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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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月家和江小五家并不在一個村子,許是兩個村子間有些距離,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外面這才進(jìn)來一對年約四旬的中年夫婦。 兩口子才進(jìn)了江小五的房間,顧不得與江氏母女客氣,便撲到床前看女兒。薛少河上前拍開千月被封住的xue位,千月□□一聲,幽幽醒轉(zhuǎn)。 千月父母憂心如焚,望著女兒雙雙低泣。千月卻并不認(rèn)得父母,剛醒過來,便如受驚小鳥一般,驚慌失措得向后躲去,但她身后便是墻,躲無可躲。她只能縮在床腳瑟瑟發(fā)抖,一雙秋水翦瞳仿若受驚小鹿,從低處怯怯的朝上看過來,掃了床前眾人一眼,又迅速垂下去,再不敢多看別人一眼。 她竟然連親生父母都怕。 “月兒,你去哪兒了?娘找了你一夜?!鼻г履干焓?,想將女兒拉到跟前,千月卻嚇得大吼大叫,奮力躲開母親。 千月母又心疼又生氣,不由哭罵道:“都怪那個畜生,將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連親爹媽都忘了!” 江小五心中疑慮重重,問道:“我才離開紅蕖峽沒幾日,千月怎么就成了這樣?” 千月母聽她這么問,不由又抹淚道:“她……她被人下了情蠱。根本不知道爹娘兄弟,就認(rèn)準(zhǔn)了我們上峽村的一個老無賴。好好的黃花閨女,非要去給那老光棍做媳婦兒。招呼都不跟我們打,便去了那老光棍家里,和人家過日子去了?!?/br> 江母聞言,不由大驚失色。 第35章 情蠱 情蠱?老無賴? 顧唯念心里不由打了好幾個疑問。聽起來,又是一樁離奇又古怪的事! 江小五驚訝道:“穆大嬸,你說的那個上峽村的老無賴,莫非就是那個叫牛皮的死老頭兒?”千月在的村子,叫做上峽村。上峽村的老光棍,還被人叫成無賴,江小五也就知道這一個。 千月母垂淚點(diǎn)頭:“除了他,還能有誰?!?/br> 江小五道:“千月和那個叫牛皮的根本不熟,偶爾見一次,還嫌棄得很,說他又臟又無賴。她怎會去給牛皮做媳婦?這也太荒唐了。一定是牛皮使了什么手段!” 千月父道:“上峽村的人都在說,千月被下了情蠱,才會死心塌地跟個老無賴過日子。” “情蠱是什么?”江小五不待別人答話,又道,“你們怎么不早來找我?牛皮可有占了千月的便宜?我去收拾他!” 千月母忙道:“你千萬別隨意招惹他,那個老無賴向來有些詭異的手段,據(jù)說會卜卦,會辟邪,也會招災(zāi)。你看平日里誰敢惹他?” 顧唯念問道:“難道紅蕖峽沒有人制得住一個無賴?” 千月父道:“他這個人,向來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想治罪都難。以前尤將軍在,狠狠懲戒過他幾次,他還有個忌怕的人?,F(xiàn)在尤將軍不在了,他便反了天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們千月身上了。” 縱然老父老母已是憂心萬千,千月卻仍是一副茫然不懂的樣子。她緊緊縮在床上一角看著眾人,目光中全是防備。 千月母看著女兒的樣子,又哭了一嗓子:“我可憐的女兒,你快醒醒?!?/br> 江小五見此情形,火氣直往上涌:“他有什么厲害手段,盡管對著我使出來好了!看我能不能宰了他!” 江母忙道:“急什么,還是先聽你穆大嬸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哪能這么貿(mào)貿(mào)然就去了?” 江小五只得先耐下性子,聽千月父母說起事情的經(jīng)過。 千月母低泣道:“這樁倒霉事說起來,也是來得莫名其妙。就是前天晌午,我們發(fā)現(xiàn)千月不見了,到處找人。” 江母恍然大悟道:“哦,前天上峽村還有人來到這里問過我呢。我看來的是個年輕小伙子,便也沒多想,只說千月沒來?!甭犨@話里的意思,每天忙著找千月的年輕小伙子不少呢。 千月母接著道:“到了昨天晌午,有看見的人說,千月在牛皮那里。牛皮終年住在上峽村最偏僻的一處山腰上,我們就沒想過去那里找千月,聽人家說了,這才上門去要人。不成想,千月果真在那里。誰知,誰知這死丫頭她……她不肯跟我們回來,說往后她就是那個混賬無賴的人了,還在那死覓活,說再逼她回去,或者我們敢動牛皮一下,她就一頭碰死,給牛皮做個鬼妻。我們不敢將她如何,反倒被她趕走了?!?/br> 千月父道:“我本來想著,多找?guī)讉€人幫忙,趁著晚上過去,悄悄將千月偷出來,綁也綁回去。誰知到了晚上,我?guī)巳チ伺Fつ抢?,千月卻不見了。我以為是牛皮將她藏了,便叫醒牛皮,讓他交出我女兒。誰知牛皮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反倒誣賴我們偷走了他老婆。我便帶人連夜往上峽村后山找千月,一直沒找到。沒想到,給小五找到了。” 千月母抹淚道:“我們千月花一樣的閨女,多少好小伙子求娶她,如果不是被下了情蠱,怎么可能看上那個牛皮!”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 江母嘆道:“昨日下午,我也聽到一些風(fēng)聲,說是上峽村有個閨女,被一個無賴下了情蠱……可也沒聽說是千月!” 江小五早已按捺不住火氣,當(dāng)即抽出掛在墻上的寶劍:“我要?dú)⒘伺F?,給紅蕖峽除了這個禍害!” 江母大驚,伸手擋住她去路:“不許胡鬧?!彼闹约簲r不住女兒,又去叫薛少河,“快幫我拉住她。紅蕖峽里不能殺人。尤將軍在天之靈會降罪的。” 薛少河聽江母說紅蕖峽里不許殺人,忙依言將小五攔住了:“事情還沒弄明白,你不能就這樣去殺人?!?/br> 江小五道:“這還不夠明白?你滾開,好狗不擋道!”她一生氣,便什么難聽話都往外說。 她要走,薛少河偏要攔。床邊的人剛爭執(zhí)起來,一直稀里糊涂的千月看到有機(jī)可乘,忽然清醒起來,跳下床遠(yuǎn)遠(yuǎn)跑了。 千月父母連忙追了出去。江小五惱得一把推開薛少河:“都怪你,還不去追?!?/br> 千月縱然能跑得過父母,也跑不過江小五和薛少河,很快又被抓了回來。爭執(zhí)吵鬧中,她竟一直在喊:“牛爺,我來了!牛爺,救救我,救救我!” 村民們都被驚動了,紛紛圍過來問情由。 千月鬧騰得厲害,薛少河只得又點(diǎn)了她的昏睡xue。江小五氣得幾乎咬碎銀牙:“分明是牛皮使了卑鄙手段,這才把千月害得精神失常?!?/br> 薛少河道:“你沒聽見千月口口聲聲在叫‘牛爺’?聽起來,她根本就是自愿的?!?/br> “放你娘的屁,你才自愿找一個又老又丑又臟又惡心的老無賴?yán)匣熨~做老公呢。” 薛少河被江小五罵了個灰頭土臉。 千月父道:“紅蕖峽里少說也有萬來口人。我們千月可是數(shù)得著的好姑娘。說起我女兒,哪個不夸她溫柔能干,又長了個好模樣。那些求親的小伙兒,哪個不比牛皮好千倍萬倍。我女兒怎會看上他?可恨有些人,到了這時候不但不幫我們一把,反而嚼舌頭根子說閑話,說我家千月……賤,那么多年輕后生看不上,非愿意跟個糟老頭過?!?/br> 聽起來,還真叫薛少河說著了。在有些人看來,千月就是自愿的。為了這事殺牛皮,對牛皮太不公平。 江小五啐罵道:“呸,那些人都是混賬王八羔子?!绷R完便又要往外沖,一副不殺了牛皮不罷休的氣勢! 第36章 情蠱 江母被嚇得面色如土,千月父母也是又拉又勸。顯然紅蕖峽這不能殺人的規(guī)矩,還是很嚴(yán)的。 江小五見母親擔(dān)憂,這才頓住身形,不情不愿收了劍。其實她方才也只是氣勢兇悍罷了,真見到了牛皮,她原也只是想揍他個半死不活,再逼他說出實情好救千月。什么殺啊宰啊的,她也不過是說說,嘴上泄憤罷了。 薛少河問千月父母:“這里為什么會有情蠱的傳聞?聽來實在太不可思議。”這世上,哪有這么古怪的東西?竟能讓好好的一個人,忽然便對一個十分不堪的人用情至深。 江小五也道:“我也不信這東西。”什么情蠱,聽都沒聽過! 江母聽薛少河打探情蠱的事,面上神色愈發(fā)不安。她正要讓薛少河別亂打聽,千月母卻先開了口。 千月母生怕別人不信情蠱,誤會千月喜歡牛皮,情急之下,竟然道:“你們都不信?小五若不信,就問問你娘。咱們紅蕖峽,有好幾個女人被情蠱害過,你娘就是被害了,這才生了……” 江母大怒,一口喝斷她:“閉嘴,你胡言亂語什么?” 兩位母親的態(tài)度,無疑已說破了一樁塵封已久的秘密。她們雖然話未說完,別人卻也聽明白了。 江小五怔住,呆了片刻,整個人氣得幾乎要跳起來:“你胡說!我姓江,我爹是江運(yùn)來。只是我爹命不好,死得早了些,都沒看到我出生。如果你說得是真的,怎么我從小到大沒聽人家說過半句閑話?” 江母比江小五更生氣。她氣得哆嗦半晌,方指著門外,對千月父母道:“你們滾,滾!” 小五家院子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情蠱的事剛傳出來,便已引來好些村民。屋子里吵成這樣,院子里也是一片沸沸揚(yáng)揚(yáng)。年輕人半信半疑,老人們卻已開始嘆息。有人道:“紙終究包不住火,這種事,瞞不了人一輩子?!?/br> 江母氣得站到門檻前,對著院子外的人高聲道:“你們都給我滾!” 院子里的人便搖頭嘆息的散了,還有人道:“真是冤孽!” 江小五聽著院子里的紛紛攘攘,如遭雷擊,呆呆站在屋內(nèi),半晌不言不動。難道,她真的是娘中了情蠱,和野男人生的? 江母仍又去趕千月爹娘:“你們兩個老不要臉的,我女兒就不該救了你們的閨女,也省得勾出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來?!?/br> 江小五不顧母親在趕人,忽然一把抓住千月娘,催問道:“穆大嬸,你將話說清楚!” 顧唯念與薛少河相視一眼,已經(jīng)料到千月母接下來說的話,只怕對江小五打擊很大。 千月母既已開了頭,無奈之下,也只得繼續(xù)說道:“這是尤將軍的命令。尤將軍說,那些中過情蠱的女人,都是可憐人,大家不許欺負(fù)她們,以后也不許對孩子說三道四。可是那些男人依然容不下自己的女人,尤其容不下孩子。所以你娘才沒有和江家人住在一起,反而搬來這里?!?/br> 江母不由紅了眼圈,一聲悲啼:“你對我女兒說這些干什么?快滾!” 她這反應(yīng)無異于承認(rèn)了,千月母說的都是實話。 千月父也對老婆道:“你這嘴碎的老婆子,胡說些什么?就不怕尤將軍在天之靈怪罪?” 兩口子沒臉繼續(xù)待下去,千月父吃力的背起女兒,千月母在一邊扶著,匆匆離開。江母只顧在一邊低泣,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江小五懵然站著,那神色,仿佛天都塌了一般。 顧唯念與薛少河萬萬沒想到,他們不過是和江小五打個獵而已,竟然會撿了個裸、女回來。撿了就撿了吧,不想這個裸、女還是個中了情蠱的。這情蠱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還沒弄清楚,江小五的身世又被人說破了。 江小五終究沒有發(fā)懵多久,很快便清醒過來,追問母親:“娘,到底怎么回事?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江母知道此事瞞不住,只得含淚道:“你……你以為娘不肯和你叔叔伯伯們住在一處,是為什么?” “娘以前跟我說,江家人總是欺負(fù)咱們孤兒寡母,所以……” 江母道:“其實根本不是為這個。他們知道你不是江姓骨rou,是我中了情蠱,不知和哪個男人生的,所以對你沒有骨rou親情。那幾年,被情蠱禍害的女人有好幾個,尤將軍查來查去都查不到下蠱害人的是誰,深覺慚愧,只能嚴(yán)令不許紅蕖峽百姓欺侮我們,這些事就此埋在大伙兒心里,誰也不敢亂嚼舌根。不過自那以后,這情蠱也許久未曾出現(xiàn)在紅蕖峽了。” 江小五對情蠱一事,終于從原來的堅決不信,變得半信半疑。她問:“情蠱到底是什么東西?發(fā)作起來是什么樣子?” 江母垂淚道:“還能是什么樣兒……六親不認(rèn),只認(rèn)得給自己下蠱的男人,口口聲聲喊人家‘情郎’,被家人捆著還要想法子掙脫,好去找情郎。千月還算好的,她一心指認(rèn)那個‘情郎’是牛皮。我們那時候,嘴里喊來喊去,只能讓人聽明白在外頭有了男人,至于那個男人是誰,誰也不知道。一個看不住,我們便總往沒人的山路上跑。有個十六歲的姑娘,死在了山里頭,全身發(fā)黑,有人看著像是被什么毒蟲咬的,也有人說是沒找到情郎,蠱毒發(fā)作死了。我……我中情蠱晚一些,我雖不知道自己發(fā)作時是什么模樣,可我看看人家的樣子,也知道我那時候是什么模樣。” 江小五聽得目瞪口呆。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江母一邊說著,便神思恍惚起來,仿佛陷在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憶里,再也出不來了。 顧唯念瞧著不好,只怕在這么下去,江母精神要出問題,忙叫道:“江大嬸,江大嬸。” 第37章 陷阱 江母對顧唯念的呼喚,沒有絲毫回應(yīng)。江小五眼見母親如此,自己倒先好了,上前叫道:“娘,娘!” 顧唯念伸手去掐江母的人中,片刻后,江母這才呼出一口氣,回過神來。 江小五握著母親的手,低泣道:“娘,我不該問你這些?!?/br> 江母嘆息一聲,仍是將后來的事說了出來:“你出生時,你父……不,應(yīng)該說是我丈夫江運(yùn)來,已經(jīng)故去一年了。當(dāng)年中了情蠱的女人,一共有五個,其中三個是已婚的婦人。后來為夫家所容的,只有一個,因為那家的男人廢了,不能讓女人生孩子。還有一個,生產(chǎn)時連孩子一起死了。江家人不喜歡你,背著我總欺負(fù)你,我便搬離了江氏族人聚居的地方。這么多外人都能容下我,倒是曾經(jīng)一處生活的江家人容不下我。想想也真是荒唐可笑?!?/br> 顧唯念問道:“那兩個未婚的姑娘呢?” 江母道:“我方才說過了,有一個中毒死了。還有一個,孩子五個月大時,帶著孩子離開了紅蕖峽,再沒回來過。那是紅蕖峽頭一回有人離開。那時候,外頭還不太平,我是不想出去的。我從十一歲進(jìn)了紅蕖峽,整整四十年,就沒想過要出去。我不喜歡外頭的世界,就想安安穩(wěn)穩(wěn)守在紅蕖峽。反正尤將軍發(fā)了話,別人也不會給我臉子瞧?!背私胰?。他們總覺得,她給他們丟臉了! 顧唯念聽了這番話,算了下江母的年紀(jì),正好是五十一歲。這江母生孩子夠晚的。她又問道:“江大嬸,小五難道沒有一母同胞的的兄弟姐妹么?” 江母嘆道:“她本來有個哥哥,十歲上便夭折了。小五在江家行五,她哥哥行二”說到這里,又對江小五道,“不管你是怎么來的,始終都是娘的心頭rou。娘生怕你會聽到流言蜚語,便給你起名叫小五。總要時時刻刻提醒旁人,提醒自己,也提醒你,你是江家的第五個孩子。反正別人也不敢說什么。我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可我總想著,能瞞一天是一天!” 薛少河問道:“江大嬸可曾想起過下蠱的人是誰?” 江母搖頭道:“我們能清醒,還是尤將軍想了許多法子,灌了不知多少奇奇怪怪的湯藥才見效。人醒了,也就將那‘情郎’忘得干干凈凈,連自己先前的丑態(tài)也想不起來了。” 顧唯念唯有一聲嘆息。江小五的身世真是又可憐又離奇。 江小五漸漸平復(fù)下來,似乎正在慢慢接受自己原本不該姓江的事實。就在屋內(nèi)人松了一口氣時,她忽然又拔出長劍,向外沖了出去:“我一定要宰了牛皮!這些用情蠱害人的混蛋,都該死!”說話間,人也風(fēng)馳電掣般離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