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曹氏低喃一句，心里有些不信，可她派去的人探聽來的就是這么一個消息，說的那般篤定，不可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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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那人您也見過！

    曹氏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放不下心，她打算派人去孟啟漳的老家走一趟。

    總覺得他們走的太過輕巧, 要是不能明確知道那母子三人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伴隨她的將是寢食難安。叫來了心腹之人, 曹氏叮囑幾句, 讓他務必要親自確認那母子三人是否真的回去了，若是真回去了, 便先機會悄無聲息的將人除掉。

    吩咐完了就讓他立刻啟程, 一刻都沒耽擱。

    那人一離開孟府, 一直守在孟府不遠處的乞丐便也離開了一人。出了城直接朝桃源莊狂奔而去，人瘦瘦小小, 跑的卻很快, 一點也不像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常常餓得發虛的乞丐。

    桃源莊。

    義學里，烏泱泱坐了一片人, 莊子里年齡不大的都在這兒了，孟回小寶也在，剩下的就是原先村子的小孩。

    “少莊主, 走了，人走了……”小乞丐沖了進來, 一邊朝他們跑來一邊氣喘吁吁的說著。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桃源莊除了小寶幾個基本都把孟回奉為莊主。見了面都是莊主莊主的喊著，十分統一，孟回對此也沒什么意見。不過后來她讓他們改了口，統一稱呼她少莊主, 也是那日之后她便開始男裝示人。

    這種刻意的模糊界定，會讓不了解的人，以為他們還有一個神秘莊主，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她到底太年輕，一個十幾歲的莊主，何德何能？不用想也知道會引來很多無端的探究。

    她懶得應付，只能暫時騙騙人，待時機成熟，即便謊言被戳破也無礙了。

    人到了跟前，腳下一個阻趔，差點摔倒！

    “別急，慢點說。”小寶眼疾手快把人扶住。

    “謝謝小寶哥！”那人笑了笑穩住了身子，大大的呼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我剛從孟府回來，曹氏已經派了人離開京城朝著少莊主說的那個方向去了。”

    “看真了沒？”小寶急問。

    小乞丐很肯定到：“我親眼見那人騎著馬離開的。不會錯。”

    “也該坐不住了……”孟回笑了笑，說的篤定。

    曹氏的人一走，二狗子家奶奶就讓家中大孫兒來與她報信。

    至于村里人為什么會幫著她遮掩，也算是承恩還情吧！先前她沒細想就說了他們要搬去的地方，之后想想便覺有些不妥。后來他們來找她，村里人當時還不知道她便是桃源莊的主人。只是求她說好話讓他們家的孩子也一起來義學認字，不求科考成材，好歹多少能認幾個字，總好過兩眼一抓瞎。還說他們愿意出些錢交束修，銀錢可能不多，讓她幫著說說好話。

    孟回沒要，只讓他們答應她一件事。

    一旦有人來問，只說他們回老家了，不能暴露他們去了哪里。這么做也只是想把曹氏的視線混淆掉，讓她即使回過神來，也一時半會兒摸不準她去了哪里，為此還給她下了一劑重藥。

    “還是回姐厲害，知道她一旦不忙了，肯定又要找事。幸虧提前做了安排，不然準要露了馬腳。”小寶面帶崇拜的看著她，眼里全是欽服。

    想起還有兩個麻煩沒解決，就又開了口：“回姐，那兩人要怎么處理。”

    “還不能放，且繼續關著吧。”孟回自然知道他說的兩人是誰，搖頭說道。

    小寶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城門口那邊呢？”

    “再等等，還沒到著急上火的時候。”既然低調不了，那必須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讓人不敢小覷。

    老瘸叔拿著小木條，噠噠噠的敲了起來，提醒他們不要在堂上搞七搞八。

    又惋惜的搖了搖頭，孟回這女子當真是天資過人。不過月余已經能自己看書，她的頭大抵與一般人不同，認字基本是過目不忘，塞進去多少都不是問題。

    可惜是女兒身，不能參加科考也不能為官，不過這女娃子也是不簡單了，不聲不響不也掙下了一份家業。而且這丫頭對銀錢之事，從不吝惜，也舍得花銀子培養小寶他們這群人，只要肯做事，她就愿意花心思培養他們。

    是個聰慧又豁達不拘的性子。

    義學里恢復正常，夫子老瘸叔繼續授課。

    小孩們也繼續抓耳撓腮，牙牙學語似的認著字，心中只覺得，認字比討飯還辛苦。即便如此，一群小的也都還是乖乖的坐著繼續聽講，沒有搗亂。

    路途遙遠，派去打聽消息的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期間曹氏也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著。

    天氣越發熱，城門外此時已經亂糟糟一片。

    餓得受不了的流民一擁而上，堵坐在城門口，還有人想沖進去，不過被守城的兵將們阻攔下。兩方就這么僵持著，城外邊的人進不去，城里邊的人出不來。

    請示的折子早就遞了上去，明承帝也知道這事若放任不管容易失民心生民變。他是想直接撥款撥糧的，可國庫儲存本就不豐，又拿出了不少運到了江南賑災。

    剩下的大部分要供給軍需，萬萬不能動。

    他也只能與朝臣們商議，這事要如何處理。

    此刻，朝堂之上亂成一團，有人主張派兵鎮壓驅趕，有人覺得不妥。就這么吵了起來也沒個結論。

    “咳咳咳……夠了……”明承帝激烈的咳了幾聲，他這幾日身體本就有些不適，現如今拖著病體來上朝，足見他對此事的憂心，卻不想聽到的都是廢話。

    “你們只需告訴朕，這事要如何解決？誰能妥善解決此事？再推三阻四，今日便都不用走了，朕的朝堂不需要無能之輩，哼！”

    一時間，百官寂靜，過了一會兒曹顯突然站了出來。

    “稟陛下，臣以為二殿下英明卓偉戰功赫赫，定能為陛下解憂！”

    “臣附議！”

    “臣等附議……”

    陸陸續續，朝堂之上幾乎過半的人附和著他的話。

    二殿下蕭屹并不在此，一直以來彈劾他的人太多，他不耐煩上朝聽他們啰嗦。明承帝卻只道他，秉性耿直，又準許他不用日日上朝。

    一次次的放/縱，也是人人都道蕭屹得寵的原因。

    明承帝看了他們一眼，沉思一陣，大手一揮便下了圣旨，著二殿下蕭屹全權處理此事，務必妥善安置，且不可傷民！

    “陛下圣明！”

    甩了爛攤子的大臣們又跪了一地，高呼著。

    ……

    春風一醉。

    京城內最負盛名的青樓。

    入耳的琴音很是動聽，蕭屹半臥在榻上，一手支撐著頭一手捏著酒杯，欣賞著美人曼妙的舞姿。

    聽著屬下的報告，那張圣旨他看都沒看，嘴角若有似無的微抿，似嘲諷。

    “殿下？”趙宇開口問了一聲，圣旨以下，這活他們殿下不接也得接。

    “急什么！圣旨上只說讓本殿全權處理，又沒規定立刻就去，不急，不急……”蕭屹不緊不慢的說著，仿佛一點也不在意這事。即便鬧騰開了大不了都殺了就是，反正這樣的事他也不是頭一回做，那位只怕更喜歡看他如此。

    “……”趙宇無語凝噎，退了出去。他家殿下說一不二，說不急便不急。

    又過了幾日，城外的災民們越發激憤，已經有人遞了彈劾的折子，彈劾二殿下不遵圣旨，對于安撫災民一事玩忽懈怠。明承帝明面上怒了，其實也不過口頭斥責一頓，便揭過此事，一如既往的袒護二殿下蕭屹。

    半月已過，蕭屹還是沒有出面，可以說張狂到沒邊了，朝臣們幾經彈劾，明承帝也只當什么也不知，稱病休了幾日朝。

    城門口擠滿了災民。

    不遠處，行來一輛騾子車，是孟回帶著人運了糧食過來，她手里拿著一張布蕃十分扎眼。

    “就這兒吧！”離了人群還有段距離，一身男裝的孟回便叫停了騾子車。

    小寶帶著一群人架鍋，倒水，放米用的都是糙米，不過現在糧食緊缺，城中都無存糧，糙米也已經難得。災民們都擠在城門口嚷嚷著讓他們進去，讓府尹救命。一時間吵鬧聲蓋過了一切，竟然沒人注意到孟回一行的到來。

    直到糙米粥的香味兒彌漫開來。

    “吃的，吃的，有吃的……”

    最外圍的災民們，聞著香味兒擁了過來，餓得走不動路的老弱婦孺，手腳并用也都爬了過來，所有人的口中不約而同的喃喃著。

    “一個個來，不許爭不許搶，否則有了今天沒明天！”小寶站在騾子車上大聲喊著。

    騾子被如狼似虎逼近的災民們驚到了，打了打蹄子甩著腦袋想跑，被趕車的大漢緊緊拉住。

    幾個想上來搶食的被大個帶著一群壯漢直接掃翻，大個他們的武力鎮壓，再加上小寶的言語震懾，災民不敢再亂動哄搶。而且聽了他的意思，說是明日還有，其他人更不敢動，朝廷不管他們，現在有個活菩薩大善人要給他們施粥，誰敢得罪？

    “排隊排隊，老弱婦孺優先，其他的墊后，我們少莊主說了人人有份，放心……”小寶站在一袋袋的糧食上面，他說的話還是十分有信服力。

    除了幾個拿大勺的，剩下的基本都在維持秩序，看到鬧事插隊的也不客氣，直接把人扔出排好的隊伍。當然他們也不會單隔開誰不給粥，只是想要有吃的就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重排。

    規整好隊伍，接下來就是布粥。

    “謝謝活菩薩……”

    “謝謝大善人……”

    每一個得了米粥的災民都感激涕零的道謝。

    “謝謝大老爺……”又一個人得了粥的人嘴里不停的道著謝。

    小寶聽了這句感謝，頓時有些懵，他家回姐是女子，這大老爺可不妥，雖說回姐今日也是男裝示人。腦子轉了一圈，便決定幫他家回姐正名。至少得讓這些得了恩惠的知道他家回姐姓孟，他們是桃源莊的人，經過他的一番舌燦蓮花的宣傳。

    那些災民說的感激之言，都變成了‘謝謝少莊主慷慨大義，謝謝孟善人，謝謝孟菩薩’之類的。這樣一來，至少能讓這些人都知道，是誰給他們布的粥，誰才是他們的恩人。

    粒粒飽滿的糧食白給出去，虛名還是要的，不然他們壓根沒必要來這一遭，又不是傻，誰還會嫌棄自家糧多啊。

    對于他們的感激，孟回只是淡淡的笑著，她不是善人，她的做的一切都是需要回報的。

    城門口還鬧騰正歡的一群人也聞風急匆匆跑了過來，生怕晚了一口吃不上。現如今城門口只剩下幾個帶頭鬧的。

    人都跑了，吊梢眼的高個漢子看了剩下的幾人一眼，各自互換了一個眼色，便有了決定。

    “去看看！”

    一群人沒再跟守城的官兵鬧騰，打轉朝著隊伍去。

    躲在墻后邊的府尹，聽了手下的稟報，立刻跳了起來。正打算往外沖的身子猛地停了下來，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虛汗，臉色驀然凝重，又像是松了口氣，吩咐道：“到底是暫時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那些災民中有些刁得很，你多帶幾個人去幫襯一下，千萬不能出了岔子！”

    “屬下這就去。”衙差領了命，帶了七八個人手直接出了城。

    府尹忐忑又激動的來回走動著，期間孟回他們煮粥的水不夠了，來找他要水，他也殷勤的讓人打來了足夠的水，順帶打聽了出了施粥人的來歷。

    “城山寺外，桃源莊？”劉府尹自言自語來回琢磨著。

    京城繁華地，府衙里每日大大小小的事忙得很，說是日理萬機都不為過，可他對這個桃源莊竟然沒有半點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