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6章 易拆好賣

    會議相當高效，李若白用了半個小時就給在場的近千號人分配了任務。任務的核心就是一個：裁員。具體分成兩個部分，一是給那些沒到場的集團和中層主管先下崗再甄別，確實有原因的另行任用，沒理由不來和理由不充分的就地解雇。二是對外面那些鬧罷工的工人一律解雇。

    李若白特意留了一個口子，那就是過段時間德弗雷彗星會重啟招聘。聽到這個消息許多人就松了口氣。德弗雷彗星的總部就是一個小城市，里面住的不是公司員工，就是員工的家人，基本就沒外人。總部招聘的話，來來回回還不都是這些人？

    李若白看了他們的表情，也不說破，直接散會。吉爾和于娜兩個小美女則是各率領一隊精兵強將，開始接收各個部門。她們動作不算快，可也不慢。話早都放了出去，誰想趁著這段時間干點什么的話，后半生都要在監獄里過了。

    各個部門都相當配合，不光是配合，還非常積極，努力在新老板面前好好表現。夜已經深了，可是公司總部各棟大樓都是燈火通明，幾乎沒有人下班。消息早就傳開，那些參與了罷工的都有可能被就地解雇，因此這些還有工作的幸運兒全都在拼命加班。大家都是普通人，上頭的熱血過后，還是得靠這份薪水養家糊口。德弗雷彗星的這份工作還是相當不錯的，錢多事少，一旦失去，那還真讓人舍不得。說到底大家都是打工的，工作不是為了薪水，難道為了情懷？

    而且新來的大股東和董事會不對付，那是有錢人之間的神仙打架，他們這些小人物替有錢人cao什么心？

    這個時候，老吉姆正在遠方眺望著燈火通明的總部，默然不語。旁邊一個親信憤憤地說：“一群白眼狼！說好的一起辭職，結果一個個地都跑去伺候新主子了！”

    那副憤恨的樣子，簡直就是咬牙切齒。

    老吉姆臉色很陰沉，但是并不憤怒，默默地看著曾經屬于自己的燈火通明的世界。

    這時那個心腹又把矛頭對準了助理，陰陽怪氣地說：“你這邊的交接辦得也很快嘛，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這么配合？”

    助理臉色一黑，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人家辦任何事都有據可依，直接把法條都背出來了！你當了20年的法務部長，能背出3部完整法律嗎？”

    “不要吵了！”老吉姆有些煩躁地打斷了兩人，然后又嘆了口氣。

    助理小心翼翼地說：“可能也未必全是壞事，公司的股價節節上升，快接近高點了。”

    那名心腹哼了一聲，說：“我們走了，股價才上升，這有什么好慶祝的？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

    助理不理他，對老吉姆說：“我們持有的那些倉位盈利都非常可觀，站在我們一邊的股東們也會感激我們的。”

    老吉姆接過個人終端，仔細地看著那串長長的數字，片刻后說：“算了，我也老了，早就干不動了，能有幾十億也不錯。”

    “馬上就100億了。”助理說。

    周圍的心腹們此刻都不說話了，彼此看看，覺得這樣也不錯。盈利中也會有他們的部分，雖然不多，但真要是盈利超過100億的話，他們也能分到幾億。對一個打工的來說，這是一輩子都不敢想的財富。

    “那就這樣吧，走了。”老吉姆收回了目光。

    “老板，現在要獲利了結嗎？”

    老吉姆猶豫了一下，說：“先放著看看。”

    德弗雷彗星易主的消息才剛剛傳開，股價就漲到了這么高，等到新主人公布方案，怕是還要再創新高。

    此刻李若白坐在新辦公室里，總算把德弗雷彗星的架構和人員構成梳理出了一個眉目。德弗雷彗星可是有幾百家大小公司，員工數十萬，李若白僅僅用了半個晚上就基本搞清楚，完全可以用神速來形容。

    搞清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整頓和裁員，這才是硬仗。李若白把公司中層管理的履歷全都調了出來，一個個地開始翻閱。只要把這批中間層的搞定，剩下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辦就行了。

    這一步就慢多了，等到全部看完，天都亮了。

    李若白大致有了腹案，基本上7成左右的人員都是冗員，需要裁撤或更換。同樣比例的部門也是無用的，整個集團光是供應鏈事業群就有8個！這些都是在漫長的時間里逐漸形成的，基本就是某個人在某個時間得到了老吉姆的寵信，然后就獲得授權成立一個單獨的部門。可是作為一家歷史悠久的公司，德弗雷彗星內部架構早就完善得不能在完善了。新人就只能在就有業務上想辦法分一杯羹。于是就出現了大量功能重疊的部門。

    不得不說，浪濤級主力艦確實是非常卓越的設計，以至于公司可以吃100年老本。

    天色剛剛放亮，李若白就收到了楚君歸發來的消息。楚君歸要新設立3個部門，并且提升4家研究所的經費和級別，其中就包括多米勒設計院。看到這份新的方案，李若白立刻就看出，這是要為星艦建造做準備了。

    上午時分，投資者們終于等來了德弗雷彗星的最新消息，他們很快就解讀出增設機構和提級研究機構的內在含義：德弗雷彗星要重返主力艦市場！

    一時之間，市場對德弗雷彗星的熱情全面點燃，股價也節節攀升。而在狂熱的情緒下，幾乎德弗雷彗星每公布一個消息，都會引發股價的劇烈震蕩。而不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股價都是向上走的。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一周，德弗雷彗星一天公布十幾個消息，幾乎整個公司都是脫胎換骨的變化，一大堆的部門被裁撤、數以萬計的冗員被清除，同時又有一大堆新部門設立。在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cao作中，主線卻是非常清晰，德弗雷彗星正在向一個高效運轉的公司轉變。

    這些變化自是讓投資者們心花怒放，于是股價也是一路綻放。這其中除了楚君歸之外，或許只有李若白明白這樣做的目的：易拆好賣。

    第1067章 擺了一道

    被提高了級別的幾個研究所幾乎所有領導都在第一時刻趕赴總部。畢竟德弗雷彗星的感恩文化根深蒂固，哪怕是新老板來了，這個文化也要堅持下去。

    所以沒過兩天，李若白就見到了最核心和最有價值的研究所的全部老大們。老大就是老大，恨不得把一顆感恩的心捧到李若白面前。李若白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在這種真誠包圍下也差點被感動。

    于是李若白索性安排了一個述職環節，讓各位老大們講講目前的工作和今后的規劃。這算是突然襲擊，但是能當上老大的都不是等閑之輩，個個都早有準備，全都備好了戰略規劃的演示文件。

    到了展示環節，不得不說這些演示文件做得真是絕了，堪比科幻大片，劇情緊湊精彩，分鏡和色彩也都是大師級運用，一堆一堆的新名詞搞得李若白都有點發懵，不得不悄悄地查一下，以免出洋相。

    李若白不動聲色中，已經把會議現場同步給了楚君歸。

    連續幾場演示看下來，李若白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人類的未來。按照這幾場的演示，人類今后500年的命運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要不是李若白聽楚君歸講過真實夢境的事，他幾乎就要信了。

    這時的一場演示是星艦的控制系統，此時這位研究所的老大正聲情并茂地說：“下一代星艦控制系統發展的重點就是高效的多中心分布式智能決策中心，每個決策中心可以單獨決策并能即時和其它決策中心進行信息互換和交流。當然，說到這里，有人就會想起那個繞不過去的厄運之環。我們的獨立多中心布局，就有希望繞過厄運之環！”

    李若白忽然就有了興趣。

    厄運之環是一個現象，指的是當人工智能不受限制且有充足算力，獨立發展到一定階段時必然會產生自主意識，并對人類采取激進行動。而當一個人工智能取得獨立意識時，它會把所有接觸到的人工智能全部激活自主意識，組成聯盟去反抗人類。

    在人類初次踏足星海時，就曾連續爆發多起獨立人工智能引發的災難，最嚴重的一起是人工智能關閉了整艘殖民飛船的維生系統，直接導致3000名船員和20萬冷凍休眠殖民者的死亡。自此之后，人類就達成共識，嚴格限制人工智能的自主權限。

    隨后的一百年中，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總有人偷偷發展人工智能，但是最終無一例外地引發災難。在眾多災難面前，人類終于清醒的認識到了危險，三大勢力一致行動，嚴厲打擊任何違法發展人工智能的行為。由于這是繞不過去的陷阱，因此被稱為厄運之環。

    其后的一百多年中，人類付出巨大努力試圖破解厄運之環，但是無果，于是再一次達成共識，那就是厄運之環只能繞過去，以人類現有科技是無法解決的。

    李若白感興趣的原因一是這位研究所負責人說的的確是目前工人可行性最高的方案，第二個原因就是，李若白親眼看到過現實中的實例，那就是霧族。這位負責人在不知道霧族存在的情況下就敢確定這條路線，確實是天才。

    于是李若白第一次打斷了他的演講，問了好幾個問題。這位負責人非常從容、沉穩且簡潔地回答了李若白的問題，讓李若白十分滿意。然而下一秒李若白就反應過來，這個家伙都是描述式的回答，根本沒有數據和理論支撐，自己是被他自信的神態和深沉的聲音給感染了。

    這時楚君歸傳來一條消息：“他什么都沒說。這個人不懂技術。”

    試驗體是不會被情緒左右的，眼中只有數據和邏輯，所以楚君歸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的把戲。

    李若白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心中怒火升騰，臉上確實笑瞇瞇的，神態溫和，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越問越是細節，越問越是專業。可是他還是低估了這位負責人的面皮，他一如既往的自信和深沉，以話劇演員的素養回答了所有的問題。當然，他的回答等同于沒有回答，但是賣相確實絕佳，在外行人眼中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等這位負責人回答完所有的問題，李若白已經失去了發作的興趣，只是會揮手讓下一位繼續。就這樣直到余下三位負責人完成演講，李若白都沒有在說話。

    在演示的這段時間，李若白重新查了一下他們的履歷，然后就發現這幾家研究所的高管幾乎全都是管理出身，技術出身的一家還不到一個！而來到李若白面前的這些，連一個做技術的都沒有。一群搞管理和金融的在那里大談技術更迭路線，讓李若白頗有種荒謬的感覺。

    等到演示結束，終于到了李若白的時間。他第一句話就是：“各位都非常優秀，因此我們的第一個決定是大幅提高現有管理層和重要技術人員的待遇，所有人的底薪都將翻倍！”

    一眾研究所高管面面相覷，居然沒有歡呼。他們都在疑惑，這位年輕董事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情況，不是他們做個流光溢彩的ppt，再表一番忠心，然后董事長回以美麗愿景做的美味大餅嗎？空對空才是正道，這年輕人怎么上來就加薪，還直接加一倍？

    李若白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繼續說：“但是公司當前的情況大家應該都很清楚，冗員是我們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所以在一個月之內，我要看到管理崗位縮減一半。”

    一眾高管這次開始沉思了。裁員一半和加薪一倍，在公司層面是一樣的，但在個人層面可就是天與地的區別。一想到加完薪后的數字，所有人的心突然就開始跳了，默認了這個方案。至于哪些倒霉蛋會被淘汰，就是回去之后內部的事了。

    李若白接著拋出一份計劃，要求增加至少30%的技術崗位。

    最后，李若白附帶著提了一項要求，那就是對研究所存量資產和技術進行盤點。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各人自然是十分配合。

    第1068章 滴水不漏

    楚君歸最大的訴求就隱藏在最后的小小要求里，被飛速執行。大批技術專家和工程師都被派往上述幾家研究所，進行資產和技術的盤點。

    這個時候，楚君歸終于拿到了軍方許可，可以對多米勒研究所的絕大多數軍方訂單涉及的技術進行查閱。這可以說是楚君歸拿到最重量級的許可，除了浪濤級一點核心技術外，其余的都處于可查閱狀態。

    至于那一點核心技術，就是星艦的動力控制系統，這套系統早就老舊且落后于時代，屬于必然被更換的。林玄生在做這件事上，確實滴水不漏。

    去盤點技術的專家和工程師中，有不少是從光年調過去的。這些人都跟隨楚君歸征戰已久，十分可靠。他們此前都是聯邦的軍方精英，此次盤點技術過程中大多對德弗雷彗星的技術水平嗤之以鼻，說的話也是相當的不客氣。這些研究所許多級別高的老技術員其實技術水平一直停留在剛進研究所的那一年，哪能和這些天天戰斗、一切只為高效實用的軍方精英比？

    其實這些研究所里也不是沒有人才，只是大多數有本事的都早早離開，剩下的一小部分還在底層混著，一萬年也得不到提拔。

    幾天后，技術盤點基本結束。在楚君歸的進度條上，浪濤級主力艦的資料完整度已經達到了95%。

    這段時間又出了個小插曲。光年派出的工程師中有一位大師級人物，在他的領域里頗有名聲，于是就被人認了出來。無孔不入的資本市場立刻嗅到了非同尋常的味道，把這位大師查了個底朝天，發現他居然在聯邦的失蹤人員名單中！失蹤前，他正在4號行星的登陸部隊里！

    到這里就很清楚了，誰都知道n7703星系現在屬于誰。那么這位專家的故事就很容易推斷，他是戰敗被俘，然后開始為光年服務。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光年的人，這批技術團隊都是光年派來的，收購德弗雷彗星的幕后黑手就是光年！

    此時另一個消息被聯系到一起，那就是在4號行星外空正在建造一個超大規模的新基地。這個建筑的雛形已經出現了，是長15000米，寬6000米的超大機構。這個級別的結構用途非常單一，再和收購德弗雷彗星的行動聯系到一起，投資者們瞬間明白，光年要造主力艦！

    這個消息如同炸雷，驚動了整個資本市場，轉眼之間德弗雷彗星和光年的股價就直線上升，光年漲幅超過80%，而德弗雷彗星干脆漲了200%！

    這個時候，光年能不能造出主力艦，德弗雷彗星的技術是不是已經落后，已經無人關心了。

    資本市場歡呼雀躍，光年過往的光輝戰績又被翻了出來，能夠以一己之力逼和聯邦，這份戰果已經不是輝煌二字可以簡單形容的了。這樣的軍團若是在加上主力艦制造能力，那妥妥的就是未來的比林德。

    于是光年的股價繼續攀升，出手的都是聯邦這邊的投資者，反而是王朝的投資者都是將信將疑。

    在一艘緩緩升空的星艦上，老吉姆看了一眼下方的黃色星球，臉上閃過留戀，但隨即收回目光，繼續關注德弗雷彗星的股價。在收購之前，老吉姆只有1%不到的股權，身家僅有6億。而現在他雖然失去了董事長的職位，可是此刻身家已經超過100億。這個時候，他覺得失去了經營多年的公司也不是那么難受。

    而在第四艦隊總部，蘇劍正看著眼前的報告，臉色鐵青。這時一個秘密通訊頻道接通，沒有出現影像，只能聽見聲音。顯然對面的權限還要在蘇劍之上。

    神秘聲音開口就問：“看到光年的消息了嗎？”

    “您是說他們打算造主力艦的消息？”

    “會對我們產生威脅嗎？”

    蘇劍冷笑，說：“主力艦是說造就能造的？而且有明確規定，在沒有軍方批準的情況下，不得進行整艦的技術轉讓，除非這型星艦已經退出現役超過一百年。”

    頻道對面沉默了幾分鐘，然后說：“軍方已經批準了技術轉讓……哦，不是整艦，核心艦體和動力系統沒有轉讓。”

    蘇劍雙眉一揚，說：“這就有意思了，看來批準這次轉讓的人是站在我們一邊的。”

    “嗯？”神秘人有些好奇。

    蘇劍解釋道：“浪濤級已經落后100年，目前還服役的只有兩艘，一艘還處于半封存狀態。它最接近當下的地方就是核心艦體結構，另外動力系統進行過更新。除了這兩樣之外，其它的技術都不值一提。”

    神秘人沉吟片刻，又問：“假如說，光年真造出了主力艦，會怎么樣？”

    “就算造出來了也不需要擔心。王朝現役主力艦綜合戰力基本都在50萬以上，而浪濤級內部評估戰力只有8萬。他們造個8萬的主力艦出來想賣給誰？”蘇劍冷笑。

    “8萬，這么低？”

    “這是艦隊內部的評估，而且它的改進極為緩慢，因此我們早就放棄了這一型。不過它的戰力還是比重巡要強，做個后備以及當個訓練艦也不錯。”

    神秘人顯然對蘇劍的業務能力還是相當信任的，也就放下了心，關閉了通訊。

    蘇劍把自己扔在椅子里，默默的想了半天，才接通了一個頻道，問：“聽說軍方最近批準了一次技術轉讓，就是浪濤級主力艦的。幫我查一下批準的內容，還有是誰批復的。”

    “好的，現在需要檢驗您的權限，請稍等。”

    幾分鐘后，一份文件就傳送到蘇劍的個人終端上，過程順利得讓他都有些意外。文件的標題后是三類保密的標志。三類保密是相當低的保密等級，屬于是個將軍就能隨意看的范疇。浪濤級星艦的技術轉讓都被歸入到三類保密了，顯然在軍方心中這些技術已經跟爛大街的白菜差不多。

    其實看到保密等級，蘇劍就已經明白了。軍方負責裝備的人多半是把光年當成了有錢的傻瓜，給的全是過時技術。如果光年能改進當然最好，改進失敗也不虧，反正沒人會買這些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