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她想不通為什么會有安吉爾·薩特這般情緒豐富又熱烈的人,從相識到現在這么多年,朱麗仍然會因為安吉爾這么輕易一句話感到震撼——為什么就能這么說出口,為什么就能毫不回避的去直面自己的情感,離婚后再說這話合適嗎?不合適,可是安吉爾不在乎。 朱麗不一樣,她不太喜歡把情緒和心情掛在臉上,展現出情緒意味著展露出軟肋,所謂“談感情”,則意味著要開展一段負責任的陌生路途。安吉爾·薩特就像是一團火,就這么突然出現在獨自一人在冰原中前進的朱麗身邊,足夠將人燒至灰燼,卻也令人控制不住地靠近。 有時候朱麗真的很羨慕他。 “真的不打算說什么嗎?”安吉爾好奇地看著她問道。 朱麗垂下眼睛,她最后還是拿出手機,一詞一詞打出來給安吉爾看。 [你寫出《打不敗的人》這首歌,安吉爾,我希望你也成為同樣一名打不敗的人。好好康復,最后重新回到屬于你的舞臺上。] 安吉爾靜靜看她打完所有的詞句,寶石般的眼眸一寸一寸亮了起來。 “你還是挺在意我的,”安吉爾低聲說,他甚至悄悄抬眼瞥了朱麗一眼,“對吧?” “……” 朱麗面無表情地繼續輸入:[博同情是沒用的。] 安吉爾一扯嘴角。 “朱麗。” 他的神情格外認真。 “如果我的手術成功了,”他鄭重其事地問道,“如果我身體康復、重回舞臺,并且將曾經所有的愚蠢和陋習全部改掉?!?/br> 搖滾天使用燦若星辰的藍眼凝望著朱麗。 “你我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道出這句話的安吉爾非常忐忑,他甚至下意識地攥了攥手指——只有他特別緊張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才會這么做,而往日安吉爾這么做的時候往往是極其快樂或者突然暴怒的前兆,而現在的安吉爾·薩特卻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無比期待她給他一個答案。 沉默在室內蔓延開來,安吉爾心情焦灼,但朱麗卻仍然沒什么表情。 許久之后,她勾起一抹笑容。 [如果你做到了。] 她不急不緩地輸入。 [我可以給你一個與其他人公平競爭的機會。] 安吉爾看到這句話當即xiele氣。 但他也沒有真的灰心,搖滾天使可曾真的將其他男人放在眼里過?有這句話就夠了,至少他還是有這個機會的不是嗎? “那好。” 想通這點的安吉爾興高采烈了一陣,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擺出認真又可憐的模樣:“我馬上就要手術了,這么嚴重,你不給我一個祝福之吻嗎?” 朱麗:“……” 安吉爾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這兒?!?/br> 朱麗:“……” 都什么時候了! 剛剛積累出的幾分感慨氣氛頓時被他這么一作搞得徹底不見了,朱麗頓時忍俊不禁。她俯下身,拉近距離,安吉爾嗅到朱麗身上熟悉氣味的同時,幾乎要刻進在他靈魂里的聲線驀然出現。 不知道是因為看懂了朱麗的唇語,還是他的耳朵突然恢復了靈光,總之朱麗的聲音分明在他的耳畔響起—— “——不要得寸進尺,小混蛋。” 而后一個禮貌卻且帶著祝福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啦! 之前很多姑娘問會不會he,我覺得這就是he了。過去的朱麗選擇結婚一部分是因為和安吉爾相愛,另外一部分則是因為她尋求自我認同,以為走和父母不一樣的道路進入一段正式婚姻會獲得認同。現在她尋找到了真正的自我,未必說一定要復婚什么的才算是he啦。兩個人都有所成長收獲,克服了自己的缺陷擁有開始正常關系、重新啟程的機會,這比婚姻要重要的多。 感謝姑娘們喜歡這個故事,大家放心,番外明天繼續,不斷更的,還有很多沒交代吶,么么噠! 第九十五章 番外1 094 安吉爾·薩特心臟手術半個月后, 伴隨著他離開醫院前往康復中心,幾個月前紐約演唱會現場發生的意外,才遲遲浮上水面。 搖滾天使意外失聰, 這樣的消息無疑引炸了互聯網。 在相關論壇和網站上, 安吉爾的名字屠了近一周的版。 《獅鷲樂隊經紀人發表聲明,為了安吉爾·薩特的身體著想,樂隊將暫?;顒??!分黝}帖:“所以之前從reedit流傳出來的消息是真的,安吉爾不僅是心臟病, 還因為心臟問題影響到了聽力?!我的天,他怎么能把自己作成這個樣子?” 暫?;顒樱@樣的事實更是整個樂壇發生了一次大地震。 ——要知道對于一支樂隊來說, 每一個成員的變動往往都意味著一場風險。更遑論這次身體出問題的還是樂隊的靈魂, 那名主唱。官方通稿說的好聽,一般來講樂隊成員出個個人專輯都基本約等于預備單飛了, 現在直接“暫?;顒印保墒菚和6嗑媚兀?/br> 況且全球樂壇風云變幻,像獅鷲樂隊這樣紅極一時又突然消失的數不勝數。搖滾主唱的平均壽命出人意料的短, 安吉爾突然病倒, 幾乎讓全世界喜愛流行音樂的人都免不了緊張起來。 什么“其實出院都是掩飾,安吉爾身體真的不行啦”、什么“他不僅身體不行,連精神狀態也不行啦”之類的話語, 傳來傳去, 安吉爾·薩特在民眾眼中已經是得了絕癥的將死之人。 不少歌迷那叫一個擔驚受怕。樂隊名存實亡確實無妄之災,然而主唱要是病逝,那就是晴天霹靂了! 這種情況下, 誰也不會想到愈演愈烈的可怕流言竟然是被狗仔們打破的。 向來被獅鷲樂隊的忠實歌迷恨到骨子里的八卦記者,拍到了一張安吉爾·薩特可憐兮兮站在朱麗·揚的公寓樓下等待的照片, 雖然看上去形影單只怪可憐的,但完全不是傳聞中下不了地人快死了的樣子。 這張照片一出,所有傳聞頓時偃旗息鼓。歌迷們在放下心的同時,也對安吉爾·薩特的行為倍感無語。 這哪兒像是樂隊名存實亡危機之際的主唱?還身體不行?大家都擔心的要死了,當事人還眼巴巴地蹲在前妻樓下盤算著送花呢。安吉爾·薩特從不走尋常路,連這種事情也能把喜愛他的人近乎嘲諷般的擺一道! ——當然了,這只是外界的看法。 透過窗戶看到樓下的安吉爾·薩特,朱麗很是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朱麗·揚女士?。。 ?/br> 客廳里傳來了維克多非常不客氣的尖叫:“我警告你!本公寓禁止帶男性回來過夜,前夫也不行,大家都是熟人也不行!” 朱麗:“行了!我這就下去。” 讓朱麗頭疼的不是咄咄逼人的維克多,而是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朱麗一眼就能看出來安吉爾是真的不太好。 是的,他出院了,手術很成功,安吉爾又還不到三十歲,再加上金錢砸出來的專業術后護理,恢復起來也相當的快。 甚至是在心臟手術沒多久,他的聽力一點一點地恢復。雖然現在還需要帶著助聽器,但主治醫生很是樂觀,說再過幾個月聽力就能恢復如常。 病痛沒讓安吉爾·薩特感到恐懼,連失聰都沒有,恢復了聽力之后,他反而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 這就像是身處戰爭中的士兵,日日夜夜被危機脅迫能夠咬牙堅持,而當凱旋歸來、躺在許久不曾睡過的軟床上,驀然松懈下來的心神卻在悄無聲息中崩潰傾頹。 失去聽力的日子里,有醫生的保證,安吉爾多少還心懷希望。 而聽力逐漸恢復之后,安吉爾·薩特就像是一只被嚇壞了貓,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警惕起來,無時不刻都在擔心自己會再次陷入那片仿佛永無止境的寂靜之中。 這樣下去不行。 朱麗望著窗外安吉爾的影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她穿上外套下樓,現在已經很冷了,而安吉爾·薩特還是那身夾克長褲,站在夜晚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朱麗一見他就沒好氣:“你是想把自己再凍進醫院是嗎?” 安吉爾縮了縮脖子。 朱麗:“你來干什么?” 安吉爾:“護工今天晚上休假,家里□□靜了?!?/br> 朱麗:“……” 再這么下去,她就要打電話給伊桑,叫他拖著安吉爾·薩特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不經歷戰爭也會得ptsd的。雖然安吉爾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但這種擔心顯然影響到了他的生活。 現在他很怕安靜的場所,恐懼于周圍的沉默不是來自于客觀世界,而是因為自己的耳朵再次發生病變。 安吉爾不敢呆在家里,不敢呆在經紀公司的辦公室,他無處可去,便出現在了朱麗的公寓樓下,像是一只在外野夠的貓咪,巴巴抓著朱麗不肯松手。 朱麗嘆息一聲。 關鍵在于,朱麗也不知道該帶他去哪兒啊! 去公共場合的結果就是明天又要上頭條,況且太吵的地方對他的聽力恢復也不是很好。朱麗想了想:“算了,我跟你回去?!?/br> 安吉爾驀然抬頭。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一雙淺色雙眸中迸射出驚訝的同時也綻放開光芒:“你要跟我回家嗎?!” 朱麗面無表情:“喊上伊桑?!?/br> 安吉爾:“……”嚶。 一個小時后,安吉爾·薩特重新坐在曼哈頓公寓的沙發上,悻悻看著比自家人還要隨意的伊?!の挚舜蜷_冰箱拿出飲料,還不忘記笑瞇瞇地開口:“嗨呀,這種事麻煩朱麗干什么?你給我打個電話就是了,安吉爾。” 誰要給你打電話??!安吉爾在心底嘀咕。 不過哪怕有個吉他手礙眼,兩個人的到來也一掃公寓中的冷清和死寂?;钊说臍庀涿娑鴣?,讓不久之前逃竄出公寓的安吉爾頓時安心。 朱麗看了看滿臉不高興的安吉爾,又看了看笑容滿面的伊桑,忍不住開口:“之后你們打算怎么辦?” 安吉爾的身體實在是不再適合登場演出。手術之前大家還在擔心他會拒絕這個提議,手術之后就算安吉爾·薩特想拒絕也沒那個本錢了——直到現在他離開康復中心,也得需要護工照顧。走路都體力不夠呢,還想上臺表演? 這很可惜,朱麗和大家一樣這么想。就算花上這么幾年,安吉爾的身體能恢復到復出的程度,也勢必會流逝大量的人氣。 伊桑卻好像無所謂。 “就當是休息吧?!?/br> 他給自己打開一瓶汽水,瞥了一眼安吉爾:“托某位的福,大家可是從組了樂隊起,就一直沒停歇過。停下來修整一番繼續上路,不是更好嗎?!?/br> 朱麗:“那……” 伊桑笑著打斷了朱麗:“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朱麗,我的休息計劃可都安排到明年啦!” 也挺好的。 樂隊老大哥毫無負擔的模樣讓朱麗莫名的神情一緩。 之前搬家的時候,拉娜說伊桑想帶她去參加獅鷲樂隊的樂隊巡演。但最終選擇去上護理課程的拉娜是注定不可能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