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這里進來一個陌生人，作為鄰居，我覺得我得過來看看。”男人邪笑著就準備往里走。

    女人用力抵住了他，說：“我這里沒有陌生人。”

    “我進來看看又沒什么，你們的藥快沒了吧？”大漢用力往女人身上擠。

    楚君歸這時從內間走出，說：“藥確實不夠了，再來兩份。”

    大漢瞇著眼，上下打量著楚君歸，說：“我不認識你。不過沒關系，想買藥的都是我的朋友。最近藥可不便宜，得再加三成。”

    楚君歸淡道：“最近這里來了新的藥源，我聽說那位老大已經把整個區域的藥價下調了一成。你私自加這么高的價，老大恐怕不會高興的。”

    大漢臉色微變，說：“原來是道上的兄弟，這么清楚。好吧，我就按正常價給你。”

    楚君歸剛要說話，忽然停頓了一下。停頓僅僅一秒，大漢并沒有察覺。

    楚君歸剛剛收到了一條消息，跟他走私商身份綁定的賬號被凍結，另一個隱密賬戶也處于被監視的狀態。對方的監視作得非常隱密，然而試驗體有開天的算力支持，剎那間就察覺了賬戶已被監控，然后即時切斷了所有聯系。對方的追蹤只遲了幾個毫秒，就失去了目標。

    公開賬戶也就罷了，隱藏賬戶都被監視，說明對手對博士內部的資料了如指掌。這個敵人相當強大。

    兩個賬戶全部被封鎖，讓楚君歸空有數以萬計的共同體金幣卻無法動用。他現在一點行動經費都沒有了。

    楚君歸抬起頭，對大漢露出燦爛笑容，說：“我要四個月的藥。不過，我要去看一看貨。”

    大漢萬萬沒想到面前會是一個大主顧，眼睛一亮，忙道：“沒問題，就在樓上！我帶你去。”

    第565章 熟人

    楚君歸跟著大漢上樓，來到角落里的一個房門前。大漢用力拍了拍門，說：“開門！我們有新客人上門了，就是樓下的那家！”

    厚重的鐵門打開了一線，里面露出一張陰沉的臉，看了看楚君歸，才打開門，說：“是生面孔？不過下次就熟了，進來吧。”

    楚君歸剛一進門，側方就有一根短棍當頭砸下！但這種攻擊自然不放在楚君歸眼里，他隨手一抓，就將藏在門后的人拎了出來，然后直接砸在開門大漢的臉上，兩人雙雙暈死過去。領他過來的大漢急忙掏出一把手槍，可是槍還沒出口袋，他就被楚君歸提了起來，在墻上一按，就聽一陣骨裂聲，大漢哼都哼不出一聲，直接昏死過去。

    楚君歸早就知道這套公寓里住了三個藥販，專門出售強力致幻劑，因此下手也是毫不留情，輕輕一震，就讓三人毫無痛苦地死去。他在房間里迅速搜了一遍，找到了幾百瓶致幻劑，全都扔到浴缸，然后灑上酒精點燃。這種致幻劑不耐高溫，燒幾十秒就全部報廢。

    除了藥品外，楚君歸還搜出30多個金幣，并且順手破解了三人的信用賬戶。他們的信用賬戶里的錢少得可憐，加在一起也不過值一個金幣。看消費紀錄，大多是花在小酒吧和聲色場所上。

    楚君歸清理了現場痕跡，就返回樓下的公寓。

    他敲了敲門，門后的阮夜顯得十分擔心。看到是楚君歸后才松了口氣，問：“你，你沒有事吧？”

    楚君歸攤開手，手心里有四個試管小瓶，說：“拿到貨了，他們并沒有做什么。你一直在用這個？”

    看到小瓶，她不可抑止地眼睛一亮，想要伸手去抓，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我用過這個，不過只有一次。這是最好的貨，他在時候我們沒什么錢，用不起這種。”

    楚君歸將藥瓶放在桌上，說：“這種藥對身體沒有太大危害，但會逐漸改變神經系統。也就是說，用多了之后癮很難消除。最好不要用，不過你打算用的話我也不反對。我現在要出去一趟。”

    女人點了點頭，沒有問楚君歸的行蹤。楚君歸剛剛出門，她就一把抓住藥瓶，雙手不斷顫抖，慢慢摸向瓶蓋。

    她忽然停下，一轉頭，就看到小女孩正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女人咬著牙，以極大的毅力將藥瓶放下。

    楚君歸離開公寓樓，快步穿過大樓間的窄道，來到陰暗破舊的后街。后街不寬，原本只能容納四車并行，但是現在道路兩邊搭了不少亂七八遭的建筑和窩棚，變得兩輛車都難以通過。飛車一般不會在這么窄的大樓間穿行，只會在外圍大路上飛。

    楚君歸走到后街盡頭，這里有一家小店，賣些雜貨。小店只是入口，它后面還有個秘密酒吧，里面出售情報和武器，也收購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雜貨店就是一間簡易搭建的窩棚，貨架上是營養膏，劣質烈酒，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這里擺的最多的就是營養膏，各種口味的營養膏，天然食品一樣都沒有。

    開天在楚君歸耳邊說：“真是難以置信，人類都快能挖穿行星了，怎么連天然食物都沒有？這種合成的東西，喂豬都不會吃。”

    楚君歸回道：“你知道味道是什么嗎？”

    開天一怔，它是細胞級進食，根本沒有、也不需要有味道的概念。

    楚君歸走進雜貨店，四下看了看，對看店的老人說：“聽說這里有個地方能喝一杯，還能找點事做。”

    老人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楚君歸一眼，說：“我不認識你。”

    “我剛搬過來，現在不就認識了？”

    “你想要做什么？”老人問。

    “我缺錢。”

    老人挪動了一下身體，指著店后的門說：“就在里面，別玩得太瘋，也別惹事。”

    楚君歸點了點頭，正要往里走，門口忽然沖進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道：“老頭兒！喝酒找活的地方是這里吧？我缺錢！”

    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楚君歸回頭一看，只見瘦削而慘白的面龐上，一對充滿歐式風格的眉眼正演繹著對金錢的渴望，果然是個熟人，西諾！

    當初在4號行星上西諾率領的艦隊被楚君歸打了個落花流水，不過這家伙還是相當有個性的，也給楚君歸留下深刻印象。當日這家伙打輸之后就此離開，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再見。

    此刻的西諾一身獵人的裝束，頭發亂蓬蓬的，根本看不出顯赫貴族核心子弟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灰街上生活了很久。

    老頭看了眼西諾，有氣無力地說：“進去吧，別鬧事，另外給你句忠告，這里錢不好賺。”

    西諾咧嘴笑道：“有錢賺就行！”

    他直接從楚君歸身邊擠過，一邊擠一邊說：“兄弟，不好意思，讓讓！”

    西諾隨意一擠，本以為能夠將楚君歸擠到一邊，哪知道擠過來楚君歸居然動都不動！這是真正的紋絲不動，西諾根本沒能讓楚君歸產生一丁點的位移。這下就相當于擠在一根鋼柱上一樣，瞬間的反震讓西諾頭暈眼花，差點把午飯給吐出來。

    西諾可是王牌戰機飛行員，身體素質比那些所謂的格斗高手可要強得多。他雖然沒用全力，可萬萬沒想到所有的力量被全盤不動地都給撞了回來。

    他踉蹌退了兩步，嘩啦一聲靠倒了兩排貨架。西諾好不容易站直，臉色凝重，盯著楚君歸，道：“高手啊！”

    楚君歸淡淡地說：“沒事的話，我先進去了。”

    他剛一轉身，就見西諾忽然臉色大變，道：“等等！你，你是……”

    西諾向左右看看，湊到楚君歸面前，放低了聲音道：“你是楚君歸！你怎么到這來了？”

    楚君歸這下大吃一驚，不過表面上不動聲色，只是說：“你認錯人了。”

    “不會錯，就是你！我們要不要到里面去說？”西諾很堅決。

    老頭的目光一直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顯得有些狐疑。楚君歸就順水推舟，和西諾一起走進里間的秘密酒吧。

    房門后是一條陰暗潮濕的通道，還有一條岔路通過來。通道盡頭有一盞燈，慘白燈光下有道鐵門，門外站著一個荷槍實彈的大漢。看到楚君歸和西諾，大漢說了句“別惹事”，就拉開了鐵門。

    鐵門一開，勁爆的音樂立刻撲面而來。里面燈光昏暗，時時有強勁的鐳射光芒閃動。舞池中央的高臺上兩個半裸女人正在熱舞。

    西諾找了張空著的桌子，拉著楚君歸坐下，然后就說：“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么認出你的，是吧？”

    第566章 淪落

    侍者走了過來，先在兩人面前各放了一杯酒，說：“這杯是送的。”

    西諾沖著她打了個響指，說：“最烈的酒，再各來三杯。”

    侍女笑了笑，說：“我們這的酒，三杯下去可就沒幾個人能站著了。”

    西諾用力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說：“去拿酒！大爺我不是一般人。”

    侍女向西諾瞪了一眼，看樣子也不像是真的惱了，說：“一會喝死了可別怪我！”

    轉眼之間兩人面前就各擺了三大杯酒。這里的三杯可不是一般的三杯，每杯都有拳頭大小，里面倒得滿滿的。這三杯下肚，就是一斤多的份量。

    西諾端起一杯，說：“這杯干了，我就跟你說是怎么認出來的。”

    西諾一飲而盡，重重把杯子砸在桌上，挑釁地看著楚君歸。

    楚君歸拿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不急不忙地喝完，就跟喝水一樣將一杯喝完。

    “可以的，好酒量！來，再來一杯，我再多跟你說個事！”

    西諾又是一飲而盡，楚君歸不緊不慢地喝完。

    “最后一杯！喝完了我再給你個好活兒！”

    西諾又是一飲而盡，楚君歸的酒杯卻停在半空，然后又放了下去。

    “你怎么不喝？”

    楚君歸說：“你自己混成這個德性，還有什么好活兒能給我？”

    西諾愕然，看看楚君歸，再看看自己，忽然大笑起來，半天才收住笑聲，說：“這話說得也是，換了其他人還真干不了這活兒，但是你不一樣，這件事只有你才能辦到！”

    “我只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能把我打得找不到銀心？”西諾嗤之以鼻。他放低了聲音，說：“我就直說了吧，我對認人有種本能的直覺，只要我看過的就不會忘。你身上的生物偽裝雖然高明，但是你的動作、神態，特別是那種舍我其誰的氣質，根本藏都藏不住的！”

    小開天實在忍不住，悄悄地說：“老大，你有舍我其誰的氣質？我怎么沒看出來？”

    楚君歸不動聲色，在儲物盒上重重彈了一下，把小開天震得頭暈眼花。

    西諾繼續說：“認人這塊我從來沒錯過，你也不用否認了。我再跟你說件事吧。”

    既然被發現了，楚君歸也就不裝了，微微挺直身體，氣勢油然而升，道：“說。”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其實一大半是拜你所賜。”西諾苦笑了一下。

    “跟我有什么關系？”

    西諾拿起楚君歸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才說：“當時和你那一戰我損失慘重，賠了一大筆贖金不說，關鍵我帶的艦隊是聯邦艦隊，回去就被追究指揮失當。打輸了被追責很正常，就算是被一擼到底也沒什么。其實我只是被降了一級，也只是暫降，最多是被調到二流艦隊里繼續指揮戰斗。只要不遇上你這種變態，老子再打幾仗一樣能升回來！”

    西諾盡顯自傲，緊接著就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想的也沒錯，受點挫折總能扳回來。但我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是我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我一刀，相當致命。我的弟弟，親弟弟，居然勾搭上了我的未婚妻，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讓爺爺改變了主意，撤消了我的繼承資格！”

    “我一怒之下，和爺爺大吵了一架，結果導致爺爺的病情加重。家族里決定降低我的權限，并且不準備再支持我在艦隊中發展。這也沒什么，憑我的本事大不了苦干幾年，還不一樣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可是，我那可愛的弟弟顯然不這么想。”

    西諾露出一絲痛苦，緩緩地說：“他找到了我的副官，就是你見過的，簡。我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有的聯系，又什么時候勾結在一起。總而言之，我的弟弟拿到了一份證詞，簡出具的證詞，里面詳細羅列了我的一系列違規活動。”

    “比如說？”楚君歸問。

    “比如說，我挪用了艦隊的設備維修經費，為我的私人戰機更換了一身限量版的涂裝。但是不用艦隊的名義，我根本就搶不到限量版的資格啊！再說了，那些戰機都是我自己的，一直在為艦隊作戰，我有收過一分錢嗎？那點涂裝才值多少？！”西諾顯得十分憤怒。

    “你對艦隊的貢獻和你違反法律是兩回事，不能互相抵銷。”楚君歸平靜地道。

    西諾重重地嘆了口氣，頹然說：“我知道。只是我做的事上面的人其實都知道，沒人會在意。但是簡的報告送了上去，就再也沒有回旋余地。你說得對，這是兩件事，沒法互相抵銷，只能是減輕我的處分。軍事法庭最終給我判決是開除軍職。哈！我打了整整10年的仗，最后居然是被開除！拿酒來！人呢，都死絕了嗎？！”

    侍女一路小跑過來，重重將一盤酒放在桌上，沒好氣地說：“這些夠了嗎？也不怕喝死！”

    西諾抓起一杯灑就灌了大半，然后紅著脖子說：“我的未婚妻背叛了我，我倒沒有那么難過。可是簡，她……她為什么會這么做？”

    楚君歸對于那個果敢的小副官有著深刻印象，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絕情。當時她給楚君歸的感覺是可以為了西諾毫不猶豫地去死。

    西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一滴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出，沿著被風霜磨礪的肌膚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