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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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念錦想到溫柔如水的皇后,面上露出一抹笑來,點頭道,“姑姑說的是,母后待我一向是極好的。您進宮后,可一定要代我向她問安。就說等祈福結束后,我便親自入宮給她請安,再陪她小住幾日,也算替夫君盡孝。” “奴婢記下了!”楚拂應是。 陸念錦頷首,“那姑姑快去吧,莫誤了時辰。” “奴婢告退!”楚拂又行了一禮,才躬身退下。 陸念錦看著她步步走遠,昨日那險些被貼上臉侮辱的惡心畫面又一次浮現在她眼前,她圓潤粉嫩的指甲用力地掐進了掌心—— 虎鑲衛何急,但愿他能像他昨天說的,真的不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吐出一口濁氣,去見前來送藥的必應。 必應帶著幾個長隨,直接牽了架青帷馬車過來,上前行過禮后,指著身后的馬車道,“車廂里都是太子妃要的東西。” “有勞小師父了。”陸念錦客氣道謝,又指了書房旁邊空著的一間屋子道,“還勞你再帶人幫我將這一車的東西都搬進去。” 必應連道“太子妃客氣”,隨后和他手下的幾個長隨一起,跑了不過三趟,就將所有東西全搬了進去。 這時秦嬤嬤也過來了,陸念錦向她使了個眼色,她立刻從袖中取出一只荷包,堆笑塞給必應道,“小師父辛苦了,這點銀子便拿去喝茶。” 必應卻不肯接。 秦嬤嬤硬塞。 必應嘆了口氣,“師叔有令,除了國師府的份例和賞賜,旁的銀子我一概不能收,否則會被打斷手腳逐出師門,凄涼一生的。” 秦嬤嬤:“……那改日我做了好吃的,送去給小師父一份。” 必應這次倒是沒有拒絕,只是囑咐了句,“那您悄悄送,別讓師叔看見!” 秦嬤嬤認真點頭,“我曉得的。” 必應會心一笑,這才帶人牽著馬車離開。 陸念錦在他走后,轉身往新出爐的藥房走去,她一只胳膊受了傷,有些藥材不便處理,干脆帶了秦嬤嬤一起進去。 午膳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并不足以調制藥丸,陸念錦想了想,最終帶著秦嬤嬤調制起醫治外傷的藥膏來…… 她將不方便處理的藥材都交給秦嬤嬤,秦嬤嬤生疏地幫著忙,兩人各做各的事,藥房中一片寂靜。 后來不知過去多久,秦嬤嬤突然停下搗藥的動作,轉頭道,“姑娘,你說也是怪了,這海棠看起來也不像有病有痛,怎么成天告病窩在房里?” 陸念錦沒想到秦嬤嬤會突然提到這茬,不過她也沒有瞞她的意思,便道,“我讓她這么做的。” “這是為何?”秦嬤嬤問著,也想起之前忽略的一些事來,陰著臉,壓低聲音道,“莫不是那小蹄子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秦嬤嬤話說得隱晦,不過陸念錦卻是聽明白了,她看著秦嬤嬤微微地點了下頭,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到底是乾元殿出來的人,以前也是有品級的御前女官,若是逐出府或作別的處置,總免不了將家丑外揚,倒不如直接配了人,將事情遮掩過去,也算積了三條人命的陰德。” 秦嬤嬤嘆了口氣,沒再說什么。陸念錦這樣的安排,照眼下的情況來看,的確是最好了。 午時末,藥膏調制完成,陸念錦將還溫熱的藥膏分瓶裝好,吩咐秦嬤嬤拿一瓶到東暖閣備用。 秦嬤嬤不作他想,陸念錦卻在她出門后,揣著兩瓶藥膏就去了書房隔間。 無羨公子醒著,正坐在桌邊寫字。 陸念錦將藥膏遞了過去,看著他抄好的一沓祈福經,挑眉道,“觀平殿那位不是已經抄了,國師怎么也在抄?” 無羨公子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該說什么。 亦無法想象,將來她要是知道自己起早貪黑,誠心誠意抄的這四百多遍祈福經只是一個騙局,她會作何感想。 “閑著也是閑著,便抄了。” “再者本座乃是奉皇后懿旨為先太子祈福,又豈有捉刀代筆的道理。” 最后,他嘆了一口氣,解釋。 陸念錦并沒有懷疑,她目光一轉,望著桌上的碧瓷藥瓶道,“這是我調制出來的外傷膏,一日敷三次,每次用藥前務必將上一次涂抹的藥膏擦洗干凈,讓傷口完全曝露……大概六七日后,傷口就能愈合,一個月后疤痕消失。” “這藥膏當真有如此奇效?”無羨公子反問。 陸念錦不置可否,“國師用了便知。”說完她便朝外走去。 觀平殿中,又是一下午安靜抄經。 因換了人的緣故,夕陽西下,陸念錦抄完時,對面的“國師”還在一筆一筆地寫著。 她站起身來,將整理好的祈福經擺放整齊,沖著那張熟悉的面容,道,“國師,我抄完了。” “國師”抬起頭,嗓音帶著幾分沙啞,微微頷首,“太子妃抄完了,便先回去罷。” “告辭!”陸念錦客氣地說了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回心樓。 陸念錦用過晚膳,又倚在榻上等了一會兒,楚拂才從宮里回來,跟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四個身著宮裝,十八歲上下的宮女。 她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楚拂先向陸念錦行禮后,又側身引著四個宮女上前拜見,“這位便是太子妃。” “奴婢見過主子!”四個宮女齊聲道,雙膝拜倒在地。 陸念錦朝楚拂看去。 楚拂從袖中取出四張薄紙,交給陸念錦道,“皇后娘娘聽聞主子被小人唐突,十分震怒,如今虎鑲衛何急已經被抄家……至奴婢出宮時,娘娘還不放心,便將自己宮里的四個女衛給了主子,這幾張是她們的身契。”說著,她又指著四人向陸念錦介紹了一遍,“這是蕓姜,旁邊是蕓荇,再是蕓姝,云蕙。” 陸念錦認了人才叫起,跟著,她又問幾人擅長什么。 四人一一答了,蕓姜擅輕功,蕓荇擅毒,蕓姝擅暗器,云蕙擅劍。 陸念錦滿意地點頭,顧念她們出宮一趟也是累了,便囑咐秦嬤嬤帶幾人下去安置。 屋里只剩下楚拂和陸念錦時。 楚拂忽然一笑,看著陸念錦道,“奴婢此次進宮還得了一個消息,不知主子有沒有興趣。” “什么消息?”陸念錦看著難得一笑的楚拂,下意識地問。 楚拂道,“皇上下旨將虎鑲衛何急抄家時,何急被人打暈在書房中,雙手腕骨被捏的粉碎,眼睛也沒了,只剩下兩個血洞……” 陸念錦:“……”真慘! 但是又莫名解氣。 “主子知道這是誰干的嗎?”楚拂又問。 陸念錦搖頭,“姑姑說笑了,這般殘忍血腥的事,我怎會知曉兇手是誰……不過,也許是何急的仇家罷,他那人一看就是個jian邪殘暴之徒,以前定然也害過不少人的。” 楚拂深深地看了陸念錦一眼,沒再言語。 陸念錦將宮里的事情問清楚后,差不多就到了抄祈福經的時候。 她讓楚拂先回去,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書房里,她一進門,便發現隔間的燭火還亮著,心思一轉,干脆朝隔間走去,想著每個人的體質都不一樣,也不知道無羨公子會不會對她調制的藥膏過敏。 心里蓄著事,便也忘了避嫌這回事,掀開簾子就走了進去。 結果就看到一副衣衫半褪,身材好到讓人噴鼻血的……神仙男色圖。 那可堪入畫的一幕實在太美,以至于陸念錦半天都沒移開眼,直到無羨公子側身將雪白的中衣攏上去,抬起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聲,她才猛地回神,連聲道著“抱歉”,紅著臉窘迫地朝外走去。 第34章 做我的外室,我寵你 陸念錦一口氣沖到外面,端起桌上的涼茶就往嘴里灌去,狠狠灌了兩杯涼茶下去,心跳終于不那么劇烈了,只是雙頰還紅著,羞得厲害。 無羨公子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她雙手捧臉,暗自惱恨的模樣,他輕輕地咳了一聲,移開目光,道,“太子妃這個時辰過來,是有事要找本座嗎?” 陸念錦聽他詢問,忙將手放了下去,欲蓋彌彰地輕咳了一聲,不自在道,“也沒什么要緊的事,就是每個人的體質都不一樣,有時候會對一些藥材過敏,我便想問問國師,中午給您的藥膏,您用著可還好,有無不適之處?” “并無。”無羨公子淡淡道,“太子妃調制的藥膏很好。” “既然沒問題,那我就不打攪國師了。”話落,她繞過書桌便快步朝外走去。 無羨公子看著她的背影,卻微微皺起眉來,“太子妃今晚不抄經了嗎?” 陸念錦耳朵尖一動,腳下停了有一呼吸的功夫,又繼續朝外走去,假裝沒聽到他的話。 無羨公子看著書房的門拉開又被合上,眉頭微微攏起,心道,這女人怎么跟個孩子一樣? 陸念錦離開書房,又在廊下吹了會兒夜風,臉上guntang的溫度才慢慢散去。 回到東暖閣,秦嬤嬤正拿著小銀剪在剪燈花,看見她進來,她停下手里的動作,疑惑地問,“姑娘不是去書房了,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陸念錦干笑著打哈哈,“今日忙的事太多,許是累得狠了,我在書房坐了好一會兒,都定不下心,索性便回來了。” 秦嬤嬤很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姑娘昨夜原就沒睡好,今天一天下來,又是抄經,又是調制藥膏,確實該泡個花瓣熱水澡早早歇下。” 陸念錦:“……”她能說她現在已經對花瓣澡有了陰影嗎? 可秦嬤嬤根本不等她拒絕,說了句,“老奴去讓人給姑娘準備沐浴香湯”就快步朝外去。 回心樓的下人都是宮里出來的,動作很迅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就將香湯準備好了。 秦嬤嬤知道陸念錦不喜婢女伺候沐浴的習慣,試好水溫后,便要帶人退下。 誰知這時,陸念錦卻看著她吩咐了句,“其他人下去,嬤嬤留下來陪我吧。” 秦嬤嬤聽她這么說,不禁多想,她家姑娘突然變得如此反常,莫不是被虎鑲衛那些畜生駭到了?想到昨夜的事,她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擺了擺手,讓其他人下去,她則走到了陸念錦的身邊,溫柔安撫她道,“姑娘莫怕,何急那畜生已經被皇上抄了家,以后再有不長眼的想冒犯您,他們都會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和下場,這種事一定不會再發生了。” 陸念錦聽著秦嬤嬤的氣憤又心疼的安撫,卻莫名有些心虛。她之所以會留下秦嬤嬤,確實是因為昨夜的意外受驚,只不過讓她受驚的人卻不是虎鑲衛何急,而是書房隔間住著的那位國師。 只是這種事她到底沒法解釋,只能默認了…… 接下來,秦嬤嬤伺候她更衣,扶著她跨入浴桶。 陸念錦被熱水包裹著,抻了一天的身子終于松快下來,腳指頭舒服得都蜷了起來…… 秦嬤嬤站在她身后,用棉帕子輕輕地幫她擦著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慢慢地,陸念錦便放松下來…… 兩刻鐘后,浴桶中的水不那么熱時,陸念錦打算起身,吩咐秦嬤嬤去拿干帕子過來,秦嬤嬤道了聲“是”,轉身離開。 放帕子的地方和浴桶之間就幾步距離,但陸念錦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秦嬤嬤回來。 她心里突然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秦嬤嬤?”她揚聲叫著,轉頭朝后看去——卻見一個陌生男子倚在屏風旁,手握玉扇,桃花眼瀲滟,正幽幽看著她,好像她是他盤中的獵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