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這篇文對姜花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寫文時放搖滾樂特別應(yīng)景，所以把幾個喜歡的樂隊統(tǒng)統(tǒng)重溫了一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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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036

    036

    但凡認(rèn)識朱麗·揚的人， 都知道她沒有母親。

    ——就算朱麗從來不強調(diào)這點，可有喬納森·揚這樣神話級別的名人叔叔，她的家庭狀況早早地就被擺在了維基百科上， 過往兄弟鬩墻、爭奪侄女撫養(yǎng)權(quán)的八卦更是讓人津津樂道了許多年。

    她確實沒有母親， 朱麗的人生中就沒有這個概念。她只知道母親生下自己后就離開了這個國家，不管是喬納森還是她那個酒鬼父親，他們都沒向朱麗提及過“母親”的詳細(xì)身份。

    甚至是，朱麗連她mama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此時此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名自稱“朱麗·揚未曾謀面的母親”的人， 她本人還沒做反應(yīng)，身后的奧薩克頓時警惕起來。

    “開什么玩笑，”他有意無意地選擇與朱麗并肩而戰(zhàn)， 仿佛在為她撐腰， “詐騙也不至于找上mma運動員吧，女士？”

    面前嬌小的中年女人只是側(cè)了側(cè)頭， 既不生氣，也不畏懼。她的神色中帶著些許困惑：“你是……朱麗的什么人？”

    說完女人的目光還在朱麗和奧薩克之間停留片刻。

    奧薩克：“……”

    這就很尷尬了。

    說朋友吧，奧薩克不甘心；說情人吧， 好像也沒到那一步。中年女人似乎也在好奇這點：畢竟他倆站得那么近， 確實不像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而朱麗現(xiàn)在心中所想的則是——原來最近兩天俱樂部里談?wù)摗翱偸怯袀€格格不入的女人在附近閑逛”，說的就是她啊。

    “你明天不要來了。”朱麗驀然開口。

    她的話音落地，面前的中年女人身形一僵：“我為你帶來麻煩了？”

    朱麗搖了搖頭：“晚上提著這么貴的包在這附近閑逛， 你會被搶的。”

    中年女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

    “我可以證明自己， ”她從提包中翻找出了護照，近乎急切地往朱麗手中塞，“我不是詐騙犯， 這上面有我的名字和護照號碼，你能查到一切信息！如果這還不夠， 我還有本國的身份證明和——”

    朱麗低頭看向手中的護照，上面寫著的名字大概是“何康莉”。

    這……

    看著面前女士焦急的神色，朱麗頓時有些茫然。

    主要是也沒人給朱麗說過她的生母叫什么啊！她頗為困惑地拿著對方的護照，想了想：“你認(rèn)識我叔叔嗎？喬納森·揚，他現(xiàn)在也是我的教練。”

    她原本覺得，喬納森作為目前有聯(lián)系且唯一能聯(lián)系上的長輩，由他來證明這名女士的身份是再妥當(dāng)不過的事情。

    但當(dāng)朱麗及喬納森的名字時，對面的女士驀然愣在了原地。

    行吧。

    直覺告訴朱麗，他們上一輩肯定是有大八卦。

    ***

    一個小時后，喬納森的酒吧。

    朱麗坐在吧臺后面，一邊幫今天值班的酒保為顧客倒酒，一邊有意無意地瞥向?qū)γ鎲碳{森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正對著吧臺方向有一扇裝著花玻璃的窗戶，隱隱能看到那名叫做“何康莉”的女士正在與喬納森交談著什么。

    坐在吧臺前的奧薩克抬頭看了朱麗一眼：“你還好嗎？”

    朱麗攤開手。

    說實話，其實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什么母親找上門的實感。

    不是朱麗冷酷無情，而是她打小就沒有任何關(guān)于mama的記憶。突然出現(xiàn)一名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說是她的母親，會因此大悲大喜才是奇怪的反應(yīng)吧。

    “她真的是朱麗的母親？”酒保難以置信地問。

    “反正喬叔很確定，”奧薩克說，“擺明了兩個人認(rèn)識。”

    “她……”

    朱麗斟酌字句：“她長得和我挺像。”

    這句話落地，奧薩克和酒保紛紛點頭。

    “這位女士看起來就像是五十歲且讀了大學(xué)的你，”酒保實話實說，“你們兩個前后進門，我簡直嚇了一跳。”

    何康莉女士看上去就是一名知識分子，身上的衣服價值不菲，披散在肩頭的黑發(fā)燙出精心設(shè)計過的弧度。她的英語帶著很重的口音，但用詞相當(dāng)文雅，和這充滿了機車黨的酒吧，以及“撞擊隊”俱樂部所在的街區(qū)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年女人長得與朱麗真的很像，粗到面容輪廓的弧度，細(xì)到鼻子嘴巴的起伏都近乎如出一轍。

    都多像？

    像到喬納森見到何康莉女士時，整個人完全化成了一尊石雕。

    “我倒是覺得喬納森黑著臉更嚇人。”朱麗說。

    “喬叔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奧薩克嘀咕。

    “當(dāng)然。”

    酒保放下手中的抹布，憤憤不平道：“如果有意找回自己的女兒，這二十年來她干什么去了？”

    不怪酒保把人往壞處想，他可是在喬納森的這家酒吧里打了兩年的工。這兩年來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沒見過？這種所謂追回骨血的八點檔他沒親眼見過也聽過不少——就算何康莉女士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且相當(dāng)有錢，但她仍然是看到了朱麗·揚登上新聞后才找到了親生女兒的消息，就這么直接上門，既沒試探，也沒事先聯(lián)絡(luò)，怎么都怪怪的。

    就算她不是詐騙犯，也必定有所需求。

    “朱麗，”奧薩克則看向了當(dāng)事人，“你打算怎么辦？”

    “……”

    她也不知道。

    朱麗不禁慶幸起她鼓起勇氣與喬納森恢復(fù)了聯(lián)系，否則“母女團聚”的場景得有多尷尬啊。

    “等喬納森和她談完吧，”朱麗平靜開口，“都進去這么久了，她找上門肯定是有——”

    “——你給我滾！”

    話還沒說完，吧臺對面的辦公室就傳來了喬納森無比“親切”的一聲咆哮。

    伴隨著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連其他客人都被驚動了。奧薩克更是站了起來，生怕辦公室里出了什么意外。

    幾名年輕人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房門被豁然打開，喬納森幾乎能稱得上是粗暴地將何康莉女士推出了門外：“別讓我再看見你，也別到朱麗面前找存在感！”

    “喬納森·揚，這么多年不見，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我請來的才是客人。”

    強壯的中年人冷冷地看著面前嬌小的亞裔女士：“不請自來還帶來麻煩的，絕對不是我的客人。”

    何康莉：“你——”

    吧臺附近的三名年輕人面面相覷。

    “感覺喬叔和你媽關(guān)系不太好啊，”酒保小聲說道，“你要不要去勸勸？”

    朱麗：“……”

    她才不！

    這位女士有勇氣和怒火中燒的喬納森·揚吵架，朱麗可沒有！她明天還想活著走出俱樂部呢。

    然而朱麗沒動，被喬納森“請”出辦公室的何康莉女士卻攏了攏披肩發(fā)，轉(zhuǎn)頭朝著朱麗走了過來。

    迎上她同樣烏黑的雙目時，朱麗頓覺尷尬。

    而對方卻送給朱麗一個相當(dāng)溫柔的笑容。

    何康莉女士隔著吧臺，仔仔細(xì)細(xì)將朱麗打量了許多遍，仿佛要用眼睛把她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深深烙在腦海中一樣。良久之后她才開口：“很抱歉，朱麗，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

    “呃。”

    朱麗看了看眉頭緊蹙的喬納森，又將目光收回至何康莉女士身上。

    “你有住處嗎？”

    中年女人的面孔中浮現(xiàn)出驚喜的神情。

    “你放心，”她說，“我把地址寫給你，酒店就在曼哈頓區(qū)——你去過的吧？”

    “……”

    這話說得好像朱麗一輩子就沒走出過那條街區(qū)一樣。雖說她是好心提醒，但怎么聽都帶著一種有錢人歧視且不自知的意味。

    “我去過。”

    朱麗淡淡地回應(yīng)：“我和我前夫的公寓就在曼哈頓。”

    何康莉女士寫地址的右手驀然停了下來。

    她猛然抬頭，震驚與訝然盡數(shù)落盡朱麗的眼里。

    原來不知道嗎？朱麗不禁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她還以為從未見過的“母親”找上門來，怎么也得事先做好調(diào)查才對。

    這讓朱麗心底本來就沒多少的好奇和期待頓時消失殆盡。

    她不了解ufc——但凡對這個領(lǐng)域有所關(guān)注的人，都不可能面對奧薩克·萊特這種級別的選手面露茫然。

    她也不了解他們的生活——居高臨下且不自知的態(tài)度，還有和喬納森惡劣的關(guān)系都足以說明一切。

    她甚至不了解千里迢迢來尋找的女兒——安吉爾·薩特那么出名，稍一谷歌就能出來所有八卦消息，而何康莉女士卻完全不知情。

    這讓朱麗實在是難以將其當(dāng)成親人看待。

    “你還有什么事嗎，女士？”朱麗開口。

    她冷淡的神情和平靜的語氣似乎傷到了何康莉女士，中年女人看起來很是傷感。但她最終不過是嘆息一聲，迅速寫下了自己的酒店住址和電話號碼。

    “酒吧實在不是好好說話的地方，”何康莉女士苦笑道，“喬納森也并不歡迎我。我們改日再約如何，朱麗？”

    朱麗靜靜地注視她片刻，而后不動聲色地收下了何康莉女士遞來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