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她搞了半天,非但沒有把拉鏈拉下去,反而把頭發絲纏了進去。 她終于放棄,可憐兮兮地從門后探出腦袋說:“你過來幫我拉一下拉鏈。” 傅景朝聞言挑了下眉毛,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將門推開,一眼就看見了趴在洗手臺上照鏡子的女人。 粉白色的裙子拉鏈只拉下去一小半,被糾纏的發絲纏住,露著后背大片細膩光滑的皮膚,兩根明顯的蝴蝶骨橫亙在后背兩側,像是蝴蝶收起了羽翼,又像是含苞待放的月季。 葉挽瓷看他進來,指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被男人突然按住肩膀,她向前傾去,慌亂間只好按住了鏡子以平穩自己的身形。 “怎、怎么了?” 男人略顯粗重的喘息像是昭示了某種情緒,葉挽瓷從鏡中看不到他的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怎么了?”男人從她背后側過頭,從鏡子里看著她,“你這樣不是在引誘我嗎?” 鏡中映照出來的男人眼眸黝黑而火熱,像是燃起了黑色的火焰,比金色更加灼熱,她心里一慌,“我是真的夠不到。” 男人勾唇一笑,并沒有說話,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腦勺讓她的臉貼近鏡子,“看看你這副欠c的樣子,還嘴硬。” 葉挽瓷覺得自己跟他在一起這么久了,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粗鄙之語,可是不行,乍一聽到他說這種話,還是直接燒紅了臉。 他的手向上攀爬,“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我一會兒不在就開始跟別的男人眉目傳情,嗯?” “我沒有……”葉挽瓷的臉貼在鏡子上,冰冰涼涼的鏡子緩解了她臉上的熱度。 “如果我要是不過來,你是不是就是答應了別人?”男人的手靈活的解開拉鎖上纏繞的頭發,然后拉住那枚小小的鎖頭順著脊椎緩緩往下滑。 “不、不是這樣的。”葉挽瓷慌忙解釋道。 “那是怎么樣的?你想穿成這樣被別的男人拍嗎?或許,拍著拍著,就跟我們現在這樣?”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讓她無從猜測。 葉挽瓷用力搖頭,解釋道:“他只是之前雜志社合作過的攝影師而已,所以才多說了兩句。” 傅景朝的手向來都是冷冰冰的,此時卻好像是燎原的火種,緩緩地蔓延了她的四肢百骸。 水聲混合著呼吸聲漸漸泯滅在黑夜里。 葉挽瓷感覺自己就像一條擱淺的魚,拍打在岸邊,無力掙扎,逐漸向愈望妥協。 她感覺到很充實,覺得他終于不再遙不可及,自己真真實實地抱住了他,這讓她感覺到安心,并且油然而生出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迷迷糊糊間,她小聲問道:“阿朝,你還會離開我嗎?” 傅景朝沒有說話,他的頭埋在她的肩胛骨上,汗水順著脊背滑了下去,片刻后,他咬了一口她的蝴蝶骨,留下一點殷紅的痕跡說道:“不會。” 葉挽瓷聞言徹底放松了下來,然后累極昏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評論區 第33章 是你殺了他 第二天,渾身酸痛的葉挽瓷是被一陣驚叫聲吵醒的,她坐起來一看,發現身邊早已沒有了傅景朝。 心里略微有些失落,可是外面鬧哄哄的,她沒有再多想準備出去看看。 “老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李嫂慌亂的聲音從老夫人房間響起,葉挽瓷覺得不妙,趕緊整理好衣服快步走了出去。 原來,老太太早上起床的時候剛穿好衣服突然就直直地倒了下去,現在還在昏迷不醒中。 救護車很快趕到,傅景朝一向漫不經心的表情此刻也有了些微的崩裂,葉挽瓷跟著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在車上,他的手交疊在一起,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 葉挽瓷有些擔心,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緊握的拳頭上,放輕了聲音說:“沒關系,老太太肯定會沒事的。” 傅景朝反握住了她的手低低的“嗯”了一聲。 很快,救護車開到了醫院,老太太被送進了救護室。 傅仲和喻梅也從公司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傅景朝沒有說話,就那樣直直地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看著上面的那盞紅燈一言不發。 葉挽瓷跟他們復述了一下從李嫂口中聽到的來龍去脈。 在漫長的等待中,傅仲坐在長椅上,喻梅走來走去,傅景朝就像一尊雕像一樣沉默地佇立在那里。 葉挽瓷走過去拉起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手臂的肌rou也崩得緊緊的,她默默地將手擠到他的掌心用力握住他的手,沒有說話。 他一直緊盯著房門,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于從手術室里出來了,傅仲、喻梅也趕緊圍了過來。 葉挽瓷很清楚地感受到傅景朝的手攥得更用力了,甚至捏痛了她。 醫生搖了搖頭,對他們說道:“準備后事吧。” 傅景朝聽到后神情放空了一瞬,然后馬上皺起了眉頭,“你說什么?” “節哀。”醫生說完就離開了,護士將老太太推出來,傅景朝看著被蓋上白布的老太太表情有一點漠然,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阿朝……”葉挽瓷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擔憂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可是現在,他的耳朵里什么也聽不見,眼睛了也什么都看不見了,腦海中似乎有一根弦繃斷,走廊那盞昏暗的燈成為了意識里最后的畫面。 命運終于又一次向我揮起了屠刀。 他想。 …… 傅景朝昏迷了兩天,他在夢魘中掙扎了兩天兩夜一直醒不過來,這樣的夢魘的情況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也經常出現,白亦如死的那一年。 老太太發現了他晚上不得安眠這件事,每天晚上都會來看他一眼,然后用溫暖的手撫摸他的額頭和臉頰將他從夢魘中喚醒。 現在,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五歲那年,每晚都會夢見自己衣衫單薄,獨自一人在冰天雪地踽踽獨行,每一個夜晚都在夢里掙扎徘徊,老太太每次都能將他從噩夢中拉回來,并且給了他關于親情第一個溫暖的認知。 好黑,好冷,望不到頭的冰天雪地與濃沉的黑夜,光和熱在哪里?他疾走了兩天,直到筋疲力盡。 葉挽瓷在他昏迷的時候一直握著他的手,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的手會這樣冷,她害怕,害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也害怕他醒來以后精神真的崩潰。 她將臉埋在他寬大的手心,小聲說道:“阿朝,你快醒醒,你說過不會再離開我的。” 溫暖的熱源源源不斷地從手心傳來,他夢魘中的冰天雪地逐漸開始融化、崩裂,他終于找到了一處光源,于是他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 傅景朝在老太太葬禮前一天醒了過來,醒來的他似乎跟平常沒有任何反常。 他扭頭看了看趴在病床邊上即便是睡著也依然抱著自己手的小女人,抽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發絲。 葉挽瓷被這點動靜驚醒,看到他醒來,驚喜萬分,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發現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于是松了一口氣。 “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我去叫醫生。” 葉挽瓷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轉身準備出去叫醫生的時候,傅景朝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睡了幾天?” “兩天。” “奶奶的葬禮呢?” “明天舉行。” “嗯。”傅景朝將她拉回來,扯到病床上緊緊地摟在懷里說:“讓我抱一會兒。” 葉挽瓷軟下身子,也回手擁抱了他。 “阿朝,沒關系的,奶奶不在了,我還在你身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放在她腰間的手更加用力了,似乎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讓她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此時是正午時分,艷陽高照,可是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卻一點都照不到他的眼睛里。 他的眼底是濃黑的霧,任何光接觸到都會消弭在他的眼底。 “好。”他首次這樣明確地回應了她。 葉挽瓷感到有些許的開心,可是她沒看到的是男人那雙漂亮的眼底是怎樣的癲狂之色。 我允許你進入我荊棘叢生的世界,我還會鋪滿鮮花為你引路,但是,一旦踏進,我便不能容許你擅自離開。 無論是生離,還是死別。 老太太的葬禮本身打算低調舉行,可是傅仲畢竟是有頭臉的人物,還是有很多人知道了,于是自發跑來進行悼念。 傅景朝看著來來往往致哀的他并不熟悉的人面帶嘲諷。 這些人來的目的顯而易見,要么是為了巴結傅仲要么是合作伙伴,又有誰是真的來追悼的呢? 葉挽瓷今天穿了一條純黑的翻絨長裙,一直默默地站在傅景朝的身邊。 傅景朝面無表情地看著靈臺上老太太的黑白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一切結束后,他再懶得看那些人一眼,直接帶著葉挽瓷離開了。 葉挽瓷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但是畢竟她還要工作,于是說道:“我只請了半天假,還要趕回去上班,我晚上再來陪你好不好。” 傅景朝沒說話,黝黑的瞳孔浮現起一絲不悅。 “我前幾天已經請過兩天假了,再請真的有點說不過去。” “穆則之前不是讓你跟進我的續約事宜嗎?” “你怎么知道?” “這個你不用管,我會跟他說你是來跟我談續約的事情。” “這樣不太好,我還是回去吧,工作堆積到時候也是我的事,只有幾個小時而已,我下班就來找你……” 葉挽瓷出乎意料的堅持,傅景朝也沒多說什么,直接開車掉頭向雜志社開去。 到了雜志社門口,她下車關好車門對他招了招手說:“晚上見。” 傅景朝點了點頭說:“下午六點我來接你。” 葉挽瓷從車里下來的時候剛好被之前的說她閑話的兩個女的看見了,她們大約是剛出去吃午飯回來,看見葉挽瓷從豪車上下來,很是鄙夷地撇了撇嘴。 葉挽瓷只當她們是空氣,直接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