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高懿集團的礦山工程分公司樓前,一輛車停下,譚星火拿著長風衣匆忙下車打開車門,“祁總,到了。” 這邊氣溫低,譚星火說話間吐著rou眼可見的寒氣白霧,手上拿著要為祁總披上的大衣。 這輛車停下的同時,從公司里蜂擁般走出來十來個人,都走到車前等祁總。 井斯年挑眉看身邊祁漾,一身西裝的祁漾頭微垂著,右手緩慢地繞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他周身像圍上了一層屏障,對譚星火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 井斯年暗暗嘆息了聲,他在得知祁漾離婚的當晚就飛到瑤安市看祁漾,就發(fā)現(xiàn)祁漾這人婚離了,魂也沒了。 祁漾側臉瘦了一圈,瘦削的棱角更加分明,連續(xù)數日只睡三個小時,眼下多了青痕,眼睛內陷得更加嚴重,這是他見到的祁漾狀態(tài)最差的模樣,頻頻走神不說,還總是對外界情況無感知。 井斯年出聲叫他,“祁漾,到了。” 祁漾終于回神,他對井斯年點點頭,“你在這等我?!?/br> 而后祁漾拿起圓鏡戴上,跟著眼鏡,掀眉掃向窗外眾人,“留一兩個就行了,來這么多人是打算給我表演哭喪么?” 這話音量足,字字說得清晰,車外人各個頓時大驚失色,唯恐跑晚了似的呼啦散開一大堆,最后只剩下廠長和副廠長兩人。 祁漾下車,掃向最后留下的這兩人,眸光平靜,聲音也是平的,“兩個月,才給我調查出那五個人的死因,你們不想干了?” 兩位廠長頓時兩臉煞白,垂著腦袋連連搖頭。 兩個月前,祁漾家礦上出了冒頂事故,近兩年全國礦上頻發(fā)冒頂事故,坍塌后有被成功救援出來的,也有被困死里面的,祁家當時被困十五人,救出十人,礦上死了五人。 這當真不是小事,新聞報道,上面質問,祁家逼問,家屬糾纏,他一直忙了數日。 兩位廠長站在祁漾面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行事故原因和解決方案的匯報。 祁漾聽著聽著又出神,記起他知道礦上出事消息時,正是夏春心生病那天。 她那天不舒服,想讓他留下給她煮碗粥。 雖然祁家礦上出事,但夏春心要的那五分鐘的時間,他也不是抽不出來,畢竟只是只五分鐘而已。 他當時沒留下,因為心里還憋著別的火。 想來夏春心那時不舒服,應是懷孕的癥狀,甚至她去汽修廠找他,以要鑰匙為借口見他,想讓他給她煮完粥,這些都是想和他商量懷孕的事。 兩位廠長已匯報完畢,祁漾擺手叫二人出去,他向后坐到辦公桌上,長腿點地,右手從大衣兜里拿出煙來,打火機響,燃起煙來。 辣煙嗆喉,祁漾輕咳兩聲,又抽一口。 祁漾在離婚前從未抽過煙,沒有吸煙的愛好,一口都未抽過,這是新添的愛好。 他近來犯了心率過速的毛病,想到夏春心時就會慌張心悸,跳得速率快到一百三,手都會抖,這時抽兩口煙,尼古丁進肺,徐緩吐出煙霧來,情緒就能稍微有所緩解。 這時死者家屬又來鬧了,吵吵鬧鬧地上了樓,大概是有人走漏消息,知道總集團來了人,直奔辦公室踹開門,祁漾冷眼望過去,接著冷光忽然消失。 進來的是個像壞了七八月的孕婦,指著祁漾的鼻子哭罵他們礦場安全問題,罵祁漾不得好死。 井斯年剛才看到有人沖進大樓,也跟著上來,就見到祁漾一動不動地盯著女人的肚子看,井斯年一瞬間就覺得離婚后的祁漾真是魔障了,接著他招呼著叫廠長過來安撫孕婦,前后忙了二十多分鐘,孕婦情緒安穩(wěn)下來去協(xié)商。 辦公室空了,恢復安靜,井斯年問:“后悔了?后悔就去追啊,不管怎么樣,孩子不都是你的么?” 祁漾調出夏春心的號碼,將手機扔給井斯年,“你試試?!?/br> 井斯年狐疑地接手機撥過去,接著手機響了一聲,下一聲就是機械提示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這是,拉黑了?”井斯年問。 還用說嗎,這就是拉黑的意思,祁漾在離婚那天夏春心走了沒多久,就給她打過電話,就是這結果。 夏春心那日說得非常決絕,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決絕。 祁漾左手指間夾煙,柱狀煙灰燃了很長,他回想那天夏春心說的他令她惡心五個字,突然手背一抖,燙得一疼,是煙灰掉到手背。 按滅煙,祁漾點燃第二根煙,“你再試試,問問她工作室還需不需要合作?!?/br> 井斯年換了自己手機給夏春心打電話,沒兩聲夏春心就接了起來,那邊響著圣誕節(jié)的音樂,今天是圣誕節(jié)前一天,夏春心那邊應該是要過平安夜。 夏春心心情似乎不錯,沒有將對祁漾的恨意遷怒給井斯年,“圣誕快樂啊,井總?!?/br> 井斯年瞄了眼祁漾,按下免提,一本正經地說:“夏導,我們公司年底有個投資項目,你那邊之前不是說想合作嗎,我就想……” “不想?!毕拇盒挠朴拼驍啵案兄x井總好意,但我這邊沒有任何資金問題,不需要您幫忙了。” 井斯年被噎得像被魚刺卡到,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夏春心那邊這時響起道聲音,“心心姐,權兒哥已經到了?!?/br> 聽到“哥”字,祁漾敏銳抬頭。 井斯年那根魚刺終于吞了下去,試探地說:“夏導,這權兒哥是?” 祁漾吞了一大口煙入吼,辛辣刺激得像辣椒末糊著嗓子,又不敢發(fā)出咳聲,屏息等著。 夏春心忽而輕笑,“井總,您是在關心我再婚情況嗎?您放心,我再婚的時候肯定給您發(fā)請柬。” 接著夏春心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笑聲在電話里像正在托腮懶洋洋曬太陽,“不過我前夫就算了,我煩那人,多一眼都不想見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都是日更,過幾天我有空再雙更呀! 我都雙更三天了嗚嗚嗚我稍微休息一下下~ * gd_hsiphang扔了1個地雷 tamye扔了1個地雷 容媯扔了1個地雷 花花扔了1個地雷 28162503扔了1個地雷 tamye扔了1個地雷 墨竹露雪扔了1個地雷 ???.?扔了1個火箭炮 我的小可愛扔了1個火箭炮 我的小可愛扔了1個手榴彈 28384462扔了1個地雷 冥暢扔了1個地雷 36915162扔了1個手榴彈 一手可愛扔了1個地雷 第21章 21離婚以后 通話結束,井斯年轉頭看向祁漾,祁漾在抽煙,叼著煙頭長長吸了一口,吸得兩腮凹陷進去,五官削瘦分明又頹廢。 吁出的煙霧也長,垂睫向地面吐著長煙,煙霧又徐緩上升,祁漾被繚繞在煙霧里,這煙霧擋著他的鏡片,眸子里的情緒變得模糊,神情不清不楚,但所散發(fā)出的氣場是清清楚楚的狼狽。 井斯年都有點心疼這樣的祁漾了,他沒想到這通電話打的,夏春心那邊又有什么權兒哥的稱呼,夏春心嘴里又說出再婚和前夫這樣的詞。 井斯年一直都知道祁漾有多喜歡夏春心,在他和祁漾都以為她只是小保姆時,祁漾就給那個小保姆花三年時間以及兩億買了郊區(qū)的別苑,三個月前才交工驗房。 他雖然不知道倆人怎么鬧到如今這地步,但他確信祁漾肯定還愛著。 那么夏春心那些話,對祁漾來說真的是一刀又一刀往心上戳,戳完一刀還往上淋高濃度鹽水,嘶嘶響著冒泡,想想就知道有多疼。 可井斯年轉念又一想,如果祁漾死也不想離婚就別簽字啊,不還是簽了字嗎?簽了字后知道夏春心懷孕,才生出后悔來,井斯年越發(fā)覺得祁漾活該。 這情緒可太復雜了,又心疼又活該。 井斯年嘆了口氣,想要勸他別把夏春心的話放在心上,畢竟倆人剛離婚,夏春心的心里還有氣,祁漾回頭向煙灰缸里按滅煙頭,已恢復如常,“走吧,回去了。” 井斯年剛到嘴邊的話,瞬間說也不是,咽回去也不是。 祁漾穿著大衣走在前面,路過廠長辦公室時,突然停住,駐足兩秒,他敲門進辦公室。 廠長正在掛電話起身,祁漾站在門口沒再進去,不冷不熱地掃了眼廠長辦公室的四周墻壁,“廠長還有收藏書畫的愛好。” 廠長冷汗直冒,哆嗦道:“都是仿的,仿的。” 祁漾沒言語。 這越是沒言語,越令人膽戰(zhàn)心驚。 祁漾戴眼鏡穿大衣,身材偏瘦,看起來就是謙謙有禮的斯文學者年輕教授,可卻有著更讓人心虛不安的氣場。 靜則慢條斯理平和,動則心狠手辣如虎,是端著優(yōu)雅,置人死地于無形的人。 廠長提心吊膽地繞著辦公桌出來讓祁總進去坐,祁漾終于開口打破這令廠長頭皮發(fā)麻的安靜,“把書畫都賣了,你個人賠償多少自己看著辦,另外那五位死者的家屬和那位孕婦?!?/br> 井斯年聽得挑起眉。 “無論他們有什么需求,都盡量滿足。如果有你解決不了的困難,來找我?!?/br> 井斯年挑起的眉落回去,點點頭,對祁漾的安排不意外。祁漾人看著無情冷血,他所了解的祁漾卻最有情。 夏春心掛斷電話的同時,紹權推門進來,他吊兒郎當的嗓門聲大,沖著沙發(fā)里的人喊,“夏大小姐,我剛買了個酒吧,晚上一起去玩啊。” 夏春心剛跟前夫的朋友打完電話,心情不太好,懶洋洋地抬頭看過去,感覺在紹權少爺臉上看到了財大氣粗四個字。 剛才跟夏春心說“權兒哥到了”的人是富海棠,富海棠豎著大拇指將這四個字說出來,“權兒哥真是財大氣粗?!?/br> 之前夏家老爺子住院的事,還有夏春心在瑤安市搞拍賣,或者是吳笑妍回去后在朋友圈的宣傳,無論是哪個,現(xiàn)下有很多人都知道夏家大小姐正在瑤安市。 富海棠和紹權都愛跟夏春心玩,晚上是平安夜,倆人就先后都從夏春市過來找夏春心了。 紹權笑著擺手說了句“一般般吧”,脫鞋進來,走近夏春心后,看到夏春心上身穿著寬松很肥的t恤和一條闊腿褲,整個人比之前的纖細胖了一圈,當下就詫異了一句,“夏大小姐,你怎么胖了啊?” 夏春心默了兩秒,心說有這么明顯么,那下個月開始就得拒絕會客了,她拿起抱枕擋在肚子上,瞪了紹權一眼,“冬天不就是長膘的季節(jié)么。紹權兒,你再敢說一句我胖,我就讓人把你扔湖里。” 紹權樂了,仔細打量夏春心兩眼又道:“氣色比上次見的時候好多了,嘖,更美了。” 是女人都愛聽這話,夏春心掀眉對他笑了笑,那眼神散漫慵懶,看得紹權心跳都加快了那么兩秒,想著這要是娶回家當祖宗供著都天天心里美滋滋啊。 紹權坐到她身邊,“晚上一起去玩啊?我酒吧名叫單身酒吧,咱們幾個不都是單身么,過去玩玩???” 夏春心在酒窖事情后查過,孕婦只要不喝酒就行,不是連聞都不可以聞,但她有別的不能聞的,“有人抽煙,不去?!?/br> “我是老板啊,我禁止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