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人呢,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撞南墻不回頭。她娘難道真的半點不懷疑?不見得,只是她自以為大度一廂情愿的去原諒罷了。 她只想活在自己編織的美夢里。 既然如此那也就與她無關(guān)了,孟回如是想著。 或許涼薄,但是挺好,也許這才是是孟回。 孟回是什么樣的,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絕不是逆來順受,更不是一味討好。 李氏撥開人群喜不自禁的喊了一聲。 “夫君!” 圍著的人嚇了一大跳活見鬼似的,頓時離得遠遠的,全都是狐疑又害怕的看著突然冒出來的李氏母子倆。 不知他們是人是鬼! 掩面而泣的孟啟漳聽著這聲叫喚身子微微僵了僵。 再抬頭時已經(jīng)是一臉殷殷切切的不敢置信,拉著李氏的手確認一陣后,忽而大喜。 “留秀,你沒事你們沒事,太好了!”孟啟漳激動的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妻兒,有些語無倫次。 旁人見了也是善意一笑,很能體會他此時此刻失而復(fù)得喜悅。 孟回沒有過去湊熱鬧,人群中得知她沒有死的孟虎頓時喜極而泣激動的朝她揮了揮手。 “對了……” 想起什么,傻小子孟虎猛然轉(zhuǎn)頭跑了,人還活著那空墳也就無用,平白咒人死一樣,這可不好,他得去鏟平嘍。 孟回?zé)o意去湊這認親的熱鬧,索性朝著孟虎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老遠就看到他在鏟著什么,近了才知道是什么。 “回姐……”孟虎見她過來像是不好意思扭捏叫了一聲。 孟回只是盯著那三墳包,神色復(fù)雜。 孟虎怕她誤會連忙解釋。 “我以為回姐你……所以……對不起回姐,是我干了蠢事!” 孟回道:“不,你很好!” 不過泛泛之交,他能這般已經(jīng)是有心了。 “走吧,跟我上山一趟!”孟回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虎還沒從她的夸贊里出來,見她說上山,匆忙把土包搗了,拍了拍手上沾的泥土就急追上去。 一路上也沒有追問讓他上山做什么,只是下山的時候,孟虎眼眶更紅像是哭過一般。 分別時,孟虎鄭重的彎腰道謝,他原本想磕頭道謝的,但是回姐沒讓,他不想讓回姐不高興,但是這活命的恩得謝。 孟回擺了擺手回去了,這一次離開,大概不可能再回來,把制造陷阱下套子捕獵的方法告訴孟虎,不過隨手小事,而且他也值得。 孟虎看著她走遠,便提著得來的野雞野兔,另一只手抱著有些燒禿了毛的小黃狗轉(zhuǎn)身回家。 他懷里的小黃狗,頭腦袋透過他手臂間有些蔫蔫的朝著孟回離開的方向嗚咽著,似乎在不舍。 孟家廢墟前激動過后的村人們,開始問起大火的事,又問他們這些日子去了哪里,既然沒事又為什么一聲不吭就消失了。 李氏臉色稍稍不自在,下意識說了幾句就搪塞過去,沒有細說。 她能說什么?總不能說她閨女孟回騙著她還有歹人,她心中害怕這才躲出去。也不知怎的,李氏下意識的不想再提起那場大火,更不想細說著火的經(jīng)過。 村人們還要問,孟啟漳體貼她受到的驚嚇把人護在身后,又與眾人閑說幾句感激一番,三言兩語就把話題扯開。 他身后被護著的李氏,臉上帶著桃紅,心里甜甜的,夫君如此體貼便也覺得什么辛苦都值了。 妻兒安好悲傷消散,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孟啟漳談笑風(fēng)生間又與族老們商定明日開宗祠祭祀,確定了日子大家伙也就都散了。 在村正家借住了一夜,祭祀過后一行人便又匆匆離開。 一路上孟回很安分,基本沒有開口,李氏殷勤伺候孟啟漳的時候她也不過老老實實帶著弟弟沒有胡說更是哪兒也沒去。 即便這樣,暗地里李氏還是拉著她又告誡了一番,告訴她都是誤會,讓她不要在孟啟漳面前胡言亂語。 孟回也只是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并不反駁。 去往京城的路上,她都是十分的安靜沉穩(wěn),從不多言。 路途遙遠,一路上總不可能全都平平順順,但是他們這一路卻真的是精彩過了頭。 他們是便裝出行,遇到過攔路的土匪,休整時夜半突現(xiàn)盜賊還是有名的江洋大盜殺人盜寶的貨色,還有乞丐流民和莫名其妙就起的混亂。 平常的時候從不去孟啟漳面前刷存在感的孟回,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拉著小孟淮帶著李氏死死跟在她親爹邊上,拉住就死不放手那種。 孟啟漳臉都不知道黑了多少回,卻是拿她沒辦法。 離京城越來越近時,孟啟漳臉色也越發(fā)難看,對李氏更是忽冷忽熱捉摸不定。 孟回照顧著孟淮,姐弟倆還好。倒是李氏恍惚間病了一場,不過很快又好了。 再磨蹭,到底還是到了京城,沒有大張旗鼓,反倒是避著人群,孟啟漳帶著他們悄悄進了一座宅子。 “爹爹,以后這里就是淮兒的新家嗎?” 被李氏牽著的小孟淮,看著寬敞的大宅子一臉的興奮好奇。 “嗯,以后都住這里!”孟啟漳腳步一頓,抬手撫了撫他的腦瓜子,眼中流露出些許慈愛。 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兒子! 孟啟漳心中微微嘆息,但是人這一輩子長得很,他要是想在仕途上走的更順暢更久遠,有些東西始終都是要舍棄的。 揮退了下人,孟啟漳讓孟回帶著弟弟在院子里玩兒。 然后帶著李氏徑直去了房里。 一臉?gòu)尚呷斡伤睦钍喜]有看到他臉上急切涼薄。 門啪的一聲被關(guān)上了。 孟回沒有去摻和他們夫妻倆的事,帶著小孟淮在這宅子里閑逛一遍,府里的下人對他們有好奇,卻沒什么恭敬。 小孟回還小并不懂這些,只是看什么都稀奇,孟回看得很清楚,卻始終一臉淡淡被怠慢了也不放心上的樣子。 另一邊,進了房后的李氏現(xiàn)如今早就褪去了嬌羞,一臉的蒼白。 第5章 錯把自己當(dāng)土著 “夫……夫君,你說什么呢,留秀不明白……是不是我做錯什么了,要是我做錯了什么,夫君你盡管說,我改,我會改……” 李氏真的慌了,她苦苦等待的夫君終于來接她了,可他竟然說要另娶新婦還讓她自貶為妾。 孟啟漳半摟著她把人帶到了床邊,一臉悲憤并著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娘子你知道的,我心里是惦記你的。可你也知道我雖中了狀元,但是無權(quán)無勢如何能與二品京官抗衡?曹大人掌管文官政績考察和文職官員調(diào)度任命,若是真的得罪于他,為夫只怕會被扔到角落永不重用,那我苦讀十年費盡辛苦不是都白費了。娘子,你忍心讓為夫就此仕途斷送?” “我……我……”李氏不過一介鄉(xiāng)村婦人哪里懂得那么許多,生怕毀了她夫君的仕途也不敢斷然拒絕,可讓她夫君拱手讓人她又如何甘心。 這是什么大家閨秀,竟然不要臉的惦記別人的夫君,還做出如此逼迫人的事來。 李氏捂著胸口嗚咽哭了起來,滿心痛恨著京里那覬覦她夫君的女子。 “娘子,莫怕,我的心是在你和孩子身上,咱們暫時忍了這委屈。你放心,即便娶了她進門,我也定然不會讓她欺辱了你們!”孟啟漳見她動搖了,徐徐保證著。 “可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如何,如何能……”做妾,這兩字李氏無論如何也沒臉說出口。 “一時的,只一時的,娘子你相信我,我這輩子只有你一人,即便娶了她也不過空占了個身份……你信我……” 孟啟漳摟著人哄著保證著,略薄的唇憐愛的吻著她的臉頰。 李氏很快就顧不上煩愁流淚,羞紅著臉由著他把她壓在身下。 之后便是一室春光,沉溺于情愛中的李氏那里還顧得上怨恨煩愁。 當(dāng)天晚飯時,李氏臉上帶著春色嬌羞,目光時刻追逐著孟啟漳,眼里全是化不開的愛意。 孟啟漳隨手給她夾了些菜,都能嬌羞低著頭,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 看來是把人哄好了,孟回沒說什么也不去關(guān)注他們,兀自吃著飯菜。其實也挺好,至少這里的伙食不錯。 自那天過后,這孟府里便多了一個妾,而孟啟漳的與曹大小姐的親事也定了下來。 李氏從沒注意到,從她進了這府后,這里的下人就沒有尊稱過她一聲夫人,直到第二日眾人才開始稱她為李姨娘。 她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妾,不用在為生計忙碌。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撲在孟啟漳身上。她不知道下人們背地里是如何說她的,更不知道外頭是怎樣傳她的閑話是非。 很快就到了成親日。 庭院外熱熱鬧鬧,孟府的下人們忙得團團轉(zhuǎn),本該是人手不趁的時候。李氏母子三人居住的屋子反倒添了不少人,也不做什么只是守著門口不讓出去。 李氏心很慌,但是也知道分寸,她現(xiàn)在出去確實不合適。夫君昨日就與她說了,擺宴當(dāng)日來的人多,怕有吃醉酒的誤闖到小院這邊驚擾到她,所以會派些人手來護衛(wèi)她這院子。 再加上夫君擔(dān)憂她,怕她看了心里難過,也叮囑了她不要出去。所以即使她現(xiàn)在心里很慌也難過,但還是聽話的沒有出去。 酒過三巡,宴席也散了下人們在收拾,孟啟漳與曹氏洞房花燭鴛鴦交頸。 李氏則傻傻的坐在桌前望著窗外,燭火燃了便是一夜,她也獨守空房,一夜未眠。 神色從一開始的殷切期盼,到最后的悵然若失低聲抽泣。 新婚燕爾,孟啟漳自成親了,之后的幾日都沒能如了李氏的愿,回到她的身邊。 李氏有些慌了,一個人坐在床上神思不屬,她夫君明明說過,那曹氏只是占了個身份,明明說過他的心里只有她…… 孟回把弟弟哄睡后,冷眼看著她美夢破滅后的驚慌失措,卻是一點也不心疼。 自討苦吃又怨的了誰? 又過了一些日子,算算孟啟漳已經(jīng)有月余沒有進李氏的屋子,看樣子往后也不打算再進。 伺候在李氏他們院子里的下人,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 誰人沒點小心思,何況這些本就最會察言觀色見風(fēng)使舵的下人,他們心里都有一桿秤。 李姨娘不過鄉(xiāng)下婦人,大字不識一個,樣貌也不多秀美,皮膚甚至有些粗糙,這樣一個婦人,自然吸引不了孟啟漳目光。 新夫人雖不知因什么原因合離歸家,但到底是大家閨秀,也放得下身段小意溫柔。人也生得貌美年輕,再加上娘家勢大,借得了力更是得了孟啟漳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