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眼熟

    接下來，博士又展示了十幾種食材，功能各不相同，有攻擊臟器的，有攻擊血液的，更多是攻擊細胞內各類組成部分的，手段繁多還不重樣，共同點就是毒性巨大，大到匪夷所思，隨便哪個單獨拿出來，都足以滅掉人類一座小城。

    楚君歸吃下的草葉也算是其中一種，不過它的危險性還要高于一眾普通食材，博士用針從草葉中挑出幾根纖維，輕輕一抖，那幾根纖維立刻彈得筆直，尖端在輕微顫動著。

    纖維極細，好在各人的視力都非常了得，因此看得十分清楚。這些纖維原本還非常柔軟，但在脫離草葉后，通體立刻出現光澤，變得彈性十足。

    博士拿出一金屬棒，拈住一根纖維的兩端，向金屬棒上一切，然后這根金屬棒就被居中分為兩段，切口光滑如鏡。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根金屬棒的物理性能堪比超級合金，畢竟許多零件就是用它做的，沒想到會被一根極細纖維切斷。

    還是有人比較關心博士的手指的，比如昆的視線就出賣了他。

    正常來說這根纖維能切斷金屬棒，早就該把博士的手指頭也切下來了。可是昆看來看去，博士的指尖都是毫發無傷，這讓他非常的難以理解，并且陷入沉思。

    幾個年輕人只是驚嘆于纖維的強度，麥克米蘭和奧斯汀都是微微皺眉。他們雖然無懼，可是很清楚要是在場這些年輕人不小心吞服了這些纖維，那么至少也是重傷，運氣好點這根纖維能自己破體而出，運氣不好就是五臟六腑都會被攪爛。

    楚君歸可是親身體驗過這些纖維的威力，連他都有些狼狽，其他人更不用說了。

    博士終于打開了一個密封的格子，從里面拎出一根手指大小、看上去有點像胡蘿卜的植物。這根植物一拿出來，眾人立刻感覺皮膚上像是被什么東西刺激到了，實力弱的不由自主地就起了雞皮疙瘩。

    楚君歸小吃一驚，這是相當強烈的輻射，雖然還比不上當初那根仙人掌，可是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的。博士把胡蘿卜在眾人面前晃了晃，說：“輻射。”

    然后他就把迷你胡蘿卜放回格子，又從另一個密封格子里拿出了半個蘋果。這根蘋果出現，許多人立刻感覺到不適，但怎么不適卻又說不上來，總而言之就是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博士晃了晃半個蘋果，說：“這也是輻射，不過它的作用不是傷害，而是誘導變異。我們這里絕大多數人能在它的輻射環境里正常生存三到五天，但是更長的話遺傳物質就會受到永久損害，引發后果未知的變異。我這里說的是絕大多數人，而不是所有人，所以這個東西就只能拿出來10分鐘，然后就不能看了。”

    昆這時才從沉思中解脫，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問：“為什么不能看了？”

    克拉蘇悄悄地拉了他一下，不動聲色，說：“因為有人還沒有學全所有的公式。”

    昆終于明白了什么。

    博士拍了拍展柜，說：“現在大家都看明白了嗎？”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惟有奧斯汀面無表情，不動如山。博士眉毛一挑，就望了過去，似欲提問。奧斯汀依然目視前方，視線焦點卻有微妙變化，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博士的視線，演示了一把什么叫做視而不見。

    博士微微一笑，也不為難奧斯汀，說：“所有這些食物，針對的都是碳基生命。”

    所有人都是一驚，就連楚君歸也不例外。如果這句話不是出自博士之口，那完全就是無稽之談，一個世界怎么會專門針對一類生命？可這話既然是博士說的，那可信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們來想一想上一次的世界變遷，直接導致電力的消失，所有化學能武器失效。這讓我們的探索者一夜之間回到了原始社會。當然，變遷后的世界依然會有火藥，只不過配方已經完全不同，我們的探索者了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摸索出新火藥的配方，那意味著一系列的基礎理論上的重大突破，而我們顯然不會把科學家派進真實夢境。第二次的變遷就發生在昨天，世界改變了熱能的一些生成和運轉方式。可惜的是，熱能是任何宇宙最基本的動力，而我們腳下的世界顯然還沒有瘋狂到想要自殺的地步，所以它封鎖熱能的努力失敗了。”

    博士用腳點了點地面，繼續道：“這是個不肯服輸的家伙，在過去一天中它又嘗試了三次，想要封鎖我們的能量供應，只可惜都以失敗告終。其實只要再給我們多一點時間，就能開發出更多能源利用的方式，只要它還是個世界，只要它還有物質存在，我就會有能源可用。”

    楚君歸不禁有些同情這個世界了，它就如一個龐大無匹的生物，而人類探索者甚至比病毒還要小。它不斷改變自己，就為了讓人類無從下手？那它顯然是想多了。

    不過楚君歸轉念一想，博士好像也在吹牛。迄今為止，也沒看到博士真正開發出一款能用的能源裝置來，博士開發的只是楚君歸而已。認真說起來，楚君歸還是自己開發自己。

    博士又拿過來一個盆栽，這是一株通體暗紅的植物，看起來不過半米高，形如灌木，相當美麗。楚君歸本以為這是一棵觀賞植物，沒想到博士鄭而重之地端了過來，說：“你們應該都知道它，但現在不認識它了。這就是血rou圖騰。”

    這棵觀賞植物是血rou圖騰？在場眾人中，楚君歸可說是對血rou圖騰最有發言權的，也完全沒有看出它和血rou圖騰有什么關系。血rou圖騰明顯是人工造物，而博士手上這棵顯然是個天然植物。

    不過既然這棵東西是血rou圖騰，那其它的觀賞植物是不是也不單純是觀察之用？楚君歸視線一掃，就看到露臺上一個景觀盆里種了株仙人掌，看著有點眼熟。

    第1026章 現在就吃

    博士把盆栽小樹放在了桌上，隨即整個花盆就變成了透明的，連里面的泥土也變成了透明。透過花盆泥土可以看到小樹的根系正在泥土中不斷游走，靈活得完全不像是一株植物。

    博士在盆壁上輕敲一下，里面一塊泥土就收縮變緊，轉化成一個rou塊。所有的根須如同嗅到了味道，同時延伸過來，纏住了rou塊。細細的根須如刀鋒利，將rou塊切碎，然后再吸收，整個過程還不到1分鐘。而上方的小樹立刻抽枝發芽，又長大了少許。

    博士把盆栽放到了一邊，說：“這東西的根系有無限生長的潛力。這么小的一棵，根系可以深入地下上百米。君歸上次見到的那根圖騰，根系恐怕已經扎到地下一百多公里，甚至還可能更深。”

    “扎這么深干什么？”麥克米蘭問。

    麥克米蘭不是普通人，這也不是普通問題。一棵植物的根系有多深，取決于環境和生長需求。血rou圖騰為何需要遠遠超過正常需要的根系長度？如果把生命看作一個系統，那么血rou圖騰用于收集資源的部分占到整個系統的99%以上，而加工和消化部分連1%都不到，它就是吸收了足夠多的資源，也消化不了。

    博士道：“好問題！這也是最初困惑我的問題，就是現在也還沒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答案。就目前而言，我只有一個猜想，那就是它的根系不僅僅是用于收集資源，還可以用來攻擊，以消滅一切遇到的生命物質。在它根系所及的范圍內，不會有任何生命體。”

    博士的猜測讓楚君歸隱隱不安，越是接觸到這個世界的深處，就越覺得瘋狂和扭曲。

    終于，博士端出了一個密封箱，打開后露出的是透明的隔離層，里面正安靜地躺著一根仙人掌枝條，就是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且一端還有點燒焦痕跡。

    博士并沒有打開透明的箱蓋，說：“雖然絕大多數人的實力足以看看這根仙人掌，但絕大多數人并不是所有人，所以就不打開了。這棵仙人掌才是真正的精華，是整個真實夢境的濃縮。”

    楚君歸則是看著那根仙人掌，覺得十分眼熟，再看一眼，確定是他用過的那一根。不過當時楚君歸看中的只是它殺人于無形的威力，哪有閑心和能力去研究它在生物學上的意義？在博士口中，這東西還是能代表整個真實夢境的精華？不過想想也是，這東西輻射強度甚至超過了提純后的核燃料，天然環境可不太容易見到這么奇葩的東西。

    “它安靜，而又致命；它外表普通，卻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生命在它這里拓展了外延，深刻了含義……”博士仿佛變成了詩人，捧著那根半枯的仙人掌吟頌個沒完沒了。

    不過博士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空話，在隨后的解釋中，楚君歸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小看了這棵仙人掌。

    它有著將任何營養物質轉化為強輻射源的恐怖能力，而且輻射強度還遠遠未達極限。換句話說，它最簡單的應用，就是能夠自行大規模生長的核燃料。如果人類早年能有這東西，早就沒其它能源什么事了。在深層次上，它轉化物質的能力近乎于點石成金，直接在原子層面進行轉換。哪怕在真實夢境的特殊環境下，這也是極為恐怖的能力。和它相比，也就博士等三位大佬的能力強出一線，楚君歸則和它各有優勢，整體來看楚君歸優勢大點。但是比一棵仙人掌強，似乎也不是什么能夠吹噓的點。

    這棵仙人掌有著和其它植物截然不同的特點，從內到外皆是如此。用博士的話說，它已經在生命層級上達到了更高的層次，跟其它生命相比，屬于人和猴子的區別。只可惜就只有這么一個樣本，而且顯然處于幼生期。博士推測它還會經歷一到兩次的生命形態變遷，可惜現在都看不到了。因為某個沒有科學素養的家伙隨手砍了它的枝條，此后也沒有好好培育過，現在已經喪失了活性。

    一通不點名的輸出之后，博士心情才算好了一點，將仙人掌枝條收了起來，然后說：“我們現在對真實夢境的生物體系有所了解了。現在我們再討論一下猿怪，然后就到了吃飯的環節。相信我，這次討論一定會讓你們受益匪淺，重新燃起對科學的熱情。”

    昆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他從來就對科學和研究沒有絲毫熱情，要不是因為學會博士的理論就能立竿見影地提升實力，他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地研究公式，而且是從大學一年級的開始補課。

    而且博士是王朝的人，作為極端的大聯邦主義者，昆對王朝的一切都會看低半檔，包括楚君歸在內。所以博士說什么，他一般是不聽的。

    博士終于回到了那口鍋前，說：“這鍋食材相當珍貴，收集起來也相當不容易。我們已經知道這個世界對于碳基生物非常不友好，正常情況下很難找到吃的。而這里原本那些野獸都被猿怪給消滅了，在這片高原上我們連蟲子都找不到。所以我費了不少力氣才收集到這么一點。沒錯，它來自于是猿怪，一共1300只猿怪，合計就貢獻了這么一鍋。”

    博士伸手虛抓，就有一團網球大小的湯球浮起，然后空中憑空生出洶涌能量，匯入其中，就見湯球迅速膨脹，逐漸變得透明，一顆還在眨動的眼睛也漸漸消失，融入其中。轉眼之間，博士手中就出現了一團晶瑩剔透的膠凍，能量的波動讓大家都十分愉悅。

    這東西，除了奧斯汀和楚君歸之外，其他人過去幾天都吃過。現在看了制造過程，米兒臉色慘淡，林兮保持平靜，小公主則是臉色有些蒼白，不過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沒說。

    忽聽哇的一聲，昆吐了一地。

    奧斯汀眉梢一豎，鼻中噴出兩道藍白火焰，然后又收了回去。能讓他出現異狀，可見已經氣到了一定程度。

    博士云淡風輕地揮手一招，將昆吐出去的東西全都攝起，與那顆膠凍球融為一體，再用能量一洗，就變成一個晶瑩剔透、看不出一絲雜質的膠球。

    博士伸指一彈，膠球就飛到昆的面前，含笑道：“食物珍貴，不能浪費了。這顆能量球我已經翻新過了，給你當晚餐。”

    昆哪里肯接？

    可還沒等他拒絕，旁邊奧斯汀就冰冷地道：“博士說的沒錯。我看也不用等晚上了，就現在吃了吧！”

    第1027章 許久是多久？

    事實證明，只要不去想一分鐘前發生了什么，只要不刻意追究細節，想要把一團無色無味的果凍吞下去還是很容易的。

    胃部強烈的不適在側方一道柔和能量飄來后即被壓了下去，至于心理上的不適，昆知道只能自己承受。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真實夢境也不是游樂園，補充能量的事再難都得干。

    膠凍入腹后即刻化開，熾熱的能量散向身體各個部位，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是很舒服的。昆覺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量，似乎隨手一拳就能把博士那張老臉揍開花。好在這種沖動還沒有越過理智的邊界，昆又不是真的傻，自然清楚一拳過去，開花的一定是自己的臉。

    博士把繼續招來能量，將一鍋濃湯都變成了膠凍。然后他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支線香點上，香火中出現一種低頻震動，遠遠地傳了開去。

    麥克米蘭忽然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我說怎么總有不怕死的猿怪過來，原來是你招來的啊！”

    博士微笑道：“十分鐘后你就可以開工了，老樣子，干掉就行，其余的事我來做。再過一天，我大概就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在那之前，希望不會有額外的危險。”

    “有我們這些人在這，能有什么危險？”昆小聲嘟囔了一句，好像沒有人聽到。

    這次聚會就此結束，所有人雖然知道了能量膠凍是怎么來的，但是都咬著牙接受。畢竟惡心總比餓死強。

    一離開實驗樓，楚君歸就直奔材料間，準備再造一間蓄能室。他走得匆忙，路上米兒向他使了個眼色，似有話要說，不過楚君歸直接從她身邊掠過，把她當成了空氣。

    眾人各回崗位，做著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

    楚君歸正在挑選材料，就見奧斯汀走了進來，在他身后上百塊金屬錠浮在空中，排列得整整齊齊。看到楚君歸也在，奧斯汀眉梢微動，忽然一塊金屬錠脫離隊列，狠狠向楚君歸砸去！

    楚君歸沒有驚訝也沒有震怒，就像早就知道會如此一樣平靜，抬手接住了金屬錠。接住的剎那，一道明顯的波紋掠過楚君歸的手掌，一直蔓延到小臂才消失。這是無比恐怖的動能，波紋所過之處所有骨骼都碎成粉末，但是楚君歸的肌體組織仍然支撐住基本形狀，沒有被完全擊潰。

    楚君歸將金屬錠扔到工作臺上，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右手，所有骨骼粉末全部復位，開始加速生長愈合。

    奧斯汀點頭道：“果然不錯，比我幾個學生強多了，再過一段時間，說不定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沒必要考驗我了吧？”楚君歸道。

    “每天你都在變化，我不親自出手試試，實在放心不下。”

    “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很多。”

    楚君歸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奧斯汀說：“明天的回歸如果有意外發生，你無須提防我。假如情勢真的危急，你把海瑟薇帶出去就行，我會為你們墊后。”

    楚君歸沒有回應，有些疑惑地看著奧斯汀。

    奧斯汀哼了一聲，負手而去，所有金屬錠則全部落下，整整齊齊地碼放成一堆。

    楚君歸不再多想，拿起幾塊金屬錠，開始制造新的蓄能塊。不管明天有什么變數，充足的能源供應會是手中的一張底牌。

    夜深時分，楚君歸的浩大工程已經接近完工，新蓄能室儲能量已經達到原有蓄能室的80%，完全達到后備能源的標準。他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房間。只掃了一眼輪廓，楚君歸就知道是小公主。

    小公主站在他面前，眼睛亮得如同夜幕中最亮的星辰。楚君歸還沒來得及說話，小公主就說：“明天就要回去了。”

    楚君歸點頭：“是的。不過看博士的意思，應該會出意外。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險，一定要跟緊我，不要逞強……”

    “會有意外嗎？那就更沒問題了……”

    楚君歸的話再一次被打斷，海瑟薇的衣服徐徐滑落。那沐浴著光的身軀從束縛中脫出，走向楚君歸，把他所有的問題都封印回去。

    許久之后，終于風平浪靜。

    許久是多久？在試驗的概念中，可以久到地老天荒。

    奈何現實不容許如此任性，小公主卡在時間的極限，迅速穿好衣服，然后在楚君歸唇上輕輕一吻，就如輕風般離去。

    試驗體呆在原地，還處于宕機狀態，又是許久，才逐漸緩過來。

    窗外落進一線晨光，天已經亮了。

    召喚的鐘聲再次響起，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博士的景觀大廳。等所有人都到齊，博士才端著一盆植物，施施然走進大廳。

    博士手中就是那株暗紅色的血rou圖騰小樹，只不過現在樹干有些臃腫，看著有點像一根仙人掌。

    “一會我會將這棵血rou圖騰種下去，不是放在花盆里，而是在營地中央。栽種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而營地里所有的能量儲備都會被用來加速它的生長，因此將不會有任何多余的能量支援大家。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大家都只能靠自己。”

    克拉蘇看看左右，問：“我們的敵人是誰？”

    “猿怪，進化戰士，還可能會有一些我們沒見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