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黝黑的眼睛望向他，認真的問，“那個是什么？”

    趙文赫對著陳默清澈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雖然他平時和其他兄弟在一起時各種葷段子隨口就來，但面對陳默這張天使般的臉，實在是說不出來。

    總算，這個時候正好出了校門口，趙文赫趕緊揮了揮手，“我先走了，明天見?！闭f完就騎著車子跑的沒影。

    秦陽也和阮萌道別，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阮萌推著車子走到陳默旁邊，陳默低垂著頭，長睫毛微微顫動，似是認真思考著什么事情。

    阮萌提醒他，“我們也走吧?！?/br>
    陳默抬眸看她，突然問了一句，“你的夢中情人是誰？”

    阮萌毫不猶豫，“柯南啊，這還用問么?！?/br>
    陳默又陷入了深思，阮萌和趙文赫說的怎么感覺不是一個問題？

    一直到兩人進了小區道別，陳默仍舊在思考趙文赫的話，以前他從沒想過這些，趙文赫說秦陽是女生們的夢中情人，想到阮萌和秦陽越走越近，他內心發出一種模糊的警報，然而他始終看不清那是什么。

    回到家里，這個時間陳永國還沒回來，保姆已經做好了飯，秦楠也接了陳然回來，兩人正坐在餐桌旁，秦楠輕聲細語哄著陳然讓他不要挑食，多吃一些蔬菜。

    陳默進門之后將書包放下，拿起餐桌上的碗筷一個人安靜的吃過飯，又安靜的上樓回了房間。

    現在阮萌也很少來他房間，晚上的時間完全屬于他一個人。

    他的世界恢復了往日的安靜，沒有了阮萌在耳邊聒噪，他卻變得有些不適應。

    他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筆記本，這個筆記本里記錄著他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因為他對很多事情遲鈍，所以有些問題需要記錄下來，方便他整理和思考。

    他翻開空著的一頁，寫下‘夢中情人’四個字，后面還加了一個問號。

    今天趙文赫含糊其辭和阮萌的理所當然的答案都沒有回答清楚，這是一個待解決的問題。

    他寫完之后，把筆記本往前翻了幾頁，翻看上面內容:

    阮萌說必要的回應是減少麻煩的一種方式，必要回答列數：

    1.別人的感謝和道歉。

    2.老師的提問。

    3.長輩的問候。

    ……

    后面還有他最近新加的一條:

    別人當面告白，直接拒絕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再往前翻，還有一些小時候遇到的問題，比如初一時阮萌第一次來月經，出去踢球回來突然發現自己褲子上有一些紅色斑點，她被嚇壞了，以為是運動太猛自己血崩了。

    最后是陳默查了一些女性生理期的知識，然后給她簡單科普了一遍。

    再往前翻，還有小學時候的事情，當時他們剛做同桌，陳默對于這個陌生人的觀察很仔細，她的那些習慣他都記在筆記本上，一開始，上面都是一些讓他非常不舒服的壞習慣。

    后來，這些習慣后面都有了備注。

    比如，一、好動。

    備注:一直沒變。

    陳默順手又在后面加了一句:高中時因為課業變的好了一點。

    二、不修邊幅。備注:但不邋遢。

    三、喜歡吃零食，而且撒的滿桌都是！??！備注:跟她說過一遍后就會自己打掃。

    四、聒噪。備注:這個一直沒有變。

    五、上課愛睡覺、睡覺有時流口水。

    備注:后來睡覺時會在下邊墊一張面巾紙。

    ……

    陳默將整個筆記本都翻了一遍，這才發現，上面記錄著的所有條目，都有阮萌的名字。不知不覺，她說的話，她做的事，她的所有習慣……

    點點滴滴，都在上面。

    似乎自從他搬到這個地方和對面的小女孩成為朋友開始，不知不覺，他的所有事情都變的和她有關了。

    第二天上午，早自習一下課，阮萌就趴在桌子上捂著肚子，陳默都沒有詢問，就直接從書包里掏出一片衛生巾遞給阮萌。

    阮萌自然的接過，“就知道你肯定帶了?！?nbsp;她平時總是記不住自己的生理期，但陳默一直都記得，而且他最不喜歡意外，所有事情都會有備無患，所以在這一天他都會在書包里裝一片。

    阮萌將衛生巾裝在兜里去了衛生間換上，然后又去樓下超市買了一包回到教室。

    阮萌一回到座位，就看到自己杯子里盛滿了熱水，然后一張面巾紙上放著一片止痛藥，阮萌生理期第一天總是會腹痛，陳默查閱過一些資料后，每次都給她準備一片止痛藥。

    阮萌就著熱水喝下藥，緩了一會，腹痛果然好了很多。

    生理期時候的阮萌不像平時一般好動，她乖乖的坐在座位上，課間無聊的時候偶爾打一打手機游戲。

    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阮萌原本玩著游戲，突然，將手機往桌上一摔，“輸了?！?/br>
    陳默從書中抬頭，看到她憤怒的表情，伸手拿過她的手機，解鎖后直接幫她打了起來。

    這么多年來，陳默偶爾會幫阮萌打游戲，陳默談不上喜歡玩這些，但卻玩的很好，陳默家里的電腦，早就被他拆解組裝好幾回了，有時候阮萌排名掉的厲害就讓他幫忙打回來。

    一會功夫，待陳默將手機還給阮萌時，游戲排名榜上，阮萌又成了第一名。

    阮萌看著手機里的排名直樂，轉眼再看陳默，他又已經開始專心做數獨。

    阮萌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雖然陳默比同齡人更精通電子產品的原理和構造，但卻不怎么熱衷玩手機，而且他不喜歡手機無故響起來，他的社會關系本就簡單，里面只有家人和阮萌的聯系方式，他平時一直只用震動，上課的時候調成靜音，微信平時也不玩，朋友圈沒有一條狀態，手機對他來說最大的用途主要就是查資料。

    阮萌一直知道這些，所以平時和他聯系的時候也盡量少用手機，不過平時兩人原本就上下學都在一起，所以用手機聯系的機會也很少。

    三天之后，生理期一過，阮萌又恢復之前的活力，下午活動課的時候，秦陽抱著足球又過來，“今天我們約好和五班對戰，現在還少兩個人，你要不要來？”

    阮萌這兩天快憋壞了，難得有個透氣的機會，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我再叫上一個朋友可不可以？”

    “就是上次和你一起來踢球的那個人嗎？他防守挺不錯的，來了正好補齊我們的隊伍?！?/br>
    阮萌去鄰班叫上趙文赫，直接隨秦陽去了球場，因為約好的對戰，球場外面站著一圈女生，有些是給五班助威的，有些是來看秦陽的。

    雖然有一段時間沒踢，但一開球阮萌就進入了狀態，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她所在的隊伍領先對方三個球，其中阮萌就踢中了兩個。

    中場休息的哨子一吹，秦陽興奮的走過來，對著阮萌伸出雙手，阮萌因為贏了球心情很好，就和他用力的拍了一下，然后不等她收回手，秦陽將手指和她的手指交織起來。

    阮萌一瞬間感覺有些不自在，不等她眉頭皺起來，秦陽就放開了手，看著秦陽笑容自然的臉，阮萌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反應過度，這在打球的隊友之間很常見，阮萌也就不以為意。

    跑場的時候，她似乎看到外面人群后面有了陳默的身影，待再去仔細看的時候又發現人不見了。

    阮萌心想或許是看錯了，他不是主動來cao場的人。

    下半場，阮萌隊友配合愈發默契，五班到最后都沒有扭轉態勢，阮萌隊伍以領先兩球的成績贏了對方，哨聲響起的時候，趙文赫跑過來，和阮萌擁抱了下，兩人一邊擁抱一邊相互擠兌調笑。

    這時，秦陽突然也跑過來，抱了阮萌一下，阮萌皺了下眉，但因為氛圍太好，也一時不好說什么，而且秦陽也和趙文赫擁抱了一下。

    阮萌隨著趙文赫去水龍頭那邊洗毛巾，沒有注意到外圍女生們望著她的眼神。

    阮萌拿毛巾擦了下汗，就回到教室，教室里陳默仍舊坐在座位上低頭做著數學題，阮萌想剛才肯定看錯了。

    阮萌回到座位，旁邊的陳默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接著繼續做他的數學題。

    晚上放學，兩人推著自行車往外面走著，路上，阮萌提起下午的球賽，“沒想到咱們班的人配合起來還挺默契，這次贏了五班兩個球……”

    陳默沒說話，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秦陽從后面趕了上來，他走到阮萌身側，笑得一臉陽光，“阮萌，今天我們合作的不錯，以后有比賽我繼續叫你?！?/br>
    阮萌笑著回，“沒問題，只要不是考試時候就行?！?/br>
    秦陽頗為感興趣的問她，“阮萌你為什么喜歡踢球，一般女孩子很少喜歡這個?！?/br>
    阮萌想了想回，“沒什么原因吧，愛好這東西分什么男女，有時候只是人們的限定思維所以女生玩的才少，而且中國女足也很厲害?！?/br>
    秦陽望著她的眼睛帶著和曦的笑意，“有道理，你的想法總是和別人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喜歡踢球和喜歡畫畫打游戲這些都是不過是個愛好，無所謂什么與眾不同或者高下之分。”

    “你說的有道理，是我淺薄了?！?/br>
    兩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到了校門口，秦陽和阮萌告別，最后秦陽的視線落在她身邊的陳默身上，這個少年平日都是默然不語，卻又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誰都無法超越的成績，精致漂亮的外表，即使呆在自己的世界里，都吸引著別人的目光。

    再看阮萌，靚麗的五官，明媚的神色，光是看著她的臉仿佛就能感受到她內心的陽光，她就像是一個行走的小太陽。

    他們兩人性格如此不同，但眼神流轉和舉手投足間卻又如此親密和諧，好像外人怎樣都無法介入其中。

    秦陽收回視線，嘴角帶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待秦陽從另外的方向離開，陳默的視線才落在他的背影上，里面的神色復雜難辨，連陳默自己都分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

    剩下的路上阮萌嘰嘰喳喳，陳默卻一句無話。

    直到回到小區，阮萌揮手和陳默告別，“明天見?！?/br>
    陳默停下車子，轉頭看她，突然問了一句，“你……你沒有題要問嗎？”

    阮萌搖了搖頭，“這兩天狀態不錯，課上講的都能聽懂，我自己學習就行，總不能都依賴你?！?/br>
    陳默垂下了眼眸，她已經一周沒來問題了…

    直到阮萌輕快的腳步進了對面，陳默才用鑰匙開門進去。

    家里仍舊像往常一樣，一樓一家三口熱鬧非常，他安靜的吃過飯，獨自上樓，回到了他一個人的世界。

    第二天，阮萌和陳默來到學校，推車走向車棚的路上，不知為何，阮萌總覺得周圍人們的眼神很奇怪。

    左面兩個女生看著她開始怯怯私語，她一旦轉頭看過去，對方又像避開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的躲開視線。

    放好車子，去教室的路上，經過旁邊班級，走廊里聚在一起的男生看著阮萌的眼神讓她非常不舒服，里面透著一股流里流氣和黏膩的曖昧。

    阮萌頂著這些目光，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仍舊挺胸抬頭，不甚在意，陳默更是對周圍的一切都很無視。

    一直走到教室后門，平時兩人都是直接從后門進去直接到自己座位，阮萌正準備放下書包，就聽到前面的幾個男生的討論。

    “你們看到學校論壇里面最新的帖子了么，上面的主角就是咱們班的女生。”

    “上面說她從小就男女關系混亂，是個人盡皆知的easy girl，之前還去醫院打過胎?！?/br>
    “咱們班的誰啊？我怎么沒發現？”

    “就是咱班倒數第一阮萌?。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