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姜染姝冷哼,不可能讓康熙跪下唱征服,那就讓他唱個小曲來贖罪好了。 “您隨便選個曲子唱。”門里傳來她冷冷的聲音,特別冷酷無情。 康熙想,他是什么人啊,他是一國帝王,他是康熙,讓他唱小曲,那不是折辱他。 想都別想。 “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風風韻韻。 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 …… 第145章 夜風颯颯。 低沉的男音唱著咿咿呀呀的小曲,在寂靜的夜里,平添幾分纏綿悱惻。 姜染姝靜默片刻,到底打開了門。 今兒這事,說起來也不怪他,左右都是宮里頭人作妖罷了。 可看到那張清雋臉龐的時候,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大痛快,都怪他,明明有更好的辦法。 “呵。”冷嘲一聲,姜染姝扭身進了里間,把晶簾甩的啪啪響。 康熙摸了摸鼻子,進屋給炸毛的小貓崽順毛。 …… 等她醒來后,床榻早已經冰涼,摸了摸那微凹的鋪被,姜染姝冷著臉開口:“乾清宮那邊,怎么說?” 半夏有些恍惚,跟夢游似得,一路飄了進來:“衛貴人自縊身亡,她受不了嚴刑拷打,解了汗巾子上吊了。” 宮妃自戕是為大忌,會株連九族的。 可衛貴人只身一人,并無什么家族之說,一個人死了,草席子一裹往亂葬崗一扔,便什么事都沒有了。 “已經扔了?” 姜染姝有些怔忡,一代佳人,就這么沒了,說起來深宮寂寞,來來回回都是這么幾個人,那是因為,除此之外的人,走著走著就沒了,你永遠不知道她們是怎么突然就沒了。 “遣人去收尸,好歹立個碑。”她道。 時下講究入土為安,這草席子一裹的事,是最大的屈辱。 半夏有些猶豫,卻還是應道:“是。” 妃主慈悲,愿意做這些善事,就當是積陰德了。 聽到衛貴人自縊,佟貴妃第一個不信,她們兩個打交道也不少,對方野心勃勃,沒有這么脆弱,甚至能屈能伸,看著韌性十足,她更傾向于是皇上看她不順眼,直接縊死了她。 禧妃姜染姝。 就這么被皇上捧在心尖尖上,但凡誰伸個爪子,他不說剁爪子,直接連脖子都被抹了。 狠是真的狠,而帶頭去挑事的她,又會迎來什么樣的處罰。 這個答案來的很快,不過中午的時候,就有這一次大封后宮的消息傳出來。 基本上是先派人來知會一聲,等真正圣旨下來的時候,心里就有數,可以提前做準備了。 通知來的猝不及防,當乾清宮的太監分撥而出,挨宮去通知的時候,佟貴妃坐在主位上,看著那些小太監先是向她這里行禮,再分散在各個小地方。 就連烏雅氏也從烏雅常在升為烏雅答應,可承乾宮主殿并無小太監進來,他們在稟報完的時候,很知禮的沖她行禮致意。 接著烏泱泱的散開。 “派人去景仁宮……”佟貴妃張開干澀的唇,輕聲開口,她話還未說完,宮里頭伺候的宮人噗通噗通跪了滿地,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些宮人也機靈的很,怕是已經去景仁宮查探過,已經得到消息了。 “回貴妃娘娘話,景仁宮由梁大總管親自去的,具體會話無從得知,請娘娘恕罪。”一個年邁的嬤嬤跪在地上,一板一眼的回。 “知道了。” …… 和承乾宮的氛圍不同,景仁宮眾人快要樂瘋了,三年,十級連跳,從宮女到貴妃,這簡直就是一個傳說。 姜染姝抿著嘴笑的矜持,卻耐不住心中喜悅,笑的眼睛都彎了。 “行了,都別鬧了,每個人去賴嬤嬤那領三個月的月錢當賞錢。”她笑吟吟的安排。 這下子更是沸聲盈天,大家都高興極了,樂呵呵的來領錢。 哎喲,她們也是貴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了,這可真是水漲船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這么形容好像有些不大對,半夏笑的合不攏嘴。 除了景仁宮高興的跟什么似得,旁的地方也不遑多讓,除了禧貴妃禁足期間蹦跶的厲害的人,其他人都晉升一級,這是個什么概念。 這后宮進人十年有余,至今不過一貴妃、一妃、七嬪,高位并沒有多少。 如今膝下有子的嬪位中,盡都升為妃位,這一下,宮中主位一下子多起來,跟以前大不相同。 宮中有人喜,有人憂,慈寧宮的氣氛卻格外僵硬。 “皇帝可曾考慮過德不配位的問題?”太皇太后一臉平淡的問。 她這雖然表情平淡,但是說的話是非常嚴重了。 康熙薄唇輕抿,聞言有些不大高興,原本大封后宮就是不計前嫌各升一級,他刷下來的自然不算,可慈寧宮這會兒發難是什么道理。 讓他把消息再給收回來,到時候景仁宮如何立足,在清宮中豈不是就成了一個笑話。 “老祖宗,您聽朕細說。” 康熙有條不紊,不疾不徐的開口,將他認為禧妃該晉封為禧貴妃的點,一一說明。 “您知道您這宮里頭的玻璃窗打哪來嗎?” 他冷不丁的問了這么一句。 這話連蘇麻喇都不明白,太皇太后也是有些懵的,這種東西,自然是西洋買來的好玩意兒,下頭人孝敬上來的,還能打哪來,左右不會是打禧妃那來。 那么一個煙視媚行的女子,怎么可能跟玻璃扯上關系。 “皇上莫要顧左右而言他。”這對于她來說,沒用。 誰知道康熙氣定神閑的笑了笑,他想著禧妃素來氣人的樣子,忍不住學著她的作態,微微勾了勾眼,似笑非笑的出聲:“朕自然不會,您這玻璃就出自禧妃之手。” 太皇太后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皇上為了給禧妃晉位,那可真是下了大工夫,連這樣的笑話也敢往她身上按。 誰知道對方面色冷厲,無一絲揶揄,看的出來,他打心底里就是這么認為。 太皇太后皺眉:“可當真。” 康熙頷首:“當真。” 他是皇上,只是給禧妃晉位而已,一句朕心悅她,也能解決問題。 太皇太后沉默了,她自然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方子可弄來了。”她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康熙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冷漠道:“禧妃將原班人馬給朕了。”可是他沒要。 蘇麻喇皺眉,這女人真會做人,就算她不主動獻上,這樣的好東西,也定然落不到她手里。 康熙看著兩人的反應,突然覺得這樣計較沒意思,眉眼松了松,柔聲道:“那您知道今年工部新獻上的犁車又打從哪來?” 這工部獻上的犁車,總不可能跟禧妃有關系,她一個整日里生孩子養孩子的妃嬪,跟著可扯不上關系,皇上要是把這個功勞也按在她身上,那就過分了。 誰知道康熙真就這么過分。 “是她。” 姜染姝每日都沒閑著,總愛胡亂琢磨點東西,這犁車就是她琢磨出來的。 犁地屬于一項非常耗時耗工的勞動,一頭牛一天也就那么點工作量,這還要人趕牛,一家子就這么點功夫,還得看著天時下種子,可以說起早貪黑的忙活。 可犁車不同,屬于雙犁成車,但是這樣的話,牛的力氣根本吃不夠這種犁車,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增重。 將石頭或者土胚碼在犁車的橫梁上,這樣能讓犁車更抓地一點。 剛開始還擔心牛受不了,這要是一頓忙活下來,累壞了牛,那可真是賠本買賣,可經過改造后的犁車特別省力,牛大大工作半天之后非常開心,甚至還有余力蹦一蹦。 不說玻璃了,那跟民沒什么關系,只犁車這一條,就夠她晉升貴妃了。 原本是想著佟貴妃晉升為皇貴妃,而禧妃晉升為貴妃,這皇貴妃只能設一人,被佟貴妃給占著坑了,禧妃就沒法子的事,再說了,如果沒有意外,她會很快補位的。 畢竟后位不能空懸太久,而她,總有一天會升為皇貴妃。 誰知道佟貴妃弄出一出捉jian戲碼,讓他徹底的放棄了。 德不配位,說的何嘗不是佟貴妃,對于她來說,一切爭寵都是小計,她應當做一個后宮的定海神針,而不是親自下水做這些急赤白臉不討好的事。 太皇太后聽完沉默了,這說的是后宮妃嬪,還是前朝官員。 “你確定。” “確定。” 蘇麻喇也無話可說,說好的在后宮爭寵,你直接弄出一個犁車出來,這還怎么斗,放到前朝都得大封的事,放到后宮便愈加順理成章了。 可想到前些日子禧妃的怠慢,和衛貴人的流產事件,她心里又有些不大痛快。 能夠讓慈寧宮吃噶還好好著的人,可不多,禧妃明顯不在其中。 “就算如此,她到底是包衣,與后宮影響不好。”這是確切存在的,最開始禧妃得寵的時候,后宮宮人心思浮躁很多,各個都想著一步登天。 包括現在,衛貴人蹦跶這么兇,不就是因為有一個禧妃存在,這么明顯的榜樣,打量誰看不到,只要禧妃存在一日,那后宮宮女,心里頭就會存著想頭。 這是難免的事,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誰想做那風雨做那豆。 康熙詫異:“禧妃早已抬旗,不能以包衣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