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重裝部隊本來如潮水般的攻勢，忽然為之一緩。后續那些本打算在關鍵時刻投入戰場的部隊只能原地掉頭，構筑防線。獸潮可是從他們側后方出現的，就算獸潮本來的目標是2號基地，也要先把路線上擋著的聯邦部隊清理了再說。

    戰場形勢剎那間逆轉，本來勢不可擋的聯邦重裝部隊節節后退，最后又丟下幾十輛戰車殘骸，終于成功退走。

    楚君歸憑借記憶方位，cao縱火力延伸打擊，又在濃霧深處打出十幾個火球，這才罷休。

    濃霧絲毫不散，哪怕是被爆炸的沖擊波暫時削薄，轉眼之間就會恢復原狀。而戰場上燃燒著的濃煙更加遮擋視線。

    楚君歸也看不清幾百米外的地方，只能借著燃燒戰車的火光，最后勉強點爆了兩具機甲，然后就不得不停火。

    2號基地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而就在幾百米外，連綿不絕的爆炸驚天動地，道道搖曳火光甚至穿透了濃霧的封鎖，在火光照映下，無數光怪陸離的陰影在閃爍跳躍。哪怕是和戰獸打交道最久的老兵，也第一次發現原來戰獸的投影也是如此猙獰恐怖。

    數道火龍忽然橫掠過半片戰場，這些長達數百米的火龍燃燒能力極為可怖，轉眼間將掠過的范圍全部變成了烈焰地獄。哪怕是戰獸，也被燒得痛苦不堪。剎那之間，與聯邦重裝部隊糾纏在一起的戰獸就死傷慘重。

    重裝戰車不怕火燒，只是不能停留太久，隨著火海出現，所有重裝部隊全部向著同一個方向沖鋒，轉眼間脫離了后方的獸潮，殺入前方的獸潮群中。

    獸潮被烈火分隔，一分為二。一小部隊被擋在火海和2號基地之間。它們想要追擊重裝部隊，就要多跑幾公里，從火海兩端繞過去。

    楚君歸心中暗叫僥幸，沒想到聯邦軍居然準備了這種殺器。要是他們一開始就直接用火攻，不能動的2號基地必然會被燒成白地。

    那些重裝機甲攜帶的火焰噴射器射出的可不是普通的火，噴射的都是內含強氧化劑的超級燃燒劑，火焰溫度超過2000度，可以輕易把鋼鐵燒成鐵水。2號基地的重質合金和復合材料都沒有耐火設計，根本無法抵擋。

    聯邦重裝部隊的戰車都有完善防護，在火里燒幾分鐘還挺得住。

    現在聯邦部隊為了擺脫獸潮，提前使用了火焰噴射器，無形中讓2號基地又逃過一次覆沒劫難。

    看火場的規模，楚君歸就知道對面的指揮官已經放棄進攻2號基地，一次性把所有燃燒劑全都用了。這么多的燃燒劑，不可能帶上兩份。

    在遠方，突然又出現一片火海，沖天的火光甚至隔著幾千米也能看得見。烈火直沖天際，甚至都映亮了風暴云層。

    楚君歸心中一驚，然后暗自慶幸。來攻打2號基地的敵人居然不是全部，他們分出一支實力雄厚的部隊，企圖偷偷繞過正面，從側后方攻打2號基地。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遇上了獸潮，這支部隊也被迫使用了燃燒劑。

    火海中戰獸不斷倒下，它們或許皮糙rou厚，然而血rou之軀根本無法對抗高溫烈焰，哪怕巨犀獸也不過是多堅持一會。

    看得出來，聯邦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進展，這種燃燒劑就是專門開發出來對付戰獸的手段，根本無懼獸潮糾纏。哪怕重裝部隊全部被獸潮淹沒，戰獸一時半會也破不開厚重裝甲，而只要有一分鐘時間，高溫火焰就能把所有戰獸都變成尸體。

    兩只部隊加在一起，動用的戰車已經超過千輛，機甲上百，動員兵力肯定過萬。這樣一支部隊，放在落后點的星域都足夠征服一個小國了，卻用來對付楚君歸這個還不到200人的小基地。

    對手哪里有輕視楚君歸，分明是重視得已經過了頭。

    此時此刻，楚君歸非常懷疑對方指揮官的智商，就自己這點人，至于嗎？小題大做也沒有這樣的。

    “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試驗體在心中惡狠狠地吐槽。

    聯邦部隊的指揮官此時明顯不想讓楚君歸這么好過，他有意切下來一部分獸潮，用火海擋住，留給了楚君歸。

    被切下來的獸潮不多，但也有近萬頭，它們已經陷入徹底的狂暴狀態，見無法穿越火海追擊敵人，就紛紛掉頭，撲向2號基地。

    楚君歸早有準備，獸潮剛剛轉向掉頭，一只巨桶就到了頭頂。

    轟鳴聲中，無數細小砂石當空灑落，落在戰獸身上。戰獸們根本不及反應，只覺身上劇痛，剎那間遍體鱗傷。它們本能地嚎叫跳躍，已經顧不上沖擊2號基地了。

    可能是獸潮密集的緣故，楚君歸一只桶就讓幾千頭戰獸失去了戰斗力，剩余的炮塔則拼命開火，將還能沖向基地的戰獸成片掃倒。

    轉眼之間，被分割出來的獸潮就被消滅。其實近萬頭獸潮中至少有六七千還活著，并且還有戰力，只是劇痛讓它們喪失了理智，也不再理會空中信使的命令。

    楚君歸發現了好幾頭信使的蹤跡，但都忍著沒有動手。信使還是有理智的，它能夠分辨出來聯邦重裝部隊和2號基地這點規模哪個更具威脅。而戰獸可不管那么多，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看到哪個就打哪個。

    聯邦指揮官沒想到費盡心思切割下來的獸潮轉眼之間就被楚君歸消滅。只是現在他也束手無策，火海這一秘密武器確實給獸潮以沉重殺傷，然而獸潮能夠把槍騎兵打得傷亡慘重，又豈是白給？

    光是尾隨突擊這一招，指揮水準就堪稱頂級，剎那間就讓聯邦殿后的重裝部隊遭遇慘痛損失。除此之外，數量也是獸潮的絕招，而且無解。

    本來第一波獸潮已經在兩輪火海中損失得七七八八，聯邦重裝部隊剛剛松一口氣時，就又感覺到了大地的震動。

    第187章 象征

    新出現的獸潮并沒有初次攻擊時那么多，然而卻更加讓人絕望。數以萬計的戰獸第一次沖擊就撞入剛剛從火海里沖出來的聯邦部隊中，外圍的戰車紛紛在戰獸的攻擊中停下，而一旦在這種戰場上失去動力，只能意味著死亡。

    外圍作戰的幾具重型機甲身上瞬間就爬滿了異獸。機甲厚重的裝甲暫時可以無視異獸的撕咬，然而在1.5倍的重力環境下，機甲自身的動力已經有些不足。在異獸群中更是混入不少蜥蜴獸。這些小東西輕而易舉地鉆進機甲關節的連接處，下場自然是在機甲動作時被碾碎。然而壓碎它們就相當于打破了一個酸液瓶，腐蝕力強得不可思議的酸液瞬間就侵蝕了機甲的運動部件，然后這些機甲也轟然倒下。

    在聯邦戰陣中心一具深色涂裝的重裝機甲內，威廉臉色沉重，下達命令：“全體突圍，行動力受損單位……殿后。”

    一輛輛完好的戰車在機甲的掩護下開始突圍，而行動結構受損的部隊則被拋在原地。幾架無法動彈的機甲干脆摘下自己的燃料箱，咆哮著砸進戰獸群里，再一槍引燃，將自己和敵人全部置入烈火之中。

    兩支攻擊部隊全都開始撤退，就連獸潮也無法阻擋鋼鐵洪流，被生生沖開一個缺口。然而大部分獸潮都是不死不休，銜尾疾追。它們會一路追殺，一直到最后一頭戰死為止。這一路上，聯邦的逃亡部隊不知道又會新增多少損傷。

    此時霧已經漸漸散了，露出就在不遠處的戰場。

    仍然有上萬頭戰獸在徘徊，有的繼續攻擊無法行動的戰車和機甲，有的則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許多戰車和機甲雖然無法移動，但仍在拼命開火還擊。里面的車組大概只想能夠在死前多拉幾個墊背的。

    霧氣初散，戰獸們就發現了2號基地，立刻有大批戰獸舍下了身邊的戰車，沖向2號基地。

    嗵嗵兩聲悶響，兩個巨桶飛上天空，各自拖著一根長長的尾巴，噴射著火焰，搖搖晃晃地飛向獸潮，然后爆炸。

    剎那間，空中無數顆粒落下，自動飄向下方戰獸，粘在身上后發生微小的爆炸，推動著金屬切片或是彎鉤深入戰獸肌體。戰獸只要一動，這些細小的切割件就會將傷口切得更大，造成強烈痛苦。

    但是這次桶的攻擊效果不是十分理想，兩個疊加也不過讓一半的戰獸失去戰力，余下的仍然向著2號基地撲來。

    楚君歸在通訊頻道中下令：“全體準備近戰！”

    2號基地受損嚴重，已經傷到了核心區，連電力供應都出了問題。現在楚君歸能夠cao控的武器站只有寥寥20臺，根本擋不住這么多的戰獸。

    天空中，一只信使破霧而出，雙翼收攏，如箭般向著2號基地俯沖，將基地的一舉一動全都收于眼底。

    它一邊全速俯沖，一邊尖叫著傳遞命令，指揮后方的戰獸群向基地的缺損部位沖鋒。楚君歸抬手就是一槍，哪知這頭信使一個急轉，居然避過了這一槍。

    信使大多遠遠地在高空徘徊，或者躲在后方指揮，少有看到信使會如此悍勇。讓楚君歸都意外失手。

    信使目光掃過基地缺口，忽然間看到了一團黑氣！

    那團黑氣并不起眼，十余只眼睛正在四處張望，但仍有數只眼睛也在看著信使。剎那間，信使和黑氣目光碰撞！

    信使一聲哀嚎，叫聲凄厲，轉頭就跑。它一邊全速飛離，一邊發出短促的高頻尖叫。下方正全速沖刺的戰獸群頓時一個急剎車，頓時人仰馬翻。

    許多戰獸摔得頭暈眼花，爬起來后也是十分困惑，然而信使的命令十分明確，于是它們放下了眼前近在咫尺的2號基地，跟著信使遠去。

    “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嗎？原來如此混亂。”黑氣感慨，然后大部分眼睛都融回身體，自己通過墻壁上的大洞鉆回房門，回到玻璃罩子里，再把倒下的罩子扶正，然后就安安心心趴在自己的食盤上進食。

    砰的一聲，房門被一腳踢開，楚君歸沖了進來。看到小開還好端端地呆在玻璃罩子里，他也是一呆。

    小開浮上兩只眼睛，投射出一行字：“有什么事嗎？沒事不要打擾我喝下午茶。”

    楚君歸臉色有些古怪，但沒說什么，只是道：“好，那你慢慢喝，我一會再回來。”

    “不送。”

    楚君歸離開了房間，把房門關上。玫瑰也在楚君歸身邊，她看著墻上的大洞，很是無語：“這個洞我都能進出了，還用得著鎖門？”

    “鎖門是一種象征，門鎖了，它就不會跑了。”楚君歸扔下一句話，就招呼幸存戰士，奔出基地。

    玫瑰看著墻上的大洞，總覺得只要不傻，誰都能看到這個明顯的出口，鎖不鎖門還有什么意義？不過楚君歸已經走得遠了，她也只能離開。

    戰斗在突然間結束，幸存的戰士立刻就開始了搜救戰友。

    2號基地看著規模龐大，實際上大部分是無人區，戰斗陣位都有完善且堅固的裝甲布防，因此傷亡還不到30人，尚在可接受范圍。工作的大頭其實是打掃戰場。

    遠近兩個戰場上，聯邦部隊總計扔下超過四百輛主戰戰車和步兵運兵戰車，外加近40具機甲損毀。

    大部分戰車被拋棄，主要是因為傳動結構被摧毀，無法移動，車體大部分保存完好。除了被2號基地直接摧毀的戰車和機甲外，不少戰車甚至是機甲的乘員都還活著。原本他們只有絕望地等著戰獸啃穿戰車裝甲，然后再把自己吃掉。

    聯幫精銳的重裝戰車裝甲十分優秀，戰獸想要啃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如此，才會令車組乘員們格外的絕望。

    只是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不錯，大部分獸潮追著撤退的主力部隊而去，留下的獸潮被三個巨桶干掉一半，再被楚君歸削弱一輪，最后的殘余則是突然撤退，退得讓人莫名其妙。

    2號基地中駛出幾臺工程車，楚君歸等人分頭出動，搶救幸存的聯邦軍戰士。

    第188章 為什么要走？

    看到趕來救援的是人而不是戰獸，聯邦戰士都沒有猶豫，立刻從戰車或機甲爬出來投降。和被戰獸活活吃掉相比，投降所丟失的那點體面已經不算什么了。

    經歷過躲在戰車車艙里，聽著外面戰獸啃咬裝甲板的聲音，默默計算著還能支持多久之后，還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

    楚君歸擔心獸潮隨時有可能再出現，便迅速收攏俘虜，讓他們自行攜帶食物補給前往2號基地。余下的工程車只選了幾具損毀最小的機甲拖回基地，其它的暫時都扔在原處。

    基地內，工程師和科學家們把移動基地的動力連接到2號基地，恢復了動力供應。有了動力，基地完好的炮塔還有幾百座，就有了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俘虜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并沒有被動等候調遣，而是直接投入到基地的重建之中。現在的2號基地被摧毀了大半，必須立刻補修基本的防御工事，恢復生產能力。

    最終的統計數字讓楚君歸也有些意外，這一戰俘虜了整整1100人，既有槍騎兵，也有海盜旗。聯邦兩大軍團合流，才有如此規模攻勢。

    只是小公主不見了。

    在通訊頻道的呼叫沒有任何回應。楚君歸開始還以為她出了什么意外，但是細想可能性也不大。海瑟薇的戰甲品階極高，防御性能出眾，就是被戰車炮直接命中也不會喪命。而且眾人找遍戰場，也沒有找到她的任何東西。

    楚君歸問了一圈，發現在戰爭開始后就再也沒有人見到過海瑟薇。失蹤的不只是海瑟薇，還有米德爾頓。

    兩人同時失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隨著來襲的聯邦部隊一起離開了。

    林兮和玫瑰都顯得情緒不高，連例行的會議也不開了。楚君歸很清楚她們的感受，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大家共同生活、共同戰斗，在惡劣之極的環境下不光活下來了，還逐漸發展壯大。用同生共死來評價這段日子，并不為過。

    楚君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默默忙碌，把這件事有意忽略。反正現在有足夠多的事，比如遍布戰場的破損戰車，以及戰獸尸體。這些都是資源，完全可以回收利用。特別是戰獸材料，2號基地原本的庫存已經快消耗完了。

    而戰俘也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這么多人一旦有了武器，后果不堪設想。眼下他們為了生存，或許會愿意配合，但再過一段時間會發生什么，誰也不知。

    為防萬一，楚君歸要求所有投降的戰士必須交出戰甲和個人終端的底層控制權限。有控制權限在手，一旦他們想要反叛，楚君歸只要停止戰甲呼吸系統的運轉，就能將叛亂戰士滅殺。

    至于余下的海盜旗戰士，同樣情緒不高。海瑟薇也就罷了，米德爾頓也悄然離開，讓他們明白自己已經是被徹底拋棄。

    忙碌之際，楚君歸忽然收到了林兮的一條信息，“我以為，我和她已經是朋友了。”

    “是朋友，以后也會是。”楚君歸回了一句。

    “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永遠和我們呆在一起的。”

    “是啊，她有家族，是高順位繼承人，有自己的責任和必須去做的事。”

    “正是這樣。如果有一天，我們離開了四號行星，她也會回家族去的。”

    “是的。”

    林兮更清楚大家族的運作機制，也知道遲早有一天小公主要回歸家族。海瑟薇并不是一個人，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足夠出色，也足夠優秀，更重要的是還很年輕，有無限的潛力。因此圍繞在她身邊，投資于她的人并不少。如果海瑟薇沒能成長，那么這些投資者也會連帶受累。

    再沉默一會，林兮又問：“她是知道這次攻擊的，是嗎？”

    “至少，她并沒有提供我們的準確方位。如果不是這場霧，我們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損失。”

    “如果她可以早點告訴我們，我們至少能夠帶著移動基地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