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這樣想著,祁蕭已經邁步走到夏春心身后,一身混不吝范兒,“美女,我也有老婆,不然我們四人一起聚餐吃個飯啊?互相認識認識,交個朋友么?!?/br> 說著抬手要搭到夏春心肩膀上,夏春心還無所覺,忽然就聽到身后響起男人的痛呼聲。 三個女人齊齊回頭,就見祁漾似是大步跑過來的,氣息不穩地喘著,他沒穿剛才的西裝外套,只著白襯衫,領口松松垮垮,而他手正在死死擰著祁蕭的手腕,全身氣場有種頹廢的狠厲。 祁蕭痛得緊緊咬著牙,和祁漾暗自較著勁,可祁蕭從沒想過祁漾的力氣會這樣大,他根本掙脫不開,而且這終究是自家酒店,祁蕭忍著不讓自己對祁漾破口大罵。 夏春心已經看得怔忡,懷里捧著束玫瑰花,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祁漾。 祁漾戴著眼鏡,面上看起來無異樣,仍然斯文的模樣,但是她隱約看到祁漾脖頸的青筋已經突起。 祁蕭咬牙切齒地低道:“祁漾,你他媽給我注意點身份,別什么事兒都攔著我,你有什么資格?!” 祁蕭還算知道顧及祁家面子,沒有說別的,聲音也不大,但祁漾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面上也平靜,此時電梯下來,他對夏春心微揚下頜,“你們上樓?!?/br> 說著祁漾向側后方掃了眼,“星火,送她們上樓?!?/br> 喬燦燦和金燕妮已經看得目瞪口呆,這個此時按著人手腕的大佬,她們都能看見用力到手臂青筋,臉上卻仍然一派從容冷靜,這是什么控制力啊!!! 剛才就是譚星火通知的祁漾,因為祁漾安排他盯著祁蕭,他在祁蕭看到夏春心后就立即通知給了祁漾,祁漾就從二樓吸煙室樓梯跑下來的。 譚星火手擋著電梯,請三位進去,夏春心一步三回頭地看祁漾,她聽的那句“有什么資格”不斷在耳邊響起,她還想說什么,喬燦燦和金燕妮已經扶她進去,電梯門關上。 祁漾見電梯關上,終于松開祁蕭的手,旁邊的電梯這時也打開,他推著祁蕭另一部電梯,替祁蕭按下頂樓,祁蕭正要罵祁漾兩句,祁漾已經退出電梯轉身離開,祁蕭獨自乘電梯上行去頂樓。 祁蕭暗罵了句祁漾“窩囊廢”,甩著手腕去頂樓包廂,心道祁漾還是不敢惹他。 頂樓包廂里有個超跑俱樂部的公子哥兒過生日,祁蕭推門進去,里面在熱鬧地唱著歌,他手腕還在疼著,坐到里面去揉手腕。 有美女剛切了歌,祁蕭不喜歡唱歌,就喜歡看美女搔首弄姿跳舞唱歌,他們這種人,只要是看中的女人,不過是在全國各地哪里都非要用盡手段弄到手,視女人如命,祁蕭正要撒點錢出去,忽然門被人推開。 門推開得極其有禮貌,不是被踹開的。 一身白襯衫的祁漾進來,步態怡然優雅。 方才在電梯里有監控,而這祁家大少爺常來的包廂的監控早已被扯掉。 這里沒監控。 祁蕭正想問祁漾什么事,接著就見祁漾走進包廂大理石桌旁,提起一只酒瓶猛地摔碎,包廂里頓時響起一陣女人尖叫驚呼,祁蕭的朋友們見事不好要上來攔著,可祁漾已經提著那只摔碎的酒瓶上半部分,將祁蕭給抵在沙發里。 祁漾左手兩只捏住祁蕭的喉嚨,右手酒瓶懸在祁蕭的眼睛上,眼見碎片已經要刺進祁蕭雙眼,祁蕭的朋友們大氣都不敢喘,更不敢上前,怕那碎片反而扎進去。 祁蕭眼睛睜大向后躲著那半只玻璃瓶子,驚悚又怒,“祁漾,你干什么,你瘋了嗎!” 祁漾平靜的表情未變,對他發出的聲音卻似地獄傳來的陰冷,“剛才那女孩我追了,祁蕭,你膽敢再對她有半分心思,我就讓你沒命再繼承高懿集團。” 祁蕭不信祁漾的威脅,瞪著眼睛,嘴角忽然露著陰惻惻的笑,“我非要動她?!?/br> 祁漾忽然將那半只酒瓶子砸在墻上,撿起掉下來的一塊碎玻璃片,壓住祁蕭的腿按了進去,祁蕭頓時疼得弓起了腰,“我cao——你媽——” 碎玻璃尖銳,祁漾是用手指捏著碎玻璃,他手也被劃上流了血,仍在往祁蕭腿里扎刺著,面上戴著眼鏡,斯文而陰狠,“祁蕭,記住了嗎?” 祁蕭疼得呲牙咧嘴,說不出完整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記、住、了?!?/br> 夏春心三人回到客房后,夏春心就立即讓金燕妮收拾東西準備走,喬燦燦擔心夏春心被驚嚇到,問她:“心心,你有沒有事?” 夏春心搖頭,“沒事?!?/br> 等到三人全部整理好開門要出去辦退房時,夏春心走在前面,打開房門就愣住,門旁站著祁漾,他雙手插兜仰頭靠著墻,已經不知道在門口等了多久,見門被打開,他掀開眼瞼,側眸看她。 夏春心回頭對二人說:“等會兒吧,你們先進去?!?/br> 門從開著到關上那兩秒,祁漾看到房間里地上的一堆兒童玩具,玩具有積木也有洋娃娃,她們住的是兒童親自套房。 夏春心關上門,對方才發生的事再次對祁漾道了謝,然后酒店走廊里就陷入安靜。 剛才祁漾按住祁蕭那一幕,以及祁蕭說的話,讓夏春心猜測著他們倆是不是同父異母,她發現她對祁漾的了解只有表面上那一點點。 結婚三年,兩個人都像個小說家一樣編著自己的家庭背景,從來不了解對方真正的家庭情況,甚至是都不了解真實的對方,從認識起的那一刻就帶著面具。 她正想著這些,忽然聽見祁漾說:“我和祁蕭同父異母,向來關系不好,沒嚇到你吧?” 夏春心記起爺爺說過的祁家人都沒什么好人的話,感覺到爺爺應該是針對祁蕭那類人,她搖頭,“沒有。” 祁漾直起了腰,而后換了個站位,站到夏春心面前,“祁家重男輕女,祁蕭暗示吳笑妍懷女兒去打胎,我不會?!?/br> 夏春心已經相信祁漾和祁家人不同,但她仍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會克制不住再次說出“孩子不是你的”這種話,畢竟他今天幫了她太多次,雖然已離婚,她也得知恩圖報。 她剛才關門的時候,后背靠著門,祁漾這樣站在她面前,她就好些被祁漾堵在門口一樣,不想繼續什么生兒生女的話題,夏春心想盡快離開這里,抬頭問:“祁總還有什么事嗎?” 祁漾垂睫看她,忽視不了她對他提起這個話題的逃避。 他沉默兩秒,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圈著她,不緊不慢地耐著心思說:“夏春心,你自己算算,我今天幫了你多少次?” “……” 夏春心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祁漾是來干什么的,這是來邀功請賞的嗎,借著這理由再讓她幫他? 祁漾替夏春心回憶,說得慢條斯理的,“在酒店門口,我幫你攔住sao擾你的祁蕭。在會展廳里,我扶住了你。冷餐廳時,我將maq讓給你。以及在電梯口,我又一次幫你攔住了祁蕭?!?/br> 夏春心的臉已經變得面無表情,“感激祁總的救命之恩,我將沒齒難忘,需要我給你跪下謝恩嗎?” 祁漾歪了下頭,“那倒不用,陪我回舅舅家住兩天就可以。但是如果你喜歡下跪的戲碼,我現在可以給你跪下謝恩。” 祁漾這種譏諷,夏春心已經司空見慣,冷眼瞪著他,“你現在在道德綁架嗎?因為你幫了我四次,我不幫你,我就人品有問題?” 祁漾反問:“你人品有問題嗎?” 夏春心想一巴掌向祁漾扇過去,他這張嘴真是有本事氣得她隨時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問:“幾天,說清楚?!?/br> 祁漾道:“兩天一夜。” 夏春心后槽牙緊了又緊,“行。” 祁漾安靜須臾,退后,收回掌心的血已凝固的右手放進兜里,又鄭重道:“不過,還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提醒你?!?/br> 夏春心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什么?” 第30章 30離婚以后 祁漾說出這話,夏春心就有臨陣脫逃的懼意,在她印象意識里,應該沒有對祁漾來說很重要的事。 此時祁漾都說是很嚴重的事兒,那就說明是極其嚴重。 夏春心沒他那么穩重,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還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轉身要進房間,“我答應的事我會做到,你所謂的重要的事就小年那天說吧。” 祁漾的手實在靈活,她剛轉身的瞬間,祁漾的右手就伸過來攬住她腰往懷里帶。 夏春心真的有必要提醒他這只手此時算是咸豬手,倆人不是戀愛關系,也不是婚姻關系,他能不能別總把她的腰當作他的所屬物。 低頭推著他手,夏春心皺眉說:“放開我?!?/br> 祁漾沒多侵犯她,泰然收回手,而他收手那一瞬間,夏春心好像看到他掌心有血。 那血像是被子彈穿過似的從中間四散出去的血狀,也好像紅墨水甩到他掌心暈染開的血跡,他收得太快,她未看得清,只瞬間聯想到像這兩種情況。 夏春心問:“你的手?” 祁漾右手若無其事插兜,挑眉問:“手什么,你想牽手?” 夏春心想拿膠布把祁漾這張嘴封上。 祁漾身體前傾邁了一步,左手按住客房的門把手,仍是堵著她的狀態,幽深的眸子鎖著她的雙眼,眸光里涌動著斟酌。 夏春心其實向來不怕事,她連死都經歷過兩回,她沒怕的,她璀璨如星的眼睛里閃著的是堅定。 祁漾望見她的堅定,終于將他認為很重要的事緩聲說出來,“我舅舅他們,仍然認為你只是個小保姆?!?/br> 夏春心沒能完全理解他這句話的潛臺詞,“所以?” “所以,”祁漾的目光無意識地在她唇上停留,“需要你配合演出?!?/br> “……” 夏春心在乎別人對她的承諾,是在自己能做到承諾的基礎上,她既然已用一個“行”字答應祁漾會幫他演兩天戲,她就不會反口,也沒道理不配合演出。 但是夏春心還是在言語上表達她的情緒,“祁總,希望在此之后,我們能夠徹底兩清?!?/br> 祁漾松開門把手退后,似是默認她這句話,“我提前一天聯系你。” 夏春心公事公辦般點頭:“再聯系?!?/br> 夏春心很快和喬燦燦金燕妮回瑤安市準備對maq的收購細節,收購公司這是大事兒,夏春心不敢不上報,她聯系姑姑讓姑姑幫她把關,集團里的金牌律師團幫她看合同,maq也親自來她的公司考察。 因為她急著需要做特效,她有她自己一套工作習慣,要隨時與特效溝通,而中美兩國時差正好相反,這時差就成了問題。夏春心想讓maq能分兩個自愿來中國的員工來幫忙,她解決來華的一切手續和吃住行并且漲工資,maq說這有點難,需要回去再商量。幸而美國是圣誕節后放兩周年假,此時一月中旬,美國已經開始正式新年工作,答復應該會快一些。 夏春心終于得空回家試新衣服,新衣服是指要去祁漾舅舅家過小年要穿的衣服。 以前的小保姆衣服都穿不了,金燕妮在淘寶給她買了兩套,其中必備的有孕婦牛仔背帶褲。 夏春心穿上背帶褲試了試,看鏡子里的人更像孕媽了,肚子也比沒穿時更顯鼓,四個多月的孕媽已經藏不住肚子,十分顯懷。 這真的是件麻煩事。 衣帽間里的椅子不知道哪去了,夏春心就坐進衣柜里,腦袋也鉆進一件大衣里,舉著手機給祁漾發信息:【我肚子怎么辦?】 五秒鐘后,祁漾回復:【胖的?!?/br> 夏春心咔噠關上屏幕,調飛行模式,再不和祁漾多說一個字,懶得動彈,藏在衣柜里睡覺。 金燕妮端水果回來,看見小姐在衣柜里睡著,輕輕嘆息。 明明是富家出生應當最嬌氣的花,偏偏將自己磨成了強風勁雨吹不倒的草,經歷這么多事,小姐命硬愈發頑強,肚子里的孩子也從胎氣不穩到頑強無事。 嬌貴的花一折就斷,小姐卻韌如絲。 從離婚到現在,她還沒見過小姐哭過,她也已經很久沒見過小姐哭過。 哪位千金受了委屈不哭,哪個孕媽懷孕不哭,哪個女人離婚不哭,心心小姐從來沒有。 一次都沒有。 夏春心和祁漾約好,一起坐軟臥去海城舅舅家,小年前一天的清早,夏春心接到祁漾的微信,說要來別墅接她,快到了。 夏春心打著哈欠爬起來,眼睛還沒睜開,伸胳膊伸腿由金燕妮她們給她洗澡,金燕妮擔心地問:“心心,真不用我陪著嗎?我怕你摔倒啊?!?/br> “不用,就兩天,”夏春又打了個哈欠,困得迷迷糊糊的,但還能想出因果和解決方案來,“如果我和祁漾出去,我還能把這孩子摔掉了,一說明和我這孩子確實沒緣分,二我會把祁漾殺了。” “……”金燕妮想給大佬上柱香。 她這邊洗漱完,穿好衣服,簡單吃了兩口早餐,全部準備完畢時,聽到門鈴聲,被金燕妮扶著走出別墅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