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還不如留在原地,等面前這兩人把李迨勛和于明浩帶回來,一起離開。人多還好互相照應(yīng)照應(yīng)。 江一鳴稍有些不耐,冷眼瞥了他:“哪來那么多屁話。” 他話一撂,看了眼鐘晟,微微頷首,兩人徑直重回漆黑一片的酒店大樓里。 潘競被江一鳴毫不客氣地罵得愣了一下,就看那兩個大活人轉(zhuǎn)眼沒入黑暗里,影兒都看不見了。 而隨著江一鳴和鐘晟的離開,原先潘競還覺得四周有些亮堂的感覺,現(xiàn)在竟是也漸漸陷入了暗中,好像隨著江一鳴的離開,那點(diǎn)亮堂也都消失了。 潘競眼看著四周圍又要重歸黑暗和靜寂,當(dāng)下悚了起來,不敢再有別的念頭,立馬謹(jǐn)遵江一鳴的命令,一路北走。 他在心里每每念下一句“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眼前似乎就敞亮了一瞬,卻也只有僅僅一瞬,僅夠照亮他眼前的那一小片半米寬廣,勉強(qiáng)供他辨一辨路,再多也沒了。 不知道那個教他念“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的人是否早就料到了他會遇到的情況,果真走著走著,一叢荊棘橫生出來,他像是走到了一片荒野外。 潘競頓了頓,稍作猶豫后,狠心閉上眼,一邊在心里惡狠狠地念著“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一邊心一橫,往前跨出一步。 想象中的刺痛并沒有出現(xiàn)。 潘競驀地睜開眼,又是默念持誦那句“九天應(yīng)元雷聲普化天尊”,眼前倏忽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可潘競看得清清楚楚,剛剛還茂密叢生的荊棘林,在他跨過之后,竟是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 潘競見狀,心頭狠狠一跳。 今天所見所聞所遇,簡直是顛覆打碎了他四十多年來的所有經(jīng)驗(yàn)和三觀。 先是進(jìn)了一片天花板與地板顛倒的空間、看見十多個行事走路詭異滲人的玩意兒、被困進(jìn)一片繞不開的黑暗里,而一句不明所以的十個字,可以當(dāng)應(yīng)聲燈用。 這說出去誰信? 潘競一邊在心里想,一邊數(shù)著步數(shù)。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潘競踏出最后一步,眼前的黑暗登時如同退潮一般散去。 他一愣,驚異無比地看著眼前一片燈火輝煌、車水馬龍,活生生是生氣滿滿的城市夜生活的模樣。 這才是他最熟悉的城市面貌…… 他愣愣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就站在酒店的大門口,他下意識地扭頭回去看,身后即是旋轉(zhuǎn)大門,來來往往的賓客進(jìn)進(jìn)出出。 潘競心頭大震,仿佛他剛才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魘——如果是真的,那他這會兒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可如果是假的…… 潘競驀地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長期鍛煉而精壯無比的腰桿,壯實(shí)的腰身側(cè)旁,幾道被勒出的紅痕印記刺眼得要命。 他倒吸口氣,后退兩步,冷不丁撞上一個人,他丟了魂似的道歉,心里喃喃地想:是真的,都是真的…… 再看于明浩那兒,于明浩和李迨勛兩人極為狼狽。 近在眼前的一排窗戶里,貼滿了一張張神情麻木的臉。 這十?dāng)?shù)張面孔,就這么距離極近地看著他們,看得李迨勛和于明浩兩人皆是不敢喘氣。 兩個人、一排面孔,就這么懸在半空里,彼此面面相覷。 直到冷不丁的,一把消防斧子旋轉(zhuǎn)著快速地從酒店房間里倏地插進(jìn)窗戶,險些就要破開窗戶直接看向于明浩兩人。 貼在那面窗戶上的人臉倏地消散。 于明浩倒吸口氣,看清窗戶上清晰可見的裂痕,冷汗直冒,一陣后怕。 “這這這是消防斧子?!”于明浩驚愣。 李迨勛也是一怔,旋即叫道:“一定是潘競!潘競一定折進(jìn)酒店里來救我們了!” 于明浩一聽,也激動起來。 緊接著,沒過幾秒,一道人影緩緩從黑暗里走向窗戶,步伐不急不慢。 于明浩和李迨勛兩人的神經(jīng)立馬緊繃起來,心里騰起一股無力和滿是驚懼的絕望來。 ——要是潘競的話,他絕不會走那么慢,潘競一定會急匆匆地沖過來。 誰都想到了那張會笑的倒立人臉,那個東西剛才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那一定是有別的打算,不管打算做什么,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道人影越發(fā)清晰,于明浩的心也提到了最高點(diǎn)。 忽然,于明浩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猛地一動,激動起來:“不對!這個影子的頭是正的!” 李迨勛聞言定睛一看,緊跟著反應(yīng)過來:“那肯定是人!是潘競!他娘的這時候了還不趕緊跑過來!” 李迨勛喜出望外,都快哭出來了,難得情緒極大地又笑又罵起來。 于明浩卻覺得那道人影不像是潘競。 潘競高大壯實(shí)得像座小山,而眼前這道人影,明顯要清瘦一些、也稍矮一些。 于明浩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噎了噎口水,默默攥緊拳頭。 江一鳴。 一定是江一鳴。 江一鳴一定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來救他們這些人了! 只要有江一鳴在的地方,哪怕遇到再糟糕的情況,也一定會逢兇化吉! 于明浩渾身都輕微顫抖起來,在心里祈禱。 李迨勛注意到于明浩的顫抖,他也在抖,興奮欣喜得直抖! 人影終于走到窗前,是一張平淡無奇、甚至不太好看的臉,丟進(jìn)人群里都不會有人記得。 李迨勛一愣,不是潘競? 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了底。 一個陌生的人,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 李迨勛像是一朝被蛇咬,終身怕井繩,他牙齒打顫,暗暗“cao”了一聲:“不是潘競!不管這人是誰,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被于明浩打斷。 相較之李迨勛避之如蛇蝎一般的模樣,于明浩的反應(yīng)卻是截然相反,他激動地眼眶都紅了,恨不得往窗戶里撲。 “嗚嗚嗚嗚江哥!江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肯定能把我們救出去的!我就知道!”于明浩嗷地一聲,又哭又笑得像個二傻子。 第167章 裝神弄鬼第一百六十七天 裝神弄鬼第一百六十七天·ymh:“神經(jīng)病啊!你長這樣誰跟你走啊!當(dāng)誰二傻子!” 江一鳴站在窗戶前, 微微打量了眼四周窗戶玻璃,拔出卡在玻璃窗上的消防斧子。 玻璃“咔擦”兩下應(yīng)聲碎開,于明浩和李迨勛都下意識地拽著安全繩閃了閃。 江一鳴指指打開的窗戶,對著嗷嗷哭的于明浩道:“先進(jìn)來再說。” 李迨勛和于明浩兩人很快從碎開的窗戶爬進(jìn)房間。 終于在雙腳踩在了地板上后, 于明浩這才看見江一鳴身后, 還跟著鐘晟。 于明浩感動極了, 哆哆嗦嗦地打招呼:“鐘總也在這兒啊。” 鐘晟看了他一眼, 沒搭理。 江一鳴問兩人:“身上都沒有傷吧?” 于明浩搖搖頭, 又看向李迨勛。 “沒受傷。”李迨勛回道,欲言又止地看著江一鳴和鐘晟, 想說什么卻又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既然沒受傷, 那就跟上。”江一鳴說道, “鬼魘很快就會下到這層樓,到時候就麻煩了。” “鬼魘?”于明浩愣了一下,旋即問,“是那個會笑的東西?” 江一鳴微點(diǎn)頭:“你能一眼看出最不同尋常的那個, 就是鬼魘。” 李迨勛面色不太好看, 他打量著江一鳴, 要不是顯然于明浩認(rèn)識對方,他一定不會相信這么一個憑空出現(xiàn)的男人。 他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但顯然不該在這種時候。 兩個人快步跟上江一鳴。 于明浩邊走邊問:“你也看見那些人臉了對吧?為什么剛才那張臉突然不見了?那個人去哪兒了?” 他頓了頓,問出心里更想問的:“……其他窗戶,也都貼著人臉,那些人……也都不見了嗎?” 江一鳴邊移動, 邊往左右兩邊的墻壁貼上避祟符,聽見于明浩問的,也不是什么難題,隨口回道:“也就這一處的消失了,別的地方的,該在哪兒還在哪兒。所以你倆跟緊了,不要走岔。” 于明浩抖了抖,該在哪兒還在哪兒?他連忙說道:“嗯嗯,還好這就一條路,不可能走岔……” 他話音剛落,眼前江小少爺和鐘晟的身影忽然恍惚了一下,像是不見了。 但下一秒,兩人卻扔好端端地走在前頭,好像剛才那一瞬間的恍惚是錯覺。 于明浩揉了兩下眼睛,手心里又冒出了冷汗來。 “應(yīng)該不會走岔吧……”于明浩又試探地說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江一鳴沒有回答,也沒有轉(zhuǎn)身。 于明浩想想,他是說了句沒什么意義的問話,按江小少爺?shù)男宰樱焕硭钦5摹?/br> 可……剛才那恍惚一下,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伸手拽了拽李迨勛,壓低聲音問道:“剛才你看見了么?” “他倆不見了,然后又出現(xiàn)了。”李迨勛臉色不好看,指了指走在前頭的兩個背影,反問于明浩,“你是問這個么?” “你也看到了啊……”于明浩呼吸都發(fā)顫。 他看向走在前頭越走越快、越走越遠(yuǎn)的江一鳴和鐘晟,拽住李迨勛要繼續(xù)跟上的腳步,冷不丁揚(yáng)高聲音喊道:“等出去了!我一定給你和鐘總包一個最大份的新婚喜禮!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前面的身影頓了頓,像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回答什么,停頓了兩三秒,回了一個沒什么意義的“嗯”,也不知道是鐘晟還是江一鳴說的。 李迨勛被于明浩的大嗓門驚住,連忙一把拽住于明浩:“你瘋啦!突然喊那么大聲干嘛!不怕把那些東西叫來啊!” 于明浩臉色不好看,蒼白得又要哭出來。 李迨勛拽著他就要往前小跑,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jīng)和前面的江一鳴、鐘晟落下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