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吃飯中間,阮春秋問阮萌,“大學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因為阮春秋要求,高三最后一年阮萌考了雅思,多一個選擇總是沒錯的,其實阮萌心里有個自己的理想大學,但她不確定自己成績能不能進,于是她回道,“等成績出來再說。” 高考完的假期,所有學生卸下課業的重擔,阮萌也不例外,她和趙文赫每天出去瘋玩,將這三年壓抑的生活徹底釋放。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阮萌一家全都早早起床,守在電腦前,阮萌的成績不太意外,和她最后模擬考試時不相上下。 阮萌查完自己的就跑到對面,陳默坐在電腦前,阮萌湊過去看他分數,不意外的全部滿分。 阮萌開心的搖著陳默肩膀,“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的。” 陳默坐在椅子上,看著阮萌比他都開心興奮的臉,嘴角也不由得開始上挑,酒窩深深的映在右側的臉上。 阮萌神神秘秘的拉著陳默,“走,帶你去個地方。” 陳默看著被她拉住的手,沒有掙開,安靜的隨著她走在后面。 阮萌拉著陳默出了門,來到對面自己家門口,然而卻沒有進去,而是拉著他走下樓梯,停在地下室門口,然后偷偷摸摸的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進里面,一股酒香撲鼻而來,阮萌深深的吸了口氣,放開陳默的手,“這是我爸的酒窖,我昨天晚上偷偷拿了鑰匙,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阮春秋的酒窖一百多平米,架子上放著各種紅酒、白酒、香檳,阮萌被阮春秋熏陶的非常識貨,她穿過一眾酒架,直接找到最好的那一瓶紅酒。 酒窖里溫度適宜,中間還放著舒服的雙人沙發和桌子,阮萌將紅酒放在桌子上打開,然后給自己和陳默一人倒了一杯,她笑著對陳默道,“你還沒喝過酒吧?今天給咱們兩個慶祝,不醉不歸,來,干。” 陳默學她的樣子舉杯,然后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阮萌笑他,“紅酒不是這么喝的,咱們慢慢來。” 說是慢慢來,不過半小時的時間,兩人就將這瓶紅酒一飲而盡,阮萌還嫌不夠盡興,又去拿了一瓶打開,這次兩人喝了一半,就都暈乎乎的趟在沙發上。 因為只有一個雙人沙發,兩人靠的很近,陳默一側頭,就能清晰的看到阮萌的側臉,她的皮膚光滑紅潤,他能看到上面一層透明的茸毛,此刻她的眼睛變的水濛濛一片,看起來醉的不輕。 陳默鼓起勇氣,問阮萌,“這三年來,你有喜歡的人么?” 阮萌側頭,“你怎么也突然問這個?” 因為阮萌的側頭,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只拳頭大小,她說話時的呼吸噴在陳默臉上,陳默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他下意識的避開視線,但還是堅持問題,“你有嗎?” 阮萌咯咯咯笑了幾聲,聲音里帶著nongnong的醉意,她打了一個酒嗝,然后喃喃道,“說到這個,人家的青春都是學習啊戀愛啊兩不耽誤,我倒好,一不小心進了特重班,沒有你這種超人的智商,想要跟上進度就夠吃力了,哪里還有心思談戀愛,長這么大,都十八的人了,居然連初吻都還沒有,真是夠可憐了。” 陳默低喃,“我也沒有。” 阮萌哈哈哈笑了起來,“所以咱們不只是發小,還同病相憐。”說到這里,阮萌突然湊近了陳默,眼睛看著他的眼睛,這次,陳默沒有避開視線,而是直勾勾的回視她。 陳默的眼睛此刻黝黑而又深沉,里面閃著不明的光,好似裝著整個星辰,阮萌一時間無法挪開視線,她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來了一句,“要不,我們兩個試試。” 陳默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聲音低啞,“試什么?” “初吻。”說完,阮萌的臉試探的湊近了陳默,陳默沒有避開,他的視線低垂,看著她的唇。 她一點一點靠近,最后陳默感到一片柔軟落在自己唇上。 這個吻,軟糯、潮濕、還帶著一股酸澀的紅酒味。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 腦中似乎有煙火一下子炸開。 曾經他說過的‘口腔細菌、交叉感染’那些話,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兩人唇齒相依,呼吸交融。 他沉浸在此刻的柔軟里,不由自主的想要更近一些。 他一點一點攥取著對方口里的汁液。 阮萌發出‘唔’的一聲,因為陳默太用力,她呼吸有些困難。 在這樣親密的膠著中,不知什么時候,兩個人都暈乎乎的睡著了。 阮萌最先醒來,她揉了揉燜脹的額頭,一轉頭,就看到旁邊的陳默靠在沙發背上睡的香甜,他濃密的睫毛還在輕輕顫動,仿佛做著什么美夢。 她拍了拍陳默的臉,“陳默,陳默,醒醒。” 陳默睜開眼睛,阮萌的臉近在咫尺,他露出一絲孩子氣的笑容,喃喃叫了一聲,“阮萌。” 不待阮萌回應,這時,阮萌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阮春秋給她發的短信,問她怎么還不回家,阮萌這才發現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 她趕快將酒杯沖了下放回原位,把空瓶子揣在懷里,準備出去。 陳默拉住阮萌的手,又叫了一聲,“阮萌。”聲音像是柔軟的棉花糖。 阮萌趕緊將他拉了起來,“快走快走,不能讓我爸發現我偷他的酒喝。” 陳默被她拉的站了起來,他又傻站在那里,望著阮萌傻乎乎的笑。 阮萌皺眉,“陳默你是怎么了?還沒醒酒么?” 陳默臉上仍舊帶著傻傻的甜笑,喃喃道。“剛才的感覺很好。” 阮萌笑他,“沒想到你也喜歡喝酒。” 陳默微微歪頭,有些疑惑,“剛才的事你不記得了嗎?” 阮萌有些莫名,“什么事?不就是咱倆喝醉睡著了么,還發生什么了?” 陳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阮萌急慌慌的拉著陳默出去,讓后將空酒瓶放到垃圾桶里,對著陳默揮揮手,“我回去了,明天見。”然后就轉身回了家里。 陳默站在原地目送著阮萌,昏暗的路燈拉長他一人的影子,看起來似乎有些寥落。 第35章 我的天才男友 因為之前睡了一覺, 醉意早就散的差不多, 阮萌也沒被發現陳默異常, 她沒再樓下停留, 和陳默揮了揮手就跑上了樓。 阮萌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忍不住漬了漬嘴,有些可惜酒喝到后來完全沒了味道,白瞎阮春秋那么好的收藏了,而對于其他事情,她完全沒有了印象。 陳默回到家里, 一樓暗著燈,保姆早就回了家,秦楠和陳然在娘家,陳永國依舊沒有回來,整個家里只有他一個人,整個屋里只有他的腳步聲在空落落的客廳回響。 他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腦中不斷回放著之前在酒窖里的事。 他記憶力一向極好, 對所有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當時酒窖里醇香的紅酒味,阮萌長發上的清香, 沙發的凹陷,她嘴唇的柔軟…… 這些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 這一晚,他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閉上眼睛當時的情景就會重現,睜開眼睛,又好像看到阮萌的臉,無論怎樣都睡不著覺。 窗外的蟬鳴、微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小區里偶爾的狗吠聲……仿佛直接敲擊在陳默的耳膜。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陳默早早的起來洗漱收拾自己,他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準備去對面找阮萌。 他剛下樓,就看到牽著陳然走進來的秦楠,秦楠望著陳默的眼神有些躲閃,她對陳然道,“然然,你先回自己房間,mama有些事情和你哥哥說。” 陳然乖巧的點了點頭,掃了陳默一樣,回到以前他的房間。 陳默站在樓梯口,安靜的看著秦楠,秦楠走過去,眼神仔細的打量陳默。 這是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如此細致的觀察他,他已經長大了,看著他的眼睛時,她已經需要她仰視了。 秦楠問,“高考成績查了嗎?” 陳默點點頭。 “考的怎么樣?” “725分” “那很不錯啊。” 陳默不說話,兩人之間一陣尷尬的沉默。 秦楠輕輕的嘆了口氣,直入正題,“mama這次回來有事和你說,我和你爸爸,其實已經離婚了,之前因為你馬上就要高考,不想影響你的成績,所以沒有告訴你,現在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我回來收拾行李,順便和你告個別。” 陳默垂著頭,一只手扶在樓梯邊緣,半響都沒有出聲,秦楠只能看到他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卻看不清眼睛里面的神色。 “以后我和陳然一起生活,有時間我們會回來看你的,你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說完這些,秦楠和陳默錯身而過,回到了主臥,開始收拾行李。 陳默一人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聽著里面悉悉索索收拾行李的聲音,他還聽到陳然問秦楠,“爸爸沒有回來嗎?” 秦楠回,“這個時間爸爸在上班,我們說好了周末他會來接你一起出去玩。” 陳然又問,“那哥哥呢?他不和我們一起生活嗎?” “哥哥以后和爸爸一起生活,我們有時間可以回來看他。” “哦!可是每次回來他都不說話。” “快點收拾,把你的玩具都帶上。” 陳然注意力被轉移,趕緊去床底下拿他最喜歡的一個足球。 半個小時后,秦楠拉著一個行李箱從臥室里面出來,看到陳默依舊站在原地,保持著之前的姿勢。 一時間,秦楠心中有些酸澀。 秦楠望著陳默,眼中有些濕潤,這個與眾不同的大兒子,剛出生的時候就讓她cao碎了心,從小他就不哭不鬧,總是冷淡的用眼睛觀察著周圍的人,再長大一點,別人的孩子都已經會說話會打鬧,然而他仍舊不哭不鬧不言不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努力的想要將他拉出來,她努力過,真的,但還是失敗了,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像正常小孩一樣,她的心情無比失落。 后來,她終于有了陳然。 陳然是她這段失敗婚姻里的唯一安慰。 “陳默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吧,以后是個男子漢了,好好照顧自己,mama走了。”說完,秦楠拉著陳然,逃也似得快步出了客廳。 在走到玄關時,陳然回頭看了一眼陳默,他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哥哥,眼睛里好像有一滴水珠落下,他眨了眨眼,回過頭拉緊了母親的手,或許這只是他的錯覺。 門外汽車早已遠去,陳默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黑屏的電視。往常,總是他們一家三口坐在這里,有說有笑的看著電視,他在后面遠遠的看著。 這一次,這一幕永遠消失了。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外面夜色漸濃,門口再次傳來汽車的剎車聲。緊接著,防盜門被打開,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陳永國一打開客廳的燈,就看到陳默獨自坐在沙發上的背影,他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指著陳默,問,“你媽是不是回來收拾行李了?” 陳默坐在那里,面前人身上的酒味撲鼻而來,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陳永國有些站不穩,他一手扶著沙發靠背,一手指著陳默大聲喊著,“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走到這一步。問你話你也從來不回答,就跟個木頭人似得,要你又有什么用,現在她把然然也帶走了,這個家就剩我一個人。”說到這里,他打了一個酒嗝。 接著,他搖搖晃晃的回到臥室,‘啪’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