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晟睿淡淡地低聲回道。

    “長得好像。”

    “像嗎？”

    婁明“嗯”了一聲，道：“就是太瘦了。”

    方晟睿看了一眼從廚房里面走出來，蹲在淌水溝里面刷牙的葛梅梅一眼，有些不明白這么一點大年紀的人怎么修煉就修煉到傳說當中的先天境界。

    葛梅梅挑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方晟睿，含了一口水在嘴里面“哈哈”幾聲，將嘴里面的水吐在水溝里面，拿著牙刷在杯子里面攪拌了幾下。

    “梅梅，快一點，別讓人等急了。”葛大牛轉過頭說道。

    “知道了爺。”葛梅梅回道。

    姜采云拿了一個水壺從屋子里面走了出來，笑著道：“讓你們久等了，馬上就行了，昨夜丫頭睡得比較遲。”

    “沒事，不急，反正時間還早得很，八點趕到縣城就可以了。”婁老笑著回道。

    “奶。”葛梅梅喊了一聲。

    “哎。”姜采云走到桌子跟前，拿起掛在墻壁上面的漏斗，在鍋灶專門燒水的鍋里面洗了洗，放在水壺口，端起燒好的涼茶，倒在水壺里面，“奶給你熬的涼茶，坐車要是熱了喝兩口。”

    葛梅梅“嗯”了一聲。

    “早上奶做了雞蛋餅，給你卷了咸菜，等一下拿在牛車上面吃，別讓人等急了，卷了幾個起來放在書包里面，還有茶葉蛋，肚子餓了就吃。”

    “哦。”

    姜采云將水壺的蓋子擰起來，從口袋里面拿出一個手帕打開，從里面拿出幾張嶄新的軍用糧票，遞給葛梅梅，道：“這些糧票上次是你爹寄回來的，縣城的糧鋪也沒有糧食賣，你帶著，也許能用到，在路上別虧待自個，火車上面的東西好像不需要票，吃飽一些，這一去沒有十天半個月都不到，別委屈了自個。”

    “我知道了奶，您放心好了，委屈別人我也絕對不會委屈自個。”

    “娘。”三嬸蔣蕓走了進來喊了一聲。

    “三嬸。”

    “哎！梅梅要去爹那邊生活了，開心嗎？”蔣蕓面帶微笑地走到葛梅梅的跟前，伸手擁住她，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后腦問道。

    葛梅梅“嗯”了一聲。

    “去了那邊和你爹說家里一切都好。”

    “嗯。”

    “讓你爹用不著擔心家里，若是要時間的話就讓你爹他們都回家一趟，這么多年了也不回來看看，我們就算了，但是爹娘還是要看的。”

    “我知道了三嬸。”

    松開了葛梅梅，蔣蕓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張十元錢塞到葛梅梅的手中，道：“拿著路買點東西吃。”

    “三嬸，奶給我的，不用了，謝謝你了。”葛梅梅連忙回絕道。

    “收著，嫌棄三嬸給得少啊！”

    姜采云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蔣蕓，沒有想到平時悶不吭聲的老三媳婦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做出這種事情來，道：“你三嬸給你的，你就收著吧。”

    “那謝謝三嬸了。”

    “不用謝，去了那邊讓你爹送你上學，到時候給家里寫信，知道不？”

    “知道了三嬸。”

    行李也就是一小包，還真是不多，冬天穿得衣服都沒有帶，那些冬天的衣服都是破舊的衣服改出來，棉襖什么的都是當年葛成保寄回來的軍被子和軍襖改成的，而且還是用黑色的布縫制出來的外套，這樣的衣服就算是帶過去的話，穿在身上恐怕也得丟葛成保的臉，怎么說也算是部隊里面的一個高層了。

    看著坐在牛車上面面帶絲絲笑意的葛梅梅，姜采云轉過頭抹了一把眼角留下來的淚水，將手中的花布掛在葛梅梅的脖子上面，對著額頭親了一口，再次叮囑道：“寫信回來，要是受欺負了給奶發電報，知道不？”

    葛梅梅無奈地看著姜采云點了點頭，這兩天都重復八百遍了，回道：“奶，我知道了。”往院子內看了一眼，葛梅梅挑了一下眉頭，感覺有些奇怪，程玉花這種時候怎么沒有出現呢？這不應該的啊！道：“爺奶三嬸，我先走了，家中有事的話就發電報給我。”

    “知道了，路上注意一些，別到處亂跑，跟在小方同志身邊，知道不？”姜采云哽咽著說道。

    “知道了奶。”

    “小方同志，我家梅梅就拜托你一路照顧了。”姜采云說道。

    方晟睿頷首了一下，回道：“應該的。”

    婁老拿著手中的鞭子抽了一下牛屁股，順著村子里面的大路，緩緩地行駛了起來，葛梅梅伸手揮了揮手，一直等到三人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才停止了揮舞地說，微微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方晟睿，離別總是讓人感到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管是認識多久。

    “哎！你叫葛梅梅是不？”婁明滿臉笑容地問道。

    葛梅梅“嗯”了一聲。

    “我聽說過你，我家就在你們村子下面的那個村子。”

    “我知道。”

    “我知道你。”

    葛梅梅“哦”了一聲。

    “哎，咱們最近是不是見過？”

    “可能吧？兩個村子隔著也不是很遠，我經常在外邊玩。”

    婁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道：“我前兩天見到一個高人，和你長得真像，你就是太瘦了，皮膚黑了一些。”跟著伸手捂住腦袋，滿臉委屈地看著方晟睿喊道：“表哥，你干啥呢？沒事這么喜歡敲板栗？你也讓我敲一敲看看疼不疼？”

    “話多。”方晟睿淡淡地說道。

    婁明微微撇了一下嘴，撒嬌地喊道：“爺爺，表哥打我，你也不說說他。”

    婁老“呵呵”笑了兩聲，道：“活該，你那張嘴整天就嘚吧嘚吧的沒完，跟個娘們一樣，你要是老子手下的兵，老子早就將你剝皮抽筋了。”

    第18章 村口等著

    牛車還沒有踏出村子里面，就看到村口的老槐樹下站著一個女人，看到牛車行駛了過來，女人連忙跑了過來，葛梅梅才看到正式沒有出現的程玉花，之前她還就奇怪了，這女人怎么就沒有來呢？感情是在這里等著啊！

    “梅梅啊！小嬸過來送送你。”程玉花滿臉笑意地說道。

    看著婁明和方晟睿看著她，葛梅梅微微撇了一下嘴，笑著問道：“是嘛，剛剛我喊問奶說小嬸人呢？原來小嬸在這里等著，對了小嬸，臨走的時候三嬸還給我十塊錢讓我在路上買些東西吃吃，小嬸是不是也過來給我送一些錢路上買東西吃吃？要知道我走的時候奶可是一分錢都沒有過，這下真是太好了，小嬸再給我十塊錢，這一路我肯定用不著吃苦了。”

    “什么？老三家的那個賤人給你十塊錢？”程玉花驚呼了一聲，看著坐在牛車上面的婁老，尷尬地笑了幾聲，道：“你這丫頭也真不懂事，家里什么樣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嬸給你錢，你咋好意思收著呢？來來來，給小嬸，小嬸等一下回去還給你三嬸，你這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懂事，給你，你就收著了？”

    “那可真是不行，奶知道，奶讓我收著的，讓我路上買吃的。”葛梅梅抿抿嘴說道，感覺丟人得很，這要不是自家的人她肯定好好的逗逗她，對著婁老，道：“婁爺爺時間不早了，咱們走。”

    “你這死丫頭，怎么回事？老娘跟你說話沒有聽到？錢給老娘拿出來，要不然你以后別再回來。”程玉花一把抓住葛梅梅的衣服咬著牙齒低聲說道。

    “你這人還要臉了嗎？那錢是梅梅她三嬸給的，她也知道了，拼什么給你啊！你這個當人家嬸子的，自家侄女都要出門了，你過來送送人家，人家謝謝你，不給點東西也就算了，她三嬸給的錢，拼什么給你？”婁明無語地說道。

    “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來多嘴？”程玉花沒好氣的說道，“錢交出來，你這死丫頭，十塊錢你也敢收，真是給你多少，你就拿多少，家里一個月都用不了十塊錢，你倒好還想要在路上就把這十塊錢給用掉。”

    “見過無恥的人，就還沒有見過你這么無恥的人，我說你還能要點臉嗎？葛梅梅你就不給她，看她能怎么樣？”婁明從牛車上面跳了下來，轉身就跑，喊道：“你等著，我去喊你婆婆過來，有種你就別走。”

    葛梅梅看著臉色瞬間變得慌張的程玉花，微微撇了一下嘴笑了笑。

    “那個嬸子和你開玩笑的，這個梅梅你拿著，沒事多寫寫信回來啊！要是你自己不會就讓別人寫，這個是家里的地址，你這是去享福去了，可憐你弟弟大寶就在鄉下受苦，梅梅啊！你最疼你弟弟大寶了，要是那邊有好東西記得留著給你大寶弟弟啊！”程玉花跟著連忙飛速地向婁明奔跑了過去，喊道：“你這熊孩子，我家的事情和你有個屁關系的，多管閑事。”跟著罵罵咧咧地向家中走了過去。

    葛梅梅低聲嘆息了一聲，尷尬對著方晟睿笑了一下，感覺真是丟人，長這么大都沒有這么丟人過，。看著手中被塞進來的紙條，撇了一下嘴，這程玉花也真是太逗了，竟然將地址寫到她娘家的村子里面，還真當她傻不成？也忒逗了，真是逗比一個，就是沒有見過比她還要逗比的逗比，揉了揉紙團將紙團丟了出去。

    婁明得意洋洋地走了過來，坐到牛車上面，道：“看到了沒有，對付這種人就得用這種辦法，真不要臉。”

    婁老看了一眼婁明，沒好氣地道：“就你能。”

    婁明微微撇了一下嘴，對著葛梅梅“嘿嘿”笑兩聲，道：“我叫婁明。”

    葛梅梅“嗯”了一聲。

    “你爹我認識，我還見過呢。”

    “是嘛？”

    “那可不，前年的時候我去北平的時候，你爹剛好出差在北平，我在我姑家見過他。”

    葛梅梅“哦”了一聲，挑了挑眉頭，瞬間心中對于葛成保的印象差了一些，首都距離她們家也沒有多遠放在現代高鐵也不過才□□個小時而已就能夠抵達，就算是如今這年月交通不方面的話，最多三五天肯定能夠到家，這人都到了首都竟然都不回來一趟。不說回來看看孩子，但是老爹老娘總得看吧？這么多年都沒有回來，部隊里面的領導難道不知道？就算是多請幾天的假期，部隊里面的領導也不會說什么。

    “前年的時候葛同志是因為任務去了首都，待了幾天的時候就又有任務離開了首都。”方晟睿連忙解釋道。

    葛梅梅再次“哦”了一聲。

    “當兵就是這樣，葛同志所在的部隊任務比較多，他又是部隊的骨干，所以這么年都沒有回來。他常年沒有回家，其實此事上面領導也知道，可是有些時候太多的逼不得已了，軍人也就是這樣。”方晟睿再次低聲說道。

    葛梅梅頷首了一下。

    “對了，你爹是我大姑父的下屬。”

    方晟睿瞪了一眼婁明。

    婁明有些不解地看著方晟睿，看著始終冷著臉盯著他看著的方晟睿，微微撇了一下嘴。

    葛梅梅看了一眼方晟睿，原來是紅二代。

    “外公，老家的條件肯定比不上首都，真沒有考慮好帶著小明回首都？”

    婁老趕著馬車搖了搖頭，道：“回去跟你媽說，我們老兩口用不著她擔心，管好她自己就行了。條件？什么條件？首都的條件就比鄉下好了？也不想一想老子今年多大了？還能夠活幾年的時間？不待在老家死，難道還得跑到外邊死？”

    “爺爺，您今年也不過才七十多歲而已，別整天死不死的好不好？要是被奶給聽到了，又得說你。”婁明翻著白眼說道。

    “難道老子說錯了？”

    “沒錯，沒錯總行了吧！”婁明無奈地說道。

    瞬間氣氛就變得微妙了起來，方晟睿看著外公佝僂的背影，低聲嘆息了一聲，道：“三哥說今年過年回來。”

    “愛回來就回來，不回來拉倒，難道老子還求著你們回來。”

    “爺爺，你這是干嘛呢？吃了□□啦？還愛回來就回來，不回來拉倒，整天都在罵小畜生……”

    “你給老子閉嘴。”婁老惱羞成怒地怒聲說道，拉著韁繩停了下來，轉過頭，拿著手中的趕牛棍子對著婁明的身上就抽了一下，“小兔崽子，就你多嘴，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婁明伸手在后背上面摸了摸，紅著眼睛，嗚嗚地道：“回家我就告訴奶，讓奶收拾你。”

    一場特殊的不舍分別情感就這樣徹底落幕了下來，除掉坐在一旁始終一臉委屈的婁明之外，其他三人都陷入了難舍當中，本來葛梅梅還好，再怎么說對于老葛家的家人也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才認識幾天的時間就算是有感情能有多少？只不過是想到了她爸媽，轉眼之間她在異世度過了幾十年的光陰，分別了幾十年的時間，也許永遠都無法相見，這一口氣憋在葛梅梅的胸口，讓她感覺有些難以喘息。

    山路難行，縣城距離葛家屯差不多有三十多公里的路，就是繞著太遠了，若是能夠拉一條直線的話恐怕要節省下三分之一多的路程，就圍繞著周圍的群山都繞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七月份的時候天色亮的比較早，四點多一點東方的天邊就出現了魚白，抵達縣城的時候差不多就快要到七點鐘了。

    抵達縣城的時候，葛梅梅也一路好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水泥的馬路，青磚紅磚的瓦房，但是更多得還是土坯房，只不過土坯房上面蓋著的不是稻草變成了瓦片，宣傳的標語都是有關于□□之時的標語，畢竟□□如今還正在進行當中，也沒有看到到處都是彩旗飄飄，各種宣傳印滿在墻壁上面。

    機械轟鳴的聲音不斷地傳來，路上的行人也算是不少，除掉面色蠟黃之外，精神方面倒是各個都不錯，倒是讓葛梅梅想起當年好奇在晚上翻找有關于南朝鮮的資料，感覺還是比較相似的，不過畢竟年代不一樣，所以穿著方面等等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婁明聳了聳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葛梅梅看了他一眼，尷尬地伸手抓了抓腦袋，對著方晟睿“嘿嘿”笑了兩聲，低聲道：“表哥，你肚子餓了沒有？”看著沒有理會的方晟睿，撇了一下嘴，看著婁老的背影，眼中有些后果之前干什么要多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