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走到控制臺前，經過多重手續，花了整整十幾分鐘才完成解鎖。他讓到一旁，沒好氣地說：“你來看吧，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就不相信這里能有你想要的東西。”

    楚君歸來到控制臺前，接入數據接口的瞬間，所有的主腦都發出蜂鳴，開始全速運轉，看得主管目瞪口呆，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楚君歸以超越普通人類萬倍的速度迅速搜索和瀏覽了主腦內的全部資料，順便把幾個隱藏區域也找了出來。

    四臺主腦儲存的信息堪稱海量，楚君歸只是初步瀏覽，也花去整整十分鐘。研究基地主管兼首席科學家站在旁邊，臉色陰晴不定，似乎在期盼著什么。不過他隨即想起所有人的底層權限都在楚君歸手里，他只要動個念頭就能讓全部俘虜的戰甲抽成真空，于是打消了所有不該有的念頭。

    “這幾個區域如何解鎖？”楚君歸直接把幾個隱藏區域給拉了出來，放到主管面前。

    主管大吃一驚，萬沒想到轉瞬之間主腦的全部機密就被楚君歸破解。這可是需要上百研究員連續工作一個月的量。

    他額頭見汗，說：“這些都是保密區域，里面封裝的是底層程序，這兩個區域是專門為此次研究開發數據分析模塊。這些模塊都是預先設計好并且打包封裝的，我也沒有權限能看到里面的具體程序，只知道該怎么用。”

    “這樣……”楚君歸先是回顧了一下剛剛瀏覽的內容，然后發現還真的都是基礎科學研究，絕大部分是科研數據庫，然后新的內容大部分都是眼前這顆氣態行星的研究報告。

    難道這個研究中心真的就是來研究行星的？

    楚君歸有些難以置信，又花了幾分鐘時間把所有研究資料再過了一遍。這里面有大量晦澀難懂的理論、術語和無數枯燥的數據，還真就是對氣態行星的研究。只是其中一篇論文引起了楚君歸的注意，這篇論文研究的是蛋白質在氣態行星環境下的消亡過程以及可能存活的方式。

    楚君歸心中一動，隱約想到了點什么。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問主管，通訊頻道中就響起李若白的聲音：“君歸，王朝的主攻部隊到了。”

    “主攻部隊？他們準備主攻哪里？”

    “應該就是這里吧，畢竟這顆衛星上也沒有別的目標了。”

    楚君歸看看旁邊的研究基地主管，說：“我們是不是打得快了點？”

    李若白說：“對方投降地快了點。”

    旁邊的基地主管老臉微紅，爭辯道：“我們是科學家，不是戰士！在這里是做基礎研究的，當面臨生命威脅時投降是我們的正當權利！科學是不分星系的！”

    “我炮轟主樓時，你在哪？”楚君歸問。

    主管顯得心有余悸：“當時高能光束距離我還不到10米！我就在隔壁房間，炮轟平民，你這個野蠻人！”

    楚君歸這就明白了基地為何會投降得如此之快了。

    這時基地外空出現了兩艘小號星艦，釋放出數十輛登陸艇，降落在基地周圍。每輛登陸艇釋放戰士后，就地轉成低空飛行堡壘。然而這時傳來的一則信息頓時讓進攻部隊一陣混亂，基地已經被拿下了？

    一輛登陸艇內，一身黑色戰甲的段徐煙看著眼前的消息，反復確認了幾遍，仍是難以置信。不過發出信號的部隊番號正是輔助攻擊的那支特種連，這是不會錯的。

    沉吟了一下，段徐煙道：“二營就地警戒，一營跟我過去看看。”

    段徐煙也是個不畏戰的，駕著登陸艇就到了基地前。這時看得更加清楚，基地內許多地方一片焦黑，還在冒著煙，防御炮臺要么處于切斷能源狀態，要么就是已被摧毀。

    從基地已經倒塌的大門內走出數人，迎了出來。

    段徐煙從登陸艇中跳出，示意身后士兵戒備，就自己走了過去。走到面前時，段徐煙透過面具看清了楚君歸的臉，頓時一怔：“是你？”

    楚君歸也認出了段徐煙，只要是試驗體看過的人就沒忘記的，說：“段徐煙先生？沒想到這次行動是你指揮。”

    段徐煙哈哈一笑：“我在軍中還有個上校身份，結果說被派過來了。我本來還覺得這個番號有些眼熟，沒想到居然就是你的連。你的裝備還都是我給你送過來的呢，哈哈！不過你小小一個連是怎么打下這么大的基地的……嗯？”

    段徐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密密麻麻的戰車和那輛龐大的方舟。方舟上架設的阿爾法炮格外猙獰，光是看尺寸就能體會到它的威力。至于戰車，僅是看得到的就有上百輛，還有不知道多少在要塞的另一側。

    段徐煙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問：“這些都是你們連的？”

    楚君歸道：“不是，都是來幫忙的。”

    第543章 漸趨麻木

    “幫忙？我信你個鬼！”段徐煙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后左右看看，問：“心怡來了嗎？”

    “沒有。”楚君歸面不改色地道。

    段徐煙明顯輕松了很多，一把摟住楚君歸的肩，說：“她沒來就好！要不然我這仗贏得如此輕松，回去吹吹牛都不行，你可不知道，她特別能向我姐告狀！”

    這時旁邊走過去一人，身上穿的正是段徐煙特別送來的特種部隊戰甲。段徐煙就隨手拍了拍那人的肩，問：“怎么樣，這套戰甲好用吧？哦，這套是士官版本，你在連里是什么職務？”

    那人站定，不疾不徐地說：“我現在的職務是中尉副連長。這套戰甲的機動性和防御能力都不錯，但是指揮系統功能有些薄弱，延時比較長，在激烈戰場上難以做到即時最優決策。另外戰甲部件的細節做工還有改進余地，可以看出是大批量加工的部件，而不是個性定制的產品。在性能上的差異并不是很大，可以接受，但是似乎和我們直屬特種部隊的地位不太匹配。或者換個角度，我們在特種部隊的序列中就是墊底的。”

    段徐煙聽得目瞪口呆，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不過這些裝備畢竟是他送來的，要說是墊底，那豈不是讓他很沒面子？

    當下段徐煙臉色一沉，不悅道：“怎么，你很懂戰甲設計制造嗎？”

    那人笑了笑，說：“我對戰甲設計只是一知半解，但是對于戰甲體系和在部隊中的運用比較有心得。這套戰甲看著性能不錯，但是用在軍中不上不下的，恐怕還不如聯邦一類軍團的制式戰甲。”

    段徐煙這話就不愛聽了，正色說：“王朝一類軍團制式戰甲的綜合指數是100，防御力105。聯邦一級軍團制式戰甲綜合指數在96，防御力101。但你現在身上穿著的這套綜合指數152，防御力更是超過170，我沒看出來哪點比不上聯邦的制式戰甲了。”

    那人也不著惱，說：“聯邦制式戰甲指數并不出色，畢竟是要大批量裝備的，性能大致只相當于這套戰甲的三分之二。但是一套制式戰甲的造價只有這套戰甲的15%，部件數量種類少了一半，日常維護時間只有三分之一，并且隨時可以找到備份的部件。戰場緊急維護的時間更是只有五分之一。”

    段徐煙臉色陣青陣紅，說：“這也不能說明什么，畢竟它的性能放在那里。性能提升和成本可不是線性關系。”

    那人笑了笑，繼續說：“確實如此。不過就我所知，王朝還有品質更高的飛隼系列，雖然價格更高，但是維護時間比我們這套系統還短，部件也沒有這么復雜。那才是真正的一線貨，我們現在所用的不是在兩代產品之間小規模試生產的過渡產品，就是定型失敗未能大規模量產的存貨。”

    段徐煙吃了一驚，隱隱感覺這個分析的似乎有道理，但是他哪肯承認？承認了可就是失了面子。

    他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人，只是對方大部分面容隱藏在半透明的面甲后面，只能隱約看個輪廓。“一個中尉居然能有這種見識，實在是不簡單。這些知識連我都不是很清楚。”

    那人道：“作為一位獨立役的上校，對于這些知識不了解很正常，畢竟在正常情況下王朝獨立役的軍官是不需要上戰場的。”

    “你怎么知道？”段徐煙這下是真正地吃了一驚。

    “獨立役的軍官軍銜會有微小的差異，另外也只有獨立役的軍官才會有自己定制的特殊款式戰甲。王朝正規部隊的軍官都必須穿相應的制式戰甲。雖然王朝的軍官戰甲式款式型號多達271種，但是其中并沒有您身上這一款。”

    段徐煙慢慢張開了口，一時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時楚君歸悄悄搜索了資料，發現獨立役是王朝特有的一種服役方式，有別于預備役和正規軍。獨立役基本都是軍官，每年需要在軍中效力一段時間，或者累計到固定的服役時間。除在役期間外，他們都是自由的。

    這種服役制度有些類似于楚君歸的直屬特種連，只不過自由度更大，是王朝專門為一些有杰出才能、又不想被軍役完全束縛的人所設。

    段徐煙終于正視眼前這位中尉，正色道：“你連這些都能看出來？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威爾遜。”

    “啊？你是聯邦人？”

    威爾遜說：“是的。我以前在海盜旗軍團服役，然后被我們連長俘虜了，再然后就成了這邊的中尉。”

    段徐煙拍手：“相當獨特的經歷！海盜旗軍團也算是一線精銳了，很不好對付。那么，你在軍團的時候是任什么職務呢？”

    “登陸部隊指揮官，中將。”

    段徐煙張了張口，后面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收起了有些隨意的態度，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威爾遜也是前聯邦的高級將領，軍銜比他還高好幾級，哪怕雙方現在是敵對局面，也要有相應的尊重。

    好在威爾遜說：“如果沒事的話，我得去清點俘虜了。”

    威爾遜離開，段徐煙看著身邊經過的另一名戰士，帶著些許自嘲的意思說：“這個不會也是以前聯邦的吧？”

    那人站定，行了個禮，說：“羅蘭德，前聯邦槍騎兵軍團上校指揮官，現任少尉排長。”

    段徐煙一臉木然，點了點頭，等羅蘭德自己離開，才對楚君歸道：“一個上校只能在你這里當排長？”

    “因為原本的上校一共有20多個，羅蘭德是最早跟著我的人，所以他是排長，大部分都只能是副排長。”

    段徐煙已經徹底麻木了，“你這個連里有原校官以下的嗎？”

    楚君歸想了想，“好像沒有。”

    “那那些人呢？”段徐煙指指不遠處從幾輛戰車里跳出來的戰士。這幾名戰士身上的戰甲并不是特種部隊的式樣。

    “都是來幫忙的。”

    第544章 戰利品

    段徐煙的部隊也參與到掃尾之中。掃尾非常重要，得把現場清理干凈，不給聯邦留下任何把柄，同時也要把所有該拿的都拿了，該搬的都搬了，不能白來一趟。

    段徐煙本以為這會是一場艱苦戰斗，已經做好了損失一半人的準備，卻沒想到楚君歸上來就以壓倒性的優勢拿下了整個基地。這無疑將會在他的履歷表上增添光輝一筆，畢竟他是這次秘密行動的總指揮。

    這是一次相當完美的行動，除了戰利品。

    按照王朝的規定，正規行動中一切戰利品都歸王朝所有，也就是說基地里的一切，從物資到俘虜，此刻都是王朝的財產。這讓原本打算把主腦連同科學家們一同卷走的楚君歸頗為失望。

    段徐煙只能解釋安慰，說這些人和東西將來都是要還給聯邦的，他們就是談判的籌碼。如果楚君歸拿走了什么，這些俘虜們可是都是看著呢，將來一告一個準。到時候連他這個獨立役的上校都要倒霉。

    最終段徐煙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就是楚君歸可以把主腦里的所有數據都復制一份，反正這東西可以無限復制。

    基地主腦中都是些基礎科學研究的數據，楚君歸暫時還不知道這些東西該怎么用，但是很明顯它十分具有價值，于是就找了幾個備用的主腦，將這些數據復制進去，搬上了飛船。

    當手底下的人都在忙碌地清理戰場時，段徐煙則拉著楚君歸來到基地主樓頂層，坐在了只有主管和高層們才能享用的休息室里。

    段徐煙毫不客氣地一通搜刮，翻出來不少雪茄好酒，其中居然有一瓶200年以上的珍品。段徐煙毫不客氣地給開了，找了兩個杯子，給自己和楚君歸各倒了一杯。

    在段徐煙的示意下，楚君歸在沙發上坐下。兩人中間是一個茶幾，面對著的是整面的落地窗，此刻一側熾陽高掛，而另半邊天空全都被青藍色的氣態行星所占據。這里的大氣稀薄，沒有藍色天空，就只有深邃的黑色籠罩著大地。

    “景色不錯。”段徐煙喝了一口酒，回味了一會，續道：“酒更好！”

    楚君歸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沒啥特殊感覺。

    段徐煙看到楚君歸的樣子，說：“這種酒本身底子就好，又經過上百歲月的沉淀，已經是另一個境界了。你看它的酒體已經有若蜂蜜的感覺，回味更是甘香且復雜，細品的話，至少能分辨出幾十種味道。你剛才那是瞎喝，再來一口試試。”

    楚君歸端起酒杯咕咚又是一口，看得段徐煙眼皮一跳，連連搖頭，嘆道：“這個酒可不常見，就連我的收藏里也沒有幾瓶同品級的，你這種喝法……品出味道來了嗎？”

    “有一點。”楚君歸點頭。

    “品出多少種？”段徐煙明顯不信。

    楚君歸猶豫了一下，剛剛那一口他分辨出570種不同的味道，確實復雜。但問題是其中至少有200多種是人類舌頭分辨不出的，這要他怎么回答？

    “有一些。”楚君歸含糊回答。

    段徐煙只當楚君歸在吹牛，也沒有追根究底，又為楚君歸倒了一杯，然后一邊品酒一邊說：“看不出來這么個地方好貨還真不少。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倒真想和他結交一下。這是個有品味的家伙。”

    楚君歸看了看旁邊桌上擺著的十幾個酒瓶，這些都是段徐煙從各個角落里搜出來的，許多酒瓶一看就很有歷史感。這些酒雖然都沒有打開，不過通過酒體的光譜分析，也能知道其中有些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

    段徐煙慢慢品著酒，滿足地嘆了一口氣，說：“真是舒服，喝這種酒，有種在飲著時光的感覺。”

    楚君歸感覺這種糅合了幾百種化學物質的東西，似乎和時間扯不上關系。

    段徐煙將酒放下，認真地問：“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楚君歸并沒有完全說實話。

    段徐煙顯然是已經有所思考，說：“以你和心怡的關系，我就不把你當外人了。你還年輕，可以說是前途無量，我想很快你就會面臨一些新的煩惱。會有人來拉攏你，也會有人許諾很多誘人的條件來邀請你加入。”

    “我對加入派系沒有什么興趣。”

    段徐煙搖了搖頭，說：“中立本身也是一個派系，只不過是過渡的派系。加入某個派系并沒有錯，派系本身就是某一群人利益的代表。你需要考慮的是，你屬不屬于這群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