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這句臺詞讓他覺得,邏輯被狗吃了。 要是讓他做選擇,既然是為了那人好,那他情愿把人放在身邊,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才放心。 逐出師門還要套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卡。”導演喊道,“江一鳴,臺詞太寡淡了,第二句你得加點情感。再來一遍。” 江一鳴皺皺眉。 鮑啟文看見,遠遠給江小少爺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當年帶你入師門,是為了救你一命,今日逐你出師門,也是為了救你一命,你好自為之……” “卡!感情,感情!” “當年帶你入師門,是為了救你……” “卡!你……” 江一鳴沉下臉,用不著導演發話,他就開口了:“臺詞那么長,再充沛的感情也淡了,改臺詞算了。” 鮑啟文聞言連忙走過來。 于明浩在邊上大吸一口氣,驚呆了。 正面懟導演,要求改臺本?于明浩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江一鳴的小宇宙。 導演看看江一鳴,罕見地反問:“那你覺得該改成什么樣?有本事就按照你說的來拍一條。” 江一鳴半瞇起眼睛:“好。” 于明浩茫然地看看鮑啟文,又看看導演,什么情況?是要即興發揮嗎? 鮑啟文抽抽嘴角,發覺這邊似乎用不著他出面,于是他又退了回去,好奇江小少爺接下去要怎么做。 于明浩還沒理出頭緒來,就被導演喊去就位了。 他深吸口氣,醞釀了下情緒,又啪地跪下來:“師傅!” 江一鳴面色轉冷,陰沉下眼看他。 他沉默了兩秒,微瞇起眼睛,像是在打量著對方是否有轉圜的余地,但隨后他輕啟薄唇,蹦出兩個冰冷的字眼,沒有一點情緒:“下去。” 于明浩茫然地抬頭仰看著他。 “卡!于明浩,眼神不對,要悲戚!要絕望!”導演又喊道。 然后他看向江一鳴,抿抿嘴,勉強承認這兩個字的臺詞效果,比那一串話來得更有表現力。 師尊強硬、冷漠、說一不二、看起來毫無人情味,比起那冗長的一段話,這兩個字好像更突顯些。 導演拉了拉鏡頭,放大了江一鳴的眼部特寫,意外發現那雙眼睛倒是溫柔暖色的棕褐。 他眼睛一亮,這雙眼睛又襯得對方似乎多了點溫色,就像是冰塊里裹著熱巧克力,要是焐化了外面一層冰,就能嘗到里頭溫甜的滋味。 頗有些當初他和編劇討論這個角色的特點。 “就按照這個,再來一遍。”導演說道。 于明浩回過神。 他和江一鳴演對手戲,感受最直接了。 這兩個字就像是直接打在他心口上,讓他一顫,還有點難受,有種真的被拋棄丟下的感覺,可比剛才那一串有的沒的話來得打擊多了。 于明浩很快準備好了情緒,向導演點點頭:“我好了!” 江一鳴嘖了聲,“拍。” 這一條后面又拍了兩遍,總算是過了。 江一鳴舔舔唇,回到后臺卸妝的時候,鮑啟文鼓勵了一句,夸他第一次演戲就演的有幾分像模像樣,還能給導演提意見,不錯。 江一鳴看了鮑啟文一眼,沒說話,罕見有些心虛。 說實話,改臺詞只是一時暴躁跳出來的餿主意。 他只是嫌師尊的話太多,也不符合他的脾性,還三番五次被導演喊卡挑刺,挑得他沒脾氣。 ——他又不是正經上過臺詞速成班的,要求他把那串冗長的臺詞說得抑揚頓挫,那還不如直接請個配音演員來得痛快。 他半閉著眼,任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涂涂抹抹。 “誒?這是誰留下來的?給你的?”鮑啟文突然開口,稀奇地拿起化妝桌上的一張信封,上頭的字跡顯得有些幼稚—— “江一鳴親啟?”鮑啟文疑惑地挑了挑眉。 江一鳴驀地睜開眼,目光沉沉地看向鏡里的自己,他沉默了一秒,向鮑啟文伸手:“給我看看。” 他拆開信封,里頭果不其然是另一張紅色折紙。 這一回的畫,要比先前來得更沖擊些。 圖上只有一個火柴人,面前一張桌子,桌上的東西堆積如山,小人被埋在里面,喉嚨的地方橫插著一把小刀。 鮑啟文湊過來看,一眼就看見那把小刀,配著紅艷的折紙底色,刺眼的要命。 他豁地變了臉色,咬牙拿過折紙,翻來覆去地看:“恐嚇信?” “應該不是。”江一鳴搖頭,他皺著眉,幾乎能確定這和之前給他送折紙的人是同一個,那么這張紙上畫的,應該是會發生又尚未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是提醒? 鮑啟文才不信江一鳴說的,他打了電話讓保鏢開著車過來,然后又要求劇組這兒的負責人,把監控全都調出來發給他,他必須揪出那個送信的人。 “這還沒大火就有恐嚇信了,不行,必須嚴肅處理!”鮑啟文說道。 “真的不是恐嚇……”江一鳴解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鮑啟文打斷了:“你別和我扯,再犟我就直接和鐘晟、還有你家大哥報備了。” “……”江小少爺少見地被噎住了聲。 他撇撇嘴,半晌后小聲嘟噥:“不就能告個密?瞧把你能耐的。” 作者有話要說: 經紀人可能覺得自己帶了個熊孩子,打不得罵不得的那種hahhaha 、 “浴火重生,否極泰來”這句形容的人是雜了私貨嘿嘿,指路完結文《全公司都是妖[娛樂圈]》:娛樂圈小甜餅半正劇,雙重生,沒臉沒皮戲精饕餮崽子攻和吃透攻的別扭影帝受,攤牌后互寵到骨子里的小甜餅w 第47章 裝神弄鬼第四十七天 裝神弄鬼第四十七天·【第一更補全七百字】 鮑啟文后知后覺地想到,先前在拍攝金拱門硬廣的時候, 江小少爺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 似乎手上也拿著一張紅色的折紙。 他猛地看向江一鳴,睜大了眼睛:“你早就收到恐嚇信了是不是?” “說了不是恐嚇信了……”江一鳴嘆氣。 “什么時候開始的?”鮑啟文追問。 “被堵商場的時候。”江一鳴坐在車里, 手肘撐在窗戶上,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答道。 “那么早?!你居然一句都沒提!”鮑啟文叫起來,前排的司機小開忍不住看了看后視鏡, 恰好看到江小少爺翻了個白眼。 小司機悶笑了一聲。 “這好笑?!”鮑啟文像是點著了的炮仗,立馬集火對準了小司機。 小司機立馬抿住了嘴唇搖頭,端正了表情認真開車。 江一鳴打圓場說道:“因為這不是恐嚇……” “你再提一句試試?”鮑啟文瞪他。 江一鳴噎了回去。 江小少爺活了兩輩子,都甚少遇到有人敢這么明晃晃威脅自己的情況, 看在經紀人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的份上, 小少爺安分地哼哼了兩聲,不發表意見了。 鮑啟文見狀,苦口婆心地連連舉了好幾個圈里惡意滿滿的恐嚇先例, 試圖讓小少爺意識到這是一件多么嚴肅的事情—— “幾年前正火的一個流量,接過粉絲送來的水,大意地喝了一口,你猜怎么的?水里摻了強力膠,被直接送去醫院了!到現在那個藝人都只喝礦泉水,絕不會碰擰開蓋的瓶子。” “還有往鞋子衣服里藏釘子的、食物里藏蛆的……只有你想不到, 沒有那些人做不到的惡意!” “我不想我帶的藝人出現這種意外,也不想被三家當家集火炮轟。”鮑啟文捏著眉心說道,“小少爺, 麻煩你多長點心。” 江一鳴沉默了幾秒,以至于鮑啟文都在想,小少爺是不是被他說的那些事情嚇著了,他剛生出這個念頭,就聽江一鳴開口:“知道了,那以后就麻煩你幫我試毒了。” 鮑啟文:? “開玩笑。”江一鳴笑了一聲,隨后立馬嚴肅端正了一張臉,那雙溫棕色的眼睛里蘊藏著讓人不自覺安心的溫柔,“放心,你說的我都明白。” 他看了眼窗外,聲音放輕,好像從遠方傳來,“我見過的比這更壞的、更可怕的——比你見到的多得多。”江一鳴轉過頭,朝鮑啟文露出一個笑,“我知道怎么保護自己。” “……通常電視劇里,說完這句話的主角都得遇到點事情。”鮑啟文一撇嘴,隨即又“呸呸”了幾聲,低聲嘟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江一鳴笑起來,在車里抻了個懶腰:“就你還童言呢?要點臉。” “滾。” 車里安靜了一段時間,直到鮑啟文再次出聲,他問:“你說你見過比這些更壞、更可怕的?江家不是把你保護得很好?” 江一鳴慵懶地半瞇著眼,那雙棕色的眼睛里醞釀著鮑啟文看不懂的深意,像是一汪冰潭,鮑啟文很快挪開了對視的目光。 “我有很多秘密。”江一鳴朝鮑啟文一笑,神神秘秘地搖了搖手指,“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兒呢。” 鮑啟文不說話了,他搖搖頭,像是拿江小少爺無可奈何。 江一鳴回到自己的房間后,把三張紅色折紙全都拿出來,攤平了擺在桌面上,仔細地觀察著上頭的細節。 他發現畫這三張簡筆畫的人,雖然筆法稚嫩,但每張圖上都有非常細致的細節,就像是對方就在現場。 第一張折紙上的舞臺立柱方位,精確復制了restart的舞臺;第二張折紙上的屋子,連白水湖畔的那棵柳樹都在正確的位置上。 只有第三張折紙,紙上似乎沒有多余的細節,只有一張桌子,和堆在兩側的東西,很難判斷出更多有用的細節。 江一鳴摩挲著第三張紅色折紙,沉下眼思索著。 這畫上的人會是誰?這又是在哪兒?給他畫的人用意是什么?他知曉自己的身份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