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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佬總勾我撩他[快穿]在線閱讀 - 第46節

第46節

    規則慢慢沉默了。

    有那么些時候,殷宸總會給它一種太通透的感覺,因為看的太明白,反而難得糊涂。

    殷宸折騰了大半天,才慢吞吞的起床。

    林歌帶著宮女進來,為她梳妝打扮。

    海外朝貢來的琉璃鏡里,反襯出一張美艷到妖氣的容顏,林歌捧著她一縷雪白的發絲,輕輕為她挽成一個垂云髻。

    殷宸擺了擺頭,看著林歌往頭發里插上漂亮的珠釵:“我這個頭發顏色是不是太顯眼了,要不要染成黑色?”

    林歌笑了一下:“殿下的頭發很好看,沒有人敢置喙的。”

    殷宸捧著臉,懶洋洋道:“陛下還沒下朝么?已經走了好久了~”

    要是別人問,便是窺探帝蹤罪當處死,但是她這樣問,林歌卻毫不猶豫道:“內閣半個時辰前就散了,派去張府的御醫來報,張相國清醒了,陛下微服去瞧一瞧,已經交代了,晚飯您先吃著。”

    殷宸一聽,一下子來了精神:“張簡豐那個壞人,還看他干嘛,趁早涼了好。”

    “張相國為相十年有余,坐鎮朝堂多年,桃李天下、賢名遠揚,在大周百姓心中有極高的威望。”林歌意味深長說:“陛下與張相自大周風雨飄搖那些年走來,如今大周盛世近在眼前,若是傳出君臣失和的消息,難免惹得人心惶惶,倒是讓有心之人鉆了空子。”

    殷宸若有所思。

    林歌又道:“不過,陛下去張府,恐怕晚膳也要在張府用,張相國剛剛痊愈,張府主母早逝、小公子年紀又小,怕是要由張大小姐作陪了。”

    殷宸愣了一下,仰頭去看她。

    林歌笑起來。

    “奴婢以前,曾是嘉國后妃,嘉王懦弱多情,朝中勢力繁雜,紛紛獻美入宮以掌后廷,后宮美人無數,妃嬪勾心斗角、每個人都想得到王的寵愛,都想踩著別人往上爬。”林歌為她戴上最后一支東珠鳳釵,看著琉璃鏡里風華絕代的美人,笑容帶著些許悵然、些許釋然和喜悅,她輕聲道:“殿下,一位帝王,不納妃、不聯姻,十年來硬生生頂著前朝和天下的壓力,年過而立而膝下無子;陛下對您的情意,遠不是簡單聽過的那么清淺而浪漫的,那是一份,太深沉的愛意。”

    “奴婢真心希望,您能與陛下好好的。”林歌低低道:“世間只有太少的人,有幸能得到這樣的愛,也有能力回報這樣的愛。”

    殷宸眨了眨眼,慢慢笑起來。

    “那你給我打扮的好看一點。”她揚了揚下巴:“我得比那個張小姐好看。”

    林歌抿唇一笑:“好。”

    她為殷宸系上流仙裙,披上雪色的毛絨披風,她腰間佩著的纓絡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鳴響。

    她躬身要退開,殷宸突然拉住她。

    “你也會幸福的。”殷宸認真的看著她,眸色閃閃發亮:“我能看見,你未來會很幸福的。”

    林歌怔住了,好半響,她才慢慢笑起來,眼眶微微發紅。

    她做過庶女,做過妃嬪,做過女官,曾卑微到塵埃里,也曾看似高高在上,但前半生過去,第一次有人如此堅定的告訴她,她會得到幸福。

    “好。”她用力點頭,破涕為笑:“我們都會幸福的。”

    殷宸無比燦爛一笑,繞開她往外面跑,長長的華美的裙裾被風拂起,像是艷麗的花朵,向著她的愛人、她的幸福,無比欣喜的綻放著。

    第45章 鐵血帝王(十五)

    “參見陛下, 陛下圣安。”

    張相府門口, 眾多來探望拜見的官員學子紛紛跪下, 儀仗緩緩停下,一身玄色便袍的帝王走下馬車:“平身吧。”

    他說著, 已經跨過了門檻,重重禁軍將門口封禁, 留在門外的眾人看著, 不禁感嘆:“陛下待張相果然看重, 聽說張相昏迷那日,陛下特赦在正陽偏殿診治, 又破格派下御醫來守著, 如今張相剛醒, 陛下又來探望。”

    “正是呢。”有人緊接著:“之前總有坊間謠傳, 說張相功高震主、為陛下所忌憚, 瞧著如今情形, 分明是無稽之談。”

    “雖說如此, 但如今張相的確是手伸的長了些,不說別的,只前些日子清平州府駐兵那事,本該是由太尉監管,張相卻是平白插了一手……”來人的聲音漸漸壓低,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聽見消息的張家眾人匆匆趕來恭迎圣駕,張小姐牽著年幼的小公子站在最前面,恭敬的跪下, 淺色的長裙、羸弱纖細的身形極為惹人愛憐。

    “陛下圣駕親臨,我張府有失遠迎,懇請陛下恕罪。”

    “起吧。”

    魏元衡并不看他們一眼,只平靜的繞過,邊走邊問姜御醫:“張相身體如何了?”

    姜御醫恭敬答:“回稟陛下,張大人年紀漸大,又cao勞疲乏,興許是那一日朝上見百官爭議不休、心系朝事氣急攻心吐了血,傷了肺腑,需在府中靜心調養,否則恐與壽元有礙。”

    默默跟在后面的張小姐正聽見這些話,咬住唇,眼底流露出不甘又絕望的意味。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魏元衡漫不經心的聽著,走過仙鶴影壁,穿過漆花廊亭,走進正房。

    一進屋子,就聞到濃郁的藥香,幾個侍女正服侍著張簡豐用藥。

    張簡豐相貌清俊,留著短髯,氣質儒雅威嚴,雖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卻從來目光炯炯、氣勢盎然,自有相國的威儀氣度,這一病,卻像是抽掉了他整個人的脊梁骨,讓他看著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聽見聲響,他抬頭看來,看見面色淡淡的魏元衡時,渾身一顫,隨即掙扎著下了地,恭敬叩首:“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吧,愛卿還病著,何須如此。”魏元衡慢慢走過來,虛扶一把他的手臂,張簡豐整個人又是一顫,半響才道:“謝陛下。”

    他身體虛弱,站起來頗為艱難,張小姐趕快上前扶住他,彎腰時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擔憂的喚了一聲:“爹爹。”

    魏元衡在旁邊的太師椅坐下,侍女端上熱茶,他慢慢摩挲著瓷白的杯壁,似笑非笑看著這父女情深。

    “張相啊張相。”他突然輕嘆一聲:“你好歹也是跟著寡人一道打下這大半個江山的人物,臨了臨了,竟只能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了么?”

    “你動了淮海兵餉,私藏古北戰馬軍備,勾結大秦皇族,設下天機天象圖,這些寡人都能當你是個人物,可你想賣你的女兒,未免是拉低了你。”魏元衡輕輕一笑:“張相國,你太讓寡人失望了。”

    屋中的氣息瞬間凝固。

    張簡豐拽著張小姐,毫不猶豫的跪下,五體投地,額頭狠狠磕在地面上,泣聲道:“陛下…”

    張小姐渾身發抖。

    她沒想過,皇帝居然早已知道了這些,甚至,比他們以為的知道的還要多!

    “陛下明察,民女不敢…”她下意識想要否認,卻被張簡豐狠狠斥責:“住嘴!這哪里有你說話的余地!”

    張小姐瑟瑟不敢言語,張簡豐顫聲道:“陛下…”

    魏元衡微微垂眸,似是在神游。

    “咱們也做過十五六年的君臣了。”他慢慢道:“那時候,寡人還是周國身份尷尬的王子,你是郁郁不得志的士子,寡人還記得你那篇被考官換掉的文章,言辭激昂、滿腔熱血,不像是已過了而立之年的人,倒像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寡人當時便覺得,一定要見一見你。”

    張簡豐也不禁回憶起當年,眼神恍惚,泣訴出聲:“陛下對老臣知遇之恩,微臣合該以死相報,是微臣被蒙蔽了心智,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丑事,有罪于陛下,有罪于大周。”

    十年前的他,不會想到自己有今日。

    當年揮灑筆墨慷慨激昂、發誓為大周赴湯蹈火的張簡豐,終于也成了權勢泥潭中的一員,成了他曾經最憎惡最不屑的人。

    八年心血,一朝功虧一簣,這些年的忐忑、恐懼、野望、不忿一時間盡數化為烏有,看著眼前深沉平靜一如往昔的帝王,他心里在絕望之余,反而慢慢涌出冷靜和釋然。

    “陛下征戰在外,微臣坐鎮朝堂,大權握于一手,予取予奪、萬人之上…權勢就像罌粟,一沾染上,就再也掙脫不得。”張簡豐苦笑著,像是傾訴,又像是喃喃自語:“陛下征戰半生,無妻無子,諾大的江山,竟眼看將無人繼承…陛下,其實微臣總會想,若是陛下有個一兒半女……”

    “張簡豐。”魏元衡笑了起來:“魏氏的江山,寡人的大周,寡人說讓誰繼承便讓誰繼承,與你有何干系?”

    那不過是一個借口,一個縱容他自己野心的借口。

    若他魏元衡有了孩子,這孩子身上最好還流著張氏的血,這樣作為外祖一族,張簡豐就能不承擔任何謀逆風險的、理所當然的將來繼續把持朝政。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握著權柄的日子久了,就恍惚覺得自己真是權柄的擁有者。

    張簡豐沉默半響,慘烈一笑:“是,是微臣,大錯特錯。”

    房間一時寂靜下來。

    魏元衡仰了仰頭,眉目淡淡。

    “人無完人、清水無魚,你是寡人的舊臣,十五年的君臣之誼,你但凡做的不過分,寡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你和你的后輩尊榮富貴。”魏元衡道:“但是,你終究是讓寡人失望了。”

    張簡豐閉了閉眼。

    魏元衡站起身,寬大的云袖垂下,龍頭履上金龍繡紋威勢昭昭。

    他垂眸看著張簡豐斑白的頭頂,平靜道:“一月之后,大秦使團將抵達盛安,想必那時張相的病也大好了,便負責迎賓事宜吧,定要一顯我大周風儀。”

    這看似風光榮耀的任務,卻讓張簡豐滿嘴苦澀。

    他這時竟恨自己,做了太久的臣子,所以太清楚帝王的深意。

    “你平生只得一子,那孩子還小,是個清清白白的,寡人不會用他,但寡人會保他一世富貴太平,娶妻生子、侍花弄草,做個富貴閑人。”魏元衡緩緩道:“相國,你看這樣可好?”

    張簡豐一瞬握緊了手,又無力的松開。

    他伏趴在地,低低道:“微臣,遵旨。”

    ……

    低調華美的馬車自張府門前停下,徐如掀開簾子,恭敬迎殷宸出來。

    傾國傾城的美人,淺粉色白絨領的披風勾勒出風流窈窕的身段,俏生生站在寒風蕭瑟的深秋里,像是將整幅畫都染上了艷麗華美的春意。

    守門封路的禁軍和張家門房眼底滿是驚艷,李畢不認識殷宸,但是他看見了徐如,頓時心頭一凜。

    陛下在張府里,這天下,有資格讓徐如侍奉左右的,除了那一位,還能有誰?

    他大步上前,沖著殷宸行禮,沉聲道:“參見殿下。”

    殷宸歪了歪頭:“陛下在里面么?”

    李必退開讓出道路:“是,殿下請。”

    殷宸提著裙子走進張府,沒走幾步就看見正往外走的魏元衡。

    他負手而立、神色淡淡,背對著她跪了一個年輕女子,身形纖細美麗,哭聲嬌怯細弱,惹人心憐。

    殷宸瞪了瞪眼睛。

    好啊,情敵果然來作妖了。

    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儀態萬千的往前走,并柔聲喚了一句:“陛下~”

    “陛下,民女知道爹爹釀下大錯,民女愿意為陛下分憂,爹爹與秦王的密信往來民女無意間撞見過,民女知道大秦邊陲軍備,陛下…民女知情不報是大罪,民女只想改過贖罪,求陛下……”張小姐邊哭邊吐字清晰的說著,她雖聽不懂父親與陛下的暗語,但也知道張府即將大難臨頭,她必須得為自己找一條出路。

    她膝行上前,姣好的容顏淚珠點點,松散的領口露出些許旖旎春色,她卻似一無所覺,只泣訴道:“陛下,民女知錯了,求陛下網開一面—”

    這時,她突然看見一直喜怒不辨的帝王神色微動,向著大門的方向側過頭去,同時一道柔婉的女聲傳來:“陛下…”

    張小姐有些驚愕的看去,見一個一身華美宮裝、容貌美艷近妖的女人婀娜著走過來,理所應當的靠進帝王懷中,嬌聲道:“陛下,您做什么呢…”

    張小姐瞪大眼睛,等反應過來,帶著那么幾分驚駭和惡意的緊盯著帝王垂下的手。

    她不知這女人是誰,但她知道陛下不近女色,這女人如此放肆,合該被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