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這邊老蔣正捧著石攻玉的青銅左手在嘖嘖稱奇,那邊草叢里突然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眾人一驚。 過了一會兒,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突然從草叢里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眾人心里齊齊一緊! 那是…… 那應該就是被老師傅從隔壁縣城趕尸趕回來的、村民潘錢多的尸體、變成了活尸的那個吧? 剛才它好像被石攻玉掄了一青銅手臂,然后就被掄飛了? 老蔣拿著手電筒往那邊照了照。 眾人一驚! ——還真是早已死去多時的潘錢多啊! 其實它本來就死狀極慘,后來又被石攻玉掄了一拳,飛了出去以后……現在它又活了還站了起來,卻比起之前來更加猙獰恐怖、整個“人”看起來也更破敗。 只是,它面上的表情也更詭異。 大約活人都對不死生物抱有天生的恐懼…… 盡管活尸的速度并不快, 但眾人還是連連驚呼了起來, 還一個勁兒的直往后退。 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石攻玉直接就掄著青銅手臂就沖了上去! 大約是因為青銅手臂又回到了他身上, 所以石攻玉在當下是非常暴躁而且憤怒的。只見他朝著活尸沖了過去以后,掄著青銅手臂就朝著活尸狂砸了起來. 那場面……實在是太過于血腥。 眼看著那活尸就被他那巨大的左手給砸得連腦漿子都迸了出來……而且肢體似乎也被一截一截地砸得粉碎…… 蘇華南忍不住高喊了一聲,“石攻玉!石攻玉,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金小天也看不下去,急道, “老石,可以了……可以了,你別這樣!” 老蔣則大聲念起了剛才老師傅臨死之前教給他們的那幾句咒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攻玉終于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那活尸再一次倒在了草叢里。 眾人紛紛跌坐在地上,壓根兒就不敢去看……已經被石攻玉給擂成了一團血rou泥的活尸。 “再這么下去可不成。沒想到這玩意兒死了還能活,那它肯定能活過來一次就能再繼續(xù)不停地活過來……所以咱們得聽老師傅的話,把他和潘錢多的尸體都給火化掉。”老蔣說道。 金小天猶疑道,“村里平白無故死了兩人,政府和派出所不會來調查嗎?” 老蔣搖搖頭,“本地政府也要尊重民俗……這些你們倒不要擔心。我倒是比較擔心四毛,他這人不務正業(yè),要是出去亂講的話,恐怕村里人會認為潘錢多尸變和老師傅的死跟你們有關……所以,咱們就地把老師傅和潘錢多火化了吧,然后你們趕緊走。” 四毛? 蘇石金三人面面相覷。 四毛就是那個二流子吧? 金小天問老蔣,“可是村里應該已經有人知道我們是來找你的……現在老師傅也死了,要是我們走了,他們會不會遷怒于你?” 老蔣愁道,“大不了我提前退休吧,誒。” 蘇石金對視了一眼。 蘇華南道,“咱們先把老師傅和那個怪物火化了吧。” 當下,眾人就在附近找了塊空曠的地兒,分工合作了起來,有撿柴火的、有撥草作隔離帶的…… 等到差不多了的時候,這才合力去將老師傅和潘錢多的尸體搬了過來,又放了些柴火在上面,點著兩件衣服引了火,將他二人尸身火化。 眾人又怕引起山火,還各持著樹椏守在一旁…… 拂曉時分,烈火終于緩緩熄滅。 眾人撿出了骨灰,又除了件衣服下來,將骨灰攏住,挖了個淺坑埋下,又搬了石塊壓在上面做了記號,這才結伴下了山。 方才引火、以及撿骨灰的時候,眾人身無長物,都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 到最后,只剩下蘇華南身上還有件外套。所以在他們走到山下的時候,她將外套脫下,露出了里頭裹著文胸的工字緊身背心,并且將外套扔給了石攻玉。 為著自己的這只青銅臂膀,石攻玉郁悶得……連他家小姑娘曼妙的身材都沒心思好好欣賞下,就接過了她扔來的外套,垂頭喪氣地把自己的左手給嚴嚴實實地包住了。 蘇石金三人去了老蔣家里落腳。 老蔣的兒子才兩歲多,這段時間他媳婦帶著孩子去沿海城市的姨妹子家玩去了,所以他家除了他以外,并沒有第二個人在。 石攻玉一進屋,就松了口氣。 他這一路上提心吊膽的,就怕有人發(fā)現了他的手…… 老蔣翻出了他和他媳婦兒的衣裳,招呼眾人輪流去洗澡,又換下了衣服。 當金小天洗完澡以后,坐在舊沙發(fā)上眥牙裂嘴地給自己的傷腳換藥的時候……老蔣瞪大了眼睛! “老金,你,你身上有傷口啊?”老蔣撫額,“……難怪,難怪呢!我就說呢,老師傅干了一輩子的趕尸,從沒出過岔子,怎么這次就交代在這兒了?原來,原來你,你身上有傷口,還,還有血!” 金小天愣住了。 什么? 他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腳板底。 “老蔣,我這就是點兒擦傷,而且都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金小天解釋道。 老蔣用雙手拼命地搓著自己的臉。 半晌,他才頹廢地說了句,“這是命,命哪!以前我也跟著老師傅去趕過幾次尸,但他以前從來都不肯讓我拍dv,直到這次,這次……這次還是他主動托人捎話給我,說,說這一次應該是最后一次了,讓我趕緊帶著攝像儀去找他……” 蘇華南和石攻玉看看金小天,又看看老蔣。 半晌,金小天才追問了一句,“我,我……老師傅,真是因為我這只傷腳,所以他才,他才……”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對不起啊老蔣,我,我真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早知道是我拖累了大家,也會害死老師傅的話,我,我就特么就不上山了……” 四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老蔣這才問金小天,“對了,你這么急著找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張拓著古苗語的紙,到底打哪兒來?怎么就急成這樣了?” 聞言,金小天放下了捂著臉的雙眼,用通紅的眼睛看看老蔣,又看了看蘇華南和石攻玉兩人。 三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 金小天站起身,“老蔣對不住了……我們確實惹下了大麻煩,再留在你這兒,恐怕也會給你帶來麻煩,所以……不好意思,咱們走了。” 老蔣一聽,愣了。 “什么意思?”他急忙問道。 蘇石金三人已經走到了門口,石攻玉拿起了蘇華南之前的那件外套,重新包住了自己的左手,只說了句,“不管有什么人來找你,你最好別說我這只手……免得給你自己惹麻煩……” 老蔣更緊張了,“誰?誰會來找我?” “老蔣,這次真對不住……有關部門正在找我們,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找到你了。你別擔心,有話直說就行,就只除了他的手……這次這份人情我金小天記下來,等以后有能力了,咱們再提回不回報的事……” 說完,金小天開了門,讓蘇華南和石攻玉出去了。 他神情復雜地看了老蔣一眼,嘆了一口氣,出去了……還反手帶上了。 “……有關部門?”老蔣喃喃自語,莫名其妙地說道,“什么有關部門?有關部門到底是什么部門?” ** 蘇石金三人離開了老蔣家,然后打了輛出租車又去了遠口鎮(zhèn)的安浪村,在村口那兒拿回了那輛皮卡。 跟著,金小天開了車,也不敢再回天柱去,就在鄉(xiāng)間漫無目的的瞎開。 石攻玉開口說道,“老師傅為什么說,白嫻弄出來的那張羊皮拓圖是不對的?他讓咱們隱居十年二十年?那我這只手怎么辦?去山上當野人嗎?” “你別著急……”蘇華南安慰他道,“我們需要先理一理頭緒。” “老師傅說,苗王戰(zhàn)敗,鎧甲與尸被狡猾的敵人分成了七塊,分別藏在不同的地方?這個,講的應該就是蚩尤之死,對吧?那狡猾的敵人是誰?”蘇華南問道。 金小天立刻答道,“是當時的炎帝與黃帝。準確說來,蚩尤后來是與黃帝為敵的……所以說,如果涿鹿之戰(zhàn)確實存在過的話,蚩尤應該就是死在黃帝死里的。” “好,假設是黃帝殺死了蚩尤,還把他連尸體帶鎧甲的分藏于七處……這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咱們并不知道黃帝為什么要這么做,對吧?嗯,但黃帝既然這么做了,就證明著,他也是不希望有人把蚩尤的尸體和鎧甲湊在一起的,對吧?” 蘇華南繼續(xù)說道,“老師傅是苗族人,而且他的祖先就是蚩尤,苗族人也特別崇拜和尊重蚩尤……那在正常情況下,如果老師傅知道了蚩尤埋尸的地點,他應該是想把自己的祖先和神靈葬個全尸才對吧?怎么反而讓咱們不要去找其他的苗王鎧甲呢?” 石攻玉想了半天,說道,“我看,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七件苗王鎧甲合一以后,可能會出現什么……普通人不能控制的局面。第二種可能是,羊皮拓圖上的內容和老師傅的認知完全相反,所以老師傅才認為,那羊皮上的內容完全是胡說八道。” “比如說呢?”金小天問道。 石攻玉用青銅手指撓了撓頭,一本正經說道,“……比如說,我們都認為集齊七件苗王鎧甲可以召喚神龍,哦不,召喚蚩尤;但羊皮拓圖上卻說,集齊七件苗王鎧甲就可以種出葫蘆娃來……” 蘇華南白了他一眼,“葫蘆娃得罪你了?” 石攻玉哈哈一笑。 他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也許老師傅說的是對的,說不定真召齊了七件鎧甲……會惹出什么禍端來。但是……老金,小姑娘,你倆走吧!小姑娘反正你也沒親沒故的了,不如跟著老金去美國避一避?等過上幾年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放屁。”蘇華南罵道,“我還要查出曉巖村的真相,以及小鋒哥是誰……它肯定是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你要是想走你就自己走吧!” 石攻玉一怔。 金小天也說道,“不是說,咱們仨是一個整體,去哪兒也不能分開嗎?這事兒實在是奇怪得緊,要是我就這么走了,肯定會后悔一輩子的……再說了,咱們在青峰隧道里的時候,要不是你倆拉了我一把,我……也活不到現在,留著一條命來禍害老師傅……” 車里一片寂靜。 “金小天你別想多了……” “剛老蔣不也說了,老師傅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 蘇華南和石攻玉同時勸道。 金小天繼續(xù)開車。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車子快沒油了,咱們得去加油……還有,下一站咱們去哪兒?” 蘇華南想了想,說道,“我好像聽到四毛說,潘錢多是去錦屏盜墓,才死在那兒的?潘錢多死了以后變成了活尸……甭管是不是跟金小天的傷腳造成的,但活尸這種東西,豈不是跟咱們在寶雞茹家莊地底的那個天坑里的一樣?” 頓了一頓,她又說道,“要不,咱們就去一趟錦屏,看看那兒有沒有什么線索?” “走起!”石攻玉頭一個贊成,“……反正我現在扛著這只青銅手,也只能下天坑!” 金小天嘆道,“可惜了咱們的好裝備,都落在那些有關部門的手里了!”