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小嬰兒周身散發著常人看不見的黑氣,與先前青烏身上的如出一轍。 “果然這個孩子是為了找回她才設置的……”江一鳴皺緊眉頭,眼前的狀況與他所料沒有多少偏差,但并不意味著他松了口氣。 青烏被招魂術反噬,厲鬼俯身在死尸上,死氣相疊,時間拖得越久,越難解決,而門外,還有手無寸鐵的普通人。 江一鳴一邊抿著嘴喃喃麻煩,一邊抽出隨身藏著的符紙。 符咒兼以請神,江一鳴半閉上眼,周身氣息陡然沉靜下去,仿佛四周圍的空氣都因他而停止流動,又因他緩緩變更流動的方向。 青烏渾身一震,有所感應地瞪圓了眼睛看向江一鳴。 “江家第13代風水傳人江一鳴,恭請道天老祖,收覆遺鬼,納則通靈!”江一鳴朗聲說道,他的聲音清越朗朗,中氣厚實,猶如古鐘磬音余聲繞梁,直透心底,掃洗一通,渾身清透。 青烏僵硬地扳直了身體,就見眼前隱隱約約出現一道模糊透明的身影,身形龐大,他卻只能窺見區區一角。 那道身影施施然擋在那只小嬰兒與方瑜的中間,略一招手,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像是從那只小嬰兒的身上剝離,由近及遠,漸漸消失。 小嬰兒渾身軟綿綿地趴伏了下去,不再往方瑜那兒靠近,脹得紫紅的面孔在空氣的氧化下,迅速恢復腐敗的模樣。 方瑜驚恐地倒吸著氣,死死抵在門框上。 空氣中道天老祖的虛影變得飄渺模糊,虛影虛抓住一團黑氣,隨它一道消散在空氣里。 江一鳴松了口氣,臉色變得蒼白難看,他咳嗽了兩聲,深吸氣調整呼吸。 請出神靈助陣除魔消耗了江一鳴不少精力,他看上去顯得有些虛弱,白凈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他一揚手,撤掉了設在青烏身上的定身咒。 青烏此刻眼里全是清明,先前被反噬的黑氣也都一并被請出的道天老祖帶去,整間屋子干凈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要不是江一鳴事先用古幣八卦鎮住屋里邪氣,讓其不得亂竄逃逸,否則就算請出神靈,也只能解決一部分,而沒法捉住逃逸出去的邪靈。 青烏雙眼瞳孔輕顫,他驚愣地看著江一鳴,嘴巴微張,“你……你能請神?你怎么……可我師父都不曾……我以為那都是傳說里的……” 江一鳴翻了個白眼,要不是胸口悶疼著,這會兒青烏肯定被他懟得結結實實。 他不想開口,也懶得和對方說話。 青烏只是自討沒趣地等待了片刻的沉默后,他又忍不住開口問:“我做錯了是嗎?她也回不來了對么?” 江一鳴沒搭理他。 “你為什么要阻止我?是因為她嗎?”青烏看向門口的方瑜。 江一鳴依舊懶得搭理。 “你和她有什么關系?” 青烏不甘心地繼續問:“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因為我天賦異稟。”江一鳴實在受不了對方的問話,他翻了個白眼,捂著胸口吸了口氣。 青烏一噎。 然后他目光落在房間里破散開來的瓦罐,他頓了頓,似乎默認了這個解釋:“如果我天賦再好一些,也許我就成功了。” “當你冒出那個念頭起,你就不可能成功。”江一鳴聞言,忍著胸口悶痛,打斷青烏的話,他面有肅色,帶著說不出來的威迫,青烏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他說道:“沒人能做這種顛倒生死的事情,除非你是閻王爺。你玩弄生死,它遲早會報復回來。” 青烏皺起眉頭。 江一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向門口。 方瑜欲言又止,下意識地想拽住江一鳴的袖口,被江一鳴掃了一眼后又僵硬地放下。 “謝謝你……”她在江一鳴擦身走過去的時候,輕聲說道。 江一鳴腳步頓了頓,他沒回頭,擺了擺手便下樓去了。 他剛走到樓下,就看見一車的警察悄悄上樓,他默不作聲地拉高了衣領,遮住半邊臉,看上去像是個晚上出來夜跑的尋常居民。 “先生,這里不安全,請您立刻撤離。”一個警察攔住江一鳴,嚴肅地說道。 江一鳴點點頭,壓低了聲線,表現得像個好奇的八卦人士:“哦。怎么了?” “不方便透露,請您盡快離開。”警察先生中規中矩地回道。 江一鳴聳聳肩膀,快步下樓。 他拐到角落,隱在暗處,過了一會兒,就聽見樓上傳出動靜來。 他還聽見隔壁那對大嬸夫妻兩個焦急地問警察,有沒有看見個白白凈凈的小伙子,他微彎起嘴角笑了笑。 過了沒多久,江一鳴就看見青烏和方瑜兩人被警察押下樓,帶進警車里。 身后還跟著兩個面如土色的警察,手里捧著干毛巾裹起來的一團東西。 江一鳴瞥著那兩個警察的表情,估計是現場那具小嬰兒的軀體。 他等著警車全都離開,才從角落里出來。 他面色還是難看,沒有一點血色,走兩步就覺得眼前有些虛影,他停下腳步,老老實實地打電話給鐘晟。 “喂?睡了么?方便來接我回家么?” 鐘晟接到江一鳴的電話,始終緊繃的神經才算松了下來,“這就來。” 鐘晟開到啟明街的時候,江一鳴蹲在街口,像是焉巴了,半張臉遮在豎起的衣領下面,看得鐘晟皺起眉。 “別,別是這個表情,好像我出去花天酒地似的。”江一鳴看見鐘晟,精神好了點,他咧開一個笑,開玩笑道,“比起那些富二代,我可是讓你們省心多了,至少我作風端正。” 鐘晟把江一鳴拉起來,“我倒是寧愿你像那些富二代,至少他們就算捅出婁子來,我也有的是辦法給兜圓了。”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江一鳴嘖了聲,沖鐘晟翻了個白眼。 鐘晟輕笑了聲,江一鳴半靠在他的身上,體溫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進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了眼江一鳴,要不是真的沒力氣,估計小孩也不會這樣把大半重量全交在他身上。 他在心底嘆了一聲,胳膊有力地撐著青年,帶進邊上車里。 隔天白天,江一鳴在鐘晟的公寓里睡得七葷八素,要不是聽見客廳里傳出新聞的動靜,似乎說的還是昨晚他處理的那事兒,他估計還能再睡一個下午。 江一鳴揉著翹起來的卷發從臥室里出來,半瞇著眼睛看客廳電視。 鮑啟文也在這兒,他正背對著江一鳴,低聲問鐘晟:“您別告訴我這事兒又是江小少爺做的。” 鐘晟點點頭。 鮑啟文哀嚎了一聲,捂住臉頰。 “又沒人知道是我,你嚎什么。”江一鳴在鮑啟文的身后撇了撇嘴,“做好事不留名、不收報酬,該哀嚎的人是我好吧。” “江小少爺,您要不要考慮一下做個面具什么的?您這樣大喇喇地下去,遲早得翻車被人認出來!”鮑啟文說道。 “我不要,有損我美貌。”江一鳴擺手。 鮑啟文噎了噎,就聽見邊上鐘晟發出一聲輕笑,“被認出來也無妨,你當鐘家、江家和夏家是吃素的?” 鮑啟文徹底沒了話說,他忘記江一鳴是自己帶過的唯一一個背景真·殷實的藝人。 三家聯手,說不定小半個娛樂圈都能給拿下。 江一鳴聞言勾了勾嘴角,懶洋洋地朝鮑啟文拋去一個眼神:“我后臺大著呢。” “……那也不能……” “你再叨叨,我不給你準備才藝表演了啊。”江一鳴打斷鮑啟文的話,瞪眼威脅。 鮑啟文閉上了嘴,過了幾秒忍不住又開口:“……那可是restart的總決賽,您能不能別總說得像是不值錢的年會舞臺?” 江一鳴:╮(╯▽╰)╭ 第20章 裝神弄鬼第二十天 裝神弄鬼第二十天·他微點頭,矜持地舉起一根手指頭:“再吃一個。” 總決賽安排在一周后,整個restart的行程緊鑼密鼓,對學員來說,壓力和負擔積攢到了極點。 但這不包括江一鳴。 江小少爺在鐘晟的公寓里賴了幾天后,便跑回了自家別墅里,毫無壓力地向這一世溺愛有加的父母撒嬌耍賴偷懶。 “鳴鳴瘦了,一定是訓練得很辛苦,回家就好好休息,別整什么亂七八糟的表演了,乖。”江母摸著江小少爺軟茸茸的小卷發,慈愛地說道。 于是,江一鳴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做了一條咸魚。 鮑啟文咬著小手帕,不敢闖到江家把江小少爺拉起來排練節目,只好每天微信轟炸。 江一鳴把鮑啟文的十個雞mama小號拉黑后,又收到了一條來自長發公主的消息。 長發公主.:排練了沒!!準備好什么才藝表演了???不準躺床上!!!小肚子要出來了!要掉粉的!!! 江一鳴躺在床頭靠墊上,收到這條消息一個激靈,從靠墊上坐直起來。 鐘晟??? 江一鳴仔細看了看和鐘晟無異的頭像,又看了看消息欄上方的昵稱顯示,最后在“長發公主”四個字后,發現了一個微小的“.”。 江一鳴嘴角一抽,他竟不知道鮑啟文把他的小號打入內部,如此隱秘。 看在鮑啟文如此兢兢業業的份上,江一鳴勉為其難地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起了,排了,就差全場為我起立鼓掌尖叫。 鮑啟文憂心忡忡地看著手機上彈出的最新消息,就江一鳴前幾回的表現來看,基本是能站著絕不挪步,挪步也必定是懶洋洋地走兩下就停下。 他更擔心幾天后的總決賽舞臺上,到了江一鳴的單人solo環節,江小少爺一個人撐不起restart總決賽的舞臺,然后全場一片噓聲,江小少爺的自尊心得碎成一片一片。 鮑啟文轉頭吩咐自己的助理:“請一排水軍到現場,別的不用做,只要在江小少爺表演結束后尖叫鼓掌起立就夠了。對了,安排他們坐得分散點,別水軍得太明顯。” “哦!” “咱們團隊的人也去現場觀摩一下,記得……”鮑啟文想了想又說道。 “在小少爺結束后起立尖叫鼓掌。”助理已經學會了搶答。 鮑啟文欣慰地點了點頭,為了江小少爺的自尊心,他cao心了太多。 而在江家別墅里的江小少爺,依舊是沒心沒肺的模樣。 他找人給自己做了一個梨形的樂器,大約有成年人一只手那么大小,上端有吹口,側壁開有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