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石磊怔了一怔，但此刻一切都無所謂了，頂頭上司愛討厭就讓他討厭去吧，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再晉升了。他忽然想，所謂無欲則剛，難道就是用在這里的？

    他放好東西，就離開了灰樓。走出院門時，他意外地看到了仍然燦爛的陽光。這時他才想起，好像過去十幾年中，自己這還是第一次正點下班。

    周石磊自嘲地一笑，走向自己的飛車，剛在車里坐好，一根槍管就頂在了后腦：“往前開，去我指定的地方。”

    第620章 只要結果

    周石磊多年的職業習慣讓他沒有立刻回頭或是詢問，只是看了一眼顯示在車載系統上的路線圖，心下冷笑：“這下不就留下痕跡了？”

    他駕著飛車駛出停車場，不急不忙地按著路線圖行駛。直到開到主街上，周石磊才向后視鏡里望了一眼，不出所料，坐在后座上的人戴了頭盔，完全看不清臉。

    周石磊慢慢開著，以平靜的語氣說：“兄弟，能在安全局的停車場里藏進我的車，你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那就應該知道我剛剛被解職了，不，比解職還要慘，我被放在一個閑職上，每天的工作就是看看新聞。你看，我這樣一個能正點下班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重要人物？”

    后排的人全無動靜。周石磊只得老實開車，駛入一個荒僻的工地。

    “下車。”后排的人說。

    他老實下了車，四下看看，再抬頭向天空望了望，然后說：“老兄，我知道你已經搞掉了這里的監控系統，可是你別忘了，上面還有衛星。而且我的車自帶安全系統，時刻會有衛星盯著的。我要是你，現在會立刻離開。而我也不想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被反復審查，所以會忘了這件事，你看如何？”

    “不用在意衛星，轉身。”

    周石磊回身，看到面前的人一片模糊，如同流動的大塊顏色。他也不是沒見識的人，頓時心下一沉：“反衛星隱身模式？”

    “沒錯。”

    周石磊雙眼微瞇，說：“只有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才會配備具有反衛星模式的戰甲。你究竟是誰？”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我要安全局大樓的全部結構資料，包括安全系統。”

    “還是為了我負責的案子。”周石磊冷笑一聲，忽然道：“楚君歸，我知道是你。”

    不等楚君歸承認，周石磊就繼續說：“具有特種部隊身份的只有你，有那個本事無聲無息潛入安全局停車場的也只有你。最重要的是，除了你之外，有類似能力的都是大人物，他們不會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楚君歸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一把扯下周石磊的個人終端，說：“權限。”

    “你要安全局的結構圖干什么？難道你想進去？瘋了嗎？”周石磊吃驚地道。

    “權限。”楚君歸又重復了一遍。

    “不，我不會給你的。你進去必死無疑！你死了不要緊，他們一定會發現你是從我這里拿到的結構圖，那樣我也就完了！我不能坐牢，那樣的話我的孩子們就會被政府接管，這不是他們應該有的命運，孩子們沒有錯！”

    楚君歸掏出手槍，抵在周石磊的頭上。

    周石磊索性閉上了眼睛，說：“你不會殺我的，你很清楚殺了一名安全局現役官員是什么下場。你那個小小的少校軍銜根本保不了你，而且你的軍功都消耗完了。就算有軍功也不能抵消這樣的重罪。”

    楚君歸收回手槍。

    周石磊松了口氣，微笑道：“這就對了，有事我們可以好好談……”

    一聲細微的槍響，然后就是周石磊的慘叫倒地。楚君歸一槍射穿了他的大腿。

    楚君歸在周圍拋下幾個小盒子，落地就伸出長而細的金屬桿，微微震顫，構成了一個靜音的結界。在這片區域內的聲音再響，都傳不到外面去。

    “你，你干什么……啊！！”周石磊又是一聲慘叫，傷口被楚君歸重重地踩了一腳。

    周石磊拖著一條腿爬起來想逃，可是一陣天旋地轉，又摔回原地。他這時明白，自己和楚君歸的實力實在差得太遠，掙扎和反抗都是沒有用的。

    楚君歸在他身邊蹲下，說：“剛才那一下不會很痛，只是對你的身體破壞很大。還有另外一種方式，它非常痛，但對你身體的損傷微不足道，就像這樣……”

    楚君歸伸手在周石磊身上一點，他一聲狂叫，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后摔了回去，已經痛到昏死。

    楚君歸拿出一支噴劑，在周石磊鼻孔下噴了一劑，不到一分鐘周石磊就已蘇醒。剛一清醒，他就感覺到陣陣撕裂般的痛疼，全身上下無處不痛，腿上的傷口更像是有匕首在里面不斷瘋狂攪動一樣。他痛得蜷成一團，叫都叫不出來，喉嚨里只能發出喑啞的嘶聲，臉上五官都擰作一團。

    “剛剛那是神經興奮劑，放大疼痛的。這是麻醉劑，要嗎？”楚君歸把另一支噴劑放在他的鼻端。

    周石磊勉強點頭，楚君歸按下噴劑，周石磊的抽搐才慢慢停止。他剛喘了口氣，楚君歸就把神經興奮劑放在他的面前，問：“再來一次嗎？這種痛苦已經遠遠超過你的神經系統能夠負載的極限。但它不會讓你死。”

    “不，不要再來了！”周石磊帶著哭音說。

    “權限。”

    這一次周石磊沒有反抗，老實交出了權限。楚君歸并不意外，他畢竟是個坐了一輩子辦公室的文職官員，不可能有在生死戰場上下來的老兵那種鋼鐵神經。再說，在當代科技下，意志力的作用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得到權限，楚君歸將他個人芯片和終端里的全部資料下載，開始分析。

    周石磊小心觀察著楚君歸，說：“你不可能進去的，就是進去了也絕對逃不出來。那地方的防御超出你的想像，就算是一支軍隊來了，也能抵御一個月以上。”

    “她被關在地下？”楚君歸掃到了一段敏感信息。

    “是的，她太重要了，不可能放在開放地面空間。雖然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那么重要，但上面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楚君歸這時已經分析完了全部資料，問：“她的關押方式呢？為什么沒有？”

    周石磊說：“這是機密資料，不可能讓個人帶出安全局。只有安全局主腦里才有。”

    楚君歸看著他，平靜地說：“不，還有一個地方有：你的大腦。”

    周石磊臉色一變，說：“我只能說她就是正常被關押，每天有例行詢問，就這些。”

    楚君歸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后才說：“別跟我談什么后果，我不是正常人類，所以不在乎后果。我現在要的只有結果。你如果不能讓我相信你已經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那我不介意就在這里把你一片一片地撕碎。”

    第621章 新劇本

    楚君歸指了指周石磊還在流血的大腿傷口，這讓他明白了自己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對她采用了一些審訊手段，主要是精神層面的，比如說讓環境不變，打亂她對時間的感覺，另外，我們雖然沒有權利查看她的個人芯片，但是我們可以鎖定芯片。我們嘗試了各種方法讓她的心理崩潰，但很遺憾，一直到現在都沒能成功。她是我所見過意志最為堅定的人之一。就這些了。”

    楚君歸扔下了一個止血噴霧，說：“你應該知道該怎么用。明天天亮，你就可以離開這里了。”

    看著正準備離開的楚君歸背影，周石磊心底忽然有個角落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叫道：“等一下，你……你真的要去安全局？”

    “是的。”

    周石磊一咬牙，說：“她們今天讓我給林兮打了一針，那是逆轉基因優化的藥。雖然據說要打好幾針才能徹底毀掉優化，可是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救人的話，那就早點！”

    楚君歸回身，問：“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周石磊點著自己的心口，說：“因為這里，有血有rou。我是痛恨家族子弟，可是看過所有資料后，我其實知道林兮不是我恨的那種人，反而值得尊敬。而我，不過是一些家族子弟對付另一些家族子弟的工具而已，我沒有資格審判她，我只是在泄私憤而已。”

    楚君歸點了點頭，轉身遠去。

    夜色中，一輛飛車以巡航速度飛著，車里的楚君歸接通了李若白的頻道，說：“幫我找一艘可以秘密離開的星艦，要6-8小時出發。”

    “好。”李若白沒有多問，只是關切地看了楚君歸一眼，就切斷通訊去安排了。

    楚君歸又接通李心怡的頻道，說：“幫我弄三個人的假身份，要可以通過星港的。”

    “有點麻煩，不過我能搞定，你要送什么人離開？”

    “兩男一女或者是三男。”

    “明白了，給我3個小時。”李心怡也沒有多問。

    楚君歸想了想，又連接段徐煙。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應該通知他一聲。不過奇怪的是，通訊請求持續了一會，始終沒有應答。楚君歸中斷了請求，松了口氣。他很清楚段徐煙必然會是激烈的反對。

    楚君歸閉上眼睛，現在抵達攻擊點還有十分鐘，他準備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

    片刻之后，楚君歸站在一棟大樓的樓頂，下方不遠處就是安全局那棟不起眼的灰色大樓，里面還有好幾層亮著燈光，不大的院落里有幾個來回巡邏的警衛，看上去警戒程度一般。

    楚君歸看看時間，離行動時間還有三分鐘。

    這時通訊頻道突然亮起通訊請求，是西諾。楚君歸沉吟了一下，接通通訊。

    “君歸，我總有點心慌，也不知道為什么。要不你給我找點事做做？”西諾一副蛋疼的表情。

    “去弄架戰機，能飛出軌道的那種。”

    西諾吃了一驚，沒想到楚君歸還真提了要求。“這個有點難辦，但也不是不行。我這就去想想辦法。”

    這里是王朝，不是聯邦，而且是防衛嚴密的核心星球，楚君歸也沒指望西諾能想出什么辦法，只不過是給他找件事情做做而已。

    夜色中，楚君歸視野中亮起閃爍光芒，面前的灰色大樓變成了半透明狀，能夠看到所有的內部結構。這是提醒他，行動時間到了。

    整棟大樓的主結構十分完整，雖然有小部分被迷霧遮擋。顯示不出的部分是周石磊的權限不夠，從來沒有進去過。但是作為審查林兮的主審官，林兮被關押的地點以及周圍地型都十分清楚。

    安全局地下部分比地上部分要大上十倍，地下建筑整整有十層。林兮被關押之處在地下六層，那里可以用全息影像設定任意環境。

    楚君歸將所有結構再看了一遍，身邊出現了一個八九歲的孩子，異常漂亮，容貌是中性的美麗，看不出性別。

    “真要動手嗎？”小開天明顯有些擔心，不惜耗費能量具現出身體，以示重視。

    楚君歸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當然。”

    “后果都考慮好了？”開天還是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沒有。”

    “啊？？等等！”開天還沒反應過來，楚君歸已自大樓邊緣一躍而出。小開天大驚，急忙化作一道黑線，閃電般追上楚君歸。

    楚君歸先是自由落體將近百米，然后才啟動戰甲的飛行輔助，如一只飛鳥，向著灰樓面前的院落俯沖而下。直到距離地面不到十米，楚君歸才開啟減速，依然如一顆隕石般砸在地上。以每秒近百米的速度落地，也只有楚君歸能夠抗得住沖擊。

    一落地，楚君歸就將手里的提箱按在地面，在箱蓋上一拍，按下開關，同時閃電般退到十余米外的墻角后，將一個彈殼大小的圓管擲在地上。圓管一碰地面即猛烈爆炸，在地面炸出一個米許直徑的深深彈坑。楚君歸一躍而入，手中展開一面單兵盾牌，封住了洞口。

    手提箱四角彈出一支鉤抓，釘入地面，同時它外殼打開，不斷展開，變成了一門對準地面的定向炮。

    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直到這時，灰樓內才剛剛響起警報。

    警報聲隨即被驚天動地的爆炸淹沒！

    定向炮瞬間連續爆炸數十次，幾十次爆炸的能量匯成一道摧枯拉朽的能源流，瞬間沖入地下，然后安靜了幾乎不可分辨的剎那。

    隨后泥石煙塵噴發，直沖上百米高空！

    強勁的沖擊波隨即擴散，將所有院墻全部推倒，大樓低區所有窗戶全部破碎。沖擊波席卷過楚君歸的頭頂，細碎雜物打在盾牌上砰砰作響，威力如同子彈。不過楚君歸早已躲入地下，自然無事。

    沖擊波余波猶在，楚君歸就自地下躍出。他原本落下的位置處已經多了個直徑不過數米的洞，洞口不大，但是極深。

    楚君歸一躍而下，直落數十米，通的一聲落地，只是半屈膝，而他落腳處已經多了一圈龜裂。

    楚君歸站直身體，一腳踢開面前的大門，走入一間大廳。大廳里有十余名技術人員和戰士，此刻全都被震得倒了一地。

    大廳中央有個透明的隔離區，林兮手中拿著書，正坐在椅中細讀。

    楚君歸走進隔離區，林兮頭也不抬，淡淡地道：“又有新劇本了嗎？沒用的。”

    楚君歸一把把她拉了起來，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