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說的有些口干，順手拿過他的杯子喝了幾口水，然后回他，“不是啊，就是隨口一說，現在才高二，離高考還遠著呢。”阮萌瞟了眼書桌上的紅皮練習冊，反問他，“不過倒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陳默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從來沒有想過未來，在他的世界里，和阮萌這樣按部就班的長大就很好。

    阮萌看著他面前的數獨本，“你不是對數學最感興趣么，那就學數學好了啊，不是有句話說的什么來著……哦…說數學是一切的基本，沒有什么是數學解決不了的。”

    陳默認真想了想，如果是數學的話，他確實不會排斥。

    阮萌又道，“不過現在也不用下結論，還有時間，慢慢考慮就行，反正你學習成績好，學什么都快，選擇什么都可以的。”

    陳默點了點頭。

    寒假的時間飛逝，轉眼就到了春節，阮萌一家在外婆家過年，大年三十的晚上，阮萌早早就給趙文赫和陳默分別發了祝福短信。

    趙文赫很快回她，“新年快樂，祝你新的一年吃胖三十斤！狗頭表情”

    陳默一直都沒回信息，不過阮萌知道陳默不怎么喜歡看手機，也不怎么喜歡用手機和別人聯系，所以阮萌也沒有在意。

    外公外婆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看春晚，最后阮萌又收了厚厚的一個紅包，她心滿意足的放在枕頭下面，做了一個美夢，此刻闔家歡樂的她完全不知道陳默家發生的一切。

    除夕這一天，保姆在一樓做著年夜飯，客廳里的電視聲音很大，陳默去衛生間洗澡，待他拿著毛巾出來，就看到陳然坐在他房間的地上，手里拿著一個盛滿水的魚缸，水里面泡著一動不動的小烏龜，陳然見陳默出來，獻寶似的舉起手中魚缸，“哥哥，你看，我給烏龜找了一個新房子。”

    陳默快步跑過去，將他手里的魚缸奪過來，然后撈出里面的烏龜，然而烏龜已經一動不動，失去了呼吸。

    陳默站在原地，拳頭緊握，身體微微顫抖，看著陳然的眼神變的有些冰冷。

    陳然看到陳默這個樣子，心里有些害怕。

    這時，正好秦楠上了樓，走到房間門口，看到兄弟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立即對著陳然招了招手，“然然，怎么了？”

    陳然趕快跑過去躲在秦楠懷里，無辜道，“我只是給烏龜換了一個魚缸，哥哥好像有些不高興。”

    秦楠看著陳默手里一動不動的烏龜，明白了原因，她站在門口，下意識的把陳然護在身后，對著陳默道，“mama再給你買一個烏龜，然然也是不小心，他不知道陸龜不能淹水。”

    陳默手中捧著烏龜回頭看向兩人，最后視線落在陳然身上，冷冷道，“以后不要進我房間。”

    以前陳默雖然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但陳然卻可以在他的房間暢通無阻，除了有一次摔壞阮萌送的飛機模型之外，其他東西陳默都沒有禁止陳然，這是陳默第一次對陳然說出不許再進房間的話。

    陳然眼中瞬間含了一泡淚。

    秦楠拉著陳然下了樓，很快，一樓就響起了陳然的嚎哭聲，這時陳永國回來，看到嚎哭不止的陳然，問秦楠發生了什么事，秦楠把事情簡單解釋了一遍。

    陳永國摟過陳然，哄了兩句，然后對秦楠抱怨道，“都怪你生了一個怪物，整天呆在房間里不知道折騰些什么，吃我的喝我的脾氣還挺大。”

    秦楠抬頭，“你什么意思？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嗎？就我一個女人能生的下兒子嗎？”

    陳永國和秦楠吵了起來，秦楠指責陳永國每天回家晚，陳永國指責秦楠沒有好好教育孩子。

    保姆縮在廚房，躲開吵得面紅耳赤的兩人。最近這半年，陳永國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兩人之間經常吵架，她已經習以為常，反正作為外人，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最后吵架以陳永國大聲的拍上門離開而結束，秦楠枯瘦的背影一個人坐在客廳，看著電視上又笑又跳的小品怔怔的發起了呆。

    陳然已經回到自己臥室，每當這時候，他就會躲回自己的房間。

    保姆早早做完年夜飯，就準備回家，路過客廳的時候，和秦楠打招呼，秦楠只是簡單的應了聲，保姆忍不住嘆了口氣，她給這家人做工這么多年，眼看著秦楠從一個年輕漂亮的富太太慢慢的變的枯瘦灰敗，現在秦楠把所有寶都壓在二兒子身上，然而還是拴不住老公的心。

    保姆走出防盜門，站在外面小花園里看了眼這頗為富貴的小洋樓，即便是嫁了有錢人家，也不見得會幸福，豪門里的是非她見多了，她從來不會教育女兒嫁個豪門什么的話，這個世上，啥都沒有自己有錢有實力重要，她騎著自己的電瓶車，準備回家，她家老頭子早就做好了年夜飯等著她。

    樓下陳然的哭聲，秦楠的抱怨聲，陳永國摔東西聲，還有電視里男女主角海誓山盟聲……

    這些聲音交雜在一起，匯聚成一曲刺耳的樂章。

    陳默戴上隔音耳罩，隔絕了樓下的吵架聲，也隔絕了手機的震動聲，他就把烏龜放在書桌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它。

    他期待著奇跡的出現，然而小烏龜始終垂著頭和四肢，再無動靜。

    阮萌初三回來，一進家門放下東西就去了對面，路過門口花園時，發現里面對了一個小土包，陳永國依舊不在家，一樓只有秦楠和陳然，兩人也不似往日般熱鬧，阮萌發現氛圍有些不對，但也沒多問，打了個招呼就上了樓。

    來到陳默房間，陳默沒有回頭看她，一直埋頭做數獨，阮萌走進去，沒有在地上發現小烏龜，她以為是它爬到了床底下，也沒在意，她和陳默道，“新年快樂，這兩天怎么過的？發你短信也一直沒回。”

    陳默從數獨本中抬頭，似是剛發現她來，他的視線好一會才聚焦在她身上，他手中拿著鉛筆，頭埋在陰影里，“死了。”

    “死了？它現在在哪？”

    “花園里。”

    阮萌想起剛才路過看到的那個小土堆，心里明白過來，她沉吟了一會，沒有問原因，而是安慰他，“這個世界總是充滿意外，許多時候我們都意料不到會發生什么。”

    陳默眼眸低垂，里面有一層朦朧的霧氣，像一只迷茫的鹿，他認真的想了想道，“我不喜歡意外和改變。”他喜歡事情按部就班發展，喜歡周圍的一切都保持不變。

    阮萌回，“有些事情會變，有些事情不會變，比如我們之間就永遠不會變。”

    陳默抬起頭，對面的少女神色認真而又篤定，窗外冬日的陽光不算熱烈，灑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因為意外和改變而產生的難過、焦慮、恐懼，此刻都消融在這抹暖色里。

    陳默點了下頭，嘴角微微上提一個弧度。

    他和阮萌永遠不會變，這就夠了。

    第27章 我的天才男友

    兩年時間匆匆而逝, 春去秋來, 季節變換, 樹葉綠了又黃, 河水的冰結了又化，然而陳默家里的氣氛，卻早已降入冰點。

    自從小烏龜離開后，陳默再不許任何人進他的房間，除了阮萌。

    陳永國過年期間一共也沒回幾次家，每次回來不過十幾分鐘就和秦楠吵起來，然后兩人大吵一通后陳永國再次摔門離開。

    因為家里劍拔弩張的氛圍, 陳然也不似往日般活潑，偶爾阮萌過來，也不纏著她，而是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玩游戲。

    秦楠因為和陳永國的關系越變越遭，每天將自己鎖在房間里，也無心管顧陳默和陳然，所幸家里有保姆，一日三餐都換著花樣做, 兩個孩子也都餓不著肚子。

    陳默的生活與往日沒有什么變化, 整個寒假除了下樓吃飯和每天下午新增的散步，他幾乎都是在自己的房間度過。

    天氣漸漸變冷, 路邊的樹葉再次開始褪色，秋天來臨時，阮萌和陳默迎來了高三。

    開學第一天, 班主任就通知大家，上學期班級最末一名龐飛淘汰到普通班，班里新來一名學生，而阮萌，因為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不錯，班主任對她的態度也開始好了些。

    不過阮萌心情卻并不算開心，好不容易熟悉起來的龐飛離開，她在這個特重班除了陳默和秦陽再沒什么朋友了。

    新來的學生成績在全校前三十名，在特重班排名也在前三十，算是普通班里拔尖的成績了。

    這兩年，秦陽對阮萌愈發熟絡起來，他總喜歡到教室后面一邊轉球一邊和阮萌說話。

    這兩年秦陽考試每次都是全年級第二，但仍舊差陳默一大截分數，不過陳默的分數實在不具有參考性，以他超越常人的智商這分數也不足為怪。

    秦陽人緣很好，班里的男生有時候拿兩人的分數開玩笑，秦陽看上去也不在意，依舊和他們嘻嘻哈哈的玩鬧。

    現在阮萌也漸漸能夠跟上特重班的學習節奏，不再像第一學期那樣手忙腳亂，學習效率也高起來。

    開學不到兩周，學校就開始籌備秋季的運動會，體育委員開始挨個動員班里的學生報名，說是留在學校最后一年，不管怎樣都該參加一次學校運動。

    體委走到阮萌這一桌的時候，阮萌本來就擅長這些，她報了跳高和跳遠，體育委員記下后看向陳默，“陳默同學，你要不要參加一下運動會。”

    陳默抬頭，認真考慮了下，然后問體委，“有些什么項目？”

    體委沒想到他會回話，立即將報名表遞給陳默，陳默接過去仔細看了一遍，然后在長跑馬拉松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準備運動會這段時間，高三年級又迎來了一個重磅消息，學校有一個慶華大學保送名額，現在開始篩選保送學生。

    這名額不用懷疑肯定是落在特重班，特重班的學生開始討論，“你說這保送名額會是誰？”

    “肯定陳默了吧，每次全年級第一。”

    “我覺得也是，反正不會是咱們這種中不溜。”

    “不過他的成績應該不用保送也肯定能考上吧？”

    “那也不一定，畢竟是高考，發揮失常的每年都有，有了保送名額頂如上了保險。”

    其他學生也都贊同的點點頭，在他們看來保送名額毫無懸念是陳默的，畢竟全校第二名和他的成績都相差一大截。

    其他學生關于保送名額都在熱烈的討論，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鬧著押注，主要就在陳默和秦陽兩人里選擇，最后始終還是陳默票數高一些。

    作為事件的主人公陳默對這些事毫不關心，他一向是一個有計劃的人，既然報了馬拉松比賽，開始每天規劃出時間練習，放學吃完晚飯后，寫一個小時的作業，然后就開始在小區里戴著耳機夜跑。

    半個月后，秋季運動會正式舉行，阮萌穿著一身深藍色運動服，馬尾利落的扎起來，跳遠和跳高都得了年級組第一名。

    阮萌比賽完，就去看陳默的10公里長跑，阮萌趕過去的時候，正好裁判吹響哨聲。

    哨聲一響，所有人都沖出線外，加速前進，唯有陳默不緊不慢，步伐像是計算好的一般勻速前進。

    特重班參加長跑的只有陳默和秦陽，秦陽遠遠的領先在前，而陳默不管前面的人有多快，他都沒有改變自己的速度。

    秦陽是學校的風云人物，人緣很好，跑道外面的男生女生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給他加油。

    長跑的站點設立補水站，但還是有許多女生爭著給秦陽遞水和毛巾，阮萌什么都沒拿，只是站在跑道外面安靜的看著陳默，阮萌知道他不喜歡意外的情況，給他遞水只會打亂他的腳步。

    陳默今天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短褲，配著黑色跑步鞋，看起來分外清爽利落，隨著公里數的增加，他身上微微有些汗濕，黝黑的眼睛看上去濕漉漉的，碎發黏在前額上一些，被汗打濕的白色t恤下面隱隱能看到線條均勻的胸膛。

    他身上沒有健碩的肌rou，但看起來也不羸弱，整個人帶著干凈的少年氣，分外抓人視線，跑道兩側的很多人忍不住拿出手機偷拍他。

    最后一公里的時候，之前跑在前面的人明顯慢了下來，秦陽也不例外，唯有陳默慢慢開始加速，然后一個一個趕超過去，臨近終點兩百米的時候，他跑在了最前面。

    最后毫不意外的，陳默第一名，秦陽第二名。

    這三年來，似乎無論什么考試、比賽，都是陳默第一，秦陽第二。

    陳默第一個跑到終點后沒有直接停下來，又向前跑了幾十米，然后規規矩矩按照節奏做拉伸運動。

    后面很多選手跑到終點后就直接癱倒在地上，唯有陳默做完拉伸運動后，除了出了一身汗，再沒有什么異常。

    阮萌這才走過去，遞給他一塊干凈的新毛巾，陳默接過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

    因為陳默外表出眾，剛才跑步時的樣子也非常標準好看，同時又得了第一名，所以有許多女生偷拍小視頻，發到朋友圈和視頻網站。

    阮萌和陳默隨意說著話，也沒注意周圍偷拍的手機。

    秦陽停在不遠處，周圍環繞著一堆女生，嘰嘰喳喳的恭喜他，秦陽保持著往常陽光的笑容，一一客氣的謝過，然后視線越過眾人，落在陳默和阮萌身上，里面內容復雜。

    陳默跑步的視頻被發在網上，一時間，點贊和評論的人無數。

    “哪里來的小哥哥，長得這么好看。”

    “天使顏少年啊！！！長得可真耐看，氣質也好純凈哦！”

    “側顏殺，睫毛精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小哥哥，血槽已空。”

    “三秒之內，把這個美少年的資料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擦，哪里來的小帥哥，顏值這么能打，身材也不錯，是個長腿歐巴！”

    “這是哪個學校，坐標發來，我要去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