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備上禮,本宮親自去瞧瞧。”她微微昂起下巴,充滿了八卦欲。 錦心有這種猶豫的勸:“不過一個老貴人罷了,何苦勞累您跑一趟。” 沒得抬舉了她。 姜染姝搖頭失笑,若真是一個穿越女,那以后的日子就精彩了,去瞧瞧也是應當的。 若不是更好,就當出去溜達溜達散心了。 “在哪個宮?”她問。 “在永和宮東偏殿邊上的抱廈第五間。”錦心細細的回。 姜染姝點頭,換上常服,披上披風,再拿起自己新制的傘,江南上供的描花青竹傘,被她掛上一串串水晶流蘇,特別好看。 誰還不是小仙女咋滴。 積雪有些厚,腳踩在上面咯吱咯吱響,還挺有意思的。 “咯吱。” “咯吱。” 聽到這聲音,她就覺得心情愉悅,又多踩幾朵花出來,淺笑道:“木屐下頭雕出花紋來,踩在積雪上留下痕跡,豈不是步步生蓮,好看的緊。” 錦心也覺得這個主意好,頓時興奮道:“回去就畫花樣子,趁早做出來。” 賴嬤嬤無言以對,想勸看著她興奮的臉,還是閉嘴了。 左右圖個高興,一個木屐也不值當什么,真正扎眼的在手里握著呢。 水晶傘,可真會玩。 水晶這東西是不怎么值錢,但是品相好,又這么大一堆,就非常值錢了。 永和宮就在景仁宮后頭,就是有點繞,要路過承乾宮,再往里走就是。 想到這里,她的眼神有些異樣,如果在歷史上,這會兒烏雅常在已經入主永和宮了吧? 也許又懷上二胎了。 這一切都被她這個迷人的小妖精給斬斷了,還真是有些自豪呢。 這么想著,姜染姝又擰起細細的眉尖,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趁熱打鐵,在她還有寵的時候,趕緊再懷一個。 想想這兩個孩子還小,況且龍鳳胎也該滿足了,只好作罷,一切順其自然。 到的時候,永和宮冷冷清清。 這里頭沒有高位妃嬪,最得寵的一個也不過是戴佳貴人,以前月余能見皇帝一次。 姜染姝一到,戴佳氏已經侯在殿外,瞧著她走近,誠惶誠恐的行禮:“給禧嬪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她生的美,又柔弱的緊,一張瓜子臉細柳眉,肌膚白皙五官秀致,小頭小腦小鼻子小眼,身材也玲瓏,在這宮里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就是姜染姝立在她跟前,也覺得自己壯的能打牛了。 “不必客氣。”姜染姝笑吟吟地執起她的手,拉著她一道往殿里頭走去,輕聲問:“老貴人可還好,怎的落水了?” 戴佳氏說話細聲細氣的,帶著不同于京城女子的溫柔:“回禧嬪娘娘話,老貴人許久不曾去過外頭,瞧見水里頭有寒鴨,一時看的入迷了,這才腳下打滑,不幸落水。” 好在救上來的及時,略有些嗆水驚嚇,這會兒發著低熱,人剛剛醒過來,瞧著沒有生命之虞,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姜染姝含笑點頭:“是極,好在年輕底子厚實,好好養些時日便成。” 戴佳氏垂眸應了,領著她一路往老貴人處去,到的時候,內室亂糟糟的,一個小宮女吃力的端著銅盆,替老貴人擦著額頭。 見到姜染姝來,嚇的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了,半晌才把盆子放在一旁,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安。 老貴人強撐著要下來給她行禮,姜染姝連忙按住,柔聲道:“來了是瞧瞧你,何苦折騰著客氣。” 姜染姝打量著她,如果說戴佳氏是帶著朝露的鮮嫩小白花,那么老貴人就帶著成熟魅力。 像是一朵最艷麗的花朵,盛放的玫瑰,一舉一動都帶著無限風情。 薄薄的紅唇微挑,就有無限情誼流露。 像是醇香的烈酒,帶著孤獨,染上塵世喧囂。 “可好些了?”姜染姝垂眸低問。 “謝禧嬪娘娘掛念,已經好很多了。”老貴人輕咳一聲,顯然并不是很好。 剛剛落過水,她面色有些蒼白,許是小宮人伺候的不周到,衣衫也有些凌亂,可越瞧越好看。 也許五官不是頂尖的,但是那風情絕對是一等一的。 姜染姝越看越喜歡,倒真的生出幾分親近來,替她將被子掖好,又理了理鬢角的碎發,又柔聲道:“等會兒讓黃太醫來給你瞧瞧,他醫術好,人又細心。” 老貴人心中惴惴不安,不明白禧嬪為何對她這般溫柔,面上浮起一抹薄紅,輕咳著道:“全憑娘娘吩咐,無有二話的。” 深宮十年,看夠人情冷漠,捧高踩低,突然有人對她這么溫柔體貼,老貴人紅了眼眶,別開臉不敢再看那柔和的眼神。 第65章 冬日里的冷風,能直接吹到人骨頭縫里頭,說是風,不如說是刮骨刀。 老貴人住的這里跟冰窖似得,姜染姝立了一會兒,就覺得凍手凍腳凍耳朵的,這是從來不曾有的感受。 景仁宮總是燒著地龍,她還嫌太燥,總是讓燒小點。 姜染姝憐惜道:“你這幾日不舒坦,本宮的炭例分你些,也好的快些。” 老貴人哪里敢收,蒼白著臉推辭:“娘娘仁厚,嬪妾已是習慣了。” 貴人也是有炭例的,只她一直未承寵,永和宮也沒個能做主的,每月分的幾斤不夠燒水消耗。 姜染姝抿唇一笑,將她半起的身子壓下去,柔聲安撫:“既給了你,安心受著便是,左右身體重要,這才是根本。” 絮絮的說了一會兒話,她覺得底子探的差不多,這才起身離去。 迎著風往景仁宮走,姜染姝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凍透了,將青竹傘交給錦心,自己兩只手都踹起來,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轉過夾道,便看到紅梅樹下負手立著的康熙,他穿著石青色的便服,映襯著雪色紅梅,愈加顯得清雋極了。 聽到腳步聲,他旋即回身,輕笑著喚她的名:“姝姝。” 那溫柔的低音被風聲吞噬,卻顯得越加奪人心魄。 姜染姝歪頭,被凍的蒼白面色瞬間嫣紅起來,她將冰坨子一樣的手蓋在臉上,羞澀的應了一聲。 “嗯。” 話音未落,便被康熙牽住手,他微笑的臉龐頓時陰沉下來,舍不得責問姜染姝,對著她身邊的宮人人罵道:“一個個都是做什么吃的,伺候不好主人要你們何用!” 康熙解開身上大氅,披在姜染姝身上,這雀金裘有些長,衣擺拖在地上,她有些心疼,伸手要去提,就被對方瞪了一眼。 “不冷么?!”他兇了一句,冷著臉給她提衣擺。 姜染姝咬了咬下唇,偷偷拿眼覷他,軟軟的撒嬌:“不氣了好不啦~” 她在外頭向來正經,鮮少有軟語撒嬌的時候,這會兒突然來這么一下,眉眼嬌媚的如同春曉之露,映照著朝霞下艷麗的花朵。 康熙登時就受不住,軟了神色:“也不是氣,就是覺得不知道心疼自己。” 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點著她鼻頭笑罵:“不知好歹。” 姜染姝抿唇輕笑,兩人攜手往景仁宮走去,一路上軟語閑聊,她心情愉悅不少。 快要轉進景仁門的時候,就看到從乾清宮出來一隊人,打頭的穿著金黃旗裝的貴妃,后頭跟著一大票奴才。 她心里不禁一個咯噔,條件反射的想要松開康熙的手。 在她和佟貴妃之間,顯然是和表妹的感情深些,她不愿意被主動松手,顯得她多余似得。 誰知道手又被緊緊握住,康熙長身玉立,客氣開口:“貴妃來了,所為何事?” 佟貴妃立在原地,看著他們雙手緊握,呈現無比親密的姿勢,那大手將她白皙細嫩的小手完全包裹,是她肖想過多少次的親昵。 禧嬪身上還披著男式雀金裘,而皇帝只穿著錦衣,是誰的不言而喻。 想到上一次她受的羞辱,對方冷漠無情的眼神還在腦海中回蕩。 佟貴妃冷漠開口:“也無事,來請安罷了。” “回吧。”康熙眼角余光看到姜染姝面色有些發白,冷聲開口。 佟貴妃垂眸躬身:“恭送皇上。” 看著兩人施施然離去的背影,佟氏再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人最怕的就是對比,她如今得知他還有這般溫情一面,這冬日冷風簡直刮到心里去,刺痛極了。 看著姜染姝立在他身邊,兩人相距不足一尺,這是她不敢肖想的距離。 劉嬤嬤從后面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回神,這在大庭廣眾之下,誰知道那些奴才會怎么編排。 原本妃嬪相遇就是一場大戲,就是沒點什么,也會給你傳點什么出來,更別提如今待遇分明。 佟貴妃昂著下巴,搭著劉嬤嬤的胳膊,高傲萬分的離去,只有嬤嬤知道,那手指捏在她胳膊上有多痛。 不提佟貴妃如何心酸難受,姜染姝心情也有些復雜。 嬪妃和嬪妃之間有氣場,那是一種遇見敵人的感覺,特別佟貴妃折騰過她,冰天雪地讓她立在院子里,這仇也算是結下了。 舒服的窩進軟榻,姜染姝捧著改良版香飲子,一邊暖手一邊啜飲。 里頭放了她曬的桂花,還有葡萄干、花生碎、切碎的甜柿子、蜂蜜等等,有花有果,特別好喝。 古代的飲料大抵以禪茶豪酒出名,而香飲子兩者兼具,老少男女皆宜,食用者眾多。 康熙原本不屑一顧,跟著她多吃幾次,倒也喜歡上了。 他這會兒也捧著一杯,瞇著眼睛秋后算賬:“下次出門該帶什么,可記住了?” 姜染姝小雞兒啄米似的點頭,乖巧回答:“香薰手爐!定不會再忘!” 這才多大功夫,她跟前已經擺了十來件了,只手可握的小爐很精致,特別漂亮。 康熙這才滿意,正色道:“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別讓朕憂心。” “嗯。”隨口應了一聲,見康熙面色又有些不對,趕緊端正態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