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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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么嚴重的。”陸念錦回握他的手,寬慰他道,“我入宮又不久留,又有太子在我左右,哪個不要命都敢犯在我頭上!活膩味了嗎?” “你呀!”蕭詢滿腹的愧疚和擔憂被她一句話堵了回去,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 陸念錦揉揉被戳痛的地方,又搖了搖他的手,“我們走吧。” 她還想去看看景妃。 蕭詢知道她的意思,寵溺地覷了她一眼,牽著她朝外走去。 蕓姜墜在兩人身后,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隱形人。 御花園里,景妃還在跪著,雨后的濕寒之氣從鵝卵石縫里漫出來,一絲一絲的鉆進她的膝蓋里,使得整條腿都刺痛難忍。 她的面色煞白一片,低垂的眉眼里深埋著痛苦和怨恨。 說起來,自從上次夜宴,她胖的穿不進妃嬪朝服后,回去就關注起了自己的身材,日常飲食直接去了三分之二,每日只吃一些菜蔬,還要做各種運動。 可即便如此,她整個人還是像吹豬尿泡一樣的脹了起來,根本無法控制,真真是應了那句話,喝涼水都長rou! 為此,她沒少發脾氣,又是懷疑自己的飲食被動了手腳,又是懷疑她身邊的人被人收買。最后折騰出了不少的事情,打殺了不少的人,更將太醫院的太醫齊齊請了一遍,然并卵,還是沒用。 景妃怨恨的想著,忽然,跪在她身后的阿槐姑姑輕咳了一聲,小聲提點道,“娘娘,太子和太子妃過來了。” 景妃聞言,下意識的抬起頭,不遠處,果然有一對璧人牽著手,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來…… 看著那兩個人,她眼中的恨意更濃了! 憑什么,她的澤兒斷腿在床,生不如死,害他的蕭詢卻能身體康健,言笑晏晏;憑什么,她一身落魄,當眾罰跪,李槿致的女兒卻能容光煥發,瞧她熱鬧。 這不公平!不公平!她在心里吶喊。 而轉眼間,陸念錦和蕭詢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景妃。”陸念錦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叫了一聲。 景妃順著她的聲音抬起頭來,電光石火間,她已經將所有的恨意和不平全部斂去,微微笑了笑,啞聲道,“久違了,太子妃。” “是很久不曾見過了,”陸念錦唇角勾起一絲嘲諷,上下打量著她,道,“娘娘這段時間真是越發心寬體胖了。” 景妃:“……” 她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個把柄,暗暗的咬了咬牙,“太子妃特意繞來御花園,就是為了嘲諷本宮嗎?” “這倒不是!”陸念錦搖頭,慢慢的在景妃面前蹲了下來,看著她的眼睛,道,“我來是想問娘娘一句,娘娘就不好奇,秦嬤嬤為何到現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嗎?” 提及秦嬤嬤,景妃面色微變,隱在寬袖中的手緊緊的攏了起來,加重了語氣,看著她,道,“太子妃到底想說什么?” “秦嬤嬤在我的手里,她扛不住重刑,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該說的也全都說了。”陸念錦與她對視,沉下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 景妃聞言,徹底的變了臉色。不過很快,她又若無其事起來,垂眸笑道,“本宮只是秦嬤嬤從前的主子,她招認什么,與本宮又有何干?” “娘娘果真沉得住氣,”陸念錦嗤笑,“也但愿娘娘一直這么沉得住氣。” 說完,她便打算直起身子。 同一時間,景妃突然出手,蒲扇般的白嫩大手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狠狠地看著她,“是你,是你做了手腳,令本宮身材走樣,是你對嗎?!” 陸念錦冷笑不語,她從袖中取出一根銀針,飛快的扎在了她手背的xue位上。 景妃只覺得手腕一麻,下意識的就放開了陸念錦的手,陸念錦厭惡的看了她一眼,將銀針收了回來。 她取針時用了巧勁兒,碰到了她下針處咫尺間的另一根經脈,景妃胳膊抽搐,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往自己的臉上打去,一下一下,聲音清脆,不一會兒,她保養得宜,白生生的臉頰就被抽出了多道紅檁子。 “你到底對本宮做了什么?”景妃又急又怒,她失態的瞪著陸念錦逼問。 陸念錦懶得理會她,她收起銀針,往后退了幾步,和蕭詢一起離開了御花園。 “還不快去請太醫!”景妃看著陸念錦和蕭詢頭也不回的離開,她一面抽打著自己,一面惱羞成怒的吼向阿槐姑姑。 阿槐姑姑不敢耽擱,吶吶的應了一聲,直起身子往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剛轉過彎,景妃就恢復了正常,她跪趴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眼里一片血紅,恨不能將陸念錦生啖了。 想她自幼尊貴,及笄后就進了宮,還從來沒有人敢這般折辱她,陸念錦是第一個。 她是第一個! 一刻鐘后,阿槐姑姑將太醫請了過來,卻是一個面生的新太醫,姓宋,今年才從民間選拔上來的。 景妃看了宋太醫一眼,冷淡道,“本宮這里沒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宋太醫遲疑了片刻,答應一聲,躬身往后退去。 阿槐姑姑在景妃身邊又跪了下去,關心的問,“娘娘您好了?” 景妃閉目道,“本宮被人算計的死死的,哪里有半點的好處!” 阿槐姑姑被駭得一震,不敢再說話。 另一邊,陸念錦和蕭詢已經出宮,上了國師府的馬車。 車廂里,蕭詢握著陸念錦的手,想著景妃方才失態的模樣,試探著問,“錦兒,景妃那樣謹慎的一個人,她害了你的生母,卻肯留下你,你說她手里會不會留著能脅迫住你的把柄?” 陸念錦聽蕭詢提到這個,眸光一閃,她想起景妃曾經給她的那封信。 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封信的內容是不是真的。 “難不成,你真有把柄在景妃的手里?”蕭詢見陸念錦沉默,他壓低聲音,意有所指的反問。 陸念錦抬起頭,朝蕭詢看去,為難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蕭詢察覺到她的忐忑和為難,輕輕的覆上了她的手,柔聲道,“錦兒,你還記得本宮跟你說過的話嗎?我們是夫妻,是這世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你若是有什么難辦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與本宮說的,不管是什么事,本宮都不會嫌棄你,只要你說出來,本宮定然幫你解決了。” 陸念錦抿了抿唇,一臉尷尬。那時候她還沒有將蕭詢放在心上,他說過的話她自然是不記得的。 “太子真的不會嫌棄我嗎?”她又猶豫了片刻,看著他的眼睛,顫聲反問,“就算我的出身下賤,比外室子還不如?” “不會,在本宮心里,你只是本宮的太子妃,是本宮的妻子,也是本宮在這世間唯一可托付情愛的女人。”蕭詢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陸念錦聽他這般說著,終于下定決心,將當初景妃給自己塞信,威脅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蕭詢假作從來不知這一件事,蹙了眉,沉聲問道,“信里寫的什么?你確定是你生母的親筆嗎?” 陸念錦微微頷首,低了聲音,落寞道,“我看過許多我娘留下的書籍,小札,那的確是她的筆跡,寫信的紙也有些年頭。” “別怕!”蕭詢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道,“這件事交給本宮,本宮會幫你查清楚。” “嗯,”陸念錦靠在他的懷中,輕輕的應了一聲。 回到國師府,她將那封信找出來給了蕭詢,蕭詢展開看了一遍,又讓她取了幾本李槿致生前抄錄過的菜譜和醫書,對照著,認真的鑒別了一番。 最后確定,信的確是李槿致的親筆。 陸念錦得到這個答案,心瞬間狠狠的沉了下去,她緊緊的抓著蕭詢的衣袖,難堪道,“太子,這……還有必要再查下去嗎?” 蕭詢抬起手,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他望著她如水一般的眼睛,反問道,“你覺得你娘是個怎樣的女子?” 陸念錦聽他這么問,有些怔忡的回憶了片刻,道,“聰慧、貞靜、知恩圖報,堅強。” “既是如此一個聰慧、貞靜的女子,那你覺得她會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另一個男人嗎?” 陸念錦沉默下來。是啊!以她娘的性子,若她腹中的孩子真是個jian生子,那她會留下那個孩子嗎?留下來后,她又會溫柔以待,視若明珠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所以,她的身世也有可能是清白的!想到這里,陸念錦眸光復又亮了起來,她神采煜煜的看著蕭詢,道,“我的身世,就有勞太子幫我查清楚了。” 蕭詢合上手中的書札,握住她的手,道,“好。” 頓頓,又補了一句,“本宮會盡快給你一個答復。” “多謝太子!” “嗯?”蕭詢聽到這個稱呼,不滿的覷了她一眼。 陸念錦咬著唇一笑,改口道,“多謝相公。” “娘子客氣——”蕭詢言笑晏晏的。 兩人正說著話,蕓姜托著一只木匣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歡喜道,“太子,太子妃,蕭寺卿身邊的長琴將紫藤府的地契、房契送過來了。” 陸念錦一聽是紫藤府的地契、房契,眼睛都亮了,她朝蕓姜招了招手,道,“快拿過來,讓我看看。” 蕓姜連忙將木匣子呈上。 陸念錦取出里面的兩張薄紙,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滿足的抱在懷中——外公一手所創的紫藤府酒樓終于回到她的手里了。 蕭詢看著她歡喜成這個樣子,面上也浮出幾分笑意來,“就這么喜歡這座酒樓?” 陸念錦分了一個眼神給他,眼珠子一轉,倨傲道,“這般別致的酒樓,誰不喜歡啊!” “那你可想好讓誰去做掌柜?” 陸念錦猶疑了片刻,道,“我心里倒是有一個人選,不過就怕她不允。” “你說的是萬夫人?”蕭詢沉吟了片刻,反問。 陸念錦嗯了一聲,頓頓,又道,“不管她同不同意,我改日先問問罷。” 蕭詢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 轉日,蕭詢一大早就進了宮。 陸念錦用完早膳后,則讓人備了車,她打算去桂子巷一趟,一則是看看黃大叔的腿恢復的怎么樣,二則問問張氏,看她愿不愿意來紫藤府做女掌柜。 馬車在黃家宅子外停了下來。 開門的還是上次那個閽者,慈眉善目,一看見陸念錦就笑了開來,帶著她往廳堂走去。 廳堂中,黃家嬸子匆匆趕了過來,到陸念錦面前后,她彎了膝蓋就要跪下行禮,陸念錦忙攔住了她,道,“嬸子不必多禮,您要是次次見我都跪,那我以后都不敢來了。” 黃家嬸子一聽她不敢來,又惶恐起來,急忙道,“太子妃別不來,民婦以后不跪就是了。” “嬸子,你還是叫我庭之罷。”陸念錦和黃家嬸子分賓主坐下,柔聲說道。 黃家嬸子一臉憂郁,“這怎么好。” “挺好的啊!我就喜歡嬸子叫我庭之,”說著,她又問起黃大叔的身子。 提起這個,黃家嬸子話就多了,“太……庭之,你那用石膏布固定骨頭的法子極好,當家的再也不擔心夜里睡得沉,接好的骨頭錯開了,這兩個晚上,他睡的都很好,傷口長的也好。” 陸念錦點了點頭,“那就好。”她又提出去看黃大叔。 黃家嬸子一聽,親自領著她往東次間走去。 兩人進屋的時候,黃大叔正醒著跟黃倫說話,看到她進來,父子兩人臉上都漫出一絲歡喜來。 “草民見過太子妃!”黃倫起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