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姨先看到站在那里的寧揚：“哎，寧揚回來啦！今天怎么回來的那么早啊？”

    向清微抬頭看去，清清冷冷的青年單肩背著書包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著她：“你怎么又來了？我說過讓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

    向清微還沒說什么。

    周阿姨先說話了：“噢喲，小寧你怎么說話呢，人家向小姐特地來看你mama，你不要這樣子哦，怎么這么不禮貌的。”話里滿是不認同。

    寧揚mama也著急的對著寧揚打手語，讓他不能這樣。

    “沒事的”向清微把手上的水漬隨便在裙邊擦了擦站起身來，然后對著寧揚阿姨打了個手語：“阿姨，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寧揚看到向清微打出的手語，愣了一下。

    寧揚mama急的站起來，抓了她的手，然后對她比劃著，讓她留下來吃了飯再走。

    “這次就不了，下次再來吃。”向清微慢慢的打出這段手語，然后回到屋里拿上自己的包，對周阿姨說：“那周阿姨，我先走了。”

    “哎，吃了飯再走嘛！”周阿姨也幫著寧揚mama留向清微，說著看了寧揚一眼，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在我家吃兩口也行。”

    “不了，我晚上還有約呢，剛剛跟你們聊天都忘了時間了。”向清微微微一笑說，然后又對寧揚mama打了個“我走了，你注意身體”的手語。

    寧揚mama難過的看著她比劃：那你下次有空了就來。阿姨歡迎你。

    向清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看了眼沉默站在一側的寧揚，背著包走了。

    寧揚mama氣的在寧揚手上拍了一下，進屋去了。

    寧揚一聲不吭的背著書包撿起地上裝著摘了一半的菜的盆，也跟著進屋去了，一進屋就看到放在墻角的兩袋子水果，他皺了下眉頭，把背包放到椅子上，然后拎起那兩袋水果走了出去。

    向清微沒走多遠就被寧揚追上了。

    他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伸著手把兩袋水果遞過來：“你的東西，拿走。”

    向清微看著他，冷淡道：“這是給阿姨的，不是給你的，你沒有資格讓我拿走。”

    寧揚冷冷的說：“她不需要。”

    “我聽阿姨說，你最近沒怎么彈吉他了。”向清微說。

    沒想到向清微會那么突然改變話題，他怔了一下，然后皺起眉：“跟你沒關系。”

    向清微認真的看著他：“你明明有那么好的天賦，為什么不好好把握珍惜？你看到電視上的楊之衡明明一點才華都沒有，卻靠著竊取你的才華混的風生水起，難道你就不會覺得不甘心嗎？還是你覺得你在餐廳當服務員才能夠實現你的自我價值？”

    寧揚嘴唇緊抿起來，他冷冷的看著她：“你不也一樣嗎？不過也只是想利用我。”

    向清微一雙清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視他，然后鄭重的說：“我只是不想看到明珠蒙塵。”

    寧揚的嘴角抿緊了。

    “你的手舉了那么久不累嗎？”向清微忽然看著他一直舉著兩帶水果的手說道。

    寧揚表情微僵，默默地換了只手后依舊往前伸：“東西拿走。”他頓了頓：“不要再來了。”

    “東西我不拿，我也還會再來的。”向清微微笑起來，這笑甚至帶了那么一點你拿我沒辦法的俏皮：“只要你一天沒有答應我，我就一天不會放棄。”

    寧揚僵立了一會兒，突然彎下腰把水果往地上一放，冷冷的說了句“隨便”轉身就走。

    向清微目送他離開，又低頭看了一眼那兩袋被嫌棄的水果，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諸葛亮請三次就請到了，我都來了十多次了，真是比諸葛亮還大牌。”說完，也沒管地上那兩袋水果，轉身就走。

    她說了不拿走就不拿走，說到做到。

    寧揚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向清微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那兩袋被他放在地上的水果被孤零零的留在了那里。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周阿姨忍了好久，終于忍不住了：“我說小寧啊，我看向小姐真的人蠻好的，你別每次人家過來就對人家橫眉豎眼的，說話也冷冰冰的嗆死人。哎，我真是搞不懂哦，向小姐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那個身材哦，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性格也頂頂好，對你mama可有耐心呢！每次來都沒空手來，看看，現在還特地為你mama學了手語！你去哪里找向小姐這么好的女孩子啊？雖然年紀比你大了那么一點吧，但是現在不是都流行姐弟戀嘛！女孩子比你大一點也沒事的呀！你說阿姨說的有道理沒有？”

    寧揚幾次想打斷都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等到周阿姨一口氣說完，他清冷的臉上泛起薄紅：“阿姨你誤會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就進屋了。

    “不是我想的那樣是哪樣嘛！”周阿姨的聲音追過來：“你真的要珍惜哦！向小姐這樣的人，錯過了要后悔一輩子的！”

    寧揚壓制住內心莫名涌出來的羞臊走進屋子里，發現mama正坐在桌邊上抹眼淚。

    “媽。”他走過去，著急的打手語：“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語是自小學的，打的又快又精準。

    寧揚mama嘴里發出又急又短促的啊啊兩聲，然后別過臉去不看他。

    寧揚就知道mama是因為剛才他趕向清微走的事跟他慪氣了。

    他一下子沉默下來，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默默起身把盆里剩下的菜摘了，然后開始做飯。

    他做好飯菜，和mama互相沉默著吃飯。

    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叫道：“哎！這誰把兩袋水果丟這兒了啊？！”

    mama什么都聽不到，所以也沒什么反應。

    寧揚端著碗，扒飯的動作頓住。

    mama抬起頭看他，用眼神詢問。

    他突然站起身來，往外走去：“張叔叔，是我的。”

    “怎么把水果丟那兒啊？”住在另一戶賣炸土豆的張叔叔拎著水果過來，交給了寧揚。

    寧揚道了謝，把水果拎進了屋子里。

    mama認出那兩袋水果，立刻放下筷子比劃起來。

    “我知道了媽。我吃飽了，先回房間了。”寧揚比劃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共兩間房，外面那間除了是客廳餐廳也是寧揚mama的臥室，寧揚的臥室在里間。

    他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全都是向清微說的話。

    她說，她只是不想看到明珠蒙塵。

    在她眼里，他是可以發亮的明珠嗎？

    可是有人告訴他，他什么都不是。

    寧揚翻了個身，目光落在外間墻上掛著的吉他上。

    她問他，他甘心嗎？

    他也忍不住在心里質問自己。

    他甘心嗎？

    第5章

    向清微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蹬掉，換上舒適柔軟的拖鞋，把內衣脫掉隨手丟到沙發上，然后穿著拖鞋走進浴室把浴缸放滿水準備泡澡。

    這是她去年買的公寓，請了知名設計師設計，六十平的公寓，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無論是硬裝還是軟裝，用的都是高檔貨，設計師因為有交情，所以主動給她打了半折，只象征性的收了一點設計費，裝修花了幾十萬，除此外，家里的家具、軟裝都砸了不少錢，床墊八萬八，腳下踩的地毯六千，浴室里的按摩浴缸十八萬。

    去年半年時間，光是凌嘉奕一個人就給公司的賬目上貢獻了很大一筆數字，她的年終獎也格外豐厚，她入行多年，足以支撐自己過上優越的生活，在生活上她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脫光衣服全身泡進溫熱的水里，向清微頭皮都是一松，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張開了，把頭往后一枕，閉上眼，舒服的嘆了口氣。

    今天明明是假期，除了少接了幾個電話，簡直比上班還累。

    洗完澡，擦干身上的水珠，向清微仔仔細細的擦好身體乳，換上真絲睡衣，又耐心的往臉上抹上一層又一層的護膚品，然后吹干頭發，舒舒服服的躺上自己八萬八的床墊，準備安穩入睡。

    向清微閉上眼睛不到一分鐘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就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睜開眼的瞬間，向清微眼睛里都有了殺氣，狠狠的一閉眼，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和下來，抓起手機一看，凌晨兩點，剛壓下去的殺氣又涌了出來。

    她接了電話，語氣里壓抑著被半夜吵醒的怨氣：“凌晨兩點你不睡覺干什么？”

    她進了這行以后，不得不改掉了自己身上的很多習慣，比如起床氣，做經紀人，手機二十四小時都得開機，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在你睡得正熟的時候，你的藝人會給你闖出多大的禍。

    有時候也會半夜收到合作伙伴打來的電話，所以她必須永遠保持冷靜理智，就算凌晨兩點被吵醒，還是要禮貌的問候對方，并表示自己一點都不介意半夜被打擾。

    “我睡不著，你陪我聊天。”凌嘉奕的聲音有點悶悶地。

    向清微深吸了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有病？睡不著你就下樓去跑十公里，或者把小冬弄起來陪你聊天，給我打電話干什么？”

    她深深地反思自己，她是不是對凌嘉奕太好了？

    凌嘉奕理直氣壯：“是誰跟我說的？經紀人就是要全天候二十四小時為藝人服務？”

    向清微：“……白天拍了一天戲不累嗎？怎么會睡不著？”

    凌嘉奕說：“我哪兒知道。”

    向清微翻了個身，把接聽模式調成外放放在枕頭上，然后閉上眼睛：“我明天早上還要飛b市，我最多只能陪你聊十分鐘。”

    “哦。”凌嘉奕說，頓了頓，問：“我也不知道聊什么，就隨便問問啊，小冬說今天你過來片場的時候是一個男的開車送你過來的……”

    向清微閉著眼，鼻腔里發出一聲敷衍而又含糊的嗯聲。

    “那男的是你男朋友？”電話的另一頭，凌嘉奕頂著一頭在床上翻了半晚上的亂發坐在床上，右手無意識的捏緊手機，左手糾結的揪著被子，連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向清微說：“一個朋友，中午正好在一起吃飯。”

    凌嘉奕的嘴角無意識的揚了起來，他輕咳了一聲：“我想也是，誰敢要你啊！”

    向清微：“……掛了。”

    凌嘉奕大叫到：“才三分鐘！”

    向清微嘆了口氣，有點無奈：“嘉奕，我真的好困了。”

    向清微這酥酥柔柔的聲調通過手機聽筒傳到凌嘉奕耳朵里，像是被電了一下，半邊臉都被電的麻酥酥的，還有點心悸，弄得心里都軟趴趴的，聲音都不自覺的變得溫柔起來：“好吧好吧，那我不說話了行不行，你別掛電話，好不好？”

    向清微也沒察覺到這其中的怪異之處，含糊的應了一聲，就放心的睡去了。

    凌嘉奕手里拿著手機，聽著手機那頭若有似無的向清微清淺的呼吸聲，嘴角不自覺的越咧越開，他用手機貼著臉，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后又側身躺好，把手機放到自己的臉上，聽筒貼著自己的耳朵，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他閉著眼小聲嘀咕了一句：“我只是睡不著，你可不要想多了……”聲音又輕又含糊，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得。

    ……

    一分鐘后，凌嘉奕突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向清微說是朋友？見什么朋友要打扮的那么好看？

    她和他吃飯的時候就從來沒有特地打扮過！

    ——

    向清微早上起床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機居然沒電了，連忙插上充電寶開機，檢查了一下通訊錄和微信，好在沒有什么重要電話打進來，只有助理給她留了幾條不要緊的工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