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初步勘探

    當李若白三人回來時，楚君歸已經(jīng)確定了各設(shè)備的位置，開始鋪設(shè)內(nèi)部線路了。

    看到李若白，正在屋頂忙碌的楚君歸就說：“太好了，趕快過來幫忙，再有一小時就可以完工了。”

    李若白看著越野車上的機械臂舉起綜合空氣調(diào)節(jié)機，自動送到屋頂，然后往下一放，空調(diào)機立刻落在指定位置，咔嚓一聲卡住，根本不需要挪移搬動。

    什么時候一個機械臂能有這種精度了？這不是只會出現(xiàn)在盛唐內(nèi)部星域中一些高端工廠里的事嗎？

    李若白當然知道是楚君歸在通過個人終端遙控，可是楚君歸此刻明明還在安裝風力發(fā)電機，連頭都沒回。這機械手是通靈了，還是見鬼了？

    楚君歸手持電動螺絲刀，隨手在風力發(fā)電機上捅了幾下，就將一臺電機安好了，然后回來又在空調(diào)機上捅了幾下，這臺也算裝好了。

    李若白看得明白，楚君歸真的就是隨手一捅，完全沒有觀察、對準、調(diào)整的過程，一捅到位，直接擰緊。

    這兩個設(shè)備安裝好，留給李若白的工作就不多了。他四處看看，看到屋外還有一個底座。這塊地基不同于其它，上面有四個不同顏色的插孔。

    這是專供安放微型聚變能量包的位置。李若白將裝有能量包的箱子提過來，拆掉底板，安裝在底座上，然后在箱子的cao控板上輸入調(diào)試指令。自檢通過后，李若白啟動了待機模式。

    他向周圍看看，招呼余下二人道：“再搬幾塊隔板過來，我們在這里建個保護層吧。”

    三人一齊動手，很快就給聚變能量包外加蓋了一座小屋子，將它保護起來。

    這時楚君歸那邊已經(jīng)裝好了通用食品加工機，這樣一間空間小但功能齊全的營地就造好了。

    這一次楚君歸難得大方，除了臥室之外還造了一間餐廳、客廳、會議室合而為一的房間。雖然臥室小了點，勉強放下兩張上下鋪，但比飛船上的方盒還是舒服多了，起碼不用聞催眠氣體那刺鼻的味道了。

    營地建好，啟動了聚變能量包，空調(diào)機就開始工作，將室內(nèi)空氣換成可呼吸的成分。

    李若白摘下頭盔，深深呼吸了一口，說：“舒服多了。”

    接下來，四人坐在桌前，李若白將掃描結(jié)果投放在桌上，說：“這是飛船的初步結(jié)構(gòu)，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是可以進入飛船內(nèi)部的位置。艙門的結(jié)構(gòu)都保持得相當完好，可能內(nèi)部的環(huán)境在一定程度上還維持著當年的狀態(tài)。我的建議是，從這道有完整氣密隔離艙的入口進入。明天我和君歸進入飛船，其他人在外接應。這是我們要準備的物資清單。”

    楚君歸對那串長長的清單一掃而過，沒什么感覺。

    一名隊員說：“應該加上抗生素噴霧。這種共同體的探險飛船里搞不好會秘密培養(yǎng)著什么，說不定就是某種病毒。當年共同體不少人都喜歡干這個。”

    另一名隊員也表示同意。

    李若白這才想起，說：“我倒是忘了，共同體那些家伙當年都是病毒狂魔。看來得帶點給力的家伙進去才行。誰知道他們走之前是不是在里面釋放了什么。”

    這種事例并不罕見，有些探險者在臨終前會絕望地釋放出致命病毒，或是其它什么玩意，好拉著后來者一起死，也能多個墊背的。尤其是共同體，里面出了名的瘋子多。

    楚君歸倒是沒什么感覺，作為試驗體，倒是對各類病毒全無感覺，沒什么病毒能夠未經(jīng)許可在他體內(nèi)繁衍傳播。

    楚君歸這時說：“營地我們也要好好地看看，里面說不定會留下些什么線索。”

    “好，先檢查營地，再看飛船。”李若白做了決定。

    一號行星的晝夜并不分明，夜晚時分二號行星占據(jù)了相當大的天空，它的光芒將一切都映得如同黃昏。如此光線，對于身著斗宿戰(zhàn)甲的四人來說隨時都可以工作。

    休息四個小時后，四人就登車出發(fā)，前去勘探營地遺跡。

    營地規(guī)模很大，一側(cè)是居住區(qū)和倉庫區(qū)，足有近百個房間，能夠容納數(shù)百人。倉庫區(qū)也很龐大，里面還留有一些遺棄的物資，大多是基本金屬或者是食物。無論金屬還是食物，早就不能使用了。

    另一側(cè)是工廠區(qū)，在這里建立起數(shù)座工廠，負責加工從金屬到食物飲水等所有生存必須的物資。

    建筑主體大體保存完好，內(nèi)部設(shè)施則多已腐朽破敗，一些金屬件已經(jīng)徹底銹蝕，一碰就爛。一號行星的大氣具備相當?shù)母g性，普通防銹處理過的金屬在這種環(huán)境下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早先的探險者們已經(jīng)前往二號行星，所以營地中沒有留下多少物資，從殘跡上看留下的也是一些普通設(shè)備。

    看過工廠區(qū)后，李若白就說：“我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x開了，這里沒有足夠的水。你們看，這里有大約三分之二的設(shè)備是為造水，或者是造水的前置工序。但就算這樣，他們也無法生產(chǎn)出足夠多的水，所以必須離開。”

    “嗯，他們使用的還是普通的燃料能源，聚變反應堆只能裝在飛船上，所以沒有足夠多的能源來造水。”楚君歸也道。

    其實只要能源足夠，水根本不是問題。就像現(xiàn)在楚君歸、李若白他們，有小型聚變能量包在手，甚至可以直接從土里分離合成出水來，只要元素符合。氧氣也是同理。

    但是幾百年前的共同體探險者們顯然沒有這種科技水平，在一號行星上，水直接就卡死了他們在此定居的可能。

    “那邊還有一棟建筑，過去看看吧。”楚君歸道。

    “嗯，看著像是教堂。真是奇怪，一群瘋子也有信仰？”李若白一邊說，一邊向那座三層樓高的建筑走去。

    這座建筑保存得相當完好，使用的也是比較古老的建筑手法，材料多取自本地。正因如此，才讓它得以抵抗住一號行星的嚴苛環(huán)境，完整地保存下來。

    進入大門，四人當場呆住。里面不是教堂，而是墓地。

    第174章 墓地

    整棟建筑內(nèi)部就是一座宏偉大廳，直到盡頭的高臺。大廳內(nèi)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座座墓室，每塊墓地上都立著石碑，上面刻著死者的名字和簡要生平。除了少數(shù)墓室是空著的之外，大部分墓地都有了主人。

    粗略一看，就能估算出在這里安葬著至少上百人。而楚君歸掃一眼就知道，葬著的死者有152人，還空著48塊墓室。

    為何會在營地中修建這樣一座墓地？為何會死了這么多人？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高臺上，在那里，立著一塊數(shù)米高的石碑，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碑文。因為是用一號行星本身的巖石雕刻，又有建筑本身的保護，所以這座石碑才得以保存至今，大部分碑文都還清晰可辨。

    個人終端自動把碑文譯成了眾人可以理解的內(nèi)容。

    “母星紀元2612年12月15日，這是一個恥辱而悲傷的日子，將銘記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頭，假如我們還能活下去的話。我，奧伯蘭，第151深空探索飛船的船長，在此忠實地記錄下所發(fā)生的一切。”

    “在一號和二號行星之間，我們最終選擇了一號，用盡了最后的殘存燃料。最終決定由我、探險隊隊長和移民事務主管共同做出，理由如下：一、一號行星有大量的氦，我們可以在此補充燃料。二、二號行星距離更遠，降落有風險，并且環(huán)境并不適于生存。”

    “當我們進入一號行星時，才發(fā)現(xiàn)犯下致命的錯誤，這里沒有水。盡管有大量的氦，卻不是我們現(xiàn)有技術(shù)能夠提煉的。而二號行星確認了不光有水，還有一定比例的氧氣。我們完全可以得到足夠的氧氣，而不必像在這里一樣使用最生硬原始的辦法提取一丁點水和氧氣。而做出錯誤判斷的原因，就在于傳感器一點小小的錯誤，以及一個粗心大意的分析員。”

    “我處死了那個分析員。”

    “在著陸的第一天，我們就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所有人都明白，我們只能依靠移民飛船上庫存的水和氧氣生存，要想得到新的水，就需要更多的能源。遺憾的是，我們的燃料也已枯竭。”

    “唯一的方案，是把救生艙改造成載人飛船，前往二號行星。這是一趟單程船票，而且只能供少數(shù)人享用。”

    “我們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才最終選出前往二號行星的人選。在這短短180天中，人類歷史上全部的陰謀、欺騙、背叛和暴力輪番上演，只為了得到一張船票。作為船長，我在這180在中只洗了一次臉，用了半杯水。”

    “作為船長，我決定留下來，跟我大多數(shù)的船員們一起走完最后一程。”

    “然而最大的背叛，來自救生艙發(fā)射的那一天。救生艙還在大多數(shù)人沉睡的時候突然發(fā)射，上面多了一些不該在的人，扔下了一些本該在上面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們帶走了剩下的水，只給我們留下了一個月的時間。”

    “我們用最后的時間修建了這座墓地，用以安葬在這場悲傷旅程中安息的靈魂。而我，作為最后一個死去的人，負責安葬他們，并且記錄下一切。”

    “最后，請原諒我，一個沒能將船員帶到新家園的船長，奧伯蘭。”

    看完碑文，再看看成排的墓地，所有人都是心情沉重。無須多說，就能體會到這些探險者當時的絕望與無助。

    李若白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說：“至少改造體有一點沒有說錯，二號行星上都是罪民后代。”

    楚君歸說：“不過還算有個好消息，這里有大量的氦，或許我們要多呆幾天了。”

    李若白點頭，“他們都能找到氦，我們更能找得到。只要提煉出足夠的氦，我們就有了聚變?nèi)剂希瑧撃苤蔚轿覀冿w回去，或者至少飛到一個有人星域為止。”

    楚君歸打開個人終端，對著墓碑和墓地進行掃描，把這一幕場景全都記錄下來。

    這不過是人類早年探索深空的一個縮影，千年以來，不知有多少移民探險飛船悄然消失在星空深處，從些再也沒有消息。人類的星際拓荒史，就是用無數(shù)冒險者尸骨書寫成的。有了如此厚重的犧牲，才有了后來星際大航海時代的輝煌。

    “我們?nèi)ワw船看看吧，這里已經(jīng)差不多了。”李若白道。

    四人離開了營地，駕著越野車來到飛船前。

    在近處看，這艘長數(shù)百米，高近百米的巨大飛船依舊氣勢恢宏，有若一座飛行的堡壘。

    探險者們修建了幾條斜坡通道，直通向飛船的艙門，以方便進出。

    此刻一切都已沉寂，就連艙門都被一層砂石蓋住。

    楚君歸向李若白點了點頭，提著一臺清除機來到艙門前，開始清理門外附著的砂石。表面清理干凈，艙門完整出現(xiàn)。楚君歸再測試了一下內(nèi)部壓力，見一切正常，就換上大功率激光切割機，開始切割艙門。

    幾分鐘后，艙門被切開一個大洞，里面噴出一股濁氣。楚君歸分析了飛船內(nèi)部的空氣成分，說：“一切正常，沒有未知細菌或病毒，只是氧氣含量很低。”

    “正常，墓地里躺著的那些人如果不是渴死，也會因為缺氧而死。”

    兩人打開戰(zhàn)甲上的照明系統(tǒng)，走進飛船內(nèi)部，開始一個區(qū)域一個區(qū)域地搜索。

    這艘飛船是典型的星際移民飛船，內(nèi)部有巨大的冷凍休眠艙區(qū)域，可以容納數(shù)百名移民。同樣還有龐大的貨艙區(qū)域，以裝運漫長旅途中所需的物資，以及抵達目的地后新建基地時的初始材料。

    按照運載移民的規(guī)模，這是一艘探險更多過移民功能的開拓飛船，負責在一片初探過的星域建立起最初的前進基地。一旦發(fā)現(xiàn)星球有進一步移民的可能和需要，更大規(guī)模的移民艦隊就會從母星出發(fā)，踏上征途。

    李若白飛過不少先進戰(zhàn)艦，對于這艘老古董似的移民船沒多大興趣。更何況貨艙區(qū)里空空如也，顯示大部分物資都被用于前往二號行星的飛船建設(shè)。就算貨艙是滿的，李若白也對幾百年前的技術(shù)沒什么興趣。

    一個個艙區(qū)看過來，李若白忽然在一間艙門前停下，若有所思，回頭說：“看來這一船人都不簡單啊！”

    第175章 講究

    艙門上有醒目的警告標識，上方標牌上寫著‘生物樣本室’，同時有著‘嚴禁擅入’的字樣。

    “所謂生物樣本室，都是名字說得好聽，實際上多半就是病毒樣本區(qū)。是或不是，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李若白用力扳動開關(guān)，打開艙門，推門而入。

    斗宿戰(zhàn)甲有完善的生化防御機制，沒有什么病毒能夠威脅到斗宿戰(zhàn)甲。所以對于這類樣本室最為可怕的病毒泄露，李若白也全不在意。

    進入真正的樣本室之前，還需要通過整整三道防護門，可見飛船上的人對樣本室的看重與恐懼。

    打開第三道防護門時，李若白的頭盔顯示器上忽然亮起一片紅色，然后響起一陣警報的蜂鳴。

    楚君歸也同樣收到示警，不過他第一時間就看到警報的級別和內(nèi)容。這并不是最高級別的警報，只是提醒戰(zhàn)甲穿戴者外部環(huán)境存在致命危險，不能脫去戰(zhàn)甲行動。

    “看看，就說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李若白十分鎮(zhèn)定，打開個人終端，開始掃描周圍環(huán)境。

    片刻之后，他說：“周圍現(xiàn)存六種高傳染性病毒，并且有十三種高傳染性病毒存在過的痕跡。看來飛船上的人在臨終前布下了陷阱，釋放了這里所有的病毒，就看誰會忍不住好奇心，進來查看。”

    說到這里，李若白一聲冷笑，道：“這些病毒都是原本我們母星，以及最初幾個殖民星域中發(fā)現(xiàn)的，它們中有的或許不那么致命，但卻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極強的傳染性。”

    楚君歸有些明白了，“這些病毒并不是武器，而是載具？”

    “沒錯，他們會根據(jù)目標生物的基因特征，研究出定向攻擊的生物武器，再以這些病毒作為載體散播出去。”

    “這么做的理由呢？”楚君歸有些不明白。

    “為了對付有生命行星上可能出現(xiàn)的智慧種族。一旦智慧種族達到一定科技水準，以區(qū)區(qū)一艘先遣船的實力當然不可能占得下來。所以一些早期的野心家們就攜帶了大批病毒，準備制造人為的天災。”

    “這樣也可以？”

    “這樣當然不行。當年人類幾大共同體就有公開的條約，絕對禁止在星際開拓中使用大規(guī)模滅絕性的生化武器。只不過你懂的，很多時候這種條約的約束力十分有限，根本抵不過完全占有一個可居住行星的利益。所以總有人鋌而走險，也從不來缺乏人性淪喪之輩。顯然，派出這艘先遣船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在這艘船上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若白帶著明顯的厭惡，楚君歸倒是沒什么感覺。試驗體本來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戰(zhàn)爭，為了戰(zhàn)勝形形色色、奇形怪狀的對手。就像某一次某一位研究員對他說的，臟活總要有人干。如果誰都不想干，那就只能是試驗體來干。

    那個時候，這位研究員并不知道楚君歸會把這句話偷偷記下來。他以為做過記憶清洗之后，所有的東西就會一掃而空，所以他經(jīng)常放心大膽地和楚君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