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滔滔不絕地講完真心話的程椋,此時開始招呼屏幕外的萬松巖。當萬松巖搬一把矮凳來到他對面后,他話鋒一轉:“但是不局限于此。” 不動聲色地把目光投向屏幕之后的程椋,他無法像預演里輕而易舉識別出萬松巖的口型。臺詞功底蕩然無存的萬松巖,再也不是不是大海里唯一漂浮的木板;程椋只看見虛浮在他臉上的兩片桃粉色腮紅,以及身后正熱烈搖擺的尾巴。 陸寬說:“洗耳恭聽。” “很遺憾。” 是不是隔得太遠了?努力識別萬松巖口型的程椋,越說越沒底氣,“我覺得他有先天性的缺陷?” 良好的職業素養,使得陸寬繼續引導程椋:“比如。” “比如……” 程椋瞇著眼睛,“愛德華經常乘坐一塊披薩穿越時空。” 是程椋先前的發言蒙蔽了陸寬的判斷能力。得到如此荒誕的回答之后,陸寬第一時間居然沒有發笑:“這是什么意思。” 假裝被外界因素干擾,左右搖頭一陣的程椋,再次關閉了麥克風:“你在說什么?” 他語速飛快地下達命令:“我看不清你的口型。” 罪魁禍首對于麥克風重啟的時間一無所知。為了不讓陸寬聽見拖動椅子的雜音,萬松巖起身蹲在了茶幾與沙發的過道上。坐姿不拘小節的程椋,雙腿大張,膝蓋恰好抵住他的肩膀。 那時候程椋凝固的神情出現在視頻通話里,陸寬忍俊不禁地問道:“貓咪又怎么了?” “不是貓。” 程椋低頭乜了萬松巖一眼。將手搭在萬松巖頭頂的程椋,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他碎發凌亂的鬢角,“是狗。” 但是陸寬的思維被突如其來的寵物狗帶偏了。他分享了茶余飯后,墨莉娜傳播的一則趣事:turquoise宿舍里故意與老板同名的寵物貓,假設現實里的老板對他們風不調雨不順,就克扣貓飯后的小零食。 由此他興致勃勃地問程椋:“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萬松巖。” 音響里清晰無比地傳來一個熟悉的名字。書房里正襟危坐的陸寬微微一怔,他并不認為是視頻軟件遭受到了病毒的入侵,導致程椋的回答匪夷所思。當然陸寬也沒有懷疑自己的耳朵。 按照程椋一貫取名的風格,興許施加給寵物的名字并非正當寓意;但是墨莉娜的調侃余音繞梁。他半是活躍氣氛,半是認真地問:“你和萬松巖關系怎么樣?” “不怎么樣。” 始終俯視下方的程椋,使得陸寬認為他正在和寵物狗親密接觸。隨即程椋的話語正是印證這點,他對陸寬說, “和狗關系不錯。” “貓狗雙全,你挺有愛心的。” 放松時間在陸寬的輕咳中結束,“我們繼續愛德華的話題。” * “你還在訂同性戀肌rou男雜志嗎?” 暫時不用嚴苛身材管理的程椋,也只是喝了半杯熱可可。萬松巖為他更替了新泡的檸檬水,與杯子一起到來的話語使得程椋瞠目結舌——如此直白的名稱。 “萬松巖,你真不文雅。” 訂閱的雜志實則擁有學名。剔除萬松巖靈魂上的污點刻不容緩,程椋那時候的口渴也變得無關緊要了,“我訂的是健身雜志。” 在萬松巖所帶來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程椋拖動自己關于未來的暢想填補其中。這個計劃誕生了足足有一秒鐘之久:“我打算去健身。” 萬松巖語氣自如地說:“下次一起去。” “我沒有時間。” 偷天換日般成功轉換話題的程椋,就偶像的身材管理侃侃而談。肌rou橫飛的偶像不一定受主流青睞。何況遠在國外的編輯部難以聯系,“我一次性訂了十年,沒有辦法退款。” 然后程椋慷慨大方地對萬松巖表示,他早已沒有時間打發給雜志。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新氣象,造成了嶄新的刊物無人問津,白白浪費多么可惜;倘使萬松巖對此興趣濃厚,他愿意忍痛割愛。 當然程椋的困難,于萬松巖而言,不過小事一樁:“我可以幫你寫郵件。” 程椋模仿陸寬的咳嗽:“聊劇本。” 實則錄完下一期就結束工作的程椋,對于劇本的演繹并不需要過多的上心。 當萬松巖更為體面地坐在程椋身邊。無法聞出他手腕處香膏如何的程椋,只聞得到殘留的可可的香氣撲鼻而來。 萬松巖接過程椋的劇本。他把它放在兩人之間:“我們開始吧。” 縱使萬松巖對于臺詞的分析通俗易懂,心猿意馬的程椋,心思全集中于愛德華背后的演員身上。放眼當下,不靠在萬松巖身上的難度,遠超零專業基礎演繹愛德華。 終于程椋打斷了萬松巖的長篇大論。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程椋,多少有些語出驚人:“你還是當狗比較可愛。” “當狗有獎勵。” 但是萬松巖選擇順流而下。為程椋服務不知道多久的萬松巖,連基本的口頭稱贊都沒有。即便如此,依然選擇堅持到現在的萬松巖,簡直堪稱勞動模范,“你要獎勵我。” “你想要什么。” 慌亂之余程椋想起節目錄制時的頻頻笑場。他嘲笑的并非是萬松巖做作的裝扮。 程椋與生俱來的刻薄,對于自己而言一樣的公平公正。身體的發昏使他的靈魂冷譏熱誚——戴著半框眼鏡的萬松巖,令程椋忍俊不禁卻難以挪開視線。那時程椋忍不住想要捧著萬松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