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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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不為利益,也能傳下去! 年輕人又朝寰宇六奇笑笑,目光盯向那個姓黃的矮個子,道:“黃大俠,請了。” 那姓黃的小個子自然明白這年輕人的意思,只得道一聲:“請了。”便帶著自己一行兄弟先行去了。 年輕人這才放心離開。 顧唯念看年輕人走遠了,這才對薛少河道:“那個年輕人不錯,分明是有意幫我們,要看著那六個怪物走了,他才放心走呢。不愧是洗劍閣的弟子。” 薛少河酸道:“這么喜歡人家啊?不如今晚帶你去夜會他?” 顧唯念道:“今晚?你真要去?” 薛少河道:“不然呢?還真等明天才上門喝喜酒啊?” 顧唯念只得道:“好吧。其實我心里的疑團也多得很,為什么好端端的,他居然要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成親了!我總要問清楚一些才好。” 薛少河:“這不就得了?” 顧唯念又道:“可是咱們?yōu)槭裁匆鹊酵砩喜湃ィ楷F(xiàn)在去不行么?” 薛少河:“你這么聰明,仔細(xì)想想,會想明白的。” 顧唯念果然很快就想明白了。 是夜,薛少河帶著顧唯念重新來到方家大宅外圍。此時,這所大宅內(nèi)外到處都有人在張燈結(jié)彩,布置婚禮。 至于那座小縣城以及豐寧鎮(zhèn),此刻都已經(jīng)住滿了前來道喜的客人。連豐寧鎮(zhèn)附近的小村子里,都住了好些人。好在這些人不管脾氣好壞,性情善惡,還沒幾個敢在這時候欺負(fù)尋常百姓的。倒是讓附近的百姓,多少因此賺來一些房錢和伙食費。若非婚期太緊,來得早的人,只怕早幾日便到了,還能讓附近的百姓賺更多。 不過他們并不敢在此時前來打攪洗劍閣閣主,所以,這所大宅里沒有太多的江湖人士——除了洗劍閣的人。洗劍閣的年輕人,各個都能在江湖上排入一流高手里。最難對付的還是那位年輕的閣主,薛少河就算毫無牽掛時,也沒把握能對付得了他。何況此時,他還帶著顧唯念。 不過,若要知道真相究竟如何,薛少河也少不得半夜悄悄來查探了。 以薛少河的輕功,背著顧唯念翻墻入內(nèi)還是很容易的。薛少河選了一處可見樹冠的墻角輕松躍入墻內(nèi),落地時安靜無聲,身子一閃,迅速躲在樹干后頭。 附近隱約可聞人聲,但聽起來都是方家下人在干活,并沒有洗劍閣的弟子。 薛少河松了口氣,至少沒有那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顧唯念低聲問道:“薛大哥,咱們接著該往哪邊去?” “你說呢?” “不如去新娘子的房間?我還真好奇他要娶的是什么人呢!”她下午時已經(jīng)打聽過這新娘子是誰家的姑娘了。豈料那些來喝喜酒的江湖人士,沒有一個知道新娘子是什么身份的,他們唯一知道的是,新娘子此刻就在方宅。不過鑒于新人婚前三日內(nèi)不能見面,所以,方家為新娘子和新郎官安排了不同的院落。 反正方家足夠大,絕不會讓他們兩個那么輕易就能碰面。新娘子只要不隨便出自己的院子,便可避免和新郎見面。 顧唯念越發(fā)覺得這婚禮稀奇古怪了。這新娘子的身份未免太過神秘。只怕安排新娘子就住在方宅,也是為免新娘子要從家里出嫁,被人窺破身份。只是,新郎官恐怕也不想怠慢新娘子。而這豐寧鎮(zhèn)和不遠的小縣城,都是貧瘠之地,所以,干脆就安排新娘子住在方宅了。 雖然這方宅不是洗劍閣的地盤,但是顧唯念還是堅信,這里已經(jīng)是洗劍閣在控制局面了。新娘子住的地方,也是洗劍閣安排的。可是,洗劍閣會將新娘子安排在哪個方位呢? 顧唯念對方宅并不熟悉,一時間也想不到該往哪里去:“薛大哥,你說新娘子會被安排住在哪里呢?” 薛少河發(fā)現(xiàn)顧唯念真的在認(rèn)真思考,應(yīng)該往哪個方向去見新娘子,口中不悅道:“你怎么回事?這么關(guān)心人家的新娘子!” 顧唯念呵呵笑:“不然你打算怎樣?直接去找堂堂洗劍閣閣主,偷聽他那邊的情形么?你小心被他發(fā)現(xiàn)!” “被發(fā)現(xiàn)又怎么了?我既不是他仇人,也不是來害他的!” 兩個人說著,聲音不免提高了一些。附近走動的一個方家下人聽到動靜,問了一聲:“誰?”便提著燈籠往這邊來了。 薛、顧二人忙又重新往樹后避了避,薛少河一副醉醺醺的口氣,道:“是我啊,方才貪杯多喝了幾口,這會兒偷個懶,撒個尿。” 顧唯念暗暗好笑,這個家伙,真是謊話張口就來。他這語氣,縱然聲音陌生些,想來方家的下人也不會懷疑。 誰料過來的那個方家下人不但沒有停了步子,反而訓(xùn)斥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喝酒,還來這老樹下撒尿。你是哪個管事手底下的?” 待那個方家下人提著燈籠過來了,顧唯念這才瞧見,這“下人”衣衫華麗,相貌威嚴(yán),并不像個奴仆。聽他方才所言,他要么是主子,要么是管家。 來人發(fā)現(xiàn)樹后是一對陌生的男女,立時大怒:“豈有此理,你們是哪個院里的?竟敢在此偷情,敗壞我方家門風(fēng)!” 薛少河本想著,這人若真不識好歹,定要走來,他便也不客氣,直接擒下,順便還能問一問,洗劍閣主住在哪里。等這人真的開口往這邊來了,他便意識到不妙了。 這個人居然也是個會功夫的,內(nèi)功還不弱。他還真不確定能不能一招將他擒下,除非他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使殺招,否則,二人勢必打斗起來,驚動更多的人。 就在薛少河猶豫間,對方這一串話已吼出來。很快,附近的方家下人都被驚動,紛紛圍了過來。幾個洗劍閣的弟子也往這邊來了。 來的人果然是方老爺,方老爺?shù)溃骸肮芗遥@兩個人是哪個房里的?竟敢敗壞我方家門風(fēng)!” 管家忙道:“回老爺,這二人不是咱們方家的下人。” 洗劍閣弟子中有一人也道:“這兩位也不是我們請來的客人!” 又有一個熟悉的年輕人聲音道:“這兩個人我見過的。若不是我,他們今日中午差點就栽倒在禰山六怪手里。” “禰山六怪”才是江湖人中對“寰宇六奇”的真正稱呼。所謂的“寰宇六奇”,不過是那六個怪物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自己叫出來的名號。 薛少河也不好裝作不認(rèn)識人家,只得呵呵笑道:“我們提前來喝喜酒了。因為手里沒請柬,只好翻墻進來了。這位兄臺自己親口說過,歡迎我們來喝喜酒的。” 顧唯念在一旁聽著,默默腹誹,這話說的可真無恥。 果然那個年輕人一副自己都要被氣笑了的模樣,冷笑道:“是么?那我備一壺好酒,好好招待一下兩位。”他在洗劍閣似乎有些地位,不再廢話,只是一揮手,“拿下!”他身后的年輕人,果然呈圍攻之勢,將薛少河與顧唯念逼在墻角。 薛少河只得嘆口氣,道:“好吧,我還是說實話吧,我是你們閣主親自請來的客人!” “一派胡言!”下命令的年輕人冷笑。 顧唯念道:“你不信啊?不如我證明給你看啊!” 顧唯念忽然亮起嗓子,高聲喊道:“葉尋!葉大閣主,老朋友上門,你不必拿著刀劍來對付吧!” 第102章 顧唯念的大喊反而惹來洗劍閣眾弟子的不滿。在這些年輕人看來,顧唯念分明是對閣主不敬。 眾人盛怒之下,紛紛拔劍攻向薛少河。薛少河霎時便被逼向墻角。他一手搭起顧唯念,身子緊貼墻角,竟然直接向上滑去,仿佛一條壁虎,只是速度更快,身子更穩(wěn)。他并不想出手傷了葉尋的人,怎奈也不想自己被傷,面對攻擊,唯有被動躲避。方家這么大,葉尋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也不知他能不能聽到顧唯念的叫聲。 好在葉尋的居所比較清靜,距離此地不算遠。顧唯念那一嗓子,也是講究幾分吐息的,穿透力并不差,所以,他還是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音。 起先,葉尋以為是自己聽差了,直到外面又接連傳來門下弟子的呼喝聲,他方知道這宅子里果然進了老朋友,忙起身出去看。發(fā)現(xiàn)果然是顧唯念和薛少河,驚得差點將方才喝的碧潭飄雪噴出來。到底他們兩個還是來了! 為首的洗劍閣弟子渾然不知閣主已到,猶自命令道:“他們要走,不許放跑一個。” 一個弟子果然展開輕功,一手持劍,身子騰空飛起,朝半空里的薛、顧二人刺過去。 葉尋忙道:“住手!” 洗劍閣眾弟子聽到掌門的命令,心知出了誤會,倒是收招奇快,齊刷刷收起漫天劍氣,恭恭敬敬退到后頭。 薛少河這才搭著顧唯念放心落地。 顧唯念乍然瞧見葉尋,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也難免驚喜,笑著叫了一聲:“葉尋。”便歡歡喜喜跑上前去,圍著他一陣嬉笑,“多日不見,你瘦了些,倒是更好看了,這行動越發(fā)氣派了呀。” 葉尋確實比與她分別時清減了幾分,一雙美目在月下顯得格外清冽光彩,他身上的衣衫得體而華麗。雖已是深夜,他頭上的束發(fā)玉冠卻還未曾除去。負(fù)手站在庭院中,玉樹臨風(fēng),熠熠生輝。 不過這個看來滿身貴氣、神采飛揚的年輕掌門,面對顧唯念時,卻格外親切和藹,鳳目中不見絲毫威儀,倒是笑得很寵溺很沒脾氣的樣子。他道:“你要來見我,何必選在這種時候?我若再晚來一步,只怕你要被人刺得滿身都是窟窿了。” 薛少河瞧著這情形,好吧,雖然他早就見識過一次這一男一女那膩膩歪歪的模樣,這會兒仍舊難免不舒服。聽葉尋如此說話,他當(dāng)即不滿道:“姓葉的,你真會講笑話,我還能讓你手底下這群無能之輩傷了不成?” 一席話,說得洗劍閣門下弟子各個橫眉怒目,礙于這是閣主的好朋友,不好發(fā)作罷了。 畢竟葉尋還是很護著門下弟子的,反唇相譏道:“這如何說得準(zhǔn)?畢竟你這么廢物!” “你說誰廢物?”剛見面,就當(dāng)他是空氣一般,只顧和眉眉在那里眉來眼去的也就罷了,居然還敢說他是廢物。薛少河簡直要氣炸了。葉尋要再這么胡說八道,這兄弟不做了! 葉尋才不管他是不是火冒三丈,只管對顧唯念道:“我那里正好有上等的茉莉花茶,我泡給你喝。” 顧唯念笑瞇瞇應(yīng)下:“好啊。你那里一向不缺好茶,泡茶的手藝也是一等一,我最喜歡喝你泡的茶了。” 葉尋這才又向薛少河道:“薛大少爺,一起來吧。” 薛少河本來就決定了,就算葉尋這小子不請他喝茶,他也要厚著臉皮跟過去的,不過他料定了葉尋也沒膽子不請他喝。 葉尋引著顧唯念和薛少河,往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去了,只剩了洗劍閣眾位弟子在后面目瞪口呆。還沒見過門主對哪個姑娘這么殷勤過!幸好他們方才不曾傷了那個姑娘! 那位方老爺此刻心頭滋味更是難言。這明明是他的家,他的宅邸,這姓葉的好像是在他自家一樣,想怎樣便怎樣。連招待不請自來,還是偷偷翻墻進來的客人,也不跟他打個招呼。 不過,縱然心里不滿到了極點,他面上卻是一點不敢露出來,反而笑瞇瞇對那為首的洗劍閣弟子道:“看來是誤會一場,葉閣主既然十分安全,我也就放心了。這就告辭了。”話畢,提著燈籠兀自去了。行至拐角處,仍舊忍不住,朝著葉尋三人的背影看了一眼。也不知這一男一女是什么來頭,聽葉尋所言,那個男的姓薛。江湖上有哪個二十歲左右的一流年輕高手是姓薛的嗎? …… 葉尋才引著薛、顧二人在屋內(nèi)的茶桌前落座,院子外圍,已經(jīng)被洗劍閣眾位弟子護得水泄不通。 顧唯念不由笑道:“我怎么覺得他們在做無用功?你這么好的本事,哪里還用得著別人這樣保護?” 薛少河酸溜溜道:“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堂堂洗劍閣閣主,江湖上不管男女老少,誰見了都要尊一聲‘葉閣主’、‘葉掌門’。人家行事,自然不能失了掌門的身份和氣派。” 話說回來,葉尋那一日會孤身一人,帶著個顧唯念來找他,請他護送顧唯念,他也真是好生想不明白呢。明明葉尋手底下的年輕才俊那么多,怎么偏偏要他干這種事!不過當(dāng)日葉尋將他恭維的還算挺舒服,他說,他手下的弟子比薛少河的功夫差遠了,還是薛少河更讓他放心一些,何況他那次是獨自出門,身邊并無洗劍閣弟子聽從安排。薛少河本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接鏢,再被葉尋好說歹說,也就真的接了這趟鏢。 葉尋一邊洗茶,一邊笑道:“正是這個道理。” 豈料薛少河底下還有一句話等著他:“不過我倒是不明白了,既然你們洗劍閣這么講究派頭,為何你當(dāng)初只給了我二百兩銀子的定金?你知道那點路費多緊張嗎?我們一路上,住的差,吃得也不好,眉眉生病了,都不敢多抓一些好藥材。你不是應(yīng)該隨手掏一張銀票,也該有個萬兒八千兩嗎?” 顧唯念一直偎坐在葉尋身側(cè),聽了薛少河的話,忙對葉尋道:“二百兩銀子夠用了。我一路上并沒有吃苦。你別聽他亂說話。” 葉尋道:“吃沒吃苦,我心里自然有數(shù)的。不過這卻不是我只給二百兩銀子的錯了,只怕是要怪某些人能力不濟。”說著,他將一杯泡好的茉莉花茶捧給顧唯念,“這是頂級的碧潭飄雪,你嘗一嘗。” 顧唯念接過來,先是輕輕抿了一口,不由瞇眼贊嘆道:“果然是好茶,齒頰生香啊。” 薛少河不滿道:“眉眉,你來。” 他原本坐在葉尋與顧唯念對面,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這兩個家伙親昵非常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好生可憐。所幸顧唯念是個聽話的,忙捧著茶盅起身坐到了他那邊:“薛大哥可是有話對我說?” 葉尋瞧著薛少河的模樣,心中著實好笑,也遞了一杯茶給他:“你也嘗嘗?” 薛少河道:“我是個粗人,沒你們那么好的雅興,我不懂品茶。” 葉尋笑道:“薛少河,我怎么覺著你今日火氣很大啊。” 顧唯念道:“這就不能怪薛大哥了。你們本是知交好友,結(jié)果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要大婚,偏偏薛大哥一無所知。若非我們恰好經(jīng)過此地,薛大哥只怕要錯過你的喜酒了。” 薛少河也不陰不陽道:“我說堂堂洗劍閣閣主怎么變得如此小氣如此拮據(jù)了!讓我?guī)巳ツ敲催h的地方,只留了二百兩銀子。原來是要留著銀子做老婆本!” 葉尋道:“我成親也是近日才做的決定,并非有意瞞你。說起來,按照我的預(yù)想,你們此刻應(yīng)該遠在千里之外才是,我的人未必來得及趕去那么遠送喜帖,你也未必趕得及來喝這杯喜酒。怎地以你薛少河的本事,這么久了,才帶著眉眉來到這豐寧小鎮(zhèn)?我說你能力不濟,你倒還不高興了。可你這趕路速度,也著實慢的出乎我的意料。” 不待薛少河開口,顧唯念便先替他解釋道:“不能怪薛大哥,路上出了些意外。” 葉尋道:“是么?想必讓眉眉跟著受苦了吧?” 顧唯念連忙搖頭道:“不苦,薛大哥一路上都很照顧我。” 葉尋瞧她眉開眼笑的模樣,只得笑道:“好吧,不苦。”只怕小丫頭是春心動了,有情郎在身邊陪著,受過的苦都好像變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