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酒店距離劇組的路途不算遠,早上送萬松巖上班的助理,下午趕回來送程椋探班。當程椋問起他的工作有多辛苦,心思全然集中于路況的助理,回答顯得蒼白無力:“萬老師是好人。” “你們老板會時常親吻下屬嗎?” 程椋拋出的疑問使得助理驚慌失措,那時助理急速踩了一個剎車。前方荒無人煙的公路使助理犯下的錯誤欲蓋彌彰,程椋亡羊補牢地補救道:“為圖表達友好。” 助理喘著氣:“您不要開玩笑。” 后續沉默的時間里他們抵達劇組。掛著塑封通行證的程椋,終于沒有遭到安保的阻攔。恰逢中場休息時分,程椋走進他們的片場,誰想到迎接他的卻是萬松巖勒馬而揚起的一捧泥沙。 “程椋?” 萬松巖匆匆翻身下馬。 所幸程椋的框架眼鏡為他擋去大量泥沙,他見到萬松巖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責怪他。 萬松巖主動為程椋撣衣服時,無所事事的程椋,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著。旁邊下場的男演員周圍人聲鼎沸,在萬松巖的身邊,只有程椋和助理相陪。單論人氣都不知道誰是影帝。 程椋難免會問:“他是投資方的演員嗎?” 順著程椋視線看去的萬松巖,也注意到那位男演員。然而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是熟人。” 熟人?始終把萬松巖擺在五年前的程椋,沒有心思琢磨他欲說還休的少男心思。 那時導演晃到了他們身旁。扎根娛樂圈多年,卻始終被娛樂圈新潮拋棄的導演,居然也認識新潮所托舉的程椋。他的臉上浮現時常出現于聚餐逗小孩的神色,夸張地對程椋說:“你是程椋老師。” “我算不上老師。” 程椋略顯拘謹,“我來探萬松巖的班。” 導演貌似心知肚明:“你們是好朋友。” 舞廳里的記憶重現至此已成了噩夢,程椋惶惶不安地搪塞過去。而導演依舊認為他們感情好得不得了,自己正縱觀全局。他邀請程椋:“我們拍下一場戲的時候,你可以坐在我身邊看。” 出于禮貌,程椋倉促地跟在導演身后。 他們繞進攝像機群時,導演在盡可能不劇透的范圍里,為程椋講解電影的主要劇情。 《冬雪》,講述的是由萬松巖飾演的牧羊少年一系列的成長故事。在爆米花片大規模席卷排片的現狀中可謂一股清流。 “就是不知道票房會怎么樣。” 尚不等程椋編出些安慰的話語,導演重歸于工作,“下一幕拍的是萬松巖老師,得知自己的心上人選擇了別人,心痛的場面。” 打完板后萬松巖騎馬上場。他那股勁頭十足的神氣,令程椋身不由己地腹誹劇本編排不合理,哪有人會拋棄他選擇別人。 勒著轡繩的萬松巖,牽引駿馬前腿揚起。那時他恰巧面對鏡頭;跨越牧羊少年角色的萬松巖,以目光穿越至程椋身邊。他的一雙眼睛好像濃縮日月星華,單論勢頭可不像是情場失意。 但是導演叫了停,他尷尬地搓搓手:“他一般不會出這樣的差錯。” 他說:“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況。” 罕見犯了錯誤的萬松巖,并沒有引起導演過多的重視。他以三言兩語為萬松巖講述著劇情進行時人物的心理,甚至為萬松巖的失誤自圓其說:“可能是朋友來了,太過激動。” 然而重新開始的第二第三遍,情況依然不容樂觀。萬松巖把握得住情緒與臺詞,導演的固執甚至吹毛求疵,他對表演一問三不知的程椋解釋:“缺失了靈魂。” 程椋唯有點頭如搗蒜。 像無法修復太陽某一天略顯黯淡的導演,鍥而不舍地開啟了第四遍。這時萬松巖的助理貓著腰而來。他小心翼翼地扯程椋的衣角:“程椋老師,晚餐送來了,您看看有什么忌口。” 程椋受寵若驚:“劇組里有這么多規定。” 但是男助理有苦難言,“我們快點去,吃出問題。” 導演更為關注場上的萬松巖。程椋以如此荒唐的借口告退時,他居然充耳不聞;兩個人動身前往休息區域時,后勤組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搬運著盒飯箱,程椋無端浮現出一些不算美好的回憶。 面對工作人員詢問:“有什么忌口?” 程椋與助理的回答截然相反。 助理脫口而出:“他吃什么都會過敏。” 程椋則一頭霧水:“我什么都不忌口。” 工作人員不解其意。他掀開保溫箱一角,其中色澤艷麗的番茄炒蛋格外奪目: “番茄過敏,雞蛋也過敏。真稀奇。” “番茄和雞蛋過敏的人不在少數。” 滿頭大汗的助理,調轉目光,“也有可能是蔥。” 迎著工作人員與程椋不相上下的費解神情,助理開始了他毫無科學依據的解釋:“南方和北方的跨度這么大,在歐洲能橫跨好幾個國家。你是南方人,我擔心你吃不慣北方的蔥。” 工作人員與程椋互換眼神,在確認助理的雇主是極富盛名的萬松巖后,工作人員果斷質疑起助理的專業水平:“這種人是污染影帝。” 他說:“應該把他開除。” 助理急忙拉程椋走:“我們趕緊回去看萬松巖拍戲。” 自始至終被牽著鼻子走的程椋,莫名其妙再次回歸了導演身邊。此時導演的氣色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至少他看見再次出現的程椋,能夠以同樣的眉飛色舞對程椋愛屋及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