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顯更熟悉這片地形，童婉微爬起身時，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隊長！”

    “我沒事，追他。在巷子里，沒跑多遠(yuǎn)。沈晗昱呢？”

    “晗昱提前離隊了，說有點情況。”

    “知道了。這次不能讓耳語者再逃跑，必須抓到他！”童婉微表情不甘，檢查手機里的錄音完好后，跟隨隊伍一起追了出去。

    昏暗街巷里，一柄黑色雨傘踽踽獨行，在某個轉(zhuǎn)角停下。

    沈晗昱坐在廢棄的回收箱上，扔下一只錄音筆。

    “童警官，我們終于聯(lián)系上了。”

    “咚……咚……咚……”

    “我很期待與你的交談，你的身上藏匿著太多秘密。關(guān)于沈晗昱，關(guān)于……宋天。”

    “咚……咚……咚……”

    沈晗昱跳下地面，濺起的水花弄臟錄音筆，潑灑至干凈的西褲褲腿上：“一共三十七句話，背后有隱隱約約的敲擊聲，長短不一。用摩斯密碼破譯后的信息是——港口第五個巷道，抓捕逃脫后。”

    “如果你不來，我會很難辦。”柏云陽從陰影里現(xiàn)身。

    “將信息放在這么明目張膽的位置，童婉微說不定也會發(fā)現(xiàn)。”

    “她不會。”柏云陽說，“她雖然多疑，但不夠聰明，更不了解耳語者的想法。以犯罪者的身份定義我們，自然也不會相信示好的‘煙霧彈’。”

    “為什么要接觸我？”

    “要換個地方說話嗎？”柏云陽揚起黑色雨傘，冰冷金屬傘骨與劃過的雨線令他看起來像是雨夜出現(xiàn)的幽靈。

    沈晗昱沉默片刻，走入黑色雨傘下，隱匿于錯綜復(fù)雜的街巷。

    第51章

    “過。”周沉環(huán)視四周，做出決定，“暫時休息一下。柏云陽狀態(tài)調(diào)整好了再繼續(xù)。”

    周沉的喇叭一響，沈依依就逃出拍攝場地，將自己關(guān)了起來。賀執(zhí)則將雨傘遞給道具老師，拽過方暢手里的浴巾，走入更衣室。

    柏云陽以耳語者的身份接觸童婉微，戳破她幼年遭受暴力的事實，以童婉微試圖以暴制暴的行為作為擊破點攻擊童婉微的心理防線。

    這一段對手戲?qū)﹄p方的臺詞功底與情緒要求極高。沈依依作為新人演員，與賀執(zhí)相似，都需要使用代入來彌補經(jīng)驗上的不足。

    沈依依雨中街巷的戲令所有人印象深刻，不斷引誘的話語，就像時刻監(jiān)視的惡魔。知曉一切罪惡。試探的行為、一閃而過的想法都被柏云陽捕獲，化為教唆的利劍。

    每次賀執(zhí)的聲音從電話中響起，周圍人都會跟隨者沈依依一起心臟一緊。不由自主地響起原著中柏云陽的一句臺詞：

    【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有恨意。罪惡伴隨人性而生，無人逃得過。我只是真實與欺騙的媒介，罪行源于人心。】

    這段戲最終會以耳語者落網(wǎng)而結(jié)束，但那些在童婉微耳邊響起的問句，好像也殘留在觀看者的耳邊。

    劇組在兩個小時后重新開工。

    賀執(zhí)拿回黑色雨傘，頭發(fā)被打濕，偶爾滾落下一兩顆水珠。

    相比于賀執(zhí)，蕭正陽要狼狽許多。他穿著制服，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作為醫(yī)生，我不建議你繼續(xù)下去。”蕭正陽站在黑傘下，輕聲說，“還分得輕戲里戲外嗎？”

    情緒是有信號的。柏云陽作為加害者，演員承受的道德壓力更大。

    蕭正陽雖然對賀小少爺?shù)牡赖赂胁怀謽酚^態(tài)度，仍不建議再入戲后不進行心理疏導(dǎo)繼續(xù)拍攝。

    “拍攝前，你和沈依依說了些別的話，她那么跑出去，不止是因為入戲。”蕭正陽借由整理衣服，在賀執(zhí)耳邊說到，“很不巧，為了能夠更好地了解患者，我學(xué)了唇語。‘信息素用起來很方便吧。小心上癮，那可是會出人命的事啊。’為什么說這些？”

    “暴力在某些時候的確很有用，生命消逝在手中的感覺一定很不錯，第三次這么干的時候，你在想什么呢？童警官。”賀執(zhí)復(fù)述臺詞，看向蕭正陽，顯然拒絕溝通。

    蕭正陽聳肩，他面對的不是賀執(zhí)，而是另一個柏云陽。此時進行對話沒有任何意義。

    沒人發(fā)現(xiàn)場上兩位演員之間的插曲，一切準(zhǔn)備好，正式開拍。

    ——

    柏云陽悠閑地穿梭在雨中，城市交錯的道路是他的后花園。廢棄的外置樓梯，堆滿雜物的胡同盡頭都是柏云陽的道路。

    “不用費勁記路，第三個路口的垃圾會在五點收掉，第五個路口的舊書今晚要賣出。城市是不斷呼吸的活物。”

    “你為什么知道這些？”

    “觀察是一項很好用的技能。”柏云陽說，“人們會在交談中顯露弱點。夢中的囈語，不隔音的通話。包括偶爾變化的語調(diào)與聲量。全都涵蓋著信息。”

    巷口盡頭，寬闊馬路驟然出現(xiàn)。一輛紅色跑車安靜地停在路邊。柏云陽打開駕駛坐車門，看向沈晗昱。

    “勞煩你兼職一下司機？”

    沈晗昱眉頭皺起，滿目狐疑。

    “我開車？”

    柏云陽做出請的手勢。

    他坐進駕駛座，車鑰匙就在跑車上，擰動后電子屏幕自動開啟。

    “自動導(dǎo)航已開啟，目的地已確定為松青墓園，已為您選擇最佳路線，祝您旅途愉快。”

    沈晗昱握緊方向盤，警惕地看向柏云陽：“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