎每日都是羊rou羊羹,還真有些吃不慣……” 沈宜秋一笑:“六娘是江南來的,確實會吃不慣,眼下快九月了,不久螃蟹便肥了,我叫人給你留兩簍。” 宋六娘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宜秋看在眼里,不由彎了嘴角:“不過此物寒涼,不可多食,記得配著姜桂酒一起吃。” 宋六娘一向嘴饞,上輩子在東宮時領(lǐng)的俸金倒有一大半填了肚子,后來尉遲越登基,她封了德妃,成了一宮之主,終于擁有了夢寐以求的小廚房,每日變著法子弄好吃的,沒幾日便吃出了雙下巴。 闔宮上下都知道,德妃的小廚房中藏龍臥虎,廚子手藝遠(yuǎn)勝尚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