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坐下，徐寫意剛張嘴想跟林笙說這半個月的見聞，他就接到通電話。

    她及時收聲，免得打擾林笙工作，然后滿懷期待地坐在沙發看著林笙背影，想等他打完再繼續說。

    可很久，電話都沒掛斷的跡象。

    她慢慢等得失去了興致，微微嘆氣，隨即又想起，自己應該懂事一點……

    她握拳打起精神，去勤快地把林笙行李箱里的東西拿出來，收拾放好。又燒好水，切了水果。

    然后發現領口特別黏…

    “什么時候弄的…”徐寫意低頭看著領襟口的奶茶汁。

    一回頭，林笙還背對著在露臺打電話。

    她咬了咬唇，放下果盤去了浴室。

    以前投資朋友、世交的企業，都是占小部分股，不管理企業，這還是林笙頭一回親自弄。年紀又輕，經驗不足也需要沉淀。

    來到北原，沒有世交和信得過的友人合作，顧慮變得更多。

    掛斷談合作商的電話，林笙還在沉思，隨后想起少女在等他，就收了電話，進屋。

    客廳里卻不見徐寫意。

    窸窸窣窣的，浴室方向倒是傳來動靜。

    他笑著搖搖頭，往那兒走。

    ——他的小可愛，又在為他洗衣服了。

    “寫…”浴室門掩著，林笙輕輕一推，就僵了。

    淋浴沖騰起朦朧水汽。

    白凈的少女，一絲未/掛。

    就這么赤誠地呈在他眼前里……

    血液往頭頂一涌，林笙立刻低臉！

    歸來的疲倦，剎那被沖散。

    而水聲，還在使勁往他耳朵里鉆，隨著她清洗自己身體的動作變換強弱。

    手扣住門框，林笙正想離開，就看見門旁地毯上脫著的一雙嬰兒藍的毛絨拖鞋，綿羊臉的。那么柔軟。

    他眼神浮沉，短暫沉默后，又釋懷地笑出來。

    坦然地抬起眼睛。

    少女撫摸自己脖頸，水流沿著蝴蝶骨，潺潺滑到腰……林笙擦動打火機，慢慢點了根煙，就那么看著。每一寸。

    過去了幾分鐘。

    踮腳取了干毛巾擦干后，徐寫意挽起頭發，拿了小衣服，反手扣好內衣背扣。

    林笙緩緩眨了眼皮，一支煙剛好到頭。一扯唇，轉身。

    ——他錯了。

    ——她比無數次出現在他夢里的樣子，還要可愛一萬倍。

    三兩下吹干頭發，徐寫意趕到客廳，想抓緊機會跟林笙相處一會兒。可露臺已人去樓空。

    林笙已經在書房投入工作了。

    又錯過了時機。

    她后悔得捶自己腦袋：“早知道就不洗澡了！”

    林笙正忙。她從單肩包里取了本書，輕手輕腳地在他背后的沙發上坐下。他也沒發現。

    徐寫意一邊等，一邊不時地瞟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

    ——晚上要查寢，她必須得回宿舍……

    終于，天漸晚的時候林笙仰頭，摁了摁鼻根。

    “林哥哥要休息下嗎？”

    徐寫意立刻欣喜地站起來。

    有點倦，林笙慢一秒才注意到她，卻沒立刻回答。眼睛在她上衣和牛仔褲，一掃。

    徐寫意不明所以，看看自己的衣著。

    “嗯，想休息會兒再看。”

    “那我給你捏捏肩！”

    徐寫意見縫插針，把書一丟就貼到他背后。殷勤地又揉又按。

    林笙瞥一眼肩上白凈的手指就移開了。

    唇，漸漸抿成一條線。

    “舒服嗎，林哥哥？要不要按按脖子？”

    在徐寫意的手剛移到他頸側時，就被林笙一把握住，拉離他肌膚：“不用！”

    徐寫意受驚地一怔。

    林笙和緩了語氣：“能不鞥能幫我泡杯咖啡？”

    “哦哦~”

    徐寫意眨眨眼，笑，“好的！”

    她立刻就去了。

    那少女香味從背后散去，林笙才松口氣，隨即又很無奈。“一再考驗我良心，很危險的，傻姑娘。”

    剛才他滿腦子，都是她那仿佛從后面很好握住的腰，和左肋上小紅痣，她還毫無意識。

    也許，某些事情做了也無所謂。

    但他不想用自己的成熟去套路她，讓她太早付出自己。

    愛情是高風險的游戲。

    太多變數。

    雖然她說過，會一輩子喜歡他，但他還是想給她留一條可以全身而退的路。

    “唉。”

    林笙搖著頭，按了按太陽xue，把注意力分散到文件上。

    林笙很挑，不愛喝速溶咖啡。

    等徐寫意現煮好咖啡，興致勃勃端來書房，卻見寬大的桌上，林笙已經趴在文件上睡著了。

    他手邊，兩只手機和筆記本電腦上，不時有消息閃動。

    似乎還有很多等著他去做。

    徐寫意輕手輕腳地將咖啡放桌上，又去臥室拿了毛毯，蓋住林笙肩膀。趴在旁邊，等他醒來。

    可到咖啡涼掉，林笙都沒醒。

    他似乎真的累極了。

    眼看天已黑，徐寫意嘆了嘆，臉枕著手背，伸出手指描摹林笙的臉。經過這段日子，他似乎更清瘦了些，下眼皮淺淺的青黑很長時間沒消。

    “林哥哥……”

    她看著林笙襯衣挽起的小臂上，那串不明紀念意義的紋身，和他不知為何、如此忙碌的疲憊眉眼。

    一邊心疼。

    一邊疑惑。

    又清楚的知道自己無力做什么。

    林笙不說，她也不敢亂過問他的事。而林笙，似乎也沒想過告訴她，關于他的一切。

    徐寫意蹙眉。

    越想，心頭的結越亂，想理開卻扯得越緊。

    “我到底要怎么辦，才能走到你身邊，走到你心里，林哥哥……”

    “你告訴我。”

    “好不好……”

    除了笨拙地照顧他，她想不到別的方法。

    林笙不會回答。他很累，聽不見她說了什么。

    徐寫意也想不出答案，這個比她大很多、經歷豐富得多的男人的內心，到底如何。

    所以和以往一樣，再一次的，無疾而終。

    徐寫意嘆息，擦掉眼淚站起來，去臥室把床鋪了，又回到書房，將熟睡的男人仔細蓋好。然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實在想不到自己還能為他做什么，才收拾了自己的書包。

    “我必須回學校了…”

    “晚安。”

    我的林哥哥。

    不想吵醒林笙，不想讓他這么累還送她回學校。

    徐寫意關掉了客廳的燈，看向傳來一片光暈的書房方向，輕輕呼吸著，關上門。

    一轉身。

    面對一世界的黑夜，空氣嚴寒刺骨。她朝雙手吹了口熱氣，獨自走進無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