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她知道她以前錯了,可她不是在改嚒!怎么就不愿意給自己親娘一個機會呢?回兒這孩子,心真狠呢! …… 即便劉府尹不想把事鬧大,不想把自己攪和進去,這事也已經傳揚出去,可以說到了沸沸揚揚的地步。 曹氏知道失敗了整個人都快氣憤不已,又大撒了一頓氣。屋子里的東西都被她砸碎光了,事后又后悔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怒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發泄,她以前不是這樣的,這讓她有些恐慌。 不過這點恐慌隨后又淹沒在對孟回的恨意上。 曹顯上門怒斥了她一頓,她也知道了這又是一場算計,她竟然又蠢到自己鉆進了那小賤人給她下的圈套。 怒火攻心,理智全失的曹氏,當場就沒控制住,尖叫怒罵著又摔又砸。 他瘋魔的樣子,嚇到了曹顯,也惹怒了他,覺得她又瘋又蠢,愚不可及。等她冷靜下來,便勒令她閉門思過哪里都不許去。曹氏面上說知道錯了,心底卻十分的不以為然,只是想出去的時候,卻被她爹派給她的那些人攔住了。 還給她尋了一個大夫過來給她看病。 曹氏大怒,她又沒病,看什么病。 到此,她也才發現,她爹是動了真格。也知道了,這些人跟她不是一條心,認的還是她爹這個舊主。 被這樣的對待的曹氏,竟然沒有生氣發怒,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也沒讓那大夫給她看診,轉頭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關上門,就是一通亂砸。 曹氏的狂躁,李凝玉并不知道,她知道她摔東西,可也只是以為那個下人惹了她生氣撒撒火罷了,她并不覺得有什么。 而且她也很忙,一堆事等著她去處理,實在無暇顧及太多。 在她眼里,她娘并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手段謀略都不差。她壓根想不到她娘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已經變得急躁迫切,易爆易怒到壓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 曹顯發覺不對的時候,就開始幫她善后掃尾,可惜這一次不同,即便他使了手段把何二一干人等都滅了口,也還是沒能控制謠言彌散。因為有太多人親耳聽到何二說是孟府的主人指使他陷害孟回陷害桃源莊。 孟啟漳又被當今陛下派出去處理一些事,此時并未在京城,且虎毒不食子,所有的人理所應當的懷疑到了曹氏頭上。 說她是惡婦,說她仗勢欺人,說她搶人夫君……總之說什么的都有。 曹顯想堵,可悠悠眾口怎么可能堵的住。 不止沒能堵住,還惹來了明承帝的不滿以及疑心。 沉迷于自己事中抽不開身的李凝玉,也發現了不對勁兒,各家貴女隱隱是在疏離她,哪怕她主動上前,她們也不屑與她交談。 李凝玉才知道她身邊的下人得了四殿下的命令,為了不讓她傷心困擾就隱瞞了她一些事。一些關于她母親的事,一些她早就知道的事,一些原本被隱瞞得很好的事。 只是現在全都暴于人前,最重要的事,她母親竟然做出那樣的蠢事,簡直就跟失了智一般。 竟然指使人毀壞御賜之物陷害于那李氏母子三人,還叫人抓住了把柄。 如今這事鬧的沸沸揚揚,李凝玉覺得丟人極了,跟她母親吵了一頓被氣得也快瘋了,整天躲在蕭軒給她準備的宅子里,研究她的記憶。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她只能盡可能的多弄些籌碼,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她要讓所有人都不敢小覷她,不敢得罪她。 至于她娘那里,外祖和舅舅他們總不會看著不管。 …… 孟啟回到京城的時候,管家便把近日來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其實這些他在信里都知道了,哪怕煩悶急切也是無用,他也只能妥善的處理好陛下交給他的事,這才馬不停蹄趕了回來。 第二日。 朝堂之上。 明承帝面色不郁的坐在龍椅上,他的氣色很差,并不只是因為生氣的原因,更像是拖著病體。 年前的一場風寒,跟生了根似的扎在他身上,久治不愈,期間太醫砍了幾個也是無用。那場風寒好了之后,他的身體也確實差了許多,大不如前。 人虛弱的時候疑心最重,帝王更甚! 案桌上放了一疊折子,其中一半是蕭屹的,其中一半是彈劾孟啟漳和曹顯的。 “陛下,臣有本奏!” 盧岑站了出來,他的折子也被殿前太監遞到明承帝的手上。 明承帝看著上面又是彈劾之言,不由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索性丟開手中的折子,抬手示意他自己說。 “陛下,近日城內謠言四起,說的都是曹,孟兩位大人的家事。百姓們都道他們一個教女不嚴,仗勢行惡!一個為狠心薄幸一朝中榜,休妻另娶,對一兒一女置之不顧。且孟大人棄之不顧的兒女,就居住在桃源莊,先前就是他們賑災施粥行義舉,陛下還曾嘉獎,并賜下積善之家的匾額。還望陛下為此等仁善義民主持公道,莫寒了百姓仁心!” 盧岑是言官,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往,不留余地。 朝臣中的孟啟漳和曹顯,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明承帝也是不善的瞥了一眼盧岑,這真就是一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難不成他要是不管此事,就真能寒了百姓的心?真就會天下大亂了不成? 蠅頭小事還得讓他一個帝王勞心勞力,明承帝滿心不悅。尤其是身體的疲乏,讓他頓覺力不從心,讓他更覺這些言官就是沒事找事,意圖讓他不痛快。 明承帝冷哼一聲,還是斥問道:“孟卿,曹卿,你們可知罪?” 曹顯遲疑了一會兒,孟啟漳已經走了出來恭敬跪下。 “臣有罪。臣之家事竟還勞累了陛下煩憂,是臣之過,臣罪該萬死!” 這話倒是說到了明承帝的心坎上了,他一個帝王,每天日理萬機,確實沒心思去管這事雜事,且還是臣子的后院家事。 更何況這是朝堂之上,不是用來處理臣子家事的地方。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他這大殿要來何用? 明承帝滿意于他的端正態度,心中的煩郁之氣消了不少,怒火也慢慢平息下來。 曹顯反應過來,也跟著跪了下去。 “陛下日理萬機,老臣無能,不能多為分憂已是罪該萬死,如今又勞累陛下為臣之家事憂心,是臣之過,臣有罪!” “好了,既已知錯便好好改正,妥善處理!這事……”見他識相,明承擔擺了擺手,打算揭過此事。 盧岑卻說話了:“陛下不可,您這般會寒了……” “夠了,說到底我們都是外人,你既非要追究,朕便把人叫來,你自好好詢問詢問,也莫要空口白牙污蔑了他人!” 明承帝說罷,便不再理會他,抬手吩咐人去把李氏母子帶來。 盧岑微微皺著眉頭,覺得這樣不妥,不過見明承帝已是盛怒,倒也沒有硬碰上去,只是安靜的等著。 朝堂上的大臣們也小聲議論著。 在孟啟漳曹顯兩人的忐忑不安中,孟回她們終究是被帶進了宮,被宣上了殿前。 孟回著的是尋常女裝,沒有什么復雜的花樣顏色也很素,臉上不施粉黛唇不點朱,模樣稍顯稚嫩。身在大殿,卻不見驚慌失措,只是面色淡淡很平靜。李氏戰戰兢兢的站在她的身側,緊緊的拉著孟淮的手,導致孟淮想端端正正站直也是不能,只能無奈的微微皺著眉頭。 他心里也是有些膽怯的,只是他姐說了不管男女最不可的是無故怯于人前,最愚蠢的是不懂裝懂,自無本事妄充大,不過平白讓看低幾分。 他一直的記著。 “民女見過陛下!”孟回恭敬的跪了下去。 李氏見她跪下去了也忙不迭的拉著孟淮跪了下去。 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暗中盯著她的孟啟漳嫌棄不已。 果真是上不得臺面。 都已經和離還要跳出來與他作對,實在可恨。 他心里惱怒,卻也知道這是殿前,容不得他顯露一絲一毫。 明承帝瞥了他們一眼,倒是對孟回有些刮目相看,到了他這朝堂,還能這般神色平靜,倒是難得。 也難怪有魄力做出賑災施粥的義舉。 不過現在不是夸贊人的時候,明承帝心里還存了怒火沒消。 只是淡淡道:“李氏,朕的言官要彈劾孟卿,說他是因為一朝中榜,為攀權貴而休棄于你。是也不是?” “不……不是……是和離,因感情不和,自愿和離!”李氏跪在地上,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害怕,否認道。 此刻,她的腦子全是接他們進宮那位內官的話。 一直來回盤旋,嚇得她只覺自己快要心悸而亡。 她努力的讓自己不要顫抖,可牙關還是止不住自己打架。 明承帝突然笑了笑,又繼續問:“朕再問你,他可有對孩子們置之不理?” “不是,是孩子們舍不得離開我,是我求著夫……他把孩子給我!”李氏忙說道。 明承帝見她回答了,便又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孟卿的新婦,被傳曾指使人陷害于你們,可有此事?” “……并無,想來只是誤會!” 李氏拼命的咬著壓根,跪在哪里,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如何,心中有多痛恨怨憤卻又不得不幫他們掩蓋。 不是不想說,是說不得! 明承帝王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轉而看向盧岑:“盧岑,你可還有何想說的?” 明承帝問這話,并不是真想再聽他說什么,然而他忘了盧岑就是顆又臭又硬的茅坑石。 “陛下,臣以為……” “夠了,朕的朝堂不事用來處理這些蠅頭小事的,且李氏也已經明說了真相,你還要百般糾纏。”明承帝暴喝一聲道。 底下百官寂寂,李氏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唯獨孟回雖低頭跪在哪里,卻也跪得板直,似乎不懼帝王之怒。 明承帝贊賞的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盧岑:“身為言官更應該言之有物,而不是妄自揣測,朕不希望再有下次,退下!” 盧岑無奈只能退下,此次他確實過激了,再加上李氏婦人的否認。 他知道其中必有貓膩,但苦無證據,只能暫且作罷。 見他沒奈何的偃了旗息了鼓,明承帝只覺心中舒坦。 總算是讓這茅坑石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