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試探不出結果，索性直接拍了拍楚君歸的臉，說：“醒醒，時間還早。”

    楚君歸終于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說：“第九艦隊的都不用睡覺的嗎？”

    凌菲道：“我們人多，可以輪流睡。你不行。”

    如此回答，讓試驗體的功能組件一時短路，只能苦笑，“那我要怎樣才能睡覺？”

    “我也不知道。”

    “那你們想要我做什么？都派了這么多人過來了，總得有個原因吧？”

    “原因嘛，就是你不該動手打我們第九艦隊的人。”

    試驗體再度愕然，“不是你們先動手的嗎？”

    “那你也不應該還手。”

    “我……”

    “就像這樣。”凌菲一耳光甩了過來。

    楚君歸站了起來。

    他起身如電，一下撞進凌菲的懷里，自然而然地避過了那記耳光，同時把凌菲撞的退了一步。

    這一下看起來楚君歸只是站了起來，是凌菲站得太近，又身體前傾，兩人才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

    楚君歸摸摸胸口，隱隱有些痛疼。這個凌菲看起來有些單薄，實際上肌rou就如同鐵絲編成的一樣，無論密度還是力量都比外面那些空有體型的肌rou胖子高得太多了。楚君歸原本以為這一撞能直接把她撞到門外去，結果只讓她退了一步。

    一撞之下，才揭開了凌菲的真面目。在冰山美人的外表下，其實是人型的戰斗機器。光是她肌纖維的單位強度，就沒有多少人比得上，至少楚君歸還沒有見過，就連林兮也差了一個級別。

    當然，和楚君歸那一身宛如聚合物纖維的肌rou相比，鐵絲還是不夠看的。

    試驗體若有所思，凌菲卻是大出意外，胸腹俱痛，然后惱羞成怒。

    她一言不發，原地發力，如炮彈般彈起，一記膝撞頂向楚君歸的小腹。這一下要是撞實，就是鋼板也要多個大坑。

    這下攻擊太兇太快，甚至連林兮都忘了驚呼。

    楚君歸反應似是慢了半拍，直到凌菲膝蓋快要頂上小腹，才像是受驚般側身，以毫厘之差避過一擊，然后俯身探手，抓住了凌菲后腳腳踝。

    凌菲真的就像炮彈一樣，從楚君歸身邊轟過。然而她后腳腳踝卻在楚君歸手中紋絲不動，如同被鋼水澆鑄在原地一樣。

    于是在沖力、拉力、離心力、玄力諸多力道共同作用下，凌菲后腿被拉得筆直，直接落地，轟鳴聲中，楚君歸的床被砸得粉碎。

    試驗體在心中大贊，就連這樣她的髖關節居然都沒有脫臼，身體強度和柔韌性實在是強得讓人震驚。

    煙塵漸漸消散。

    凌菲有整整一秒都沒有動，她腦中已如炸開無數煙花，數不盡的驚怒與羞恥交相炸開，她似乎已經看到了無數人異樣的目光，聽到了無數人在背后的恥笑和非議。一時之間，她只恨地板為何要如此結實，要是能夠砸穿，掉到下一層去，也不至于用如此羞憤的姿勢落地了。

    扯后腿被世人痛恨，看來確實是有原因的。

    無數屏幕前，俱是寂靜。

    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所有人只看到凌菲出手，然后眼前一花，就已經跳到了結局，好像中間有幾千字的描述標了省略號、或是好幾分鐘的鏡頭都被剪了一樣。

    李若白長出一口濁氣，贊道：“好長的腿！”

    話一出口，他就是一顫，趕緊偷看林兮，卻發現她臉色微紅，不知在想些什么，連暴打自己一頓的機會都放過了。

    災難現場，凌菲畢竟不是一般人，在大腦短暫的空白之后立刻恢復了正常，并且想到對策。

    她盯著楚君歸，喝道：“放手！”

    楚君歸乖乖松手。

    凌菲白了他一眼，又道：“拉我起來！”

    楚君歸不明白她怎么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仍是依言聽話，握住她的手。凌菲借力站起，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軍服上的塵土。

    林兮又換上殺人的目光，盯著凌菲和楚君歸握過的那只手，有種要剁掉的沖動。

    李若白是個善解人意的，趕緊道：“老女人筋骨不好，大概拉傷了筋。”

    林兮欣然接受了這個解釋。

    她倒是忘了，自己當年也是要拉的。

    然而林兮的好心情還沒有持續到一分鐘，因為屏幕中的凌菲對楚君歸說，“初步考驗算你通過了，不過還有最終考驗。在接下來的24小時內，我將始終呆在你身邊。如果你過了這一關，那就算你洗脫嫌疑。”

    楚君歸不明白自己嫌疑從何而來，不過第九艦隊顯然不是可以講理的地方，這個考驗，不答應也得答應。

    見楚君歸點頭，林兮瞬間覺得自己要炸了。

    第200章 管飯

    司令部內，林玄尚臉色很黑，揮手一拂，道：“這個凌菲，究竟要干什么？”

    旁邊參謀們面面相覷，無人回答。

    “都啞巴了不成？”林玄尚聲音高了幾分。

    元帥發怒，裝傻自是不行的。當下就有一個參謀站了出來，說：“凌將軍智計機變都是萬中無一，我們是萬萬不及的。一定要揣摩她用意的話，我個人愚見，或許是力敵不行，改為智取。”

    林玄尚哼了一聲，臉色更黑了。智取這個詞，實是用心險惡。不過他也知道，指望這些參謀為凌菲說好話，那是絕無可能。過去這十年中，凌菲幾乎把所有參謀都得罪個遍，這些人沒直接說她色誘已經算是很克制了。

    林玄尚雖然在第九艦隊任職多年，但這畢竟是王朝艦隊，而不是一家一姓的私軍。艦隊之內，也還有參謀聯席會議參謀長，基地司令，戰略保障局主任等要員制衡。

    更何況，林玄尚即將調任的消息已經傳開，艦隊內正是山雨欲來，人心惶惶之際，林玄尚的命令也有些推行不力的感覺。

    再者說，早就有人傳開，此次凌菲必將留任，無法隨林玄尚一同調走。主使此事的，據說就是林玄尚的發妻。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令凌菲愈加孤立。

    要員公寓內，李若白看看林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君歸雖然犧牲了一點那個……色相，但如果能夠就此解決你叔叔的家爭，也算為你林家小小立了一功。這可是好事，有功和無功大不一樣，你懂的。”

    林兮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妥。

    宿舍中，楚君歸看著滿地狼藉，嘆了口氣，看來這下真的是睡不成了。雖然他根本不介意是不是睡在床上，隨便找個地方一躺就可以睡，可是人家連床都砸了，怎么可能給他這種機會？

    他望向凌菲，問：“我現在該做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問我。”

    楚君歸找了張椅子坐下，就此不動。

    凌菲心中冷笑，“看你能裝多久，有本事你就坐一夜！”

    她也搬了把椅子，就在楚君歸面前坐定，兩人膝蓋都快要觸到一起。

    轉眼間十分鐘過去了。

    凌菲心中微凜，由始至終，楚君歸絲毫未動，這樣看來，他說不定真能坐一夜。凌菲哪里知道，以往在實驗基地時，別說一夜，就是幾天幾夜，楚君歸也不是沒有坐過。

    然而就這樣干耗一夜，卻不是凌菲愿意看到的。她說的24小時，其實是說給林玄尚和參謀們聽的，要在24小時內逼得楚君歸低頭，這才顯出她的本事。只不過現在看來，楚君歸似乎比她還能耗。

    “你打算坐多久？”凌菲很清楚，先開口就是自己輸了一場。

    “不知道。”

    “你難道想坐一天？”

    “也可以啊。”

    “不行！”

    “那我要做什么？”

    “你自己想。”

    楚君歸十分無奈，面前的這個女人委實不講道理，可又拿她全無辦法。最后，楚君歸只能順著她的思路，說：“出去也行，要不你請我吃飯吧。”

    “你說什么？”凌菲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請我吃飯，就不用呆在這里了。”

    凌菲指著自己鼻子，一字一句地說：“我，請，你，吃，飯？”

    楚君歸一臉真誠，“你賺得比我多，當然應該是你請。”

    凌菲怒極反笑，“你不是剛吃過嗎？”

    楚君歸摸著肚子，認真地說：“我覺得還能再裝點。”

    凌菲已經怒到沒有情緒了，騰地站起，道：“走！我帶你去吃！”

    楚君歸立刻乖乖跟上。

    屏幕另一端，林兮張大了口，一臉不可思議。許久之后，她才回過神來，放聲大笑。

    李若白也深覺不可思議，搖了搖頭，再嘆一口氣。

    片刻之后，凌菲和楚君歸坐到商業區的一間飯店內。服務生自是認得艦隊最有名的美女將軍參謀，雙手將菜單遞上，始終半弓著腰，極是恭敬。

    凌菲拿過菜單，向楚君歸看了一眼，隨手在菜單上一劃，道：“這些都要了。”

    服務生見足有十幾個菜，嚇了一跳，小聲地問：“這個，會不會有點多？”

    “是備料不夠還是廚師沒上班？”凌菲冷問。

    “都不是。”

    “那就去下單。”

    服務生再不敢多話，一溜煙地跑了。

    凌菲看著楚君歸，眼神分明在說“撐死你個小王八蛋！”

    楚君歸卻是滿臉笑容，無數資料都表明了一個道理，對待金主態度一定要好。

    能夠在艦隊母港立足的飯店自都不是等閑之輩，轉眼之間，一道道菜就如流水般送了上來，色香味俱佳，試驗體吃得心情大好。

    正吃得高興，凌菲忽然問：“聽說你一直在太空基地中長大？”

    “是的。”

    “你父親叫什么？”

    “楚云飛，也叫楚鷹揚。”

    “哦，他現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