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汀雖然離開了位置，但是昔日人脈還在。這位元帥抓住彼岸星系的事不放，就是在警告席勒不要做得太過分。

    表決順利通過。決議生成的瞬間，已經自動完成了授權，隨后聯邦這架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啟動，無數命令從參謀長聯席委員會發出，送到各個艦隊和基地司令手中。這時共同體也有了反應，將兩支艦隊的信息發送過來，加入了聯邦的指揮系統。

    席勒把心頭的隱憂揮去，開始專心指揮。這次戰役將由他直接指揮，集結聯邦和共同體四支滿編艦隊發動攻擊。而王朝在這個方向上只有兩支半艦隊，都是不滿編的。席勒準備集結所有優勢兵力，一舉吃掉王朝在這個戰區的全部兵力。

    一周后，共同體艦隊就位，聯軍發起全面進攻。

    王朝已經發現了聯邦和共同體的異動，立刻緊急抽調兵力。可是整個王朝的兵力早就捉襟見肘，只剩最后一點機動兵力。哪怕共同體抽調過兵力的戰線，剩下的軍力依然雄厚，不是輕易可以拿下的。而且共同體同步抽調了國內的艦隊來填補空缺，那些地方和私人艦隊雖然戰力不強，但也不是擺設，王朝可沒有實力拿下他們。

    但是更糟糕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王朝一邊搜集兵力送往前線，一邊拼死抵抗，一個星球一個星球地反復爭奪。邊緣戰場上，光年的派遣艦隊終于趕到了天域李家，一口氣吃掉了在這里的整個聯邦艦隊。勝利之后，天域李家艦隊掉頭北上，前往王朝支援，把所有的戰利品都留給了光年。

    戰局如火如荼之際，一艘私人星艦出現在彼岸星系。這是一艘相當奢華的私人游輪，速度相當出眾。

    艦橋內，奧斯汀站在星圖前，意外地發現星系內居然沒有任何反應。沒有巡邏飛船來檢查，也沒有人來詢問，甚至連掃描都沒有。

    艦長帶著些許不安，走過來說：“不太對，這個星系太安靜了。這里可是一級警備區，任何沒有報備的星艦都應該接受檢查。”

    奧斯汀雙眉微皺，緩道：“先到星系里看看。”

    星艦是昆提供的，不過從艦長到艦員都是奧斯汀的心腹，跟著他南征北戰不知道打了多少惡戰，經驗非常豐富。一從跳躍點出來就察覺到了異常。

    星艦轉向，飛向星系內部。

    過了片刻，艦長說：“不對，都這么長時間了，一次掃描都沒有檢測到。按照戰時條例，覆蓋星系的掃描應該是每15分鐘一次。”

    這種掃描信號非常強大而且明顯，它是檢測，更是通知，讓所有接收到信號的星艦自己主動報備。彼岸星系緊挨著前線，這里完全實行軍事管制，不可能存在有制度不執行的情況，這么干的人早就被拿下了。

    又等了一會，星艦已經越過最外圍一個行星的軌道，開始減速，奧斯汀才說：“給守軍發消息，說我來了。”

    艦長立刻打開星系軍方公共頻道，說：“我們是海星號，目前被軍方征用，請求降落軍方星港。重復一遍……”

    頻道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

    艦長臉色凝重，又重復了一遍，這時才有一個模糊的聲音說：“軍港已經不在了，不管你們是誰，立刻離開！不要再用公用頻道了，會引來那些東西的！”

    艦長向奧斯汀看了一眼，問：“你是誰？現在在哪里？那些東西是什么？”

    可是頻道中只剩下一片雜音，再也沒有回應。

    奧斯汀等了一會，說：“鏈接星系軍用主腦。”

    這次倒是十分順利，成功接入星系軍方主腦。艦長立刻查詢星系狀態，結果發現星港所在的軍事基地已經超過36小時沒有例行回報了。

    奧斯汀問：“有沒有戰斗？”

    “沒有任何戰斗跡象。”

    奧斯汀瞳孔微縮，問：“主腦在哪個基地？讓基地主管回話。”

    艦長嘗試了一下，然后臉色古怪：“主腦現在處于自動運行階段，基地里沒有可以聯系的人！”

    第1208章 可怖影像

    “查看基地記錄。”奧斯汀下了命令，然后就站到了艦長身后，盯著影像。

    片刻之后，基地中的影像傳了過來。這是一座專門安放軍用星系管理主腦的移動式基地，并不算大，平時固定人員有一千多人。此刻基地里一片死寂，各個地方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一個人都沒有。主腦已經完全進入自主運行狀態，按照預設的指令自動處理一切。

    奧斯汀很快就鎖定了一個時間點，那是16小時之前，前一秒還一切正常，基地中的工作人員保持著正常但稍有些懶散的工作態度，下一秒突然全部消失，而且是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的消失！

    奧斯汀接過艦長的位置，親自動手調整，很快就鎖定了一名工作人員，然后將影像放慢。在100倍慢放中，那名艦員忽然失去了立體感，變成照片一樣的平面，然后從邊緣開始消失，就像被人用橡皮擦給擦掉了一樣！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為什么沒有報警？”奧斯汀問。

    基地中前一刻還在正常運轉，有幾百個工作人員在崗位上，下一刻所有人突然消失，基地的運轉應該出現大問題，主腦應該會自動核查并發出警報，采取救援措施，并向上級和后方基地求援。但是主腦并沒有，它只是把一切cao作都轉為自動處理，然后就安靜的運轉。

    艦長說：“主腦的反應不正常，應該是有人cao控。是王朝的間諜？”

    一旁的參謀說：“那剛剛的影像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間諜想用假影像來爭取時間，也不應該用這種影像吧？”

    奧斯汀問：“行星怎么樣了？”

    艦長發出通訊，然后說：“行星一切正常，地面守軍司令部說和主腦基地的例行聯系一切正常，但是星港基地已經2天沒有聯系了。艦隊正在調查。”

    奧斯汀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飛船調整了一下方向，向主腦基地飛去。

    片刻后，飛船停靠在基地上。奧斯汀走出艙門，進入基地。基地中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連燈光都和以往一樣，并沒調成全自動處理時的暗紅色。進入基地，首先是一間大廳，里面到處散亂扔著各種裝備，地面還有幾杯打碎的咖啡杯。咖啡漬早就干了。

    奧斯汀環視一周，腦海中浮現了一幅影像。這座大廳中本來有十幾個工作人員，都在各忙各的事，然后在那個瞬間突然全部消失，手里的咖啡杯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奧斯汀在基地中走了一圈，到處都是工作人員突然消失后掉落的東西。查閱主腦記錄，只能看到主腦自行切換到了全自動運行狀態，但是為何切換，誰下的指令，以及為何不向后方報警，這些問題都沒有頭緒。或許只有找主腦專家過來才能發現端倪，奧斯汀自己對主腦完全是外行。不過從主腦中得到了星港基地的位置，只不過和星港基地失去聯絡已經超過48小時。

    這一下，所有人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星港基地是為了大型星艦停泊補給而建造的，可以停靠重巡并且對驅逐艦及以下的星艦進行檢修，屬于大型基地，里面有上萬名工作人員和駐軍，平時也是行星守備艦隊的基地。這樣一座基地，怎么會失去聯絡長達48小時？正常情況下，這件事已經足夠驚動星域戰區，由戰區派人來調查了。

    奧斯汀即刻說：“去星港基地。”

    前往星港基地的途中，奧斯汀又聯系了行星地面守衛司令部。司令部回復說聯系星港基地是守備艦隊的職責，艦隊已經答復過正在核查。

    艦隊呢？

    彼岸星系的守備艦隊規模不大，就是幾艘驅逐艦和護衛艦。現在王朝早就沒有余力組建突襲艦隊，后方不需要部署大量守備艦隊。再說聯邦現在自己的星艦也嚴重不足，想布置也沒有星艦可以布置。這是一支不起眼的小艦隊，此刻去向成謎。奧斯汀試著呼叫，但是沒有任何回應。行星地面守軍和艦隊隸屬于兩個系統，艦隊沒有回應已經超過一天，他們以為是艦隊正在執行任務，所以實行了通訊靜默。

    奧斯汀試著查詢守備艦隊的位置，但是被告知權限不足，無法查詢。在戰爭時期，艦隊的動向是頭等機密。這支艦隊雖然規模小，但只要不是直接隸屬，想要查詢也需要最高的s級權限。

    奧斯汀這次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找了軍中的幾位好友，讓他們想辦法代為查詢守備艦隊的去向。結果幾位好友查詢下來，發現守備艦隊的信息已經被提級，現在就連戰區都無權查詢，想要查詢必須得參謀長聯席委員會下令。而下令提級的，是席勒。

    奧斯汀沒有多說，只是令星艦加速。一小時后，星艦進入另一顆行星的軌道，按照主腦提供的位置，星港基地此刻就在行星軌道的另一面，也是對著太陽的一面。

    奧斯汀的星艦緩緩繞過行星，終于看到了星港。

    星港基地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不翼而飛。斷口處是一個個的弧形，好像有一頭巨獸一口口給咬下去吞掉的。奧斯汀久經戰火，身經百戰，可是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傷口，也不知道什么武器能夠造成這樣的損傷。

    星艦里一片寂靜，最后還是奧斯汀下令靠近基地，仔細看一看。

    星艦飛到基地另一側，從這個角度，可以通過缺口清晰看到星港基地內部。觀察了一會，奧斯汀就換上戰甲，直接飛向基地。十幾名手下也跟隨著飛出星艦。

    奧斯汀靠近基地，看了看斷口。缺口的斷面極為光滑，好像精心打磨過，但是弧線的弧度并不連續，看上去有些像起伏的波浪。

    能夠跟隨奧斯汀的都不是普通人，一人說道：“我不認為人類目前有任何武器能夠造成這樣的傷口。”

    他現在的職務是星艦上的炮手，其實本身還是一名艦載武器專家，在整個聯邦都是屈指可數。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奧斯汀瞳孔微縮，飛進了基地。

    第1209章 必要

    基地里沒有人，也沒有尸體。基地已經沒了動力，人工重力也不復存在，房間里到處都是飄飛雜物。糟糕的是，基地主腦恰好在缺失的那一部分基地中，所以沒法查詢記錄。剩下的部分還有少量存儲器，可以恢復部分數據。跟隨奧斯汀的人中就有情報和數據專家，很快就從一些小設備的存儲器里恢復出一部分影像。

    這段影像只有十幾秒鐘，可以看到基地中一片混亂，許多人倉惶奔過通道，沖進了一間安全艙室，然后就把艙門關上、鎖定。通道中又跑過來幾個人，他們絕望地拍著安全門，聲嘶力竭地喊著什么，可是里面的人說什么都不開門。有人想去開門，卻被身邊的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通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團暗紅色，如同彌漫的煙霧迅速追上了正在拍門的人。那些人身上哪個部位被暗紅色接觸到，哪個部位就會憑空消失。轉眼之間安全門前就空無一人，只有翻涌的暗紅。暗紅色不斷膨脹，隨后觸碰到了攝像頭，畫面就此結束。

    片刻之后，才有人問：“那東西……究竟是什么？”

    沒有人回答。

    奧斯汀回過神來，說：“找到那扇安全門！安東尼，你回星艦和后方聯系，上報這里發生的事，請求支援。另外查一下為什么這里的求救信號沒有回應。米勒，你帶人看看基地里是否有未知生物留下的痕跡。”

    星港基地是標準基地，結構奧斯汀爛熟于心，很快就找到了影像中的那道安全門。安全門前空無一人，只有門上殘留著幾個血手印。

    一名安全專家飄了過來，幾分鐘后解鎖安全門，眾人緩緩推開了沉重的安全門。門后是用于緊急求生的艙室，必要時可以發射分離。但是艙室里只是漂浮著一堆雜物，沒有人，也沒有尸體。

    奧斯汀來到墻壁前，伸手輕輕擦拭，手上就多了一層灰白色粉末。墻壁上則是留下了兩道淺淺指印。逃生艙的墻壁可是專門制作，經得住巖漿高溫，也無懼強酸強堿浸泡，可以抵御宇宙射線轟擊，如果放置于太空中幾百年也不會損壞。但是這面墻壁表面如同風化的巖石，一碰就變成了粉末。

    奧斯汀拿了個容器，把粉末裝進去，小心翼翼地蓋好，然后說：“我們先退出去，封鎖現場，不要破壞了這里的痕跡。先向參謀長聯席委員會發申請，調一支艦隊過來，對彼岸星系進行全面封鎖，所有跳躍點都得封鎖！”

    片刻后，艦長就收到了回復，說：“委員會拒絕了我們的要求，并且要求我們立刻離開彼岸星系，回去接受調查。”

    奧斯汀哼了一聲，緩道：“看來有人想要換個位置了。”

    聯邦，參謀長聯席委員會的大會議室又一次出現道道人影。距離上一次會議才過去幾天，就又召開了會議。這是相當少見的，就算是戰爭時期，委員會也是一個月才開一次全體會議，處理最重要的事項。

    作為輪值主席，席勒駐守本部，是唯一一個真身出席會議的人。

    會議開始，一名元帥就率先發難：“我提議召開這次緊急會議，影像大家已經都看過了，我在這里重放一遍。”

    會議室的中央開始播放一段影像，正是彼岸星系星港基地恢復出來的影像。

    影像只有短短半分鐘，所有參會元帥事先都已經看過，此刻都是默不作聲。提議召開會議的那名元帥冷冷地說：“發生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了，我在這里想要提幾個問題。彼岸星系的星港基地被毀和守備艦隊失蹤，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發出來。那么這些消息發到哪里去了？其次，行星地面部隊發出的求援信息到了誰那里，為什么沒有處理？第三，彼岸星系出現的是異象還是王朝？”

    會議室一片沉寂，片刻后另一名元帥說：“如果沒人說話，那我就說一下。從恢復的影像上看，彼岸星系是宇宙異象，不可能是王朝。這個異象有非常強烈的侵略性，屬性未知。我認為應該立刻封鎖星系，撤離所有居民。至于追責，可以下一步再說。”

    一眾將軍元帥立刻有不少人復議。

    這個時候，席勒終于開口：“彼岸星系的信息到了我這里，綜合判斷，引起變故的原因應該不是王朝，具體待查。但是我不同意現在封鎖彼岸星系！我們現在和王朝的決戰正是關鍵時刻，沒有多余艦隊可供封鎖，也沒有多余的運輸船撤離居民！”

    提議召開緊急會議的元帥冷冷地說：“席勒，你只是輪值主席，并不是終身主席！你扣壓彼岸星系的信息，攔截求救信息，擅自降低奧斯汀元帥的權限，違規征調奧斯汀元帥所屬的人員和星艦，這些都遠遠超出了你的權限！我認為，席勒已經不適合再擔任輪值主席，提議立刻終止他的輪值任期，同時調離軍職，接受調查！”

    瞬間就有許多將軍元帥附議，幾乎接近一半！余下的元帥則是在觀望，想看看席勒準備說什么。只有再有兩票同意，席勒就會被趕下臺。

    席勒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絲毫不見慌張，說：“等這次戰役結束，徹底擊潰王朝，我自然會結束輪值，并接受調查，承擔我應該承擔的一切責任。”

    還沒有做決定的將軍元帥們更加猶豫了。在大戰役的指揮上，席勒絕對是最佳人選。原本還有奧斯汀，只是奧斯汀對和王朝戰爭的態度曖昧，因此就只剩下一個席勒。

    席勒繼續說：“不管這異象是什么，影響都很有限。但是和王朝的戰爭是關乎聯邦命運的頭等大事！我們徹底擊敗王朝的機會就只有這么一次，錯過了又不知道要對峙幾百年……”

    “我不這么認為！”奧斯汀的影像出現在會議室里。

    席勒臉色一沉：“你怎么會在這里？”

    提議召開會議的元帥這時說：“奧斯汀元帥是我邀請的，作為彼岸星系異象的見證者，來會議上做一次聽證。”

    “這不符合程序。”席勒反對。

    “你做的不符合程序的事還少嗎？另外我這里有另外兩位元帥的簽名，符合邀請證人參會的要求。”

    奧斯汀沒有理會席勒，面向眾人緩緩地說：“彼岸星系的異象很可能由真實夢境引發。它的嚴重性遠遠超乎各位的想象，也比目前的戰爭更加重要……”

    席勒端坐不動，只是冷笑。等奧斯汀長篇大論地說完，他才從容地說：“同樣的話一年前我們已經聽過了，我也知道有人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在這個位置上。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徹底擊敗王朝、肢解王朝！所有一切都要為此讓路，這才是聯邦最大的利益！至于人類的命運，抱歉，這離我們太遙遠了。沒有了聯邦的人類，沒有存在的必要！”

    第1210章 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